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by菇菇弗斯
菇菇弗斯  发于:202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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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水还算足,她又是?个?姐儿,月份不太够,吃得也不多,顿顿都能喂饱。”
又笑言:“刚出生时面皮都白呢,等长大能出?去疯跑时?就晒黑了,咱们水上人不都是?这样。”
苏乙想起白雁生之前就说想要个?姐儿,如今也算如愿。
在?床边坐了这一会儿,他暗暗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孩子小脚丫的大小,预备除了围兜再缝一双小足袋。
同一日的下半晌。
一大一小两?个?哥儿睡醒了午觉,苏乙起来?洗把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反正一年四季里睡不醒都有说法,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况且昨晚确实累着了。
难得不出?门,他洗盆衣裳,在?堂屋做了会儿针线,把晚上要吃的菜洗好切好后,叫上钟涵去赶海。
今日恰逢岸边退小潮,大片淹没在水下的礁石得以现出?真容,湿润的滩涂上几步一个?小水坑,小小的孔洞下都藏着好东西,要么是?螺,要么是?蛏。
去到海滩上发现人比想象中的少许多,再往远处看,一群群人俱都挤在?木板桥上,海面上隐有迎亲的小调传来?。
苏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日好像是?卢雨成亲的日子,怪不得海滩上不见人,原是?都去看热闹了。
因虾蟆澳出?修屋匠人的缘故,那边的汉子也好,姐儿哥儿也好,现今在?说亲时?可谓是?香饽饽,花船上来?迎亲的汉子皆是?未有家室的,当下便有好几双眼?都朝那处望得热切,搜寻着里面有没有合眼?缘的。
其中难免也掺杂着别的声音,譬如不止一人说卢雨远嫁,林家却?只来?了两?艘花船,未免太过小气。
“自?雨哥儿定了亲,刘兰草口气又大起来?,说甚么她未来?儿婿是?有本事的,擅打鱼,会修屋,一个?月就能挣几十两?银子,她家哥儿嫁过去就能住大屋,过富贵日子。”
说话的夫郎旁边站着个?妇人,对此嗤之以鼻。
“你?只管听她说,做什么春秋大梦,若我儿子一个?月挣几十两?,我绝对不可能只张罗两?艘花船迎亲,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刘兰草无非是?心里憋了口气,不愿让卢雨嫁的汉子不如钟洺,可别说咱们白水澳,放眼?周围村澳,有几个?小子比得上钟洺?人家有船有屋,乡里有生意,还能和城里掌柜称兄道弟,比里正都威风。”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管卢雨嫁去哪里又嫁给了谁,钟洺给村澳里带来?的好处才是?实打实的,故而?愿意偏帮钟家说话。
而?卢雨本人和刘兰草,听说林家只来?了两?艘船时?也觉得面上无光,之前林成分明答应他至少有六艘船迎亲,那才像个?样,两?艘算什么。
奈何都到了喜日子上,总不可能说不嫁了,盖头?一落,遮住了卢雨郁郁不快的眉眼?,踩着吉时?被背上了花船。
趁着海滩人少,苏乙和钟涵捡了个?爽快,钟洺到家时?发现家中无人,沿着岸边找,发现想找的人正一头?扎在?礁石丛里撬马蹄螺。
苏乙见到钟洺,恍觉时?辰晚了,他把新得的几个?螺丢进桶,撑着膝盖站起来?,钟洺两?步跨上石头?,扶他一把。
“你?们两?个?出?来?多久了?我回家见没人,这一路找来?都提心吊胆。”
苏乙自?责道:“怪我,今日岸上人少东西多,我和小仔挖上头?了。”
钟涵献宝似的给钟洺看自?己的收获。
“大哥,你?看,好大的螺,还有海茄子,也很大!”
钟洺凑近去瞧,竖起拇指,“小仔真能干,桶里这么多都是?你?挖的?”
钟涵笑嘻嘻道:“我和嫂嫂一起,那边还有一只桶,一个?网,里面都是?螃蟹和小鱼。”
钟洺很快发现,真不怪苏乙和小弟忘了回家,今天这场潮水退去后留下不少好东西,满地都是?,根本没人捡。
他也加入其中,跟着一起搬开石头?捉蟹,在?水洼里捞虾虎鱼,从石壁上往下撬各种贝螺,一下子不止今天的晚食有了着落,接下来?两?日人吃的、猫吃的都够了。
不过自?昨日起满满便吃得不多,还总是?躲在?床底不出?来?,去问过三婶梁氏,梁氏说这可能是?快要下崽了。
“你?们给它在?安静的地方絮个?窝,别去打扰它,到时?候自?己就生了,生完给它煮点?鱼汤喝,这样奶水足。”
如此等着盼着,隔一日满满就在?家里无人的白天,生下四?只小猫崽,花色像是?混合了雀猫和狸花的特点?,乍一看就是?四?个?灰黄灰黄的炸毛团子。
雀猫和狸花都擅捕鼠,生下来?的猫崽好些人抢着要,尚未睁眼?就已?全许了出?去,答应断奶后给唐家两?只,方滨家一只,詹九听说了也讨走一只,说给他娘养着,闲时?也有个?事做。
钟涵听罢虽有些舍不得,但想想这几家都离得近,最远的詹家亦是?想去就能去看的,遂不再伤怀。
七八日后,猫崽长大一圈,眼?睛开始睁开一条缝,露出?其中漂亮的灰蓝色。
钟守财和白雁的大女儿也正式满月,钟洺和苏乙提了备好的礼,登门去吃满月酒。

第117章 竹林
成亲前钟洺还常出门和?人吃个?酒,成亲后每日归心似箭,加之忙于生计,偶尔出去?吃酒,多半也是为了找个?地方说话,不是单为享乐。
像今日这?样和?家里人一起去?吃席的机会也不多,毕竟同辈人岁数都还小,等以后兄弟姊妹皆成了亲、挨个?生孩子?,估计就会成为常事。
带上门的礼是昨日去?乡里买的,差不多还是老几样,一坛子?酒、一包点心,添了一包切成块的黑糖,倒比寻常红糖卖得还贵,另又?数了十个?鸡蛋,以及苏乙自己给孩子?做的两样小玩意。
他们两家关系近,送这?样的礼是情理之中,若是远一些?的,犯不上如?此。
开席之前,白雁抱着孩子?出来?转一圈,想看的都能看见,问有没有起好大名,得知因是天亮时生的,单名一个?“晨”字。
水上人都没读过书,起不来?太拗口的名字,甚至很?多老一辈的人都没有像样的大名,提起来?就是谁家的老大、谁家的老二,或是起些?贱名。
譬如?陆上人喜欢喊什么狗剩、狗蛋,到了海边便是什么鱼仔、蚬妹,胡乱叫着,知道是哪个?就罢了。
“这?个?‘晨’字选的好。”
钟洺一开口,周围人全都点头,谁不知钟洺识字,会读会写,跟着他夸总归没错。
妇人和?夫郎们围上去?,一口一个?“晨姐儿”地唤,小娃娃还没到能听懂自己名字的时候,却?也不太怕生,遇上那做鬼脸逗她的,还挺给面子?的乐一下。
送出来?瞧了一会儿,白雁就把孩子?抱回去?喂奶了,大家各自回到席上,推杯换盏地吃起来?。
季夏至,又?是一年捕蛰季,潮汐来?去?,日日送来?新的鱼获。
因要砍竹子?扎网,出海前几日汉子?们便忙碌起来?,来?往于山林与海岸间,扛回家的竹子?不仅用来?做蛰网,也能削成竹片编竹簸,接下来?煮蛰时用得上。
这?等东西磨损得快,年年都要用坏一批旧的,踩瘪了烧火,编出来?新的后又?能用上一年。
钟洺跟苏乙提起,这?时节山上林中生了好多麻笋,看着招人嘴馋。
“正好这?几日热得人发昏,不如?乡里摊子?停一天,你叫上二姑她们到林子?里挖笋去?,山里凉快。”
苏乙有些?心动,麻笋正是入夏后才往外冒的,一入秋天转凉就少,想吃新鲜麻笋,只能赶眼下一两个?月。
且多采些?,还可趁天热日头高多晒些?麻笋干出来?,这?样秋后也有的吃。
“我是能去?,不知二姑舍不舍得撂下生意,等我去?问问。她若不去?,不如?我带着小仔,叫上阿莺、滨哥儿他们一道。”
做酱的活计虽是给工钱的,可近来?暑气重,让人松快一下子?不损失什么,况且眼看蛰季要到了,到那时照旧要停工,如?今不过是提早几日。
次日苏乙问过钟春霞,后者果然说不去?,让苏乙叫上唐莺和?唐雀。
进山这?天,太阳热辣辣地挂在头顶,一路从山脚爬到山腰暑气方给甩在身后。
竹林附近人来?人往,定睛一看,钟豹和?钟苗也跟着钟虎与钟石头两人上来?了,钟豹手里摆弄个?小弹弓,说想试试打鸟打兔子?。
“早知不答应带你上来?,你闹得我头疼。”
钟虎追在钟豹后面打小弟屁股,“你给我离远些?,别打着人!”
竹林附近地势不算多复杂,又?有许多人在,不怕孩子?乱跑走丢,更不会有什么野兽。
“这?处笋子?多,我们就在这?里挖,你去?忙你的。”
苏乙被钟洺领到说是有好些?麻笋的地方,蹲下来?一看果然如?此,顿时扬起唇角道:“今日挖这?一回,够吃好几顿的,也能多晒些?笋干子?。”
方滨的相公钟存富也给他们指了个?笋多的地方,这?一群哥儿姐儿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要把背篓装满再走。
有他们在,钟豹和?钟苗也不惦记玩弹弓了,跟着加入挖笋的行?列。
“可惜这?两日没下雨,不然说不准能挖到竹荪呢。”
唐莺说着话,手底下挖出一个?完整的笋子?,笑着端详两眼才丢进背篓。
挖笋也是讲究技巧的,像是她和?苏乙、方滨就熟练许多,因经验丰富,余下的小孩子?们就是挖着玩的,常有挖断的时候。
不过挖断也不怕,他们都是留下自家吃的,并不拿出去?卖了换钱,只要能刨出来?,回去?切切一样下锅。
苏乙抬手给自己扇扇风,虽然山里比山下凉快些?,但忙起来?照旧出一身汗。
“什么时候下了雨,咱们再来?就是。”
竹荪也是菌子?,却?是菌中之珍,如果不趁着新鲜时赶紧采走,黄昏前后就会化?成水,哪怕只有几朵,带去乡里也有人抢着要。
个?把时辰过去?,背篓变得沉甸甸,哪怕还能往里装,怕是也背不动了,几人找了块石头坐下暂歇,掏出帕子?擦擦汗,又找出随身带的竹筒喝点水。
钟洺和?钟虎几个?汉子?一道过来?,苏乙第一个?注意到钟洺手里多了个?弹弓。
“这?是哪里来?的?你们难不成也要去?打兔子??”
钟洺笑道:“这?个?是虎子?的,他们准头都不行?,我试试能不能打到。”
苏乙想着钟洺有在水下使鱼枪练出的眼力,肯定比其他小子?们强,不过打猎最忌人多,容易惊走猎物,虽好奇,还是按捺住了,没说要跟去?。
钟苗蹲了这?么久也累了,懒得跟着一群傻哥哥去?,只有钟豹被钟虎拎走了。
方滨的相公钟存富也跟了去?,他过去?和?钟洺最多是点头之交,自从方滨和?苏乙关系走近,两家的来?往难免多起来?,不只是哥儿间,汉子?们间亦变得熟络。
“这?附近是不是有山溪,好像能听见水声。”
“我记着是有,再往上走一段就到了。”
方滨从不远处回来?,他刚刚瞧见一丛地石榴,过去?采了一把用帕子?兜回来?分给大家尝。
地石榴是种小黑果子?,尝着是酸甜的,不过是偏酸还是偏甜全看运气。
他说完自己拈了一粒进嘴,酸得一激灵,苏乙答完话也跟着吃一个?,唐莺几人都看他,他却?神色如?常。
“我吃着还好,不算太酸。”
说完忍不住又?拿一个?。
方滨嘀咕一句,“难道是我运气不好?”
随即其余人也跟着吃,吃头一个?时却?都喊着酸,差不多两三个?里才有一个?带点甜头的。
方滨由此确信,不是苏乙运气好,是他能耐得住酸,于是便一股脑都倒他手里,让他慢慢吃。
周遭山风徐徐,竹叶簌簌,远处溪水潺潺,鸟鸣啁啾,令人心旷神怡。
说着话,吃着果,时间过得很?快,似是眨眼的工夫汉子?们就回来?了,看得出没白跑一趟,猎到两只肥兔,还有好几只竹鼠。
一问才知,两只兔子?都是钟洺打到的,竹鼠则是找见了个?鼠洞,从里面掏出来?的。
一窝竹鼠不少,足够一家分一只,不过钟洺没要,他只留了自己打的兔子?,下山后快到家门口时,告诉唐莺晚上少做道菜。
“我架火烤兔子?,烤好了给你们送去?。”
他本想直接送一只兔子?给二姑家,但想到这?东西连皮带毛,和?鸡鸭还不一样,担心二姑和?姑父做不明白。
而?且他有心把两张兔皮都留下鞣出来?,虽暂且不知道做什么用,但留着早晚用得上,兔皮可比鱼皮好鞣多了。
又?是兔子?又?是笋,午后要做的事可不少。
钟洺制竹框扎草网,苏乙则专心给麻笋剥皮,留出最近两三天几顿吃的,余下的都切片焯水,铺在竹簸上晒作笋干。
剥出来?的笋皮堆得高高的,可以烧火用,还能省些?柴火。
忙里忙外,行?动之间,也不能忽视家里多了的几只小猫崽,只要有人路过就围着脚边转,一不留神就要踩到。
临近傍晚时钟洺收了工,把做好的草网全都运去?船上搁放,省的占地方,随后把两只兔子?杀了剥皮,提前抹盐腌上。
估计着差不多入味后,他下到岸边找了处地方,挖坑点火,砍木头支起烤架,用树枝串起兔肉慢慢转着烤。
说来?这?吃法?他也试许久没尝过了,听着木头烧灼的火堆声,有那么短暂的一刻好似回到了前世寒冷的深山老林中,但下一刻便被兔肉的香味与咸润的海风推回现实。
勾人的香味惹得钟涵在家呆不住,咽着口水下去?看大哥烤肉,多多和?满满两只猫也顾不上猫崽,你追我赶地跟着钟涵跑下去?讨食。
苏乙要做饭,只好先把嘤嘤乱叫,满地乱跑的猫崽关进屋,接着杀鱼切笋。
晚上除了烤兔肉外,还打算做一道麻笋鱼头汤,一道清炒笋片。
鲜笋味美,一年里不常能吃到,自也要挑最易尝出本味的做法?,不然岂不是糟蹋东西。
“嫂嫂,兔子?烤好了!”
天色渐暗,灶房里还未点灯,只有灶火闪烁。
钟涵噔噔跑进来?报信,片刻后钟洺也从隔壁唐家回来?,洗洗手将烤熟的兔子?拆开,放进大盘中端上桌。
熟透的烤兔外酥里香,由于水上人不擅打猎,靠近白水澳这?一面的山中野物多长得肥美,一吃一嘴油。
之前有次去?乡里食肆,他们点过一道兔肉煲,那等炖出来?的兔肉是细烂的,汤色清澈,口味清淡,和?烤出来?的截然不同。
钟洺给夫郎和?小弟一人分一个?兔腿,见他俩光吃不说话,就知对胃口,他果断道:“等着我也制个?弹弓出来?,下回再得了野兔,咱们还烤着吃。”

第118章 【加更】
许是吃兔肉一下子吃顶了,也有些?腻,晚上苏乙觉得肚里不太舒服,泡了一盏子茶压了压油腥味,觉得好受些?后才熄灯去睡。
夜里躺在床上,钟洺搓热了手心给他揉肚,哥儿刚来家时瘦巴巴一条,肚皮只能?捏起薄薄一层皮肉,现在摸起来却?很软乎,就?像是精心呵护了一棵小树,在他眼底下第二次抽条开花。
苏乙被他揉得浑身松软,像袒出肚皮的小猫,困意上涌,低声嘟囔了几句听不太清的呓语,钟洺倾身亲一口夫郎的孕痣,察觉到眼皮下如蝶翼般的轻颤。
一夜好眠。
过去一整年里,族里有几家添了新船,因此今年捕蛰季能?出船的人家又多几户。
六叔公老当益壮,今年仍守头船,负责指引航向,判断何处下网,族里几个得他看重的后生都跟随左右,听他指点。
水上人的经验靠的是口口相传,人有代?代?更迭,面前的这片大海却?是千百年来都始终如一。
脱下上衣,各家年轻小子们的身板明显比去年更加结实,个顶个的健壮精猛。
今年没人再说钟洺力气不足,他不似去年似的被派去掌舵打下手,而?是一上来便打头阵,和其他人一起高亢地喊起号子,挥臂打桩。
高耸的尖锐木桩深深楔入海床,数张方形草网沉入水面,绵延的草绳随浪轻摆,无?数舞动着透明伞盖的海蜇由此被圈入其中,宣告着白水澳今年的捕蛰大业拉开帷幕。
“又有一批船回来了!”
岸边木板桥上一群负责“望风”的孩子,看见有船返航,就?大着嗓门奔走相告。
他们眼睛尖,看船头画的鱼眼是什么模样、什么颜色,就?知?是谁家的船。
有的人家涂绿,有的人家涂红,传闻船头的鱼眼可保出海平安、鱼虾满仓。
没过一会儿,听说这趟回来的是自家船,苏乙抓着摘下来当扇子用的藤笠,一把?扣回头顶,挑起挂着空筐子的扁担,跟着族中人向前迎去。
潮水大涨,露出来的海滩比起退潮日少了一大截,赶海时能?踩着沙挖蛤蜊的地方现今都是茫茫海水,深及小腿。
靠岸的船因此能?再离得近些?,也好让岸上预备上船的人少走几步。
苏乙早早高挽起裤腿,踏入水中前却?被钟春霞拉了一把?,回头只见二姑笑得意味深长?。
“傻哥儿,这段路哪还用你自己走,你只管在这等?着,有些?人盼这几日可盼了一年了。”
正说着,那一头钟洺涉水而?来,能?没过别人小腿的水深,到他这里也就?比脚踝高不了多少。
这样高大惹眼的汉子却?像接亲那日一般,接过扁担后主动在小哥儿面前弯下腰,示意自家夫郎上来。
“走,我背你过去。”
苏乙脸颊登时热起来。
四下传来起哄声,每年捕蛰季都少不了这一遭,哪怕钟洺和苏乙已成亲一年,都是“老夫老妻”了,仍没逃过被打趣的命运。
“背起来咯!”
“哎呦,筐子都给冲走了,阿洺是光顾着夫郎,别的都顾不上了!”
有离得近的捡了筐子给他送来,与去年的某一幕相互映照,苏乙忆及往事,把?头埋在钟洺脖子后,压根不好意思抬眼,生怕和人对上眼神?,然后不得不打个招呼。
被人背着走确实省力,等?到船上时身上唯一一点水渍,还是从钟洺后背上沾的。
苏乙想想刚刚的经历,很难不觉得高兴,再看钟洺也是宰咧个嘴直笑。
这么对着乐着实太傻,苏乙搓搓脸,一脚踩进满船冰凉滑溜的海蜇里,同钟洺无?奈道:“赶紧的,干活了。”
去年这时候他还在舅家当苦力,扒蛰扒得腰酸背痛,还要忍受风言风语,今年全然不同,满船的海蜇都是自家的收成,累归累,可是越干越起劲。
手指探入海蜇的体?内,一点点剥去透亮而?有厚度的蛰皮,分出海蜇脑子和里子,这两样都不耐久存,今晚就?会分给各家做来吃。
装满一担蛰后苏乙短暂起身,好活动活动腿脚,他扶着腰左右张望,发?现自己甚至找不到刘兰草家的船在哪里。
一年过去,自己和卢雨相继出嫁,刘兰草还要照顾小儿子,或许也没有精力再参与捕蛰。
他收回视线,把?不相干的人与事抛诸脑后。
钟洺腿脚快,别人往岸上运一趟,他却?能?运两趟,一船海蜇很快处理干净,苏乙被他送回岸边,去竹棚里帮着煮蛰。
热浪滚滚,蒸得人汗出如浆,面皮泛红,下锅后的海蜇立刻缩小凝固,沥干水后倒入竹筐,等晾凉后再进行下一步。
忙碌之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晚食过后,成片连家船与成排水栏屋里的灯尽数早早熄灭,就?连暂且帮不上忙,但没少满地乱跑的娃娃们都累了,倒头呼呼大睡。
转过一日,天蒙蒙亮时,家里孩子还没睡醒,大人们已经摸黑起床,煮粥蒸糕,提上水罐,装好大网。
一艘艘木船在熹微的晨光中于海上相遇,开启新一天的忙碌。
“最?近家里的芦荟汁子用得太快,这事上疏忽了,应当提早十天半月,多去山上采点下来,不然就?得像现在似的,想办法省着用。”
灯火之下,苏乙认真给钟洺的前胸后背抹药,好几处都晒得脱了皮,露出粉嫩的细肉,看着就?疼。
“你别一个人进山,叫上人和你一起。”
钟洺嘱咐罢,觉得胸前有一处有些痒,想伸手挠一挠,被苏乙阻止。
“别乱动,刚抹了药,痒就?对了,说明皮肉在长?。”
钟洺叹口气。
“晒伤就?晒伤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要我说你也不用上山采芦荟,反正年年都有这么一回,熬过这一个多月就?好了。”
苏乙不肯,“不管怎么说,抹上你也能?好受些?,我今日也给小仔涂了些?,他说凉凉的,脸上也不烫了。”
芦荟汁子黏黏的,涂上以后等?它干透,就?好像贴了一层膜,苏乙一点点抹得用心,钟洺却?走了神?,专心盯着夫郎的脸瞧。
时辰不早,苏乙手上动作没停,眼皮子却?有些?打架,困得连打两个哈欠。
钟洺看了一会儿,忽而?道:“阿乙,你最?近好像很容易犯困。”
苏乙眼角搓出泪花,没想太多,“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他原先只是比不得钟洺精力足,最?近连小仔也比不过了,唯有安慰自己小孩子都觉少。
钟洺却?又道:“你闭上眼,我看看你的孕痣。”
苏乙不知?钟洺为何冷不丁地要看这个,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办。
闭上眼后,能?清晰地察觉到钟洺离得很近,下颌被手指向上托起,呼吸扑面。
他轻轻吞了下口水,想要去攥钟洺的衣裳,结果触手可及一片光溜溜,还带着点芦荟汁的湿滑,这才想起对方这会儿没穿衣裳。
苏乙:……
他不禁疑惑到底是什么能?让钟洺看这么久,总不能?是自己的孕痣突然从一个小红点变成了一朵花。
“你最?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半晌后,钟洺眉头微蹙道:“我看你最?近总爱吃些?酸的,昨天晚上还念叨一句,说馋青梅了。”
他想起民间有个说法,除了说哥儿的孕痣颜色与生养的本?事挂钩,孕痣鲜亮的好生养,还说若有了孕,孕痣的颜色也会跟着变红艳。
而?有孕后的妇人与夫郎容易困倦,要么爱吃辣,要么爱吃酸,好像和苏乙最?近的表现都能?对得上。
苏乙缓缓睁开眼,正对上钟洺的眸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不是昨天白日里觉得有点中暑,胃口不好,所以才惦记一口酸的,之前也是,大概是天热了,酸的开胃?”
他抬手摸摸孕痣,狐疑之时心思微转,猛地抬起头,差点撞到钟洺的下巴。
“你是说……”
钟洺抿了下唇,没确定之前,他有些?不敢把?话说明,生怕回头换来失望。
哪怕此刻夫夫二人对这猜测指向何事心知?肚明。
他牵过夫郎的手在掌心里搓两下,立刻决定道:“明天我去跟六叔公告假,不跟着出海了,带你去趟乡里把?个脉。”
究竟是不是,还要问过郎中才踏实。

第119章 有孕
黎氏医馆每日巳时开?门坐诊,这天小药童才?将门板拆了?一半,就已见了?上门求医的?病患。
“两位稍坐,我去请师父来。”
没人会闲来无事到医馆晃悠,凡是来的?定是有因由,药童不敢怠慢,小跑着去后面喊黎老郎中出来。
“又是你们,不是不久前才?刚问了?脉?”
见是钟洺,黎老郎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打量二人面色与神情,视线在苏乙脸上略做停留,心下?略有猜测。
这夫夫二人一同来,瞧着也不像是有疾在身的?,既不是为了?看病,便是为了?那件事了?。
他不多问,直接示意苏乙上前。
脉枕摆出,苏乙将腕子?搭上,几乎能听见自己勃勃的?心跳。
黎老郎中撑开?眼皮,提醒道:“深吸一口气,把心态放平,你心思乱,脉象也是乱的?,摸着便不准。”
苏乙点点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几息后,左右手的?脉都探罢,黎老郎中显出个?笑脸,“恭喜二位,确是喜脉。”
言下?之意,分明是早就看明小两口大清早来此的?意图。
苏乙忙转身仰头看向钟洺,接着抬手抹一把眼睛,他着实太高兴了?。
钟洺更是好半天没说出话,短短几字像是打到海底的?木桩子?,震得他脑袋都懵了?一下?。
“真是喜脉?”
黎老郎中见多了?得知喜讯后愣头愣脑的?后生?,淡笑道:“这事做不得假,已有一个?多月大了?。”
一个?多月,那岂不是……
苏乙忽然有些心虚地低头摸肚子?。
钟洺估计自己和?夫郎想到了?一起去,他拐弯抹角问老郎中这一胎是否稳当。
没成想老郎中说的?话可谓十分直白。
“若是期间行?过房,至少现在瞧着是没有大碍的?,但接下?来需得上些心,以防出了?差池,致使小产。”
说罢又讲什么东西?要不吃、少吃,什么东西?要多吃。
“不能亏了?嘴,但也不能乱补一气,若是喜辣、喜酸,吃的?时候也要有数,那些东西?吃多了?伤胃。”
钟洺和?苏乙乖乖听着,因一切皆好,不必开?什么安胎药,两人空着手进,空着手出,等下?了?医馆台阶,路过隔壁小巷,钟洺往里迈几步,一把将夫郎抱起。
苏乙双脚猝然离地,双臂下?意识地紧紧环住钟洺,笑意难掩。
“大街上呢,你做什么。”
钟洺早晨出门出得急,满下?巴的?胡茬都没刮,这会儿直接往夫郎脸上蹭去,“我高兴,等不及回家?了?。”
苏乙被他蹭得一阵麻痒,又羞又喜。
“等不及也要等……”
他悄悄抬眸看一眼,提醒道:“这是人家?宅子?的?院墙,一会儿惹恼了?院里人,再泼水出来赶咱们。”
钟洺不再逗他,小心把人放回地上,挑眉道:“咱们又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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