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by羽春
羽春  发于:2025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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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团先被人踢开了,后边人推着陆杨跟谢岩往前走,还故意顶他们膝窝,想让他们直挺挺跪地上。
这样人多势众的场合,一旦跪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随便哪里来的小人都能往他们身上踩一脚。
踩重了,踩痛了,都能用“闹着玩”糊弄过去。
谁让他们今天成亲呢,成亲就是要闹婚的。
陆杨快一步走到前面,顺手扶了谢岩一把,然后跨步去桌前,一摸茶壶还是热的,拿起就倒了两杯。别的什么流程不讲究了,先让婆婆把这杯茶喝了。
谢母看得愣了愣。
陆杨往前递:“喝了这杯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是个讲理的人,一家人才管破事。
没谁家是儿婿命令婆婆喝茶的。
谢母知道这不对,可她竟然诡异的感到安心。
在场众人不等他们煽情,每个人的嘴巴都在说话,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像谢岩这种喜静的人,根本受不了一点,已经露出头疼难耐的表情。
陆杨适应性还不错,甚至能听声寻人,把喊话的人精准找到,明确每一句辱骂的来处。
从村口过来的人跟屋里守着的人喊话:“我们刚才说好了,那些陈年老账,不差这一天,成亲嘛,就照着成亲的规矩来,我们就规规矩矩的闹一闹!”
说着规规矩矩的闹一闹,可在场所有人却都心照不宣地朝陆杨伸出了手。
拉他,拽他,扯他的衣裳,还有人在他身上揉掐。
他的棉衣厚实,想占便宜的人,都只捏到了棉花。
谢岩护着他,寡不敌众,拦一个,还有一堆,他气急了:“没你们这样闹的!”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哪有这样闹的啊?都听我的!”
他扯下块头巾,盖到了谢岩头上:“你来猜猜哪个是你夫郎?”
谢岩紧紧牵着陆杨的手,这些人还要说浑话。
“可不能乱猜乱抓啊,抓了人是要去洞房的!”
周围哄笑声一片,更多人来挤他们,扒拉他们,要把他们分开,要让谢岩抓别人去洞房。
谢岩一把扯下头巾,想狠狠砸在地上,手落下来,只打到了前面人的头脸。
这一下,把人惹恼了,推搡着就要动手。
他身板弱,人却坚定,怎么推他,怎么拉他,他都护在陆杨面前。
而陆杨那头,也有人添乱,往陆杨头脸上抛头巾,让他摸男人。
谢岩有功名,他们不敢太过分。
对陆杨就没那么好了,说话也更加下作。
他们要陆杨摸鸡认男人。
“秀才夫郎会不会摸鸡啊?”
谢岩额角青筋都在跳:“胡闹!你们放肆!”
这话落他们耳朵里,连骂人都算不上,又怎能镇场子?
地方就这么大,前前后后的人都围着他们闹,护头不护尾的,谢岩就有意顺着推搡,躲到墙边。
这样其实不好,没有逃走的余地。但他挡在前面,骚扰陆杨的手就少一些。
陆杨挑眉,看谢岩的眼神略有变化。
谢家这讨厌鬼,好像还不错?
陆杨只走了一瞬的神,就看见谢岩又被人推了下。
这次没有退路,他的头结结实实撞到了墙壁,发出“咚咚”闷响。
此前一直都静悄悄观察的陆杨,突然间好生气好生气。
“他要考状元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一声吼,把室内人都镇得停止了动作。
读书人精贵,有功名的读书人更精贵。这一刻他们都莫名感到了害怕。
而谢岩摸着额头,眼神迷茫。
上次不是说好了,他连举人都考不上吗?为什么陆杨对他的期望反而更高了?
陆杨着急,扒着谢岩的脑袋问他:“怎么样?撞坏了没有?你还认得我吗?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是不是傻了?”
谢岩嘴唇翕动,无力说道:“我不考状元……”
陆杨没听清。
因为后面的人又闹起来了。
他们看谢岩没出血,也没昏迷,就知道没事。
陆杨懒得观察了。都说擒贼先擒王,但有些时候,也可以杀鸡儆猴。
他怕脏了手,拿红绸在手上缠了几圈,然后从身边人下手,快准狠地连掏三只鸡。
强烈的痛感让他们脸色骤变,张嘴都没发出叫喊,想弯腰,都被后边的人挤着,只能直挺挺的感受从根上传来的极致痛感。
他们每个人,都尽力用双手去捂着遮着,做脆弱的防御。
陆杨已经决定要杀鸡儆猴了。
谁把谢岩的头撞到,他就杀谁的鸡。
所以他不管能不能命中,都追着那只鸡猛猛又攻击了五六次,愣是让人发出了极其凄厉的喊叫声,把屋里的嘈杂叫嚷都压下,大喜的日子,都让人汗毛直立。
“谁啊!谁在叫啊!吓老子一跳!”
陆杨可不管别的,人没退,他就继续往那边攻击。
那人颤颤往后躲,两条腿都要扭成麻花了,陆杨还追着他再踹了一脚。
墙壁这里,另外两个鸡痛的人看得冷汗直流。
有一个爆发出很强烈的求生欲,硬是挤出一条生路,远着陆杨了。
另外一个怒气上头,忍痛都要抽只手出来打陆杨。
陆杨不跟他客气,也给他杀鸡的待遇,宁肯挨拳头,都要追着他的鸡打。
还是那句话,屋子就这点大。太过拥挤的时候,很多画面都看不清。
有个人逃出去了,话就藏不住,沿途经过三五个人,全都知道陆杨追着根子又打又踹,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后边看热闹的男人要跑,陆杨不拦着,也拦不住。
他坚定执行杀鸡儆猴计划,别人都可以走,他要杀的鸡不可以走。
人非要走,那就把鸡留下再走。
他留手上的红绸有了用武之地,趁人痛得直抽抽时,把人绑了。
另外一个要打他的,他也不客气。让谢岩回屋里,拿麻绳一起绑了。
门外有人喊话,让他放人。
陆杨拍拍手,微抬下巴,跟他们说他的规矩。
“我今天第一次成亲,你们给我闹成这样,那就撕破脸了说,要我放人,可以。叫他们家的人拿赎金来,见不着银子,我就阉了他们!把他们的根子挂村口!”
这话太过凶狠,也太过凶残。
陆杨说着“阉”,抬左脚踹一只鸡。
再说“挂村口”,又抬右脚踹一只鸡。
在门口叫嚣着喊话的人都生出浓浓寒意,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陆杨带了剪刀出嫁,在他棉裤兜里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火速拆开缠着剪刀的干草,作势就要去剪那两个男人的裤子,把人吓得吱哇乱叫。
外头有人冲进来,陆杨顺手把剪刀放人脖子下边了。
“早知道谢秀才家凶险,我既然来了,就没想活着走。死前能带走几个人,全看你们命数了。”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但也有一句话,叫光脚不怕穿鞋的。
这批人里边,推了个人出来说话。
“你要多少赎金?”
陆杨笑得有几分邪气:“一家一只鸡,不过分吧?”
拿鸡赎鸡。
看他们到底想要哪知鸡。
谢家门口看热闹的人经久不散,来回有人跑动传话,引来更多人看热闹。
今天是谢家娶亲的日子,他们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谢岩的夫郎把上门闹婚的人打了!
有严谨的吃瓜村民纠正道:“不是把闹婚的人打了,是把闹婚的人的鸡打了,还要拿鸡来赎!”
“好厉害的小哥儿,谢家哪里找的?”
而此时此刻的陆杨,半天不敢回头看。
今天的情况太特殊,远超他的预料。对方人多,围得又紧密,他身边没有帮手,只能选择极端的方式来应对。
以暴制暴又快又方便,还具有威慑性。但这种行为,不会被每个人接受。
比如谢岩。据陆杨所知,读书人都喜欢斯文人,见不得粗人俗人,讲话不风雅,都要遭嫌弃。他今天张口闭口都是鸡,是说话粗,行为也粗。
谢岩会怎样看待他?
不会刚过门,就被退亲吧?
陆杨摇摇头。
不管怎样,先把鸡汤喝了再走。
这是他的报酬。
他回头看,对上了一双星星眼。
这双星星眼,属于谢岩。
陆杨:……?

第10章 骗婚
接亲队抵达黎寨,气氛更加热闹。还有人拿鞭炮点,敲锣打鼓的兄弟们更加卖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们先在新村转一圈。
黎寨分新旧两个村子。新村是挨着官道建设的,村民以农耕为业。
旧村则在坟头山山脚,住那里的人以打猎为生。比如黎峰。
这一路顺畅,等到黎家门口,黎峰还抱陆柳下车,让陆柳耳根子都热烫热烫的。温度蔓延到手掌,黎峰牵着他进屋拜堂,摸着他的手都是热乎乎的。
陆柳还没摘盖头,需要看着脚下的路。
黎峰给他的安全感十足,黎家也确实稳当。他进门以来,满耳朵听见的都是喜庆吉利话,让他好高兴好满足,心中无比安定。
拜堂无意外,礼成之后,陆柳就被送到屋里等。
黎家老三黎顺过来陪他,还给他端了饭菜进屋。
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句刺耳的话,是个女人的声音。
“陈家真是阔气,拿这样一块花哨的盖头来,瞧瞧这绣样,得不少银子吧?买个盖头,连嫁衣钱都掏不起了?”
顺哥儿回头低斥了一句:“二嫂!你这话让大哥听见可不好!”
这位二嫂哼了声,果真没再说话。
陆柳听懵了。
村里人出嫁,不都是蒙块红布就过门了吗?
不过也没事,看样子“二嫂”是怕黎峰的。
顺哥儿把饭菜放下,回身去关门,让陆柳来吃饭。
“别客气,外头摆了酒,我大哥也在吃呢。”
陆柳生病后就没吃饭,两碗疙瘩汤就是水,一路颠颠,他就饿了。
但他不知道要不要拿下盖头,在他的认知里,这盖头是要他男人给他拿下来的。
顺哥儿问他吃不吃,陆柳跟他说红盖头,顺哥儿都听笑了:“你吃完再蒙上呗,我大哥又不是没见过你。”
陆柳想想也是,就愉快地把盖头扯下来。
今天办婚酒,菜都可好了。
陆柳见识少,就认识鱼、鸡、鸭,还有猪肉、猪下水。
他面前这一大碗混装的菜,他好几样都不认识。
顺哥儿跟他一样样说:“里边有兔子肉、羊肉、孢子肉,都是我大哥从山上打的。外头还有蛇羹,我不知道你吃不吃,就没拿。”
陆柳害怕蛇,连忙说不要。
顺哥儿看他吃饭就是吃饭,一句多的话也不说,都不打量打量这间屋子,也不找他问问大哥的情况、家里的情况,不由好奇。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陆柳不知道要问什么。
他记起来在陈家上茅房都挨骂的事,这事不好问黎峰,他张不了口,就问顺哥儿:“家里种地吗?”
顺哥儿点头:“种啊,十几亩地呢!”
种地就会施肥,施肥就可以上茅房了。
陆柳放下心,继续干饭。
顺哥儿跟他找话聊:“你问这个做什么?想让我大哥去新村种地啊?他肯定不干的,种地又累来钱又慢,他不喜欢。”
“啊。”
陆柳没食欲了。
黎峰不种地,那他还能随便上茅房吗?
他冬天就爱喝水,跑茅房尤其勤快,要是因这事被骂,他都抬不起头过日子了。
顺哥儿嘴快,又让他趁热吃。
陆柳再看这一碗好菜,问不出粪肥的事,把话都憋回去了。
外头院子里,黎家摆了三桌酒,固定了桌子,没定下人数,好多人都端着碗到处吃,还有小孩子在人群里穿梭。
黎母陈桂枝和两个儿子一人管着一桌的酒,让客人们吃好喝好。
黎峰那边少不了陪酒,一帮糙汉子在一起,说话都自带荤段子。还跟黎家老二黎田联动,把两桌人都说得嘎嘎笑。
“大峰成亲了,家里谁当家啊?”
这是黎峰成亲之前就有的话题,许多人知道他跟陆杨为此吵嘴了。原因是老二家有个漏嘴巴。
旁边的汉子在黎峰黑脸之前圆了话:“肯定是他夫郎当家啊,大峰要把攒了二十三年的积蓄全都上交了!”
黎峰今年也就二十三岁,他攒了二十三年的积蓄,就是阳气了。
大家伙儿笑得锤桌,有人喊话黎田:“二田,你给你媳妇交了多少积蓄啊?从现在开始攒着,到年底就比你大哥多了!”
新婚夫夫不知节制,尤其是刚成亲的汉子,恨不能把夫郎绑在炕上,没日没夜的造小人。
老二从现在开始不碰媳妇,到过年时要比老大多。
黎田笑骂:“那你们都攒着,明年还吃今年的饭!”
黎母陈桂枝那桌都是些媳妇夫郎,听这些大大小小的汉子说这没羞没臊的话,都朝他们呸呸呸。
陈桂枝笑得满面春风,别提多得意了。
她家男人走得早,少个劳力,好日子来得晚。
黎峰到年纪说亲时,他们一家还在旧村的房子里住。人多,又挤,种地都要比别人走更远的路。
陈桂枝请人说媒,东家也不来,西家也看不上,她村里走一圈,平白听了许多闲话。
说他们家这条件,还要再攒几年银子才能去说亲。
这话难听,陈桂枝能听进去。
可他们不该说黎峰迟早会死山上,嫁进来的小媳妇会守活寡,来也白来。
这事陈桂枝记到心里了,黎峰也记到心里了。
后边几年,一家子憋着劲儿,眼瞅着在新村扎根,盖起了房子,又添了几亩地,给老二说上媳妇了,各处都体面着。
黎峰成长起来,每回进山,都是一车车的猎物拖去城里卖,谁看着不眼热?
他一下成为香馍馍了。
但陈桂枝不乐意在黎寨相看了。
恰好娘家那边传来消息,说去县里发财的陈老爹一家回来了,要给小哥儿说亲。
她立即来了精神,过去看完,心也热了,说什么都要定下。
席间宾客都夸她这门亲事定得好。
“又阔气又周到,两家手里都有钱,小两口没负担,眼瞅着红火日子就要来了,再抱个大胖孙子,你做梦都笑醒了!看你这亲事办的,我是舍不得!”
陈桂枝笑道:“乡里乡亲的,我们家怎么样,你们都看得见。家里都是大峰撑起来的,大大小小的人把他拖住了,都熬成老光棍了。今年赶上好机缘,就想给他风风光光办一场!”
宾客们见风使舵,顺着话头扯一嘴往事:“王老财听说你下了二十两的聘礼,把肠子都悔青了!今天都没来吃酒!”
陈桂枝笑容不减:“那是他小气。”
陈桂枝也有些飘:“就这县里来的小哥儿,我家老大都有些瞧不上,跟我死拧,你们看看,这哪里不好了?”
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大家都听得明白。
县里的小哥儿尚且看不上,更瞧不上这些回头草了。
三桌宾客酒足饭饱,就到了散席的时辰。
晚上没人去闹洞房,走的时候嘻嘻哈哈,只说黎峰好不容易娶着夫郎,他们闹一刻钟,黎峰就少跟夫郎造一刻钟,得把人恨死。
黎峰听了,一人给一脚,把大伙儿送走了。
陈桂枝的娘家大哥大嫂走得晚,趁着人少,跟她说了陈家的送嫁酒。
“从相看开始放出的口风,到了出嫁当天,一盘菜都没见着,就煮了一锅疙瘩汤堵嘴。分量也不够,后边来的人都没吃着。你这亲家,不如说的那么大方。”
陈桂枝听了心里不舒坦。
就是因为陈家说了会办送嫁酒,她家婚酒才办这么阔气,否则很多野味都不会端上桌,就普通的肉菜就够了。旁的拿去换钱,都是银子。
陈大嫂还低声说:“还有件事儿不大对,前两天杨哥儿病了,陈家吵吵嚷嚷的。我听着意思,像是家里没人干活,所以闹起来了。”
谁收拾家务,谁就怨气大。
谁没被料理好,谁就脾气大。
两头冲撞到一起,很难不发生矛盾。
吵架见真心。
她给出猜测:“陈家可能没那么看重杨哥儿。”
陈桂枝再跟娘家亲近,也不想拿大儿子的婚事逗乐子。
她说:“谁家小哥儿在家里不干活?我就喜欢杨哥儿手脚麻利。兴许有些事儿就他做得来,家里才吵吵两句,这不算什么。”
都过门了,婚酒都办完了,再有什么又该怎样收场?
陈大嫂只是怕两家因此闹得不和气,因此决定提醒两句。陈桂枝说没事,她就跟男人回陈家湾。
他们走了,陈桂枝却放心不下。叫上黎峰,去看陆杨的陪嫁箱子。
黎峰不乐意:“急什么?他明早会收拾的。”
陈桂枝把他拉过去看。
陆杨的陪嫁箱子就两只,少了点,但在村里来说,也够了。箱子还是好木料做的,可沉。
结果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些旧物。
别说被子首饰了,陈家连件好衣裳都没给陆杨!
除了身上那件能看,箱子里的都是些旧衣服,还有打补丁的破衣服。
对比陈家表现出来的阔气与大方,他们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陈家这是摆阔钓贵婿,眼看着亲事成了,装也不装了。
黎峰被骗婚了。
黎峰的酒气散了个七七八八,眼底的喜悦全被浇灭。
他们家把亲事办得这样热闹,退亲都丢人。
这事传出去,他们家就是黎寨最大的笑话。也会成为十里八乡的大笑话!
黎峰转身就要去找陆杨,陈桂枝拉着他没让走。
“先不声张,以后陈家要从你这儿拿钱,那也是陈家没脸。你那夫郎是个厉害脾气,你别着了他的道。”
黎峰想着陆柳让他心软的那些乖样子,不愿意承认这也是装出来的。
陈桂枝知道黎峰性情,看着粗莽,实际很心细有耐心,没这个特质,做不了优秀猎人。
对黎峰,她是很放心的。
她说:“退也退不了,你再成为笑话,往后怎么过日子?你别主动提,看他怎么做。”
陈桂枝跟二房住新村,晚上要和顺哥儿、二房两口子一起,坐骡子车过去。走之前,她又说:“三天就回门了,再不济,先看看回门的情况。”
黎峰应下了。
送走娘和弟弟,黎峰在院里站了会儿。
今夜洞房,他没了心思。
他想着,可能陆杨也不跟他装了。
今晚要是吵起来,那也是十分丢人的事情。
他摇摇头,打水洗漱完,就回屋里睡觉。
陆柳还乖乖坐在炕上等他。
靠近山的地方比别处更冷,入夜还要降温,陆柳穿的棉衣薄,但他没好意思钻到被窝里等人,老老实实挨冻。
黎峰看他还蒙着盖头,过去给他扯下来。
预料中的,满含讥笑的眼神没有出现。陆柳两只眼睛都露出浓郁的欣喜,还有许多的害羞。
他仰着小脸望着黎峰,笑也羞怯。
洞房夜,没几个小哥儿不知羞。
可黎峰已经不会被他的小鹿眼睛骗到了。
黎峰眉目冷,声音也冷:“别装了。”
陆柳呆住,过了会儿才意识到黎峰说了什么,他委屈极了:“怎么刚成亲,你就这样?”
黎峰:??
正常来说,陆杨已经不用再装了。
所以他认为,今晚的陆杨不太对劲。
以猎人的角度来说,他应该静观其变。所以黎峰选择睡觉。
陆柳看他直接睡了,一时不知所措。
他今天刚嫁过来,还没来得及熟悉环境。
他轻声喊黎峰:“我好冷,我想泡脚……”
黎峰知道夜里冷。
他睁眼看陆柳,陆柳都要哭了。
黎峰又从被窝里爬出来,抓件棉衣披身上,出去给他拎了一桶热水过来。
他过得糙,一个桶又当脸盆又当脚盆用。
陆柳显然不适应,跟着他当小尾巴,去灶屋拿热水浇棉布上,用它擦擦脸,把妆容洗掉,又很仔细的漱口。
黎峰不说他什么,却也不跟他说旁的话。
两个人待着,很沉默。
陆柳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人了,沉默带来了不安,不安让他做什么都加快了速度。
他再回屋泡脚,只把脚暖热,就抓紧擦干,脱了衣裳往被窝里钻。
根据他新学来的东西,他陪男人睡觉,把人伺候高兴了,就什么都好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怎么伺候,但态度很重要!
陆柳凑过去抱黎峰,他胆子小小的,怕黎峰把他推开,也有没抱过男人的害羞与胆怯。
他尝试找话说:“你是不是在生气?”
黎峰两眼一闭,摆明了就是生气的样子。
至于生气的理由,陆杨心知肚明。
可惜陆柳不知道。
他今天出嫁了。
他躺在他男人身边。
第一次陪睡,很顺利,男人没拒绝他,也没说不舒服。
但过一会儿,陆柳不舒服了。
他身子没暖透,而黎峰火气重,家里还没开始烧炕,他在被窝里躺着,被子没暖热,反被吸走了他身上的热量。
他冷,黎峰身上火热火热的。
陆柳小小、小小的往他身上靠近。
他身上冰,这会让黎峰不舒服,可是他一点点尝试,整个人都贴着黎峰取暖了,黎峰都没有不满,也没推开他。
新婚夜,夫夫俩不同频。
当黎峰想要生气给夫郎看的时候,他家小夫郎喜滋滋睡了。
陆柳想法如下:
他跟我睡觉,他给我暖被,他喜欢我,嘿嘿嘿。
因骗婚之事睡不着觉的黎峰,干等着小夫郎后续的动作,想看他会作什么妖,结果听见了陆柳微弱的鼾声。
有的人打鼾是毛病,有的人打鼾是太累了。
黎峰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陆柳把脸擦干净的样子。
过分白皙红润的妆容洗去,露出一张苍白小脸。
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一些,眼底发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黎峰拥有很强的观察能力,所以很快又想到他拿开红盖头时看见的那双杏眼。
不如以前水润,熬出些血丝在里面。
黎峰摇摇头,甩开这些会让他心软的画面,努力去想陈家骗婚的事。
他这辈子,还没这样被人欺负过。
这件事,他记下了。

今晚的上溪村很热闹,家家户户都在讨论谢家刚娶的厉害夫郎。
有那么几家还在吵架,吵赎金,吵鸡,吵男人没用,也嚷嚷着要去谢家讨个说法,喊了半天,也没敢过去。
而全村都知道立不起来的谢家,今天是扬眉吐气了。
在村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一家三口优哉游哉喝鸡汤。
作为赎金被送过来的两只鸡受到了惊吓,还在墙角咯咯哒的叫。
听着鸡叫,喝着鸡汤,享受着男人崇拜的眼神,陆杨腰杆挺直,别提多得意了。
鸡汤是谢岩让别的村民帮忙炖的,那人陆杨也认识,是他大伯家的小哥儿陆林。
谢岩说:“要是放家里炖,昨天就被人连锅端走了。”
陆杨直夸他聪明。
谢岩因为读书的原因,从小到大,村里走一圈,谁见了他都夸他聪明,早都听麻木了。但今天不一样,陆杨夸他,他唇角动动,扬唇笑了。
然后陆杨给他碗里夹鸡腿:“好好补补你的状元脑子。”
谢岩:“……”
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陆杨把另一只鸡腿给婆婆赵佩兰吃,他碗里就舀两块鸡肉凑合。
谢岩把鸡腿给他了,还很识相的没讲扫兴的话。
什么不考状元,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陆杨很惊讶。
一只鸡就两个腿,他当然也吃过鸡腿,那是很少很少的时候,家里两个兄弟,还有陈老爹,优先级都高于他。他已经学会不看鸡腿,不馋鸡腿了。
陆杨想了想,还是给谢岩吃。
他今天表现实在太过彪悍,为了以后的生活和谐,小小谦让一下好了。
结果他把鸡腿还给谢岩以后,婆婆赵佩兰把鸡腿给他了。
陆杨碗里还是躺着只大肥鸡腿。
他眼睛瞪圆了。
怎么说呢,挺意外的,也很高兴。
赵佩兰的接受程度不如谢岩高,看陆杨的眼神有些害怕,总体没敌意,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她让陆杨别客气:“今天委屈你了,这也是特地给你炖的汤,快趁热吃。”
陆杨吃了。
鸡汤分量不多,一人一碗喝完,余下的放锅里,加些水,再加点面条,煮半锅鸡汤面,一人再吃碗面条,肚子就顶顶饱。
灶也热了,洗碗刷锅都是热水。
赵佩兰让他们先休息,这才成亲第一天,入夜就是洞房,哪有这时候让儿婿在灶屋忙活的道理?
她收拾着这头,另一口锅里烧水洗漱用。
热水要等,陆杨先看看家里情况,熟悉环境。
谢家的屋子盖得好,用的青砖,满村独一份。院子大,房间小。因人少,加上经常有人来闹事,空置的屋子多,破损的地方也多。
现在仅有两间房在用,一间住着赵佩兰,一间住着谢岩。
书房都锁了,只在谢岩的房间里加了一张长条桌案,桌下是两箱书,桌上则高高摆着两堆纸。一堆写过字,一堆还没用过。
再就是堂屋和灶屋。
灶屋连通了柴房,两边没分开,因里头柴火储备少,也没放置干货、腌制品等耐储存食物,只拿个米缸水缸摆着凑数,里边空空荡荡的。
陆杨各处溜达完,就回来收拾他的陪嫁。
他今晚要盖他带来的新被子,衣服就放衣柜里,跟谢岩的摆一块儿。余下杂物,他看着放。
这些料理完,热水也烧好了。
陆杨先洗,谢岩后洗。
今晚要洞房,陆杨就坐炕上等着谢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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