万人嫌吃了师尊软饭后by鹤青烟
鹤青烟  发于:2025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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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更阑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许田田心虚低头解释:“我不是刚搬去师父的峰头嘛,每日兴奋地满山跑,逛不够,再加上新到一个地方有很多事儿要忙,就没睡好。”
聂更阑笑笑:“换做是我,能成为真君的亲传弟子我也会开心得睡不着。”
“对嘛对嘛,我下次一定好好听讲,绝不瞌睡了!”许田田嘿嘿两声,“不过长老说的那个奖品火炎珠,倒是个稀罕玩意儿,据说是从听杀兽腹中剖出的兽丹,冬日这珠子就如同个大炉子暖融融的,而且还能调息培元,稳固灵根,对修炼有益处呢!”
许田田猝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尤其是对杂灵根而言,这火炎珠简直就是个圣品。当然,这对纯净灵根的人而言,作用就没这么大了,也就照照明罢了。”
聂更阑心中不免掀起了一丝波澜。

第30章
许田田指了指自己脑门:“不过这听杀兽据说很难捕到, 倒不是说它实力有多强劲,而是这家伙狡猾多智,有时候你脑子不灵光反倒被它摆了一道, 因此很多金丹修士都不一定能捕到它。我猜这颗火炎珠应当是宗门里的师兄师姐接悬赏任务带回来的,看这难易程度, 奖励应当很丰厚吧。”
“悬赏任务?”
“对呀,筑基以后的弟子可以视自己能力大小下山接任务, 能获得一定的奖励, 灵石法器都有,品阶不一,就看悬赏的具体是什么了。修士若是能碰上适合自己的法器,对修炼可以说是日进千里,所以说机缘很重要。接任务对没有家族势力背景的弟子而言也很重要。”
聂更阑表示明白了:“嗯, 走吧, 下一堂课是引气入体。”
两人收拾好东西出了课室,来到对面的一间课室。
进去时, 听到四周有弟子在低声议论,说君杳然慕容证雪那些单灵根的弟子往另一个课室去了, 似乎是炼气以上的弟子与其他弟子分开上这门课。
结果张涛那拨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讽刺许田田一个单灵根还要和他们这些杂灵根一块上课,还嘲讽聂更阑找了个菜鸟当靠山。
许盼娣看不过眼出声帮腔, 反而被张涛他们刺了一顿。
许田田气恼,不跟跟他们扯犊子, 准备祭出他师尊给他的拜师礼物捆仙索给张涛一点颜色看看, 教引气入体的何长老这时进了课室。
众人记起上一门课长老的严厉,纷纷噤若寒蝉各自找蒲团坐下了。
因着是修仙基础课,在座弟子都不同纪事课那般轻慢, 个个都全神贯注。
而这,也是聂更阑最期待的一门课。
修仙入门基础——引气入体。
这门课对他而言是重中之重,他此前在藏书阁吃不透的地方,希望能在这里弄明白。
何长老不喜欢废话,快刀斩乱麻大致讲解了引气入体的重要性,很快,开始教授其口诀:“……静坐至无思无念之时,则真息绵绵,元神见而元气生矣……”
聂更阑比谁都专注,跟随指示一步步感受四周灵气的变化,感受静思之下气流在丹田血脉里的流动。
冥想,入定。
这堂课,是最为平静安宁的一堂课。以至于所有弟子都觉得时间流逝飞快,下课时,何长老让所有人睁开眼。弟子们恍若隔世,几乎都以为自己不在课室里,而是身处洞天福地打坐修炼中。
何长老:“今日只是第一课。日后你们想起来会觉得引气入体根本不算什么,但这却是至关重要的一道门槛,尤其是对外门弟子而言。因此谁都不许懈怠,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练习!”
“是,长老!”弟子们齐声应道。
何长老捋胡须:“嗯,灵音宗灵气充沛,条件得天独厚,你们要珍惜进入宗门的机会,不可荒废了修炼正事。”言罢,他宣布下课。
下课后,弟子们收拾东西时都在议论下午没课该干什么。
许田田手肘碰了碰聂更阑胳膊,“哎,你发什么呆,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聂更阑回过神,无声摇头,“没事。”
他只是觉得自己身处梦中,幸福来得太突然罢了。
他九岁之前都在大街上乞讨为生,九岁那年进了绿苑,虽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但也时常担惊受怕,忧思过重,三不五时受罚,也会吃不饱。
小宝瑟那时最羡慕的生活,就是能吃饱穿暖,能每日和同伴一块去私塾上学,放学回家后帮爹娘干活儿,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聊天。
最平淡的愿望,却是奢望。
是以,今日课上,聂更阑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飘飘忽忽好似进入了一望无尽的天宫云层。
原来这就是和同龄人上学的感觉。
热闹又新奇。
聂更阑拽回飘远的思绪,“去膳堂吧。”
许田田哎了一声,“走走走,今日有樱桃肉和桂花鱼,走慢了就没啦!”
两人随着人潮一路杀到膳堂。许田田揪着聂更阑的衣袖带他挤入人群杀进重围,成功打了两份樱桃肉和桂花鱼。
二人正吃饭,旁边有弟子凑过来好奇地文:“哎许道友,青炎真君的药峰不是有小灶么,你怎么还专程跑到妙音峰的膳堂吃饭啊?”
聂更阑终于从沉思中回神,闻言不由得将视线投向许田田。
许田田筷子夹的鱼肉放到嘴边又放下,讪讪地挠挠头,“那个,膳堂的饭菜我才吃了几天啊还新鲜着呢,我还没吃够,而且师父药峰上的小厨房吃食都是灵植灵谷做的,我吃不惯……”
“是么?”
“是啊,不然呢!”
问话的弟子不怀好意地在聂更阑和许田田之间打量,最后什么也没说,端着饭食去别的桌坐了。
气氛安静一瞬。
聂更阑垂眸又抬眸,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道:“你不必特意陪我。”
许田田吞吞吐吐:“我、我这不是怕张涛周炎那帮找事儿吗,那几个混账嘴贱得很,到处传你的闲言碎语,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聂更阑无声注视他的眼睛,几息后,沉沉开口。
“谢谢。”
“不过你该把时间用在自己身上,专注修炼,提高自己,否则我会愧疚。”
许田田羞愧地挠了挠头,“知、知道了。”
许田田回药峰后,聂更阑也回到拓音阁,刚进院子没多久,就听几个弟子议论过几日会有古琴课。
“咱们还要学琴呐?”
“毕竟是灵音宗,听说师祖极擅音律,一把洛水古琴神器当年无人能敌,把魔族杀得落花流水元气大伤呢!”
“反正啊,宗门是意在培养更多出色的琴修吧,不让弟子们忘本,近几百年清鸿剑尊的一把太初剑光芒过盛都差点让人忘了灵音宗是靠师祖的洛神古琴开宗立派的。”
聂更阑默默听着几个弟子聊天,不多时有人喊话,说几个师兄师姐都在院子里。众人来到院子里,人差不多齐了,师兄和师姐开始给所有人发放小册子。
“杂役弟子?”人群中,张琥珀听完师兄师姐的讲述,捏着手里的册子打量,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聂更阑,“那个,聂道友,我不识字,你看得懂吗?”
魏禧也赶紧凑过来,“我也不识字,这册子上说的都是什么啊?”
聂更阑拿过册子阅览后,便一一向他们解释。
册子上的都是外门弟子需要挑选的杂役类别,诸如给各峰洒扫,给灵植浇水,辅助炼器峰炼器、药峰炼丹,给各峰浆洗衣物等等。
每个外门弟子都需要挑选一样宗务,并且每月会得到固定的月俸,宗务不同月俸数目也不同。
魏禧和张琥珀在聂更阑的解说下,很快选定浆洗衣物和辅助炼丹的宗务——这两种宗务的月俸灵石最多。
张琥珀因为受了聂更阑人情,选完以后过来热络地问他选了哪个。
聂更阑不语,指尖点在册子某一栏上。
“这是什么?”
聂更阑瞥向他,差点忘了他不识字,“给玄芜真君的琴室除尘。”
魏禧惊呼:“给琴除尘?这活儿也太简单了些,也是月俸最少的差事,你怎会选这个宗务?”
且,给琴室除尘并无晋升空间,纵使再有才干也无法施展,不为人看到。因此张琥珀两人都觉得聂更阑是不是脑子抽风了还是被欺负傻了。
聂更阑垂眸,纤长眼睫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清闲的差事正中他下怀。宗务繁忙只会占据他的修炼时间,分散他的精力。他并没有在宗门占据一席之地的打算。
提升实力才是正道。
选完宗务,聂更阑便回到屋里开始入定打坐。
他的床临窗,雕花窗棂外绿意盎然,灵植五光十色,更兼有不少弟子在言谈说笑。他强迫自己摒弃外界嘈杂,平静气息神思,试图进入无我境界。
按照胡长老的教导,初学打坐者,数刻之后,方能屏除幻妄。
聂更阑自诩自己有这个定力。
可他灵台一片清明,血气畅通平和之时,四周的灵气却一直在他周身飘荡萦绕,就是不能进入体内。
聂更阑不免感到着急,额间隐隐有细汗渗出,眉心皱起,眼球在眼皮子地下乱转。而他原本清明平和的世界,忽然涌入了清晰的人声。
“哎,看,那不是那个聂更阑吗,他在打坐?”
“应当是在修炼?毕竟今日可是刚上过引气入体课。”
“噗嗤,一个凡界来的小倌,还是个四灵根,无论再怎么修炼都不会掀起什么水花,他这是不知道还是真的蠢?”
“就是啊,咱们外门弟子能进入灵音宗已经是天大的机缘和福分,外门弟子的目标就不是什么金丹元婴化神,能修炼到筑基已经算是多灵根里的佼佼者了。”
“我猜啊,他定然是被这丑陋的疤痕所困,失去倚仗的美貌,只能靠修炼增益自个了。”
“嗐,他以后就会慢慢就明白,资质从出生起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一切,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在宗门里拼一份差事呢。”
因为在入定,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其实并不如正常听到的大,可这些非议就如同藏在耳里的小锯子,一下一下,刺耳挠心,令人心浮气躁。聂更阑原本清朗的心境开始一点点瓦解,钻入耳里的噪音逐渐由低转高,变得清晰。
“喂,聂更阑,有人找!”蓦地,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如同惊雷炸响。
聂更阑额头满是细汗地从入定状态惊醒回过神。
他心悸之余,按捺下烦躁的神思,沉声问:“多谢,请问是谁找我?”
“是那个朔师兄,你快去吧!”窗外的人叫道。
聂更阑定了定心神,起身拿过巾帕擦拭细汗,随后理了理衣襟和鬓发,这才出门。
下台阶时,他听到背后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哎,你看他,还特意整理了仪容,脸上有道疤还想靠脸勾引师兄,真是……”
聂更阑视若罔闻,直直穿过院子出了圆形拱门,果然看到朔师兄站在花坛旁背手等着他。
聂更阑走上前,微微拱手:“师兄,敢问找我有何事?”
朔一看到他脸上立即绽开笑容,又连忙关心道:“聂师弟,听说你今晨被那只珍珠鸡抓走了,你没事吧?”
聂更阑如实回答:“我并未受伤,安师兄柳师姐将我及时带回来了,多谢师兄关心。”
“哦哦,那就好,我一出来就听到你被那死胖鸟抓走,担心得立刻赶过来,你没事就好。”
“出来?”聂更阑疑惑,“师兄从何处来?”
朔连忙摆手,“没、没什么,对了师弟,我这儿有两枚高阶丹丸,是培元丹和冰心丹,在修炼时也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呐,你收好,日后说不定能用到。”
说着,他要拉过聂更阑的手把丹药放入他手心。
聂更阑后退一步避开朔的动作,只是问道:“敢问师兄姓氏是什么?”
朔一听喜笑颜开,还以为他终于愿意过问自己的事了,当即回答:“我姓北溟,大名唤作北溟朔!”
聂更阑微微颔首,再次后退一步拱手:“北溟师兄。”
朔,不,现在应当是北溟朔了。北溟朔以为聂更阑是要同自己拉进关系,没想到却摆出一副生疏的姿态,不禁感到愕然,“呃,师弟,你……”
聂更阑:“北溟师兄,无功不受禄,你的丹药我不能接受。”
北溟朔大感挫败,垮下一张脸做出恳求姿态:“师弟,就当做是交个朋友,可以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么?”
“北溟师兄,可是我没什么能帮得上你的。”
“不是这么个理,朋友之间并非需要给予什么才能成为朋友,有时一见如故也能成为交心者,对不对?”
聂更阑本意是要劝退北溟朔,没想到居然被这番大道理给说得愣住。
趁他愣神的功夫,北溟朔把两枚丹药塞进他手里,然后飞速溜走,“师弟,我会每隔几天就来看你,时间不定,你一定要等我,我争多来看你,一定要等我啊!”
不等聂更阑有回应,北溟朔已经踩上剑飞走了,风风火火的,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拒绝人的伤心话。
聂更阑:“……”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两枚丹药,默默收入储物袋,回到院子。
进到房里,他整理床褥时时,闲言碎语顺着风飘入窗棂。
“就知道他是为了勾引朔师兄才整理仪容的,我都看到师兄赠他丹药了。”
“可是说来也奇怪,他那道疤分明可怖又丑陋,朔师兄为何会看上他?当真教人不解。”
“也许是他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吧,可别小瞧了从勾栏之地出来的人。”
聂更阑面无表情整理好被褥,出去时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径直出了院子往藏书阁方向而去。
他引气入体遇到瓶颈,需要去藏书阁参详书里的经验,说不定能发现不足在何处。
他走得很慢,在终于快要走出外门弟子宿阁所在的竹林时,两旁花坛的灵植渐渐开始高大。据说这些灵植都是青炎真君的药峰种的,既有观赏之用,也可入药炼丹。
这些灵植个头和人身等高,里头若是藏着什么小灵兽也是轻而易举——
这个念头才闪过,聂更阑就听到灵植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极大的动静,窸窸窣窣。
鬼鬼祟祟。
下一刻,就从灵植丛里滚出来一只肚皮圆滚滚的猪。

哪里来的小猪?
且这只猪似乎知道自己露出肚皮很可爱, 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不肯起来,摆明了是要故作姿态撒娇。小猪只有婴孩体型大小,和早晨的灌灌相比, 灌灌才更像是是一只猪。
聂更阑思索的功夫,地上的小猪就这么直挺挺地滚了一圈过来直接躺在了他脚背上。
少年对毛绒绒的小兽没有抵抗力, 于是蹲下身,摸了摸小猪的肚皮。这小猪的皮毛是藕粉色, 绒毛软绵绵, 手感居然还不错。
“小猪,你是哪个峰头的灵宠?”聂更阑低声问。
“哼唧!”
在聂更阑提问后,小猪脑袋又蹭了蹭他脚背,模样极亲昵,水汪汪的大眼睛和聂更阑对视, 好不可怜。
实则小猪抖了抖尾巴在心里骂:要不是为了勾引你们, 我至于变成一头猪吗!
聂更阑却疑惑:“猪的叫声怎的同小鸡小鸟这般相似?”
小猪闻言,立马装死躺在聂更阑脚背上, 一动不动。
聂更阑:“?”
“你怎么了?”
小猪:“哼唧……人家饿得没力气走路啦~”
聂更阑默然。
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峰头养的灵兽,主人这般粗心, 居然忘了给小猪喂食。所以, 这是出来觅食饿昏倒在路边了?
聂更阑想了想,低头道:“膳堂的食物你吃不吃?”
小猪一歪脑袋, 刚要激动大叫,想起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 柔柔弱弱地“哼唧”了一声, 脑袋拼命点表示可以。
聂更阑立刻起身要去膳堂,“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回。”
“哼唧~”
聂更阑回头:“怎么?”
“要肉、肉~这样才能恢复力气, 哼唧~”
“好。”
聂更阑来到膳堂,要了四五根鸡腿和一盘肉包子,出膳堂时还收到不少视线注目。回到树丛时,小猪已经昂着脑袋在不停张望了。
聂更阑把小猪带到一处僻静的亭子,将食物放在石桌上,“吃吧。”
小猪欢呼一声,硕大的身躯跳上石桌开始用扒拉食物,狼吞虎咽。
吃到尽兴时胖脑袋一偏看到少年在盯着它进食,没来由一阵心虚赶紧低头继续吃。
哼,这臭小子,心地还挺好的。
假山后,去而复返的北溟朔疑惑不解地盯着少年喂着小猪的这一幕。
这胖鸟不是早上才掳过聂师弟到妙音湖,怎么变成一只猪在这骗吃骗喝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因为想多看几眼聂更阑偷偷摸回来,没想到却撞见他心善温柔的一面。
北溟朔眼里顿时一片水汪汪。
他的小美人就是全流月大陆最心善的人!
聂更阑喂完小猪后直接去了藏书阁。
而北溟朔也御剑远去,一路飘飘然不知所以,一边露出痴汉傻笑:“人美心善……我果然没喜欢错人……”
片刻后,他一头扎进玉髓峰禁制时,立刻有一张金色传音符飘到他面前,清冷渺远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弟子大比结束,切记不可再频繁出入玉髓峰。”
化为龙形的北溟朔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哦。”
聂更阑在藏书阁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才一脸疲倦地出来,日落月升,他回去草草吃了几口干粮,洗漱后倒头就睡。
聂更阑引气入体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遇到了巨大屏障。
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方式不对,他血脉经络凝滞酸胀,最后连灵气都无法聚拢,只能强行中断回去休息。
快入睡的朦胧瞬间,他似乎听到同个房间的弟子的说话声:“装模作样,又没人看着,做这副勤奋模样给谁看呢?”
聂更阑拿出许田田留下的那对棉花团,塞进耳里,沉沉睡去。
翌日,晨曦初露,天将亮未亮时分,房间最里边的床位腾地坐起来一个身影。
聂更阑蹑手蹑脚洗漱后回到床上,趁着房里其他人没起,坐回榻上安静地开始打坐。但还不到一刻钟,他就眉心狠皱大口喘气,四肢一松垂落到榻边。
不行,还是不行。分明磅礴的灵气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可就是在丹田处打转,无法进入。
聂更阑大汗淋漓喘着气,正要擦掉汗再来,蓦地,从院子外遥远的地方传来清晰的鸣蹄声。
“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废物们,起床啦!”
所有弟子从梦中惊醒,被这一声声“废物”弄得肝火旺盛,和昨日一样,许多弟子奔出院子把枕头往枝头上的灌灌砸去。
“什么破鸡,叫起床就叫,干嘛喊我们废物!”
灌灌愤怒地扑棱翅膀,“叽叽,你们才是鸡,你们都是鸡!”
横竖它要三个月不能好吃好喝,那它就要拿这些弟子当出气筒。
叫起床任务完成,还成功引起众怒,灌灌很满意,正要再挑衅几句,这会儿却看见一抹熟悉的丑陋疤痕脸出现在视野里。
一半昳丽一半可怖的脸。
灌灌心虚地扑腾起翅膀,哗啦啦从枝头飞走,溜了。
聂更阑看着灌灌远去的胖嘟嘟背影,在一片骂声中离开拓音阁去了膳堂。匆匆用过早饭,他在附近暖池旁的竹林里寻了个清净处,继续打坐。
就这样,一连几日,聂更阑早出晚归勤恳修炼,除此之外就是背那本灵音宗纪事辑,以应付小考。但关于修炼,无论他如何努力,灵气不是无法进入体内,就是在快要引入丹田时受到强大阻力,无疾而终。
聂更阑心中焦急,吃不好睡不好,几天下来明显清瘦了一圈,上纪事课时,许田田终于看出他的变化,低声惊呼:“聂更阑,你怎么了,这几日是不是很累?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聂更阑摇头:“无事,打坐修炼太累而已。”
“是吗?”许田田表示很怀疑。
不过没等他继续问,胡长老适时地进来,纪事课开始了。课上到末尾时,胡长老终于提及到灵音宗近百年来灵气大盛的问题。
流月大陆所有地域里,灵音宗的灵气最为充裕,灵脉遍布四周山脉几千里,大大小小有一百多条。而在五百年前,这里的灵脉不过十来条而已。
许田田终于忍不住好奇举手提问:“胡长老,弟子想知道,灵音宗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导致的这变故?”
胡长老捻须微微一笑:“变故么?倒也未必,目前看来是天道厚爱,但是福是祸,且看将来如何罢。”
众弟子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恰好此时钟磬敲响,胡长老讲课结束溜之大吉,不再给弟子提问的机会。
许田田对聂更阑吐了吐舌头,二人收拾了东西放入储物袋,前引气入体课的课室。
何长老单刀直入,抽点了几个弟子询问引气入体练习的结果,但无一例外都不尽人意。
“嗯,在座的诸位大都是杂灵根,进展不顺畅属于正常现象,少则五六年,多则百十来年,修炼到筑基已算是天道眷顾。”
“因此,如何在此等逆境里平衡心态,不急不躁,坚守属于自己的道,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
何长老的声音清晰无比,坐在底下的聂更阑却脊背发凉,如坐针毡。
五六年,百十来年?却只能到筑基而已么。
他从进入灵音宗之前就一直听说多灵根修炼有屏障的事,但从不以为意,心想有志者事竟成,灵根资质顽劣可以通过勤奋弥补一切。
可这几日他每日从早到晚打坐修炼却连基础的引气入体都无法做到,他这才终于明白,杂灵根和纯净灵根之间真的存在一道巨大的天堑,并且无法跨越。
不知何时,课室里的人都走光了。
许田田一胳膊肘捅过来,将聂更阑的沉思打断,“喂,想什么这么出神?对了,你引气入体到底顺利吗?”
聂更阑深深瞥向他,忽然问道:“你引气入体成功了?”
“当然,引气入体不是很容易吗?”
许田田脱口而出后立即意识到什么,瞬间捂住嘴然后又放开,小心翼翼觑着同伴的神色,“你、你你,真的很不顺利?”
聂更阑难得将眉毛高高扬起,直言道:“嗯,确实不顺利。不过我们资质不同,你修炼神速无须避讳我,不用担心什么。”
许田田松了口气,又开始滔滔不绝,“是啊是啊,何长老也说了,多灵根确实比较困难,不过没事,我相信你有潜力,一定能后来居上赶超我们的!”
聂更阑静默不语,此前的坚定的心态也开始摇摆不定。
真的可以么?
下午新增了一门古琴课,许田田没回药峰,坚持要同聂更阑去膳堂。
膳堂里,许田田吐槽了资质更优的那几人,“君杳然,慕容证雪,聂云斟那几个我实在是望尘莫及,他们御剑课无师自通,而且啊,那几位真君都说了,除去纪事啊、丹药和古琴等硬性要求的课程,其余时辰他们可自行修炼支配时间。”
许田田再次吐了吐舌头。
“哎,反正现在的情况是,若我与外门弟子说引气入体易如反掌,他们以为我在炫耀,可我说的都是实话,更可怖的,是那些资质天赋更优的世家公子和小姐。”
聂更阑终于明白,在真正的天赋面前,一切努力都会成为笑话。
他那个道貌岸然的哥哥——聂云斟的忽然在耳边闪过,竟是如此真实。
并不是恐吓。
用完膳,聂更阑和许田田去了竹林里打坐修炼,时间一晃而过,下午的古琴课很快到来。
这次所有弟子都到齐了,包括君杳然,慕容证雪和聂云斟。
教授古琴的玄芜真君出现时,众弟子起身行了弟子礼。尤其是君杳然,面对师尊神态尤为崇敬恭谨。
玄芜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再度挥手时,案台上立时出现一把流光四溢的苍青古琴。
课室里惊艳之声此起彼伏。
汪淼淼低声惊呼:“这是……上古苍青神木制成的古琴,我没看错吧?!”

第32章
君杳然淡声道:“不错, 这把苍青古琴出自远古神祇瑶音神君的紫府秘境,神君飞升之际将苍青古琴留下以助益更多修士悟道飞升。近几百年师尊教出了不少优异琴修,没辜负神君留下的这把苍青古琴。”
弟子们恍然大悟, 看向玄芜真君的目光又多了几丝崇拜和敬意。
玄芜真君拂开衣袍坐在苍青古琴前,神色庄而重之:“琴修者, 以琴为心,音律为器, 琴心合一, 造诣方可更上一层楼。”
“鉴于你们基础不同,今日便由杳然向你们介绍古琴的一些入门知识。”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君杳然起身走向案台,玄芜真君则给她让出位置。才刚入宗门没多久,玄芜真君就让新晋弟子以助教身份给弟子讲解知识, 这说明君杳然天资是何等的卓越。
君杳然大致把宫商角微羽的知识以及古琴的构造讲述一遍, 开始询问有谁会弹琴,可以上来展示一段, 还说这是个能得玄芜真君指点的好机会。
课室内顿时骚动起来。
周炎道:“云斟,你不是也会抚琴么, 上去试试呗, 你那琴艺可是受过几大世家长辈称赞过的。”
聂云斟脸上浮现傲然之色。
周炎便狗腿地举手喊道:“聂云斟会弹——”
然而有一个人赶在他之前出声道:“我来。”
所有弟子都看了过去,惊讶地发现那人居然是聂更阑。就连许田田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周炎当即出言嘲讽:“你一个小倌会抚琴?该不会是哗众取宠让真君高看你一眼吧?”
张涛紧跟着落井下石:“聂道友, 你是靠不了美色,打算靠才艺博眼球了?”
君杳然柳眉倒竖, 厉声呵斥:“休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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