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小哥儿风光了,嫁了秀才相公,果然翻身了!
有人眼红,说酸话,问他们今天怎么没有骑马回来。
陆杨笑眯眯说:“我们家哪里有马啊?成亲时热闹热闹而已。”
谢岩突然羞愧。早知骑马会被人拿话头,他就不骑了。
陆杨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哪天给我挣两匹马,我骑一匹,牵一匹,酸死他们。”
谢岩指指自己:“那我呢?”
陆杨不管他:“你要想跟我一起,就多挣一匹,反正我要两匹。”
谢岩:“……”
好霸道,好喜欢。
他们今天出门晚了点,家里两个爹早早盼着。
没有长辈出来迎晚辈的道理,两个爹就在门口张望,他们越靠近,两个爹的脸色就越好看,喜笑颜开,笑得眼尾褶子一串串的。
陆杨看这情况,就知道上溪村的事情,还没传到陆家屯,两个爹还不知道他的彪悍。
他感叹村落之间,竟然也有消息延迟。进院子就招呼谢岩把回门礼拎上。
陆二保割了一斤肉,王丰年已经切好备用,余下的配菜也都装盘了,只等他们到家,就能下锅炒。
陆杨让他们吃包子,他跟谢岩都是吃了饭过来的,饭菜留着中午吃。
“这都是我早上包的,放炉子上烤烤。”
冬天冷,家里猫冬都会围着炉子烤火,烤火的时候嘴里闲着没劲,各家都会准备个石板、铁网,还有人是直接上锅,往里炖些吃食。
陆家用的是石板,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早早就放炉子上预热好了,现在只把包子放上去,就等着吃。
王丰年从他们进门起,就一直在留心谢岩,看谢岩两只眼睛都黏在他家柳哥儿身上,心中满意,一块大石落地,开口说话,语气都轻快了。
问起家中情况,又免不得担忧。
他还以为是谢家的亲戚懂礼,避让了亲事。
陆杨不打算隐瞒,这事说出来,也好叫两个爹安心。
但他进行了修饰,而且简要略说,总之这件事解决了。
“我们昨天去了一趟县里,谢岩认得官差,把人请回来镇场子,满村的人都老实了!”
通过夫郎才认得官差的谢岩:“……”
被岳父们望着,谢岩只好点头:“对,他昨晚还在我们家住的。”
陆二保点头动作轻微,却连着点头好久,对这情况很满意。
陆杨还跟他们说以后的打算:“年底做不了什么,我先把家里理顺,明年可能会去县里住,这状元郎要读书了,他在县里有个铺面,我试试看做包子能不能挣钱,琢磨个养家的法子。今年就先混着,办点柴火,挣些米面,攒点钱。”
状元郎谢岩的脸皮薄,经不起这样叫,但岳父们听着也面不改色,他一时无语。难道真的是他格格不入了吗?
他哪知道陆二保跟王丰年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状元郎上头,只惦记他们怎么把日子过顺。
陆杨探手试试包子温度,见热了,就让两个爹拿了吃,尝尝味儿。
“你们说好吃了,我心里就有底了。”
两个爹没在外头买过包子吃,没法比较,却极其认真的品味,为能帮着孩子而高兴。
陆杨的手艺,有口皆碑,两个爹吃了也说好。
王丰年让陆杨别单做包子:“你一个人也做不了多少,一家人都要糊口,开支大着呢。”
他是担心陆杨没当家做主过,不知一家开支情况,以为卖几个包子就能养活一家人。
以谢家目前的人口数量来说,勉强也够。可是谢岩要读书呀,这可费银子了。
陆杨顺道就说:“我先看看情况,要是合适,我找林哥哥搭伙。”
王丰年一时无言,陆二保沉默会儿,问他:“要么你去你大伯家坐坐?还是他们一家来送嫁的。”
陆杨有这个打算,不急。
他问田地的事,“我已经跟人打好招呼了,开春后就能捉猪崽来养,那些田你们不要舍不得,匀几亩地出去,我也放心。要不心里总惦记着,不踏实。”
陆二保跟王丰年商量过,依然拿不定主意。
他们问谢岩怎么想。谢岩是读书人,找他拿个主意。
谢岩能怎么想?他还不清楚陆家的地是什么情况。
他跟着夫郎的想法走,陆杨都说了要匀几亩出去,他自然也说匀地。
陆二保问他为什么,谢岩就露出一副呆样。
这表情在两个爹看来,并不是呆滞,而是一种平淡、平静,就是没什么表情,又算不上冷漠。
王丰年见状,问他:“怎么呢?很难说吗?”
陆杨不救场,往石板上放红薯片烤。
他这些年吃多了红薯,闻着味儿胃里就难受,但在农家,红薯是相当重要的主食。
他顺手烤烤,大家都能吃。
谢岩眼神求助无效,只好自己说。
种地是挣不了钱的,勉强糊口而已,但旱涝保收的,是个退路。旁的事情再怎么变化,土地就在那里。这是根子,是安全感。
养猪肯定是挣钱的,但养猪跟种田一样,数量少了,两头都不用指望。猪会生病,有概率养死。
人的精力有限,需要取舍。
谢岩把两边的优劣都说了,然后道:“俗话说,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我们要么匀个几亩地出去,空的时间拿来养猪?两头有保障。”
陆二保问他:“匀几亩呢?”
谢岩都不知道陆家有几亩地。
他相看时没走心,很多东西不记得。
陆杨给红薯片翻面结束,拿筷子在石板上敲击。
谢岩听见他敲了六下,于是说:“匀六亩出去。”
陆二保跟王丰年齐齐后仰,惊得连呼不要:“一起就六亩地,全匀出去,就没有了!”
陆杨笑得打颤,依然不开口。
谢岩脑门都要流汗了,他硬着头皮去圆话:“嗯,都匀出去肯定不行……”
陆杨给他碗里夹了一块红薯。
谢岩迟疑着说:“留个一亩也行,或者全卖了,换块好地。”
这话跟陆杨之前说的一样。陆二保跟王丰年对视一眼:“你俩商量好了?”
谢岩说没有:“这几天没空说这个。”
陆杨这时才开口:“真的,你看我们,昨天还去县里了,今天起早过来,哪有空说?我说的话你们不信,他是读书人,他知道的事情多,会算账,你们总该听一听。”
陆二保跟王丰年不想听。
谢岩要是厉害,就不会把日子过成那糟心样。
他们忘了,最开始问谢岩,就是想让谢岩拿个主意的。
由此可见,在他们心里,田地的分量有多重。哪怕是些分散的下等田。
陆杨总能把话说到心坎儿里,他说:“你看他为什么被人惦记?还不是家里有钱?我们先不管以后会不会被人欺负的事,先挣钱,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这话在理,两个爹愿意考虑了。
他们不用挣大钱,能填饱肚子,不需要孩子贴补,不给孩子找麻烦就够了。
手里要是能攒一些,还能给孩子们留着。
但是地难卖,那六亩地都是劣田,出粮少,卖不出银子。
陆杨说:“我去大伯家坐坐,让他们帮忙问问,年底了,各家手里有闲钱,现在买了,来年直接犁地播种,趁早办了。”
他拿了六个大肉包子,把谢岩叫上。
大伯家还没小孩出生,陆林今天没回来,家里六口人。
他家房子很大,四面包圆的院子,只开了一扇大门。
正院门对着的是主屋。主屋住着大伯夫夫俩,再有堂屋、灶屋。
东边的屋子是大房的夫夫俩,有仓房一间,秋收放粮食用,交税、卖粮以后,家里存的口粮也放里面。
西边的屋子是二房夫妻俩,有柴房一间,柴火、杂物都在里面。
院子里搭了鸡窝,有个畜棚,养了驴子。再搭了竹竿。
他家早准备,现在就开始晒腊肉了。
陆杨对他们家的格局很喜欢,一大家子住着热闹,又各有空间。要是再大一点,能自家生火做饭,就更好了。
苗青看他们过来,眉眼间笑意和煦,还夸道:“柳哥儿外向了,还这么客气,带这些包子做什么?”
同个村子住着,陆柳一年到头来不了大伯家两次。
陆杨回门就过来,让苗青惊讶,他还没空手,出手就这样大方,更让苗青惊讶。
他又看向谢岩,招呼这位秀才相公的时候,苗青颇为拘谨。
他们进屋坐,大方夫郎给他们倒茶,拿瓜子吃。
陆杨顺着就把话题引到陆林身上:“今早林哥哥来看我,也给拿了瓜子,还有一篓花生,他说离家近,没什么话要带,得了空就回来看你们。”
苗青听了高兴,让儿媳把包子放炉子上热着,他看这包子皮薄馅大的,也夸陆杨手艺好。
陆杨捧人的话张口就来,让他们帮忙尝尝味儿,这样心里才有底。
“你们说好吃,我就敢去县里卖包子了!”
他要去卖包子,陆大河一家人都惊讶,惊讶完,都拿眼睛看谢岩。
读书人清高,做点生意也就罢了,抛头露脸的卖包子,怕是不喜。
哪知道谢岩会说:“是我没本事,要他卖包子养我。”
陆大河一家:“……”
这秀才怎么跟别的读书人不一样。
寒暄两句,陆杨切入正题:“我嫁得不远,但来回也有十里路,两个爹在家我实在不放心,家里那点地,少个人就料理不来,今天过来,也是想请大伯跟阿青叔帮着看扶点。田地嘛,我跟我爹说定了,年底都卖出去,你们看看,有谁家要买?”
陆大河跟苗青也不同意卖地,村里人都是地里刨食,把田地卖了,张着嘴巴吃什么?喝西北风啊?
他们顾着谢岩在场,说话客气了些:“你是孝顺孩子,知道惦记家里,但这也不急啊,先把日子过顺了,有你爹享福的时候!”
这是让陆杨别太早贴补娘家,才嫁人就往娘家贴补,谢家怎么看待他?好日子要经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陆杨看谢岩一眼,谢岩自觉开口。
种田和养猪的事,他又说了一遍,还熟练背锅,表示这都是他的意思。
陆杨紧跟着说:“爹爹还能养鸡,这头都需要人手,家里就两口人,这田实在太散了,又是下等田,匀出去,再看着买良田,人也轻松些。”
陆二保那地实在不好,勤勤恳恳出不了粮食。
陆大河看谢岩表态了,说:“那我帮着问问,先留两亩地在手里,买着良田了,再把这劣田卖出去。”
这样也行。
陆杨投桃报李,暂时没说想跟陆林搭伙卖包子的事,而是问他们要不要养猪崽。
求人办事,礼物先行。
肉包子开路,再来点诚意,基本就成了。
陆松急着插话道:“我们也能养?”
村里有一户人家养猪了,养的母猪,年中的时候下了七只小猪崽,拿着银子都没买着。
陆松都定下了,那人给夫郎的娘家送去,让他气了好久。
陆杨点头:“我家谢岩在县里有些熟人,多的不好说,两只肯定有,到时我家一只,给你们养一只,两家搭伙,平时有什么心得还能交流交流。”
他不往多了说,以后有多的,就是惊喜。没有,那也平常。
莫名有了养猪人脉的谢岩:“……”
娶了夫郎以后,他变得好厉害。
苗青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嫁人才几天,说话一溜溜的,又大方又顺畅,也不磕巴了,敢看人了,话也中听。
但苗青不把这事当真,真能捉回猪崽,也到不了陆家屯。谢家的亲戚们能把猪崽生吞活剥了。
陆杨看出来意思,就跟他说:“阿青叔,我家这些年过得穷苦,也就你们常来看看,我都记着呢。这事找上你们,我也不瞒着,确实是有点私心。你看各家各户,都是靠着人丁兴旺来叫门,我家谢岩是个读书人,公爹又去得早,他们母子无依无靠的,娶了我,我又没什么能耐,家里就剩两个爹,这能顶什么事?
“我是想着,谢家的亲戚那样闹,那我跟谢岩就不拉拔他们,我姓陆,我有姓陆的亲戚,我拉拔你们,以后我们家出事,我娘家的亲戚能聚起来帮帮我,也好叫那些黑心肝的知道我们有靠山,不是好欺负的人!”
陆杨说:“想来你们也听说过,谢岩小有家资,其实家资算什么呢?银子谁家没有?关键是长长久久的挣银子。我们先养猪,来年他去上学了,能在县里结交别的人脉。旁的不说,多少人想去县里干活,不用地里刨食?那你们知道县里哪里缺人,哪个差事肥?哪个差事瘦?这些以后都好说。”
以后的事就是饼子,所以他们先浅浅合作,从养猪开始。
陆大河一家亏不了什么,只有他们一家,对上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讨不着好。得多拉拢几家。
怎么拉拢?来年见了猪崽,别家自会靠上来。
他们今年就先照看陆二保夫夫俩,开春见了猪崽,再谈旁的事。
陆杨把话说得敞亮,苗青跟陆大河对视一眼,答应了。
答应只是点个头,具体愿意帮到哪一步,全看陆杨的诚意。
“柳哥儿是变了,出嫁后懂事了。”苗青感叹道。
这事定下,也到中午,他们不留饭,回家吃。
苗青领着陆松送他们到大门口,跟陆杨说:“这是你大松哥,你出嫁那天,他还背过你,往后你家有什么事,我让大松去上溪村找你。”
陆杨懂的。
以后有美事肥差,先照顾大松哥。
两家隔着两百多米的路程,谢岩一路都星星眼。
陆杨那一长串的话,听得他很喜欢。
“你嘴皮子真厉害。”谢岩真心实意的夸道。
陆杨真心实意的调戏:“你没尝过吗?”
谢岩红了脸。
陆杨也夸他:“你配合得很好,今晚奖励你喝鸡汤。”
谢岩脸更红了,然后为他的体力担忧。
回家吃饭,席间无话。
陆杨只简要说明,大伯一家会帮忙买卖田地,开春以后,两家一起养猪,让两个爹放心。
饭后不久,陆杨跟谢岩就要告辞。
王丰年把陆杨叫去屋里说话,讲了一件让陆杨哭笑不得的事。
他出嫁后,两个爹心里挂念送出去的孩子,也就是陆杨。他们去了一趟陈家湾,听说陈家人回村了,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说陈家把陆杨嫁出去了。
他们想去黎寨看看孩子。
王丰年早前没跟陆柳说,他也不知道陆柳知道了,跟哥哥见面了,还互换身份,干了大事。
他说完,陆杨浅浅表示了一下惊讶,然后说:“你们想看他就去看吧,就说是亲戚。”
兄弟俩互换了,两个爹去黎寨,看的是陆柳,是他们养在膝下十八年的孩子。
父子见面,陆柳还得装陌生,还要惊讶、惊喜。
想想这个画面,陆杨差点笑出声。
他转而轻叹,两个爹能过去看弟弟,他就能知道黎寨的情况了。黎家母子都凶得很,不知弟弟过得怎么样。
陆杨跟谢岩回家时,还没到晚饭时间。
赵佩兰正在院子里收拾蔬菜,各类蔬菜在墙根摆了四箩筐,她挑一些出来做咸菜。
见两个孩子回来,她放下手里活,边走边在围裙上擦手,原本看着儿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看向陆杨,跟他说:“今天村长来家里了,说有事叫你们去他家里说。”
陆杨问:“什么事?”
赵佩兰说:“告官的事。”
陆杨点评:“官小架子大,不去。”
赵佩兰又说:“你们刚走,家里就来了很多人,盘子都还回来了,比我们家原来的数量多,我都整理出来了。这些菜也是他们送来的。”
陆杨点点头,看看有哪些菜,定了晚上要干的事。
他是个劳碌命,菜还能放一放,肉是一定要尽早处理了。
昨天一起买了十斤盐,余下的肉他要切个十斤腌制了,剩下都要切成小块剁碎,调制馅料。
这一批包子是要拿到县里去卖的,自家不吃。
他们一家就三张嘴,四箩筐的菜还是太多了,各样菜都留一些,旁的他也拉到县里卖掉。咸菜不多做。
咸菜耐吃,做一坛子吃好久。人少,就不用太劳累。
赵佩兰从前日子过得好,手艺不太行,咸菜腌得不好吃,陆杨倒是会,但离卖出价还远着,他让婆婆帮忙备菜,到时他来腌制。
他俩忙起来,就显得谢岩很闲。
陆杨干活麻利,一个人围着灶台转,先腌肉,再剁馅儿,甚至能抽空做晚饭,谢岩在他面前站着都挡路。
他去找他娘帮忙,他娘一如从前,不让他干活。
“你那手是拿笔写字的,哪能干这些粗活?你这两天没看书吧?你去看书吧。”
谢岩不想看书。
他又去灶屋,在这儿还能帮忙烧火。
陆杨看他实在闲得难受,就让他去挖面粉来揉面。
粉和水的比例是陆杨来调,谢岩只需要洗洗手,然后卖力的揉就行了。
谢岩手劲还不错,比他腿力好。
他揉面揉得哼哧哼哧,陆杨还要来调笑他:“你省点儿力气,又不是武状元,那么卖力做什么?晚上还喝不喝鸡汤了?”
谢岩还没适应被调戏的日常,一听就红了脸皮。
他对很多言语举动的反应都淡淡的,行为上却给出直接答案。
比如说他揉面的动作就柔了不少,连八分的劲儿都没使。
陆杨用手肘戳他的手臂:“诶,状元郎,你说说,是这面团软,还是我的身子软?”
谢岩:“……”
他真后悔,他应该去看书。
陆杨就爱看他这个害羞样,怪不得男人喜欢调戏良家小哥儿,他也喜欢调戏良家男人。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说啊。”
谢岩很有求生欲,他说:“你软。”
陆杨笑嘻嘻道:“我这小身板儿,一身的皮包骨,还能软过面团?”
再是皮包骨,那也有屁股。
谢岩侧目看他,视线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杨才不跟他玩含蓄,什么只可意会,他不喜欢。
他就喜欢把话说出来,哪怕用些乱七八糟的词来掩盖,他爱听。
“你在看什么?”陆杨问。
谢岩被他的手肘戳得站不住,只好老实道:“看你的屁股。”
陆杨被他逗得,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你脸皮真薄。”
谢岩顿住,像是突然明悟了什么东西,他把他那张俊脸凑近,让陆杨懵了下:“干什么?”
谢岩说:“给你亲亲。”
陆杨笑得更激烈,把肠胃都震动了,胃里突地疼起来,让他笑容猛猛止住,他放下菜刀,手掌紧压着腹部。
痛得太突然,他猝不及防,眼泪都流出来了。
谢岩吓到了:“怎么了?你肚子痛?”
陆杨不爱示弱,他说:“可能是笑岔气了,我缓缓就好了。”
他这样不像岔气,可谢岩没有胃痛的毛病,只好听信。
谢岩擦擦手,去给陆杨倒了杯热水来。
热水可以暖胃,陆杨偏说:“我岔气了,你要给我顺气。”
“哦哦。”谢岩给他抚背顺气。
陆杨又说他是呆子。
怎么说什么都信?
陆杨不习惯,他以前都是自己扛着痛。
他捧着茶杯,时不时看谢岩一眼,心里暖暖的。
这门亲事,好像也不错。
男人是呆了些,胜在听话。
不懂的有很多,但人贴心。
陆杨让他过来,谢岩蹲他面前。
蹲姿不比站姿,两对突出的膝盖能把距离延长。
陆杨又让他把脑袋送过来。
这样粗的话,谢岩很细的理解了,他把他的薄脸皮送过去了,陆杨在上面亲了下。
亲完了,陆杨胡思乱想。
皮薄馅厚,是个好包子。
这话真是一语双关,谢岩也是个好包子。
他又一次笑起来,笑得他的胃好痛。
谢岩力气不足以抱起夫郎,只能急急忙忙半扶半抱的把陆杨送到屋里,让他靠炕上歇歇。
“你快别笑了,岔气还笑什么?我以后都不敢给你亲了。”
陆杨高兴。
他还是第一次把胃笑痛了。
他笑嘻嘻说:“以后让你亲我。”
谢岩服了
他家夫郎真是好猛一人。
晚饭是赵佩兰做的,看陆杨肚子疼,给他做了萝卜丝汤喝,往里卧了两个鸡蛋。
她很有奉献精神,跟成亲那天分鸡腿一样,两个鸡蛋,她分一个给儿子,分一个给陆杨,自己不吃。
陆杨拿筷子掐了一半给她,赵佩兰说着不用,心里感动。
谢岩学着陆杨,掐了一半鸡蛋,把鸡蛋放到了陆杨碗里:“你今天不舒服,多吃点。”
陆杨:“……”
你们母子俩真是像。
陆杨很开心,萝卜汤甜滋滋的,从胃里暖到心里。
他确实闲不住,事情也赶人,吃过饭,他紧着把肉馅剁好,把面团发起来。
等着洗漱完,他又来包包子,再才钻被窝,找谢岩喝鸡汤补补。
喝完了鸡汤,他竟还下炕去灶屋,生火把包子蒸上了。
谢岩都看傻眼了。
他也不舒服了,心里紧,难受。
陆杨回屋来,看谢岩皱眉坐炕上,还凑过去哄他:“怎么了?我吵到了你?不应该啊,你刚才都没有睡觉。”
谢岩伸手抱他,抱得可紧。
陆杨两条腿还站地上,只好折腰配合。
“你还有力气啊?那我们继续?”
谢岩说:“不,我是心疼你。”
陆杨也傻眼了。
听傻眼的。
他差点听哭了,但他才不会被男人在炕上的话迷惑。
而且他听过书,知道书生的嘴最不可信。
陆杨说:“哦,那你可要好好读书了,秀才夫郎是被人欺负的命,我能不能改命,全看你了。”
谢岩抬头看他,难以置信,这样煽情的场合里,陆杨竟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也是怪,他这次没那么抗拒读书了。
他只是跟陆杨说:“读书其实没什么用,举人也可能考不上。”
陆杨摸摸他的头,劝学劝得很温柔:“没事,你先读着,考不上再说。”
今天就先睡觉吧。
陆柳跟黎峰回来,中午就留在新村。
黎峰去打年糕,陆柳帮着干些杂活。
因他们带回来了一整板的豆腐,还有三件棉衣,陈桂枝的脸色好看许多。
骗婚之事没声张,在家里打年糕的人又多,回门一趟,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大家都说这门亲事顶顶好,说陈家大气,又跟成亲那天一样,讲了许多吉利话。
陆柳心知肚明,听着高兴,没被冲昏头脑,在陈桂枝眼皮子底下,干活可卖力了。
打年糕是在外头的院子里,灶屋里两口大锅都蒸着糯米,陆柳第一年嫁过来,打年糕的事他先看着,等两锅糯米抬出来,陈桂枝就使唤他去做饭。
家里存放的一点肉菜都被二田的媳妇王冬梅拿回娘家了,连个鸡蛋都没剩下。
男人们干着力气活,没点油腥可不行。
全素菜端上桌,看着显小气。
没肉没蛋的,陆柳有心无力。
家里还有两只兔子,母兔怀崽,要养一养,公兔可以料理了。
陆柳不确定能不能杀,他家太破落,招待客人的机会少。他努力回忆,认为这年头,没谁家会顿顿大肉的招呼人。
黎寨这里猎户多,可谁家男人天天山上打猎,还每一回都收获满满?
他想着,饭菜管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在灶屋转转,找到了大酱,心里有了主意。
豆腐是今天刚拿回来的,足足六十四块,大家伙都看见了,那就以豆腐为主,别的菜做配。
豆腐很吸酱汁,他上回做的白菜炖豆腐,拿大酱炖煮后,极其下饭,黎峰夸了又夸。今天就再做个白菜炖豆腐。
另外再炒一盘青菜豆腐,弄个萝卜丝豆腐汤。
三样都配了青菜,再来个红烧豆腐就差不多。
他淘米煮饭,趁着煮饭时备菜,米饭盛出来后,他一样样下锅炒。
做饭就是备菜久,这几样都是素菜,尤其是豆腐,熟得快,灶膛里火大一点,翻炒几下就加调料焖,不一会儿就出锅。
他做饭的时候,手脚没闲着,顺手把灶台都收拾过。
陈桂枝来看过几次,对陆柳的态度是满意的。
但她说:“一个荤腥都没有啊?这些菜拿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陆柳好脾气,擦擦手说:“今天拿了豆腐回来,我看大家都高兴,就说弄几个菜给大家尝尝鲜。”
他没说家里没荤腥可以做,看陈桂枝还是不满意,陆柳又说:“是我小气了,娘,要杀兔子吗?”
陈桂枝摆手:“不杀,过几天再说。”
做饭可以挑的毛病很多,比如灶屋里干仗似的乱糟糟,调料用得太过量,大手大脚不知节俭,再就是味道、分量。
陆柳对调料的添加极为精准,一丝一毫都不多,几盆菜摆桌上,分量看得见。这种大盆装的菜,须得重油重盐来炒,不然都白费劲,炒出来个顶个的难吃,全糟蹋了。
陈桂枝板着脸,去看调料罐子,先看油罐,再看盐罐,连她挂墙上的大蒜头和辣椒都检查过,都没用多少。比她做菜用得少。
陈桂枝又拿小碗出来,每样菜都夹一筷子试吃。
她以为会很寡淡的东西,入嘴的味道却很好。
味道最重的是用了大酱的白菜炖豆腐和红烧豆腐,可这样重的口味,她吃到嘴里,依然品得出豆香。
豆腐的鲜嫩和大酱的咸香融和,又香又下饭。
手艺好得很。
陈桂枝脸上有了笑意:“难怪大峰怎么都要回家吃饭,你手艺好。”
陆柳是个被动性格,别人夸他,他都接着。
陈桂枝看他只是笑眯眯点头,也不圆个话尾,嫌他笨。再看陆柳眼神温和,被她这样挑刺的流程检查,也没气性,便不为难他:“去叫大峰他们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