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着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基本原则,不顶嘴,不哭闹,也不试图跟他长篇大论讲道理。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时钧亦听到江乔离开的脚步声,以及他在外面放箱倒柜像是找东西的声音。
半晌后,脚步声又回到洗手间门口。
江乔没说话,他从门缝里塞了张纸条进去。
时钧亦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弯身将纸条拿起来。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你好,哥哥,是我。
你拉屎的样子真帅,隔着门都让我心动到无法自拔。
爱你哦。】
后面跟着两颗挤在一起的丑陋桃心。
时钧亦把那张纸条塞进睡衣的小口袋,叹气,不明白江乔脑子里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他打开锁,一把拉开门,看着蹲在门口眼巴巴看着他的江乔:“你不困了?”
江乔抱住他的腿:“一会儿再困。”
“礼物。”时钧亦说。
江乔有点磨磨蹭蹭道:“在你抽屉里,昨晚我就让归荑姐过了凌晨拿过来了。”
时钧亦腿动了动:“松开。”
江乔不松,他想到付知岚那件漂亮的白毛衣,就觉得自己那个实在不太能拿的出手:“要不我还是送你点儿别的吧,那个纹身不好吗?”
时钧亦道:“我想看看。”
江乔含糊道:“我手艺不好,你看了也不会穿的,还会笑话我。”
“我不会笑话你。”时钧亦保证。
江乔问:“那你会穿吗?”
时钧亦听到这话,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所有毛线编织品类。
毛衣可以穿在外套里,袜子可以塞鞋里,手套有人的时候可以随时摘掉,围巾丑点就丑点,不会太影响整体感观。
至于帽子………
江乔应该不会织帽子,滨海这里的气候不适合戴帽子。
应该没什么不能克服的。
他又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小狗的心意。
于是他肯定道:“会穿。”
“真的?哥哥不能骗我。”江乔再次确认。
时钧亦点头:“真的,不骗你。”
江乔这才松开他的腿,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床头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绸缎面儿,还带着刺绣的礼物盒。
看起来很上档次。
他把盒子递给时钧亦:“你要是敢笑,我就把你的脸撕烂。”
时钧亦接过礼物盒,深吸口气,打开了盖子。
当他看到盒子里那一团粉紫粉紫的真丝毛线制品时,眼皮便开始狂跳。
当他把那团粉紫粉紫的真丝毛线制品拿出来,并分辨出其品类时。
空气彻底凝固了。
时钧亦有生以来二十八年,头一次对自己说出去的话,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他摸着那个黑色高端的丝绸盒子,万万没想到,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能有这么个用法。
他不会笑话江乔的,他根本就笑不出来。
他试图反悔,挣扎道:“你做了这个盒子送给我是吗?我可以把他摆在办公桌上用来放些小零件,很漂亮,谢谢你宝贝。”
江乔冷笑一声,时钧亦个狗男人,求着他织的时候说得好听,现在看见了就想反悔?
他想都不要想。
江乔冷漠脸:“哥哥,请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时钧亦要是敢不穿,他非得跟他干一架不可。
时钧亦捏着那条毛线裤衩,跟江乔商量:“我能不能………”
“不能。”
“我想………”
“你别想。”
“那我晚上再………”
“就现在。”
江乔态度非常强硬,不容拒绝。
大有一副如果时钧亦不在他生日当他穿上这条毛线裤衩的话,他就要跟时钧亦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架势。
时钧亦站在原地,还是不想动弹。
江乔跟他对峙。
就在他以为江乔快要绷不住发火时,江乔却突然红了眼眶,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内裤,垂眸道。
“算了,是我高估了自己在哥哥心里的地位。哥哥有权有势,别人都乐意花大把的钱来讨好你,什么样的礼物收不到?”
“不像我,辛辛苦苦亲手做了几个晚上,还要被你嫌弃,哥哥不喜欢就还给我,我扔掉就是了。”
这一套软硬兼施,刚柔并济,先兵后礼,算是让他玩儿了个明明白白。
时钧亦最看不得江乔这样,只能无奈妥协:“好好好好好好好,穿,我穿,我穿。”
他从江乔手里拿过那团裤衩,想往衣帽间走。
“哥哥现在连换个衣服都要背着我吗?”江乔问。
时钧亦眼角直抽,认命地当着江乔的面换上了他自己一时嘴贱,造孽求来的粉紫色镂空毛线裤衩。
虽然江乔手艺堪忧,但是他尺寸拿捏的不错,穿在时钧亦身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江乔对此很满意:“好看!”
时钧亦拧了一把江乔的脸,听见他说。
【狗东西,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他脸一垮,妈的,又被江乔套路了。
第79章 是个误会
闹完了这一场,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时钧亦要先去趟公司,然后提前回来准备招待宾客的事宜。
他换衣服时,特意将腰带扣使劲往里拉了拉,他宁愿把自己勒死,也不想一个不慎被人发现他偷偷穿了粉紫色的毛线裤衩。
待他收拾妥当时,江乔已经躺回了床上,正在睁着眼打哈欠。
他坐到床边吻了吻江乔的额头:“我要走了,陈省在外面守着,你安心睡。”
江乔是真不想动,或许是因为昨晚在海水里受了凉,也或许是因为时钧亦实在太不做人,他浑身上下又酸又疼,乏的厉害,头昏脑胀,人也打不起精神。
他嗯了一声,伸手摸摸时钧亦那张帅脸,跟他道别:“哥哥再见。”
不等时钧亦走出外间大门,江乔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陈省对自己既要给少爷当保镖,又要给保镖当保镖的冤种行为非常不忿,一个人偷偷摸摸地骂骂咧咧。
江乔一天没和时钧亦结婚,他就一天没法真的把江乔当主子看,毕竟男女之间都能说分手就分手,更别说时钧亦和江乔两个大老爷们儿了。
陈省现在只知道时钧亦最近好像突然开始从公司下手,在不动声色的针对苏敏那边的人。
他能猜到时钧亦应该是有什么计划上的变动,却还不知道他是已经打算好了要跟段家解除婚约。
陈省昨天晚上本来就值夜勤一宿没睡,今天还要在这儿守着里头的大爷睡觉,时钧亦还到现在都没有提奖金的事儿。
他一想到昨天小王暗戳戳跟自己炫耀他的奖金已经翻了倍,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打发走了前来打扫卫生的付知岚之后,便锁住了大门,瘫倒在沙发上,准备浅浅补个觉。
却没想到,这一补就补到了下午。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陈省才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迅速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
“嗨。”
段栩站在门口,笑着跟陈省打了个招呼。
陈省倒吸一口凉气:“段小姐!”
段栩看着陈省惊慌的神色,不解道:“看见我有这么意外吗?”
陈省干笑一声,堵在门口:“是挺惊讶,那个,段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家少爷还在公司没回来……”
段栩看着试图把门挡得严严实实的陈省,将手里的手提袋拿给他看:“我来偷偷给你们少爷送礼物,可以让我进去吗?”
“不行!”陈省斩钉截铁。
段栩秀眉轻蹙:“不可以吗?你可以看着我,东西放下我就会走。”
陈省建议道:“段小姐,礼物你不如晚点儿聚会上当面送给少爷。”
段栩摇头:“会有很多人送他礼物,他就看不到我送的了,而且我这个很特殊,需要提前布置一下,等他晚上回来一眼就可以看到了。”
其实往年的时候,段栩是不会特意跑来做这种事的。
但是几天前,她在其他酒会上认识了一个男孩儿,二十出头,比她小几岁,竟不顾她的身份,直白地表达了想要追求她的意思。
段栩拒绝了他,他也毫不在乎,这些天就成天守在她家附近,她一出门,就成了她的专职司机。
每天送花送礼物,行为却不逾矩,只送她到要去的地方,就乖乖在车里候着,等段栩办完了事,再送她回家。
任段栩怎么冷脸对他,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姐姐长姐姐短,哄人的话张口就来,段栩说什么是什么,很难让人拒绝。
段栩自持时钧亦未婚妻的身份,从没谈过恋爱,见惯了时钧亦的冷淡疏离,一下子就被那男生的直白热情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要送给时钧亦这份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很久了,从她和时钧亦在比利时见过面之后,说了结婚的事,她就在做。
是一个可以投影的小灯,里面是时钧亦从年少到如今的各种剪影,有很多偷拍,大多是时钧亦一个人,他们的合影只有那么两三张。
她想再试试,努力拉进自己和时钧亦之间的距离,她想或许时钧亦只要肯回应她几分,她就能控制住自己,拒绝其他诱惑,不要犯错。
但眼下,陈省坚决不肯让她进去:“要不您教教我怎么布置,我一会儿帮你放进去。”
段栩觉得陈省怪怪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让我看见的吗?”
她以前来时家的时候,也进过一两回时钧亦的房间,虽没直接进去卧室,但那时候她坐在外间中岛的餐椅上,也是可以看见时钧亦敞着门的卧室的。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陈省也不承认道:“没有。”
但他话音才刚落,那见不得人的东西就不争气的打了他的脸。
江乔迷迷糊糊睡起来,头昏脑胀,呼吸困难,浑身酸痛,整个人所有的感观都失去了原有的敏锐。
他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冒了,还可能在发烧。
他趴在床上不想动,突然听见外间好像有人说话,以为是时钧亦回来了。
毕竟二楼正常情况下除了时钧亦本人和做卫生的佣人,没人会来这里。
而且时钧亦知道他今天在这里睡觉,应该不会让佣人过来清理卫生。
便想也没想地直接开口,声音沙哑地喊道:“哥哥,我找不到我的衣服,你可以帮我倒杯水进来吗?”
门外的陈省和段栩两人脸色同时一僵。
“这是个误会………”
“你背着时钧亦带人在他卧室乱搞?!”段栩震惊地打断了陈省,难怪他那么紧张!
陈省刚准备绞尽脑汁,强行为时钧亦遮掩一二,现在倒好,真成误会了。
“也不算乱搞……”陈省干巴巴道。
“那是什么?”段栩不太相信。
陈省心里委屈,想要心疼地抱抱自己,他说:“就是单纯的睡了一觉。”
他话音刚落,见不得人的东西又喊了一句:“哥哥,我内裤呢?为什么连内裤也没有,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陈省奋力挣扎:“单纯的……裸睡。”
段栩信他才有鬼,忿忿道:“人可以找刺激,但是不能找死,你现在是被我撞到,要是被时钧亦知道,你敢想后果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里面那人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她却莫名觉得熟悉,好像在哪听见过。
陈省心道,就现在这个场面,要是被时钧亦知道,后果就算不加三倍奖金,也至少该加两倍吧?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有点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
但当着段栩的面,他是万万不能这样做的。
于是他只好扭过头去,一个人对着卧室的门,偷偷地笑了起来。
待他勉强可以收敛住自己的表情以后,才又转过头来。
一副满脸正气的模样,豁出去对段栩道:“段小姐,还请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少爷……我一时色迷心窍没禁得住诱惑,才犯了这样的错误。”
“一会儿我就找人把少爷的房间清理干净,保证下不为例。”
段栩摆摆手:“算了,我不说就是。”
“谢谢段小姐。”陈省抿唇感激道。
段栩看着陈省,沉默了片刻,有些疑惑道:“可是……我记得……你不是直的吗?里面的………好像是个男人吧?”
陈省闻言,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莫非段栩起疑了?
他是个实在人,不太擅长说谎,总是话都出了口,才反应过来不该说。
一句“真的是我的人,与少爷无关!”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几乎要不过大脑地脱口而出。
就听段栩一脸八卦地又问了一句:“所以,那个掰弯你的男的,是谁?”
脑子刚刚追上嘴的陈省:“………………”
感谢段小姐。
江乔半梦半醒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好像只有陈省,没有时钧亦,而另一个声音,好像还是个女的。
时家的女人,会来时钧亦房间的女人。
江乔想了想,应该是时娇。
他缓了缓神,从床上坐起来,去时钧亦的衣帽间随便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准备出去跟时娇打个招呼。
一开门,却对上了段栩美丽中夹杂着几分痴呆的脸。
江乔:“……………”
感冒影响判断力,失算。
段栩看着江乔那张因为发烧而泛着些潮红的脸,以及他歪歪扭扭套在身上的衣衫,和有些凌乱的发丝。
“是你?!”她惊讶道。
不过惊讶过后,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果是江乔,那陈省被掰弯这事儿,就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这个男人很奇怪,浪荡不正经,明明不像个好人,却总给人一种莫名其妙会心跳加速的感觉。
江乔靠在门框上,歪头看着段栩,声音依旧哑着,低低沉沉道:“段小姐怎么来了?”
段栩光是听他说话,人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江乔,就有点莫名的心虚。
虽说碰见江乔的这几次,他都穿的整齐,也从不动手动脚,除了说起话来不要脸一些,并没有过什么流氓行为。
但段栩就是觉得他好像一个行走的马赛克,让人无法直视。
她没回答江乔的话,只道:“你赶紧走吧,趁现在时间还早,来得及收拾,我答应陈省了,你们在这里……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乔:?????????
他给了陈省一个表示疑问的眼神。
陈省回望他,以眼神回答江乔【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江乔觉得自己脏了。
他嫌弃道:“我就是见少爷的床舒服,想要为非作歹上去睡一觉膈应他一下罢了,我怎么会看得上省哥呢?”
段栩愣了愣:“那你刚才……”
江乔知道段栩是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了,淡定地打断她:“你知道的,段小姐,我这人最喜欢胡说八道了。”
这点段栩倒是认同。
只要一跟江乔说话,她就半天绕不明白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就在此时,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此刻三人之间逐渐尴尬起来的气氛。
段栩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有些不自然地将电话挂断,然后对陈省道:“我还有事,晚上见。”
说罢便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手提袋,头也不回地往电梯方向走去。
江乔看着段栩匆匆忙忙的背影,问陈省:“她来干什么?”
陈省说:“送礼物。”
“礼物呢?”江乔问。
陈省看着江乔,耸了耸肩:“没送,女人的心思最难猜了。”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没少爷难猜。”
江乔不觉得:“他最好猜了,什么小心思都摆在脸上。”
陈省对小情侣之间的滤镜之厚大感无语,一句话都不想再跟江乔说。
江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时钧亦今天白天给他放了假,但是晚上的聚会邀请的人太多,鱼龙混杂,难保有人心怀不轨借机生事。
因此时家所有的保镖,包括训练场教官在内,都要在聚会开始前,到提前分配好的点位上岗执勤。
任何人不得请假旷工。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从电视机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药箱,随便找了点感冒药和退烧药塞进嘴里。
“我都怕你这么吃药会吃死。”陈省说。
江乔喝了口水,艰难地把药咽下去:“要是死了我会回来看你的,别怕。”
陈省:“……………”
时老爷子岁数大了,这些年逐渐退隐,为人低调,不常办寿。
时家大少爷的生日便成了滨海特区上流社会一年一度的盛宴。
江乔靠走后门,被分到了时钧亦身边,贴身陪着时钧亦招待众宾客。
谢寻跟时钧亦碰了杯酒,眼神总往江乔身上瞥:“时总,我怎么总觉得你这保镖,看着有点儿眼熟呢。”
江乔站在时钧亦身后,打量了谢寻一番,觉得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状态很不好。
时钧亦却好像没发现,点头道:“谢总不是见过吗?”
谢寻挑眉:“所以到底是保镖,还是男朋友。”
时钧亦淡然道:“都是。”
谢寻目光在时钧亦和江乔之间打量了一圈:“啧啧,真会玩儿。”
时钧亦谦虚:“跟谢总比起来就不得不甘拜下风了。”
他看了看谢寻身后,问他:“今天怎么一个人?”
平时身边要是不带个人,谢寻像是连门都不知道怎么出。
谢寻苦笑一声,喝了口酒:“分手了。”
时钧亦故意戳他心窝子:“那对你来说不是很正常吗,一星期分八个都是少的吧,谁啊,把你打击成这样?”
谢寻骂他:“少她妈装,你能不知道是谁?”
时钧亦拍拍他的肩,安慰他道:“分开也好,你配不上人家,给人留条生路,也算你这辈子破天荒积了回德。”
江乔闻言,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在谢寻将目光看向他时,又立刻收了笑,真诚道:“抱歉,谢总,情不自禁。”
虽然不熟,但他真诚的为林愿感到开心。
谢寻对时钧亦和江乔之间的感情不了解,但他觉得光就是段家的事,这两人要么就是玩玩儿,谁都不把谁当真。
要么早晚有一天会跟他和林愿一样,分道扬镳,一别两宽。
他并没对江乔的幸灾乐祸感到气愤,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活该。
于是他也同样拍了拍时钧亦的肩膀,跟他说:“好自为之。”
时老爷子前几天带着苏敏出了国,时佑熙不知道去了哪里鬼混。
时钧亦不待见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事人尽皆知,没人会在时钧亦的场子上不长眼地问起时佑熙的存在。
于是整场宴会上所有来客便都只能围着时钧亦一人转悠。
这边,江乔跟在时钧亦身后不远处,看他和各类形形色色的宾客寒暄客套。
另一边,不远处的段栩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姐姐,他心里没有你。”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孩儿,穿着身白色西装,站在段栩身后道。
段栩回头看向韩耀:“你怎么知道?”
韩耀耸肩:“你都在这儿站了半天了,他到现在都没看见你,或者,他打电话给你了吗?”
段栩捏了捏手里的手机,没说话。
别说是今天了,过去那么多年,时钧亦主动给她打过的电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要是心里有你,你走到哪,他的目光就会追随到哪,就是再忙,也总有余光会落在你身上。”
韩耀低头,在段栩耳边继续道:“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那我要嫁给谁?你吗?”段栩反问。
韩郁点点头:“韩家虽然没有时家那么财大气粗,但我可以保证,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永远对你好。”
段栩捏着手包的指尖用力失去了血色,面上却只冷笑一声,冷冷道:“你当我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这种话都会信?”
韩耀有些委屈:“我说真的,干嘛不信啊。”
“就算时家大少爷跟你结了婚,你们的婚姻也一定会是有名无实,姐姐真的很在乎时家未婚妻的名分,不想好好谈场恋爱吗?”
…………
时娇站在这宾客云集的挑空大厅楼上,靠着扶手低头看着楼下的韩耀和段栩,问沈归荑道:“归荑,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沈归荑单手支着下巴:“废话,老娘唇语牛逼的一批。”
“说说看。”时娇道。
沈归荑提条件:“那我可以包养你公司那只小奶糕吗?”
时娇知道她说的是新来的练习生,无语道:“随你,但不要强迫人家。”
沈归荑得了时娇首肯,立马开始办事,一字一句地为她翻译了韩耀和段栩之间的对话。
时娇听完,悄悄为他们鼓了鼓掌,眼眶有些湿润,欣慰道:“真好。”
“真好你亲自找人绿了你自己弟弟吗?”沈归荑问。
时娇无辜道:“韩耀从小就喜欢段栩,我只是让他放心出手不必有所顾虑,以成全了这一对佳偶,多感人。”
沈归荑没有get到这个所谓感人的点在哪里,她面无表情地点了支烟,不知道时娇为什么总是这么多愁善感。
时娇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绕过话题问她:“前天抓到的那个卧底,处理了吗?”
沈归荑摇头:“刚招,是那边儿的人,身上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知道的也不多,怎么处理还等你发话呢。”
时娇柔声道:“打断手脚,留口气,送给爱丽丝开开荤吧,可怜的爱丽丝,最近肯定已经吃够了那些牛羊肉了。”
这点沈归荑倒是很赞同:“最近你和你弟弟都温柔了很多,爱丽丝好久没改善伙食了。”
时娇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道:“我们先回去吧,小红豆还在等我给他讲故事。”
小红豆就是他们从临省带回来的那个哑巴小男孩儿。
“今晚可以让我讲吗?我喜欢讲故事。”沈归荑打申请。
时娇拒绝:“不行,归荑,小红豆太小了,不能听《解体诸因》和《108桩谋杀》,太严肃了。”
“那《午夜末班车》和《黄泉赶尸人》呢?轻松休闲睡前小故事。”沈归荑问。
“不可以。”时娇说。
“为什么?我四岁那年你就讲给我了。”沈归荑不理解。
“因为小红豆还不到四岁,他现在需要学习一些健康向上的东西。”时娇道。
“比如呢?”沈归荑问。
时娇边走边道:“比如《枪支的分类与构造》或者《野兽的驯养法则》。”
第82章 关我屁事
“不舒服吗?”时钧亦终于打发完了一波前来边说正事,边套近乎的合作方,回过头来问江乔。
江乔药劲刚过,这会儿好像又开始发烧了,他啧了一声:“哥哥忙成这样,居然还有空观察我舒不舒服?”
时钧亦看着他泛着不自然红晕的脸,倒了杯热水给他:“我可以用余光看见你。”
江乔接过热水喝了两口:“我想吃那个烤鳗鱼。”
“声音哑的像破锣,还想吃烤的?晚点我让人炖成汤给你。”时钧亦。
江乔点点头,炖汤也行:“再下点面。”
这场生日宴对时钧亦来说本就是应付差事,现在看见江乔无精打采的模样,算是彻底没了心情。
在场的都是人精,在时钧亦突然间明显敷衍起来的态度下,许多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离了席。
往年不到凌晨两三点都不会停歇的晚宴硬生生赶着十二点之前就提前结束了。
此时整个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了江乔,时钧亦,以及其他执勤的保镖和准备打扫卫生的佣人。
“居然没看见段小姐,她下午还去了你房间,说要给你送礼物。”江乔小声说。
时钧亦早就收到了陈省的汇报,对此并不惊讶。
而且他看似注意力一直在来往宾客身上,实则早就看见了和韩家小儿子在一起有说有闹的段栩。
“这不是正好随了你的意吗?不然您老人家一不愿意回头又要拿我开刀。”时钧亦道。
江乔乐了,偷偷怼了时钧亦一下:“你少他妈冤枉我。”
今晚所有在岗保镖都要在时家各个角落做排查工作,以防万一。
除了跟在时娇身边的沈归荑,和跟着时钧亦的江乔。
江乔和时钧亦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楼,一过转角,江乔便在漆黑的走廊上看到了时钧亦房间门口正坐着一个人。
他发着烧,大脑都还没来得及运转,手就已经先一步将时钧亦拽到自己身后,并掏出了枪。
速度快到连时钧亦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那是下意识的行为,是江乔不自觉的行为趋向。
趋利避害是人类进行自我保护的本能,而江乔的本能,却是保护时钧亦。
坐在地上的人影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反应,依旧是瘫在那里,看起来不像是危险人物,倒像是个醉鬼。
时钧亦知道那是谁了。
他一手从背后抱住江乔的腰,一手将他握枪的手腕抓住,按下来,轻轻吻了吻他热得灼人的后颈以示安抚:“别紧张,宝贝,是谢寻。”
江乔松了口气,骂道:“你们家这走廊里半夜三更一盏灯都不开的毛病能不能他娘的稍微改一改?老子差点儿吓尿了!”
他刚是真吓了一跳,任谁大半夜摸着黑,冷不丁看见自己房门口坐着个人影儿,都得让吓出个好歹来。
时钧亦顺了顺他的背,然后摸了摸江乔的裤子:“没尿啊。”
江乔怼了他一下:“去你大爷的。”
时钧亦一边乐,一边牵着江乔往门口走,走到谢寻面前,抬脚踢了踢他:“滚蛋,酒喝完不回家,跑这儿装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