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by菇菇弗斯
菇菇弗斯  发于:202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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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以前没见过?,他警惕地敲了敲壳子?,观察一通,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像大号的鲍鱼,色碧如翡翠,很是瞩目。
从没听说过?鲍鱼有毒,与它相?近的将军帽、胭脂盏也都能吃,直觉告诉钟洺这东西定然值钱,说不准也是和梅花参一样?的大补之物。
他没有犹豫,上前把三个“圆盘”全?部撬下,又在附近找了找,寻到另外两只,连着龙虾一起打?包带回?了船。

第55章 相思
桌上的清蒸蒜蓉龙虾散发着阵阵香气,该坐下将它吃掉的人却还在研究一盆碗口大的鲍鱼。
饭菜离了灶火自是越放越凉的,小厮悔了方才提早叫人传饭,主要是没想到他家公子本都净了手预备喝鱼汤了,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冲到了船舱外,让人再把那几?只?鲍鱼取来端详。
刚刚钟洺带着罕见的收获登船后,一船的人都说以前从?未见过这种鲍鱼,请了黄小公子来看,他亦拿捏不准,只?说好似曾在书中见过记载,但一时想不起来。
鲍鱼这种带壳子的海货,搁在海水里还能?养几?天,一时死不了,众人遂也不着急,散了去等灶人做午食,不说别人,钟洺在水底下来回几?趟,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
黄小公子在船舱二层喊出声时,他正用往面前刚出锅的米粉里拌虾酱,酱遇了热汤热粉,微微变色,配着切碎的龙虾肉、海螺肉、扇贝肉、鱿鱼等入口,全然是钟洺熟悉的家常味道。
出来第三天,他带来的一罐虾酱已吃去大半,当然不单是他自己吃的,还给船上的水手一人分了些,尝了的都说滋味足,得知这虾酱是钟洺夫郎做的,有好几?个因常年不在家娶不上媳妇夫郎的,皆生出羡慕之意。
钟洺不知他们返航后是否会在清浦乡逗留,答应他们若是能?留几?日,就给他们送些虾酱带回去吃,也不枉在船上相识一场。
“钟洺,我?家公子唤你上来说话。”
一碗粉吃到见底,他也被?人叫了去,钟洺三两口喝完剩下的汤,暂往面前桌上一放,快步至楼上。
要么说海商都富裕,此番出海的商船修成楼船式样,船板上建起二层屋子。
一层有仆役和随船水手的居所,兼之灶房、茅厕等,仓房则在船板之下,居所是大通铺,一卷席子从?头睡到尾,这几?日钟洺就和他们混着住。
二层是主人家的住处,钟洺此刻站在外面,不经意朝内望一眼,发觉里面装饰的和陆上宅屋没两样,称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精致舒适。
过去他见这等富贵气象会艳羡,现在则全然心?静如水,只?等上首的公子哥开口。
“我?想起来了,这东西书中确有记载,都对得上!”
黄小公子面对钟洺,兴致勃勃道:“壳色如翡,其翠似玉,肉质嫩而鲜美,杂生于海底石山,入药则肉与壳两可用,补心?缓肝,益精明目,更胜于盘鲍、耳鲍也。”
他悠然诵完,对钟洺道:“没记错的话,它大名正是叫做翡翠鲍。”
听罢黄小公子的解释,钟洺恍然。
盘鲍、耳鲍,即是对寻常鲍鱼的杂称,在九越县,那等俗话里说的石面鲍、石底鲍,多是指盘鲍,耳鲍更小,外行人看不出区别,只?当是小号的盘鲍,其实不是。
而这“翡翠鲍”一听就不同凡响,翡翠本身便是玉中之王,能?以翡翠冠称的,岂能?是凡物。
他面上淡然,内心?欣喜,看来自己找对了东西,就算没有梅花参,单拿这翡翠鲍出去估计也不差了。
黄小公子原地转了几?步,颇为?振奋,他得了爹娘委派的差事,自也是想真寻到点好东西回去交差的。
先前预计的五日眼看过去一半,梅花参不见影子,只?有普通大小的海参几?只?,实在入不得眼,惹他心?头焦躁,好在现在有了翡翠鲍。
“刚刚那块地方,你只?寻到这几?个?若是再下去几?趟,有没有把握寻到更多?”
钟洺闻言,斟酌半晌道:“这东西该是和寻常鲍鱼一样,聚生一处,刚刚那面礁石我?已细找过,该是没有了,其余地方有没有却也不好说。”
黄小公子出得舱外,扶着栏杆远眺天色,片刻后道:“出航前我?家请老舵头观过天象,这两日天气出不了差池,该都是晴好的,咱们不再往远了走,教舵头改个方向,多在这片海里转几?圈,除却梅花参,别的东西你不必再费心?寻,单找这翡翠鲍足矣。”
既一路都没见过翡翠鲍,偏在这附近寻到了,假如有更多,或许也相隔不远。
黄小公子如此推断,钟洺对翡翠鲍亦了解甚少,于是顺势应下,只?是听这意思,他们恐怕不会按着说好的时间返航了。
他现下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家中还有夫郎和小弟在等,难免为?此多问?一句,黄小公子倒也实话实说。
“回时总比来时快,至多晚一日,归航太迟,我?家里也要挂心?的。”
他们来的路上为了下海寻物,走走停停,回去时一路扬帆顺风,的确更快,何况人都在雇主船上了,自己还能跳下海游回去不成。
钟洺不怕回去得晚,只盼家里人莫要因此太过担忧才好。
“嫂嫂,这一篮柿子和荸荠你拿回家吃去,过阵子我?去村里,再给你们捎些今年的新藕来,煲个藕汤喝,这时节补得很。”
詹九递上竹篮,搁在摆摊用的桌上,苏乙歉然道:“你怎的总拿东西过来,哪好意思收,留着自家吃就是。”
说罢又?给他搬杌子,撑开放好,“你从?哪里来,且坐着歇会儿,我?给你倒碗水喝。”
“嫂嫂别忙,我?不坐,后头还有事等着,只?是顺路过来瞧一眼。”
他笑道:“东西不多,皆是老家村里送来的,不值几?个钱,家里也有呢,我?家就一老娘,没的太多人口吃饭,嫂嫂又?不是不知,便是给亲戚邻居送,又?能?送出去多少。”
詹九左右打量摊子一遍,又?观察周遭,瞧着没什么疏漏处,钟洺这几?日不在,他得了嘱咐多来转转,省的有人生事。
“算着恩公出海几?日了,今日也该回来。”
苏乙见他不肯坐,只?好把凳子放下,闻言道:“是有五日了,走前说至多五天就回,想着不是今天晚些时候,就是明日早些时候回。”
打从?钟洺走后,他就觉得身边空落落的,有时话都到嘴边,开口前思及人不在,只?得又?咽回去。
家里的船平日里没觉得多宽敞,少了个人,倒显得冷清空荡起来,头两日还好,这几?天小仔念起大哥来,今早二姑也问?,是不是今日该回了,惹得苏乙更是心?慌得紧。
“那是差不多了,若在海上走得远,返航也需要时间,就是晚个半天一天也是有的,嫂嫂莫多挂怀。”
詹九说了两句话便赶着要走,苏乙硬给他打一罐鱼酱带着,“拿回去下酒。”
詹九哪肯收,硬是给他放回去,苏乙一个哥儿,也不好和他在街上拉来扯去,只?得暂且作?罢,想着等钟洺回来,请詹九吃顿酒或是送些东西,谢谢人家这几?日的关照。
到了下午,钟春霞和唐大强来帮他收摊子,使唐家船把一概东西运回去,上午送他来时也是这般,只?是家里活计多,晌午钟春霞就回去了。
见了篮子里的柿子和荸荠,钟春霞亦说詹九有心?。
“要是在街上买,花不少银钱不说,还不比这些的样子好,大小都一样,个顶个浑圆的。”
她道:“你回去拿荸荠和番薯煮个甜水喝,去去秋燥。”
一篮子柿子和荸荠果?不少,苏乙回了家分出一半送给唐家,之后剥了个柿子和钟涵分着吃。
柿子性寒凉,按理?他俩都不能?多吃,尤其是钟涵,二姑说从?前钟洺给他喂了一大个,吃得晚上肚子痛。
所以一人一半,尝个味道,余下的还没彻底熟软,正好放几?日慢慢解馋。
“大哥一个,嫂嫂一个,我?一个,大哥一个,嫂嫂一个,我?一个。”
入了夜,快到睡觉的时辰,一排柿子被?钟涵摆出来,他挨个数数,数到最后还多一个。
“这个给多多,多多你吃柿子么?”
小猫不解其意,凑着上来闻了两下。
钟涵笑起来,举着柿子问?苏乙,“嫂嫂,猫能?吃柿子么?”
苏乙手里做着针线,摇头道:“嫂嫂也不知,不过没见过猫吃柿子,你还是别喂它更好些。”
钟涵捧着柿子念念有词,“大姐姐说她家大花和二花只?吃肉,不过咱们家多多不一样,它还吃素呢。”
可惜多多虽然吃海草,但对柿子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伸出爪子打了几?下,见柿子不会还手,得了个没趣,竖着尾巴跑了。
把柿子的去处安排好,钟涵走到苏乙身边躺倒,翻来覆去,小嘴嘟囔道:“今天晚上大哥也没回来,本来都准备好包馄饨了。”
苏乙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捏了捏小发包道:“估计是没赶得及,明天八成错不了。”
钟涵一骨碌爬起来,“那我?明天也在家剥虾仁。”
虾仁剥出来放一晚就不新鲜了,今天的虾仁他们炒了芹菜吃。
小哥儿念着虾仁馄饨,洗漱完去搂着猫睡觉了,苏乙只?留一盏头顶上的灯,将手里的鞋底子多纳了几?针。
这阵子太忙,布鞋做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只?成了钟涵的一双,以前但凡是天太晚了,钟洺总不让他做针线,说免得坏了眼睛,可白?日里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做。
如今他不在船上,苏乙念着他,做起来的速度倒还快了不少。
钟洺长得高,鞋子也大,想当初鞋样子画出来把他吓了一跳,用二姑的玩笑话讲,丢海里能?给水耗子当船划。
苏乙想及此处,唇角向上扬起,转而想到晚归的钟洺,目光重回黯然。
他没读过书,不识得几?个字,却也模糊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相思”二字的含义。
怎知等了一日又?一日,到初三这天一早,苏乙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去码头看过,没瞧见像样的商船,便知人是真的没回来,他回去到摊子上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生意暂托给同他一道守摊的钟春霞,自己独自一路打听着,寻到了钟洺曾提过一嘴的,乡里詹九的家中。
詹九今日没四处跑,昨晚与生意上有来往的人去食肆吃酒吃到上半夜,这会儿埋头在屋里睡得狠,还是他老娘一把给他揪起来,说是钟家夫郎来寻。
詹九蹭地蹦进来,踩着鞋子跑到门口。
他这嫂夫郎过去从?没上过门,一旦上门,指定不是小事,果?然出去后,见苏乙迎上来,给他递了一荷包沉甸甸的铜子。
“詹兄弟,眼看今日都过了晌,钟洺还没回,家里实在担心?,这些钱给你拿着打点,余下的你收着吃酒,我?想劳你再去黄府打听打听,看看那头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钟洺一行的确在海上多耽搁了两日。
为着?找翡翠鲍,船改了原定的航线,围着?初次见到翡翠鲍的地方绕圈圈。
事?实证明黄小公子出身海商世家,确实在这等事?上有几分才能,四?处打转的一整天里,钟洺接连下水,还真又寻到五个翡翠鲍,和之前的五个凑了个十全十美。
寻得多了,钟洺渐发现一些关窍,譬如翡翠鲍所生的海域,海水都比之前的所到之处更?加清澈,同样深度的海水,仿佛也比其它地方的更?温暖些。
或许是这样的环境更?适宜珍惜海产生长,除却翡翠鲍,钟洺抓到几只通身鲜红,名叫红绣球的大龙虾。
在近海他也捉到过?红绣球,但绝没有这么大,一只就足以成一盘席面主菜,带上船后便?被迅速放进?海水里养着?,预备趁活着?时送回黄府去。
另有比手掌还长的海参若干,都趴在礁石上,颜色和石头?一般黑突突的,如非眼神好?常下海的,路过?都不知眼前藏了这么多值钱货。
其中小些的海参也有,他皆弃了不要,途中还意外看见一只大海星在吃海参,钟洺停下看了片刻稀奇,等海星吃完,他一伸手把海星也丢进?网兜。
他特地仔细看了,想知道这堆普通海参当中是否藏着?梅花参的影踪,到头?来找到的最大海参依旧比不得儿臂,颜色更?是和书?中所记的梅花参对不上号,看来有些东西?注定可?遇不可?求。
林林总总的收获加在一起,若说缺憾也不是没有,十个翡翠鲍里有那么三?个偏小些,摆在一处不那么好?看,可?这东西?着?实太少见,有就不错,哪里还能挑品相。
若非是钟洺下水,能靠着?憋气的本事?潜得深些,可?寻的区域更?广,凑齐十个更?不知要到何日了,对此黄小公子已是很满意,暂且先打赏了钟洺一个十两的银元宝,说是其余的回府禀了爹娘再?议,定是亏待不了他。
因公子高兴,除去钟洺,船上其余水手乃至灶人也皆有赏,个顶个的喜笑颜开,都知晓是沾了钟洺的光,灶人特地晚间给他开小灶,用?猪油和海鲜炒了一大盘子冒尖的白?米饭,让钟洺吃了个痛快。
到这一步为止,此次出海都是顺利的。
黄小公子见像样的寿礼凑得差不多,翡翠鲍不比梅花参差,绣球龙虾、大只的海参亦拿得出手的,当中还混了一枚品相上佳的珍珠,正适宜镶在他娘为了给祖母贺寿,特地新打的一顶莲花珠冠上。
再?耗时间,怕是家里定要担忧,遂就此命令返航,然则正在这个当口上,他们的海船遇见了海龙卷。
水上人皆言,海龙卷石龙王过?境所致,天海相接,海水倒灌至云端,因而又名“龙吸水”。
钟洺在海边长到十七八,这等情形实则真没见过?几回,但见天空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阴云压顶,一半阴而无云,有云的这半边恰将他们的船圈在当中,雷雨骤降,海浪翻涌。
几里之外,海水被由下至上吸入雨云,狂风烈烈,有摧枯拉朽之厉,一旦船只卷入其中,船上人必定是尸骨无存。
为避龙气,大船上的船帆紧急降下,船失了帆,恰似枯叶脱枝,没头?苍蝇一般在海面漂浮,全靠舵头?打舵调转船行的方向。
一干水手包括钟洺在内都下了船舱,船板之下还有一块中空的内舱,两侧设有棹孔,危急之时可?以人力操纵长桨令船只改道。
在一众人咬紧牙关的努力下,海船缓慢地驶离雨云笼罩的范畴,为免回去的路上再?遇到移了位置的海龙卷,他们不得不再?次改道绕远路,前后一耽搁,可?不就晚了近乎两日之久。
詹九带着?新打听来的消息回转,一五一十道:“嫂嫂,我已去寻了识得的黄府小厮打听一二,那人说黄府已遣了船出海去迎,今早天一亮就走了,说不准这会?子都已迎到了。”
他这回路上赶得及,一来一去都是跑着?的,看着?气喘吁吁,故而没推拒钟春霞递来的一碗水,灌下去润了嗓后继续道:“不过?黄府上下都说,该是出不得什么大事?,他们做海商的人家都是见过?世面的,最远时一出海就是大半年,连那些鸟粪蛋似的蛮夷小国都要挨个转一圈,各种事?一耽搁,前后差池一两月都是有的,现今只迟了一二日,皆道八成是海上遇了风雨给耽误了。”
钟春霞攥着苏乙的手,发觉哥儿掌心发凉,一个劲冒冷汗。
对于侄子,她心里自也是挂心着,可?岁数摆在这里,见得总比苏乙多,船出了海,常有那由不得人的时候,不是在陆上行车跑马,面前一条直路,你多给马甩上两鞭子,它指定能跑得更?快。
“我看咱们都坐不住,不如先收了摊子,一并去码头?等着?,到时船回还是不回,抬头?就能看见,好?过?在这里拘着?,心里头还要发慌。”
苏乙确实无心生意,且因钟洺多日不在,他炒酱的手艺比不得钟洺,未曾制新的,于是摊上的鱼酱昨个就卖空了,贝柱酱也剩的不多。
应了钟春霞的话,定下提前收摊的事?,詹九喊来两个小子帮着?收东西?,好?挑着?扁担乘艇子直接送回白?水澳去,省得从村澳里叫船来多跑一趟。
苏乙谢过?詹九好?意,和钟春霞一道去了码头?等候。
这一等,就从未时里等到了酉时里。
而今算是深秋,天色不及夏日里的长,眼见天色一点点暗下去,苏乙在心中不住默念海娘娘的名号,求她保佑钟洺平安归来。
而后赶在咸鸭蛋黄似的夕阳全数坠入海面之前,他们总算望见了远处缓缓归来的,上面插着?“黄”字大旗的海船。
船愈行愈近,苏乙和钟春霞一并垫着?脚努力看,想瞧清楚船头?上有没有朝思夜想了数日的身影。
“阿乙!二姑!”
船头?上一人影高高举起手,大力挥动,的苏乙和钟春霞赶紧望去,因距离太远,不得不眯着?眼。
在确信是钟洺之后,两人皆长长出了口气,面上忧色转作喜意,你看我,我看你,皆感慨极了。
“这小子,回来以后可?要好?生说他,以后万不可?为了多挣些银钱接这等活计!”
钟春霞开心之余,忍不住多少怨怪一句,侧首同苏乙絮叨:“回头?你也该劝他,年轻小子在这岁数,是闯荡的时候不假,可?咱不图大富大贵,赚得够吃够喝足矣,要紧是平安二字。”
苏乙却知晓钟洺出海不只是为了银钱,他有那等好?水性,是有本事?去见更?多风景的。
不过?面对二姑他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接着?抬手用?手指快速揩了下眼角,只觉千头?万绪、千言万语,一并堵在喉咙口,像是含了枚入口酸涩,回味微甜的杏子。
“人回来了,就放心了。”
他小声自语,随即不由深深笑了一下,殊不知这副笑靥映入三?两步蹦下船的钟洺目中,仿若云收雨霁。
钟洺加快脚步,甚至一时没顾上黄府来人在身后呼喊什么,一味朝岸上某一处跑去。
一船的人,除却黄小公子,哪个还有家里人来接,好?半晌后苏乙红着?脸轻挣出钟洺的怀抱,小声催他道:“你还得去黄府回话,莫让人家久等了,到时再?为此刁难你。”
“我知道,不差这一时半刻。”
他只不过?抱了夫郎一把,完全没过?了瘾,可?前后左右的人属实太多,有些事?不好?在这里做。
喉结轻滚,钟洺顶着?二姑意味深长的眼神,低头?在小哥儿的额上快速亲了一下,向后退两步笑道:“二姑,你先和阿乙回家,我晚些时候就到。”
“我还当你要把夫郎栓裤腰带上,眼里没我这个二姑了。”
钟春霞含笑揶揄一句“看你那点出息,赶紧去,也早些回。”
黄府作为商贾之家,出手确实大方。
钟洺这回破天荒地得允进?到府内去,前后等了一阵子,便?拿到了足数的工钱和额外的赏钱。
工钱四?十五两给的是九个五两的银锭子,用?一块好?布裹了,多出来的赏钱给的则是银票,足足一百两。
钟洺还是第一回见银票,亏得他识字,留意到上面写的金额后惊诧一瞬,随即便?利索揣进?怀中。
这钱他拿得半点不亏,此次前后数日,他下水几十趟,所获换算成银钱何止百余两,只是他知自己地位和斤两,不可?能与黄府相争,真按着?所得之物的价值计赏。
比起旁的吝啬之家,能把这笔赚到手已是很不错,前后一百五十两,做梦都得笑醒。
钟洺揉了把脸,暂把翘起的嘴角强压下去,发觉除了银子和银票,黄府还给了两匹好?棉布,一匹绸子布,一罐子茶叶。
钟洺不懂茶,只知闻起来香得很,不是便?宜的野茶、粗茶可?比。
东西?到手,他复被引去一屋子门前谢了赏,实则也不知屋里的人是谁,总之谢过?后便?可?以走了。
两个小厮捧着?布匹给他送到门口,钟洺讨了布条打了个结,两匹背在身后,一匹使?胳膊圈过?来抱住,茶叶罐子拎在手里,银锭子和银票沉甸甸掖在怀中。
待他以这副满载而归的架势回到白?水澳,一路往家里船上走时,看愣了一众人。
当晚白?水澳老少饭后的闲话,即成了四?处打听钟洺前几日是往何处去了,又是在哪里发了大财。

“让你早回来,怎又去买这么些东西?”
为了给钟洺接风,两家人一起忙活晚食,钟春霞洗完菜,正站在船尾往海里泼水,见了钟洺立刻放下盆。
钟洺抬了抬抱着绸子布的?胳膊,“不是我买的?,也是人家给的?,我赶着回来尚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往街上?逛去。”
因站在岸边,左右都能听见,他说得含糊,钟春霞却听得懂,当即便觉得虽人回来晚了,好歹没白累一趟,总归拿到了酬劳。
苏乙早在舱里支开桌子,用筷子搅和馄饨馅,钟涵也趴在桌子上?认真看,突然,两个哥儿听见外面钟洺说话的?声音,前者?一把搁下筷子往外走?。
刚两步走?到舱门处,就见钟洺大包小包地弯腰进了来,同他俩笑道:“快来接一把,我都不知先松哪只手了。”
苏乙赶忙接过那?匹布,钟涵接走?茶叶罐,一罐茶叶不过两斤沉,即使是他也抱得动。
随后钟洺揭开背后的?绳结,拆下两匹棉布来,此外尚有一个他离家时带走?的?包袱,以及怀里揣的?一包银子与银票。
“怎么带回来这好些东西?”
苏乙暂不知布包里有银子,他单帮着钟洺把三匹布摞好,接过钟涵手里的?陶瓷罐子搁在地下,就已惊得不行。
尤其是其中一匹布,外头裹的?粗布掀开,居然露出独属于绸布的?光泽。
“都是黄府赏的?,另外两匹是好棉布,比我给你下聘时那?两匹还细软。”
无论是不是水上?人,这年头的?穷人家多穿麻布,水上?人有些会?织蕉布卖去布坊换家用,实?际自?己也穿不起,倒是不少村户人会?种苎麻,闲时织麻布自?家穿的?。
棉布也分粗棉、细棉,细棉里又能分出几等?来,在这之上?,还有绫罗绸缎,皆非他们?敢于肖想。
“我不懂裁衣,到时你比划着用,想做什么新衣裳都好。”
钟涵年岁小,对穿在身上?的?衣裳好坏无甚概念,他更好奇自?己刚刚抱着的?罐子里装了什么。
钟洺蹲下来为他启开,一股茶香蔓延开来,“这一罐是茶叶,咱们?也不懂,留着日后待客时喝。”
钟涵好像还挺喜欢闻茶叶味的?,他凑近罐子口像小狗似的?嗅了嗅,舔舔嘴巴道:“大哥,我能喝茶么?”
钟洺揉他脑袋,“现在太?晚了,不能喝,喝了你晚上?要睡不着觉,你要是想喝,明天白日里给你泡一碗。”
布和茶叶都说完,只剩一包银子,苏乙早先接过放到一旁时就猜到当中是什么,夫夫两个对视一眼,默契地先将其放进箱子里,这个时辰家家都在船板上?做晚食,人多眼杂,待晚上?夜深人静时再看不迟。
晚食说了包馄饨,面和馅都备好了,主场在钟洺家船上?,唐莺和唐雀姐弟俩过来凑热闹,苏乙这几日里早学会?了擀面皮,擀得又快又好,钟涵洗干净手,拿一张面皮放在掌心里,煞有介事地开始折。
唐大强早在知道钟洺晚上?回来时,就趁退小潮去海边捉鱼了,赶上?运气好,岸边水洼里就能找到搁浅的?鱼,只要不图拿出去卖,不挑拣大小和品相,想给自?家凑出一顿饭着实?简单得很。
回来时他果然拎了三条鱼,一条大多宝,两条六七寸长的?小鲅鱼,桶里装了半桶白蛤蜊,几个拳头大的?肚脐螺,还有一把填缝的?裙带菜,两三个蛏子和小杂鱼也在里面,准备拿来喂猫。
多宝鱼清蒸,鲅鱼红烧,白蛤蜊和肚脐螺直接煮熟,海菜凉拌一碟,家里还有之前腌的?咸肉,切一块下来配在乡里豆腐摊买的?千张,做个咸肉蒸千张,算得上?极像样?的?菜了。
鸡鸭排骨等?都没买,炖起来只怕来不及,家里有鸡蛋,这也是荤菜,单独和野葱炒一盘同样?香得很。
馄饨包起来快,包够两家人吃的?数量,苏乙架上?火帮忙做菜,馄饨熟得快,不急着下锅,不然等?吃时就不好了。
钟洺想插手分担,无论是唐大强还是钟春霞,亦或是苏乙都不肯,只让他歇着。
两艘船转一圈,没得到半点活干,哪怕择葱剥蒜都轮不到他,钟洺怎歇得住。
钟涵和雀哥儿一道,说要出去找多多,还想喊上?钟洺一起,钟洺却不想离夫郎太?远,他盘腿在船板上?坐下,非要帮苏乙烧火打下手。
苏乙没办法,只得任他去,至于期间被捏了几次手,揉了几次小指头,反正没个消停时候,俱都按下不表。
钟洺这几日在海上没缺了吃喝,回了家却还是胃口大开,一碗馄饨二十几个,他连吃了两碗才罢休,里面能轻易看得出哪些是钟涵包的?,幸好没有下锅后散开变片汤,余下都是苏乙做的?,皮薄馅大,虾仁饱满弹牙,汤里飘着紫菜和蛋花,越吃越香。
吃饭时难免被问到回来晚了的?缘故,钟洺提及遇见海龙卷一事,听得一桌人直喊后怕,苏乙直接放下了碗,眉头锁紧,连吃饭都忘了。
“亏得黄府派去的?海船结实?,这要是个寻常小船,但凡晚一步早就被吸进去了,跑都跑不及。”
钟春霞略白了脸,心中惴惴道。
唐大强也说,近海讨生活足够养家糊口,以后还是少往远了走?。
“你成了家,有夫郎有小弟,以后还有孩子,银钱挣多少是够?现在日子过得也不差,也该为家里人多想。”
钟洺挑出一只肚脐螺的?肉,拽去苦胆放到苏乙的?碗中,安抚似的?在桌下拍了拍夫郎的?手背,颔首道:“这回也是机缘巧合,往后再有此等?事,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了。”
馄饨一碗多是汤汤水水,不比别的?顶饱,桌上?一共七张嘴,围着七个菜下筷,吃到最后不剩什么,饭后将锅碗瓢盆洗涮一番,唐家人拍着肚皮回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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