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by菇菇弗斯
菇菇弗斯  发于:202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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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盼着盼着,从冬月盼到腊月,眼看乡里街头都开始有卖桃符与春联的了,往年这时候早就该下到各村澳收购干货的走商却是一个也未见。
走商不来,干货如?何出手,干货不出手,哪里来的银钱过年,明?年的春税岂非也要没着落。
原本入了腊月都该是喜气洋洋忙年的时候,现下无人有这个心?情,想?去乡里打听消息,又苦于不认识什么像样的人。
这等时候,自然有人想?到钟洺。
六叔公?代表钟家一族寻到钟洺,想?让他帮帮忙。
“阿洺,你在城里路子广,看看能不能寻人打听打听,今年为何没有走商来村澳里收货?是晚来了,还是不来了,若真是不来了,大家总要另寻活路,免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此事不仅关乎一族生计,也关乎自家腰包,钟洺没有推脱,实则他冬月下旬时见不到走商踪影,就已觉事有蹊跷。
上辈子这时他已蹲了大牢,对外界事一概不知,不能借此把握先机,遂在送鳗鱼那日,托了恰好要去县城一趟的詹九打听。
算算日子,对方想?必也该回了。
一入冬,乡里食肆新添了围炉锅子,当?中一尊红泥小火炉,旁边是鱼片生虾、肉片肉丸、青菜菌菇,随吃随涮。
翻腾的热气中,钟洺和詹九相对而坐,瞧着锅中和盘中,显然自打菜色上桌后就没吃多少,一味光说话去了。
“……我能打听到的就这么多了,只能说天灾加人祸,今年这批走商实在点子背,水路上不太?平,转走陆路,哪知陆路还不如?水路。”
钟洺抬手揉了两下眉心?,实在没想?到事态这般严重。
听詹九的意思?,不仅是清浦乡不见走商踪影,他去到九越县,方知就是县城里也没几个,凭这少数几个北地商贾透出的口风,总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从北边来九越县,无非是走内河水路入海,或是走陆路官道,相较而言,前者?能快许多。
然而近几年里这条水路上多了几个水匪帮派,渐成气候,要么拦路索要钱财,要么直接杀人越货,除非官船或是养得起练家子护卫的大族商船,不然没几个逃得过。
走商们吃了亏,只得转而走陆路,慢是慢了些,但一路都是官道,隔不了多久就有城镇,总比在水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
现在问题就出在陆路上,北地今年年景不好,一入冬就大雪纷飞,积雪层层累积,无论人或车皆是寸步难行?。
“现如?今县城里的那些个走商,多是有门路,跟着大商船走水路抵达的,他们能吃下的货本就有限,只怕轮不到咱们这小地方。”
詹九见钟洺迟迟不动筷,给他舀一勺鱼片搁碗里。
“那些个走陆路的全都给堵在了半路,来是肯定要来的,毕竟要是走回头路,他们亏得更多,只是慢得很,算算路程,怕不是要等到正月了。”
他举起酒盏和钟洺碰一下,闷掉当?中余下的半盏酒,感慨道:“怨不得都说走商风险大,一年年下来,鞋底子磨破不知多少双,运道不好的连命都要丢。”
不得不说,闻听此事后他想走南闯北的心气被打消不少,他是家里独子,总不能让好不容易盼得儿子走上正道的娘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除却这条路,只靠现在的小打小闹,怕是几年内都攒不下多少像样的家底。
他吃了几筷子菜,见钟洺小口抿酒出了神,只当?对方是在为眼下的事发愁,并未打扰,而是打量桌上一圈,往锅里倒了一盘鱼丸、一盘鸡肉圆。
锅内汤水咕噜冒泡,顶得其?中食材上下翻滚浮沉,不多时,肉眼可见两样丸子都大了一圈,在汤面静静漂浮,便是里外都熟了。
迟迟不语的钟洺总算开口,“我方才想?了想?,倒觉得此事于你我,说不准是个机会。”
詹九一下来了精神,坐直了问:“恩公?此话怎讲?”
钟洺始终觉得,别看士农工商里商排最末,可要论做什么来钱最快,那必定还是从商。
他们水上人贱籍加身,出不得远门,当?不了走商,也在乡里赁不到铺面,当?不得坐贾,在这条路上,能有个固定摊位卖卖鱼获,便好似已是到头了。
钟洺也想?得明?白,他暂且不求长远的固定生意,能得个机缘,小挣一笔足矣,在他看来,走商迟来一事,正是能插手分利的机缘。
两人凑在一处,低声细说,詹九越听越觉得有理,眼神愈亮,心?潮澎湃。
钟洺所说的机缘,乃是抢在晚至的走商之前,去到村澳里收一批干货,囤在手中,到时待走商一来,转手卖出。
“年前家家都缺趁手银钱,哪怕明?知正月里走商仍会来,都抵不过落袋为安四字的诱惑。”
往日这门生意,哪有门外汉说话的份,走商直接来到村澳里挨家挨户收购,大走商吃得下一族大几百斤,乃至上千斤的货,小走商东拼西凑,也要凑够个二三百斤,方不算是白忙活一趟。
“你也说了,走商哪怕困于半路,也绝不会走回头路,不然一路上的盘缠都算是打了水漂,只有继续南下将货物寻买到手,转卖回北边方有回本的可能。”
上面的詹九不了解,但最后这段的道理他却是懂的。
见他点头,钟洺继续道:“单以我一人为例,我手里本钱有限,吃不下一族囤货,能赚的,也只有那些零散小走商的钱。”
借两滴茶水蘸在指间,钟洺以指为笔在桌面涂抹示意。
“一头是急着赶在年前把干货卖出的水上人,一头是千辛万苦抵达此处,务必要把货物买到手,好从中牟利的走商。”
一根线将两边相连,钟洺在当?中点了点,画了个圈。
“你设想?,若是能抢先把一批品相好的干货囤买到手,待小走商们到了地方,发现量大的货他们吃不下,也抢不过大商贾,而家家户户手里零散的存货也已卖空,到了你我手上,如?果?你是小走商,你会如?何做?”
詹九恍然大悟,“那当?然是谁手里有货就找谁,还能省了挨家挨户跑腿的工夫,毕竟他们本到的就迟,启程之日势必要比往年更早。”
说罢他眼珠一转,反应过来,“总有水上人急着将干货出手,买货的时候可以谋个好价,而走商也急着买货入手离开,卖货的时候价钱同样有的商量!”
届时两边高低加减,之间的价差便是他们能到手的利。
钟洺笑道:“我正是这么想?的,好说来烦你参详。现今你来往贩货也有了些日子,算是个中行?家了。”
詹九忙摆手道:“我算什么行?家,不过就是个走村串户卖鸡蛋的。”
不过钟洺所言,越细想?越觉可行?。
“还是恩公?你的脑子灵光,我怎就想?不到?”
“因你不是水上人,所以一时想?不到那么多。”
他自己?也是因挣钱心?切,素日里没少动脑子,因此当?事情发生,机会送到时,反应才能这么快。
钟洺举起酒盏,两人浅碰一下,各自饮净,随后挟两个丸子吃,酒菜下肚,詹九满足地喟叹一声。
“这生意最次就是少赚,无论如?何也赔不了,哪怕一百两的货里能挤出一成的利,也是十两银子了。”
他算明?白之后当?场拍板,决定和钟洺一道合伙,两人各拿存银凑笔本钱,赶在腊月里把事情办妥。
只是具体拿出多少,还需回家商量。

船行到水栏屋下,钟洺闻见了从一侧窗户飘出的草药味。
千防万防终究没防住,小?弟钟涵还是在冬日里得了风寒,年年如此,今年仍不例外,原因是某天夜里起?海风,窗户没关紧,被子也没好好盖,就?这么害了凉。
昨天带他去乡里看诊抓药,为此苏乙接连两日没跟着钟洺出摊,留在家里照顾小?仔。
钟洺左手提几个油纸包,右手拎几条身形细长,头圆似蛇的海乌鱼,来到家门口时发觉里面安安静静,只有多多从屋里窜出来,围着他的裤腿蹭了几圈,冲鱼尾巴喵喵叫。
“一日吃五顿都不够,再吃你就?要?胖成?球了。”
钟洺看一眼?胖滚滚的猫,和初见时的细长猫条相比,浑似被人掉了包,他两手都占着,只得抬腿把它往旁边轻推。
“又?蹭我一身毛。”
路过小?弟房间时钟洺往里看一眼?,发现床上被子隆起?一块,该是还在睡,遂往灶房去,见苏乙手持一把蕉叶扇,守着陶灶煎药。
“我在豆腐摊上称了些油豆腐,又?买了些麻糖果、一包枣豆糕。”
钟洺迎着夫郎的笑脸进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油豆腐放得住,明日做了吃也来得及,还有这几条海乌是半路遇见了守财哥,他非塞给我的。”
苏乙接过鱼瞧了瞧,“守财哥现在当真是日日忙得很,白日里去乡里卖鱼获,午间回来,马不停蹄就?撑船在近海下网。”
“眼?看转过年,再过几月他就?当爹了,可不得赶紧赚银钱。”
钟洺往外看眼?天色,“你和小?仔晚上可吃了?”
“午食吃得晚,我不甚饿,小?仔又?还睡着,便没叫他,想着等他醒了煮个粥配咸鸭蛋,炒个小?青菜,吃些清淡的就?够了。”
苏乙出去打水,拧了帕子递给钟洺,后?者接过去擦擦脸和手。
“早知给你俩也买点现成?的回来,省了再做。”
一早出门时他就?说今天要?和詹九见面,苏乙知他们两个汉子要?在乡里食肆吃酒,因而也没提前准备钟洺那份饭。
“家里又?不是没吃的,再者说你不是买了油豆腐,可以和菘菜烧。”
菘菜会在炒的过程中沁出水,而油豆腐是吸汤汁的,这两样放在一起?做无论老少都爱吃。
钟洺想想道:“我和詹九今日在乡里吃锅子,当中有盘鱼丸,吃着味道好,正?巧得了这几条海乌,不如打成?鱼丸做个汤,你俩也吃上一顿。”
海乌肉嫩刺少,渔家常拿来打丸子,做成?后?滚一锅鲜汤,不用配别的,单吃一碗热腾腾的鱼丸也是一顿好饭。
说着说着,苏乙也有些馋了,他舔下嘴唇道:“那今晚就?吃鱼丸汤,你晚上吃了多少酒,要?不要?也再吃一些?”
“只和詹九喝了一壶,不算多,你闻闻,我身上可有酒气?”
苏乙迟疑一瞬,凑上前在钟洺脖颈与肩头附近嗅了嗅,“好似确是没有。”
认识这么久,钟洺从未吃醉过,苏乙也不怕对方吃醉,只是常听?人说酒喝多了伤身伤胃。
“今天要?是你在就?好了,那锅子味美,吃着身暖极了,你定会喜欢,改日我带你和小?仔单独去吃。”
钟洺本已挽了袖子要?自己上手打鱼丸,苏乙不肯,就?差把他推出灶房。
“你在外累了一日,回来还要?和我抢活干。”
小?夫郎手脚麻利地杀鱼洗鱼,剔刺片肉,很快汤药煎好,他让钟洺去哄钟涵吃药,别在灶房打转。
“白日那碗就?说了半天才?肯喝,换了你去估计他能?更听?话些。”
钟涵知晓苏乙比钟洺好说话,大哥不在时他就?耍赖不乐意?喝药。
“我就?知他要?欺负你。”
钟洺解开油纸包拿出两根麻糖,未成?亲前他就?给苏乙买过黑芝麻糖,后?来家中也常备着,不过这回买的是白芝麻糖,混着饴糖和糯米做成?长条形状,嚼起?来有几分粘牙。
他将其中一根分作?两半,一半喂给苏乙,余下部分给自己,漫开满口浓浓的芝麻香。
另外一根拿在手里,好给喝完药的小?弟甜嘴用。
这回钟涵生病没犯咳嗽,吃点甜的当是无妨。
端药进屋,见床上的被子动了动,却没人冒头。
钟洺哪里还猜不出小?弟心?里那点小?九九,他故意?把嘴里还没吃完的麻糖咬得“咔嚓”响,这回被窝一端探出个小?脑袋,头发乱糟糟,两只眼?睛圆溜溜。
“大哥,你买了麻糖!”
“先喝药,喝完药就给你吃糖。”
钟洺把药碗放在小?弟床头,伸手拨弄了两下床帐上方垂下的两串贝壳海星。
抬眼?看去,床榻上靠墙一侧有一个鱼形状的长条枕头,是苏乙用碎布拼成?,又?拆了旧被子里的芦花做的,好让钟涵晚上抱着睡觉。
另还做了个巴掌大的,里面填干草,是多多的玩具,这会儿?正?躺在几步开外的地上,小?猫兴起?时就?会过来叼着玩一阵,又?蹬又?踢,他们便也不刻意?收拾。
有麻糖的甜香味勾着,钟涵捏着鼻子灌药,咽下最后?一点碗底子,一把将麻糖塞进嘴里,泄愤似的咬掉一大口。
钟洺摸了摸小?弟额头,除了一把汗外没有发热的迹象,他放下心?来。
“晚上吃鱼丸汤,还有油豆腐烧菘菜,怎么样,听着有没有胃口?”
从小?到大,小?弟不知病过多少次,一受凉染风寒就?像打蔫的茄子,吃不好睡不香,病也就?好得更慢。
钟涵嚼着麻糖,他鼻子不通气,嘴巴里也没什么味道,但听?到这两道菜,依旧颇为心?动。
“我有点想喝鱼丸汤。”
钟洺欣慰,有胃口就?是好事,看起?来这回的病症会比以前好得更快。
“好,那你晚上多喝些,加点胡椒进去,正?好发发汗。”
做鱼丸是个费劲的事,先要?把鱼肉刮下,用刀背慢慢剁成?肉泥,之后?放入大碗中搅拌上劲,中间还要?加些葱姜水之类的调料。
做好后?舀一勺鱼肉泥放在手中,自虎口处往外一挤,下到锅里就?是圆滚滚的鱼丸。
一个步骤接一个步骤,很是考验灶头本事,搅打的时候力道不够,鱼肉就?会松散,挤出的时候不懂得技巧,鱼丸就?会不够圆润,大小?不一,歪瓜裂枣。
所以赶上那等挑剔的人家,会用打鱼丸考验刚过门的新媳妇和新夫郎。
钟家没有这等规矩,但苏乙显然打得一手好鱼丸。
海乌不大,这几条的鱼肉也就?能?做一顿吃的鱼丸,苏乙按照钟洺所说,在做汤时多撒了些胡椒进去。
天色彻底黑透,鱼丸汤和油豆腐菘菜一起?上了桌,还有煎成?金黄色,用粝米混糯米做成?的米饼当主食。
鱼丸汤一人一碗,汤色清亮,滋味鲜美,鱼丸弹牙而无腥气,因是海鱼所以自带淡淡的咸味,吃一口便浑身生出暖意?。
胡椒的作?用也很快显露,钟涵喝了半碗汤,已经偏头捂嘴打了好几个巨大的喷嚏,然后?欣喜地发现自己又?能?用鼻子喘气了。
“鱼丸好吃,小?仔明天还想吃。”
大概是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鼻子,钟涵豪迈地喝了两碗汤,居然还意?犹未尽,身后?墙边的多多也吃完了属于的自己的几颗鱼丸,正?在抬爪子洗脸。
“那明天大哥再去寻两条适合打鱼丸的鱼,让嫂嫂给你做。”
小?孩子就?是这样,遇上的好吃的东西?恨不得连着吃几顿,吃腻了才?罢休,不过仅限于饭菜,像是糖果子和点心?,那是顿顿吃也吃不腻的。
虽说吃饭时看着精神许多,但钟涵毕竟还在生病,治风寒的草药里常有安神的成?分,吃饱喝足后?很快哈欠连天,被钟洺拉着漱口擦脸,扛去屋里睡觉。
再回东屋,苏乙已经倒好了洗脚水,两人并排坐在床边泡脚,水深没过脚踝,热浪阵阵,小?哥儿?也不由扯出一个呵欠,饶是困意?满满,他也没忘记问钟洺今日从詹九那里得了什么消息。
待听?完钟洺的转述,苏乙只觉瞌睡虫都跑了大半,前半截还在讲水匪和雪灾,后?半截突然变成?了要?收干货做生意?,他的脑子似乎有些转不动。
不过既然是钟洺想做的,那就?一定没错。
“家里的存银还有不到二百两,一百两的银票,五十两的银锭子都一直没动过,只是散银不多,不算铜钱,估计只有二十几两的碎银子。”
最近两个月,他们挣得不少,花的更多,买铁锅加上修水栏、买家具,眨眼?间上百两银子就?没了,实则同样在等年底的这笔进账。
他拿不准这生意?该投进多少本钱才?是好,多少有些替钟洺忧心?。
钟洺对家里存银几何心?里有数,当下思索半晌,对苏乙道:“无论如何,一百两的银票不能?动,那是咱家压箱底的积蓄,银锭子取出,散银我拿十两,如此就?是六十两,再看看詹九能?拿出多少,估计我们两人加在一起?,一百两还是有的。”
他们无意?一口吃成?个胖子,不可能?倾尽家财在这上面押宝,拿出一百两,到时挣个一二成?利,能?尝到甜头就?算成?功。
拿钟洺来说,若是冬日不下海,只靠卖酱和撒网打鱼,想赚个五两银子怎么也要?苦哈哈忙上半个月,故而这桩生意?上,他只求不赔本,不怕赚得少。
苏乙眉心?微蹙,他不懂太多生意?事,只知道按照钟洺的说法,投入的本钱越多,挣钱的机会就?越大。
“我手里钱不多,不过加在一起?也有五两左右。”
这五两里有过去在舅家辛苦攒下的一点碎银,以及钟洺当初给他的彩礼,和后?来食肆给的虾酱钱。
“家里有钱花用,吃喝不愁,我这笔暂且用不上,到时你也拿去。”
钟洺望向夫郎,眉眼?温柔带笑。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小?银库给赔光了。”
苏乙摇头,“相公要?做的事,自是有把握的。”
他信钟洺有分寸,不会一时冲动拿着好不容易攒下的几十两银子打水漂,更信钟洺有赚钱的本事和眼?光,有法子让钱生钱。
“别的我不懂,只知做生意?本钱越多越有底气,况且这五两银子里,非要?说的话,只一点散碎零头是我带来的,其余都是因你才?得的。”
苏乙话说得坚定,看那架势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银子送到钟洺面前,搞得钟洺心?软又?无奈。
“我尚且给家里留了散银花用,又?哪里舍得动你的钱袋。”
六十两听?起?来是少了些,所以刚刚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可以多凑一笔本钱。
只需寻个天晴的好日子,再下一次海。

第82章 海参丰收
正午时分,一艘渔船静静停泊于空旷的海面,船上无人,只有时不时落下的海鸟在船篷停驻,抖抖羽毛,眺望远处,再在某个时刻突然振翅起飞,掠过海面捉走一条倒霉的小鱼,直接生吞入腹。
船下数丈,钟洺正手足并用?地在海床上转挪,认真寻找海参的踪迹。
若说想?要下海捕捞赚笔快钱,捉什么既安稳又?卖得上价格,绝对是?海参无疑。
除了?受黄府雇佣,出?海寻梅花参那次,平日里钟洺没怎么专门?捕过海参去卖,是?因海参对水深要求高些,三四丈深的海下几乎遍寻不着,非要潜到五六丈才能见到。
而他经常在潜到这个深度之前,就已凑齐了?足够赚一笔的海货,犯不着继续深潜冒险。
不过这次是?个例外,钟洺之前虽决定冬日里不再轻易下海,省得冻坏筋骨,但挣钱的机会摆在眼前,果?然还是?难以拒绝。
这趟出?来他甚至没敢告诉苏乙,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海参喜群聚,只要能寻到一只,周围必定有更多,而白水澳这片海域之中,海参足有好几种。
最常见的是?花刺参,颜色黄中带灰,细看还有些褐绿色的斑纹,最大?的堪比手掌,偶尔也会随着潮水上涨被冲到海滩上,赶海时运气好也能捡到活的。
比花刺参更值钱的是?红海参和石海参,前者体型小巧,褐中泛红,做菜煲汤口感更佳,后者颜色和形状和花刺参差不多,但身上会的斑纹多是?灰白色。
石海参值钱在肚子里的参花,海边有一道菜叫做参花汤,当中最好的食材便是?石参参花,据说配上一盅炖石参下肚,壮阳之效远胜寻常海参。
单这两个字足够好些人掏几两银子去吃,所以石参的卖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海底光线不足,鱼群路过或是?海风转向,还会激得视野浑浊,钟洺捉海参时不会太过在意它们的品种,反正只要能带上岸,通通可以卖钱,只要瞧见个头差不多的,全部一概丢进网兜。
海参握在手里滑溜溜的,按一下还会弹回去,如果?想?长期保存可以晒干,晒干后的海参会小上好几圈,坚硬如石头,吃前泡发,看起来与?新鲜海参无异,送去远离海滨的内陆之中,可不就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海珍。
其实在水上人眼里,这东西长得丑,入口没滋没味,要不是?有滋补的作用?在,简直想?不通为何有人乐意吃。
网兜渐沉,因为海参要卖贵价钱,他没有捉别的东西一通放进去,以免损了?品相,哪怕看见了?不少肥蟹和龙虾,都?尽数放过,这种东西若想?吃浅海也有许多。
虽说赶着正午下海,为的就是?这时候天暖水暖,钟洺依旧不敢太过冒险,他拎着网兜爬上船,把兜里的海参倒进水桶中拨弄两下,随后趴在船板上晒后背,等到晒得四肢回温,才又?第二次下海。
未时过半,风和水随之转凉,钟洺第五次从海里冒出?头。
这片海下的海参估计被他捉得差不多了?,第五兜只有前四兜一半的量,而他也已经冷得有些受不了?。
他用?发软的手攀上船舷,奋力一跃把自己甩上船板,像条离了?水的鱼,躺下半天不愿动。
湿漉漉的头发散落在身下,海水流入眼睛里,蜇得他眼眶火辣辣地疼。
他搓两把脸,弯腰进了?船舱,拿大?块的布巾擦干净头脸,给冷了?的陶灶添把火,待上面的姜汤咕咕冒泡,他倒出?一大?碗,慢慢喝完。
缓过来后,他打?起精神去清点今天的收获。
花刺参最多,大?概有个十五斤,各个肥硕如小号的茄子,红海参个头小,凑不上斤两,不过价钱是?花刺身的一倍,估量着有三斤左右。
另外尚有五斤石海参,还有一种通体纯黑的黑海参,别名黑狗参,钟洺遇见几条,一并捉走。
这种海参体型细长,最长的可达一尺七八,最小的也有七八寸,趴在泥沙中时,要不是?摸到了?外皮凸起的肉刺,钟洺都?没认出?是?海参。
大?个头的东西向来值钱,这几条黑狗参算是?额外的收获。
最便宜的花刺参,一斤也能卖到八钱银子,红参甚至能叫价二两,这些海参如果?能换得不少于四十两的银钱,他就没白忙活,加上手里能动用?的六十两,凑个一百两本钱,接下来收购干货时不会束手束脚。
钟洺晌午前托辞要下海撬鲍鱼送去食肆,留了?苏乙在乡里看摊,钟涵的风寒已好了?大?半,今天一早又?精神抖擞地去沙滩上挖蛤蜊捉沙蟹了?。
事实上他带到乡里的东西里没有半只鲍鱼,几样海参分在不同的网兜中放进水桶,钟洺特意绕路而行,避开自家摊子所在的南街一角,穿过小巷来到怡香楼后门?。
海参这等卖得贵,还能和壮阳二字挂上钩的吃食,要问?乡中何处日日供不应求,那地方绝不是食肆,而是?花楼。
以前钟洺常在乡里胡混时也来过此处,那时就嫌小曲咿咿呀呀无甚意思?,来往之人传出?的阵阵香风更是?闻着就腻,不过多亏了?过去长过见识,他因此知晓此处恩客最喜点的饭食,乃是?各种做法?的海参与?参花汤。
愣头青一样的直接上门?肯定没人理?会,所以来之前钟洺已经托詹九出?面,帮自己和花楼中过去相熟的人打?了?个招呼,说是?有一批鲜活海参可售。
赶着约好的时辰到地方,自报家门?后果?然很快有人自门?后现身。
来人姓裘,不知有没有正经的名字,识得他的都直接叫他裘大?头,也有喊他“花和尚”的。
因他年纪轻轻就头顶稀疏,后来索性用?刮胡子的小刀全部剃了,成了?个与?庙里和尚有一拼的秃瓢,偏偏又?在花楼做事,可不就是“花和尚”。
花楼之中素来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来寻欢的,一种是?龟公,有些负责端茶送菜,有些负责充当打?手,解决闹事的恩客,或是?教训不服管教的楼内姐儿或哥儿。
过去钟洺和裘大?头有过几面之缘,坐在一张桌上喝过酒,这回有詹九这个两边都?认识的在当中居间,再见面时裘大?头对钟洺也算客气,没看不起这个底下村澳来的水上人。
而钟洺这回要托人办事,便客客气气喊一句“裘老大?”,给裘大?头喊得满面春风。
“昨日听詹九说你要送海参来,今日就得了?,过去都?说你水性奇佳,看来是?不假。”
需知下海捕捞都?是?讲究天时地利的,又?不是?地里收菜,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有。
裘大?头示意钟洺跟自己进门?,见他步下犹疑,裘大?头笑一声道:“听詹九说你成亲了?,莫非是?家有悍妻?你又?不是?没来花楼吃过花酒,怎如今还连个后厨院子都?不敢进。”
不少汉子都?以能出?入花楼为荣,借此标榜自己有钱有闲,钟洺过去就不屑于此,遑论现在。
只是?当着裘大?头的面,有些事不好说得太直白。
见钟洺不接茬,裘大?头也赶时间,没多在这上面计较,复道:“这里平日里也多有送菜送肉的来往,还有楼里雇来的各种杂使婆子在,即便有人瞧见你在此出?入,料也误会不得。”
说到这份上,钟洺也就没什么顾虑,他挑着扁担侧身入内,跟着裘大?头到灶房外一处树下略等片刻。
裘大?头打?发一个小子去里面喊人,趁人没来,他低声同钟洺道:“你带来多少海参,都?是?什么品相,预备叫价多少,你同我交个底,我定不会叫你吃亏。”
既托了?裘大?头的人情,少不得要给他点好处,钟洺知晓花楼这地方每日入内的金银如流水,最是?不差钱的,索性全数按照偏高的市价报。
“十五斤花刺参,五斤石参,三斤红参,花刺参九钱银子一斤,石参一两八钱一斤,红参二两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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