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仙界装瞎by小狐昔里
小狐昔里  发于:2025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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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巧了,今日刚好是状元楼的文斗会,所谓文斗会,自然是比什么的都有,琴棋书画、作诗写文,只要足够出彩,就能赢得掌声。
而举子们之所以如此热衷文斗,当然并不仅仅是为了升房这么简单,更多的是为了扬名、为了给自己的学识铺路造势。
卞春舟和陈最进来的时候,刚有人作了首咏梅的七言绝句赢得满堂彩,作诗的举子亦是一脸得意,看着自己的诗被挂在大堂之上,当真是越看越满意。
两人进门后,要了盏茶找了个位置坐下,状元楼住店肯定是没位置了,但旁听的位置却多的是,当然收费也是阶梯式,越靠近文斗台价格越高,幸好卞春舟不差钱,自然是要了最好的位置。
就是陈最的身形实在太魁梧,他就算是坐下,也难免会挡到后面人的视线。
“二位兄台,看着实在面生啊,既坐得这么靠前,何不上台一展才华?”
正愁怎么上去呢,这人简直太贴心了,卞春舟飞快给了这人一个感谢的眼神:“既然兄台盛情相邀,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有这块头,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这位书生看了看自己贫瘠的身形,心里简直酸炸了。
“诸位,下午好啊,小生不才,姓卞名春舟,碧洲郡人,今日上台,斗胆献丑了。”
竟是碧洲郡的举子?状元楼不乏有碧洲郡来的举子,大家接头小声问了问,却是没人听过卞春舟这个名字,这么年轻却没有声名,这不应该啊。
“实不相瞒,小生只有童生功名,实在是难登此等大堂,但小生的兄长,却是实实在在十八岁就考取了举人功名!”
什么?十八中举?开什么玩笑?
“喂,你兄长不会就是这位吧?”这也太……人不可貌相了。
卞春舟登时叹息摇头:“自然不是,兄台当真会说笑,本朝十八中举的读书人,屈指可数,不知诸位之中,可有来自碧洲郡的?”
便有人立刻举手:“自然有,我碧洲郡乃文人之乡,此间我知道的,便有数十人!你尽可说你兄长的大名,若是我们没听过,便是你哗众取宠!”
“我兄长姓闻,名叙,草字不惊,乃是碧洲郡泸水县人。”
卞春舟已经想好了两套方案,如果有人知道闻叙叙,那自然是好,如果不认识,那就今天让闻叙叙扬名,反正闻叙叙的功名是真材实料的,经得起任何人的考验。
“闻叙?他竟还活着?”有人震惊地直接站了起来,如果书童阿木在这里,他就会认出这是泸水县此次唯一上进赶考的刘举人,“他既是活着?为何音信全无?”
“刘兄竟知道此人?此人当真十八岁中举?”如此英才,他们怎么一点儿没听过?
刘举人自然点头:“不止,闻兄不仅学识过人,品貌更是一等的风流,若非其父因病过世他需要守孝,早该入京赶考了。事实上,九年之前,县中就有人传他赴京赶考,只是一去不回,也没有功名传来,大家便都以为他在入京的路上遭遇了不测。”
毕竟书生单独上路,还是蛮危险的。
“没想到他还活着,看来此次恩科,我们又要多一位劲敌了!”刘举人说到此处,不免让在座某些人心生不爽,这人还没出现呢,就名声突然起来了,是摆什么臭架子啊?!
“不错,我兄长九年之前确实入京赶考,但诸位不知的是……”
真是说相声正好遇上了捧哏的,卞春舟立刻打蛇上棍,将闻叙叙被二次刺杀的经历稍微润色了一下,说给大家听,不得不说,他实在很适合说故事,本来就惊心动魄的追杀硬是让大家的心都忍不住一提再提。
说到情节跌宕处,那是楼内的呼吸都轻了几许,就连泡汤添茶的小二都忍不住驻足了。
“天可怜见,我兄长数度遇险,虽是性命无忧,却是……顽生眼疾,如今已是再也见不得光明了!贼人当真可恶,如此一来,我兄长便再也无法科举出仕了!”
哦,劲敌不存在了,大家的心态立刻平顺下来,然后——
“何人,竟如此可恶!”
“你兄长先在何处,我们这么多人,定替你家兄长讨回公道!”
“就是,此等恶人,当真欺我等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不成?这口气,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卞小友,你不妨直说!”
卞春舟却是摇了摇头,又说已经告到了顺天府,可惜连府尹大人都无能为力,又说兄长因这一遭,心绪大动,写下了一篇文章,原是抒发愤懑之情,没想着拿出来博取同情,是他这个做弟弟的看不下去,不想兄长的才识就此埋没。
如此顺势,闻叙叙的檄文就被他搬到了明面上,状元楼的掌柜也相当给力,直接找人誊抄挂在了堂内正当中。
“刘兄你所言甚是,这位闻兄当真是文采出众、博采各家啊。”
“是极是极,如此振聋发聩之言,某只恨不得立刻与之对坐畅谈三日,哦不,七日!”
“哪怕身受如此不公,竟还心怀赤诚,此等胸襟情怀,正是我辈最为推崇之德,不行,我得为闻兄作诗一首!”
“我也,观此佳文,焉能袖手不言!”
卞春舟见此,便拍了拍手示意陈最最一起跑,状元楼这里结束了,那其他的街头巷尾说书人那里,自然也是不能放过的,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正是冬日里,没事往茶馆跑的闲汉多的是。
再者闻叙叙出身寒门,大家都是寒门,再运用一下语言技巧,京中不比其他地方,谁家里拐着弯没个读书人啊,今日受害者叫闻叙,他日或许就是他们认识的人了,此等凶贼逍遥法外,他日或许就有其他优秀举子被“猎杀”。
事涉他人,大家就是看个热闹,但事涉己身利益,发声之人自然会越来越多。
闻叙跟太子殿下放完狠话回到诚意楼,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真的火了,连带自己写的那篇《叹己身赋》,刚进诚意楼他就听到了。
他似乎还是低估了春舟的能力,这才一日,居然已经传得如此之广了。
“闻叙叙,你可终于回来了,若是天黑再不回来,我就得去顺天府衙要人了,怎么样?是案情有进展了吗?”
闻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算明面上的进展,但今日,我见到了太子。”
“啊?这么突然?他人……怎么样?”
闻叙想了想,说得非常客官:“他若是继位,应当是个仁君。”
诶?居然是个好人吗?卞春舟忍不住有些好奇:“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吗?他怎么说?”
“知道了。”他亲口说的,思及太子殿下那副无法接受的态度,闻叙又道,“或许今夜,他就可以替我们揭开三十年前的旧闻了。”
“所以呢?”
闻叙含笑:“今夜,我们终于可以穿你早就买好的夜行衣了。”

第222章 一笔
正经裁缝铺怎么可能会卖夜行衣, 哪怕是量身定制,给再多钱人家也不敢买。卞春舟算是知道了,古代干夜行的那帮人, 要么自己是个手艺人,要么家里养了手艺人。
“好靓哦,这么简单的黑衣都穿得这么好看!”
卞春舟夸完,再看陈最最, 唔,这很难评。
说是夜行衣, 实际上就是纯黑色劲装,其他杂色一点儿没有,闻叙叙穿着就是自带清冷风骨,陈最最穿着像是,唔,搁现代汉语里, 一般管这叫西装暴徒。
太暴了,一整个□□直接就地开张, 一手能拧断人脖颈那种。
再等陈最最把脸蒙上, 好家伙更暴了,像是雨夜杀人埋尸的连环凶手,卞春舟忍不住踮脚拍了拍友人的肩膀:“听哥一句话, 以后少穿黑色的衣衫, 这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陈最:“……那我去换了。”
“诶,别啊,天都黑透了,走走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卞春舟一手拖一个,却依旧是身轻如燕,皇宫的位置他老早就来踩过点了,这会儿那叫一个轻车熟路,至于皇宫的阵法,哪怕他并不太擅长破阵,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触发。
换句话说,只要修为没有他们高,就很难发现他们。
作为富甲天下的皇帝行宫,皇宫自然大得惊人,前面的外宫是官员处理朝政的院所,三人绕过去,直接去往皇后所在的内宫。
正是此时,太子终于得到了母后的召见。
他刚一进去,母后就冲他大发雷霆,桌上的茶水尽数被扫落在地,丁零当啷碎了一地:“太子,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个时候出宫的!”
陆皇后是后宫之主,她浸淫权势几十年,哪怕她的手段并不算高明,但宫中之事她多少都能有所耳闻,也就是她的手受了伤不耐烦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否则她定能更早知道那个孽障竟将刺杀之事捅到了顺天府衙。
那顺天府尹陈鹤直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烂石头,也就是陛下抬举此人,才能叫此人如此胆大妄为!
“他陈鹤直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英国公府刚刚倾覆,这个时候他上你东宫的门,他能安什么好心!太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太子什么话都没说,就被连消带打敲打了一顿,从小便是如此,他在父皇和夫子那里吃了挂落,母后从不会安慰他,只叫他从自身找问题,倘若得不到褒奖,就是他做得还不够好。
可他哪怕做得再好,母后也从无半句夸赞。
太子体谅母后的用心,但午夜梦回之时,难免觉得有些倦怠和疲累。他有时候甚至想,难道不当储君,他就会被母后厌弃吗?
太子从不敢深想,可自打今日见到闻叙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母后,儿臣好累啊。”太子跪在地上,这里是暖阁,殿内的金砖都是和暖的,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陆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看来,她在宫中经营三十余年,她都没有喊累,太子凭什么在她面前说累:“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子沉默不语,许久他的声音才响起:“母后,可否摒退左右?”
陆皇后心中不解,但又怕太子发癫,思虑片刻后挥退了左右,连心腹嬷嬷都没留下,只叫其守在暖阁门口。
“你要说什么,便说罢,也不知道这陈鹤直是能灌什么迷魂药,叫你父皇重用他不说,连你都……”
陆皇后语气里不乏厌恶,显然陈鹤直当顺天府尹极不得她心意,但后宫不得干政,哪怕她不喜此人,也奈何不了此人,她正说着,便听到太子的声音响起:
“母后,儿臣今日见到了……”
陆皇后心中大感不妙:“你见到了谁?”
“母后,当年您真的只生得儿臣一个儿子吗?”太子抬起头,第一次如此大逆不道地直视母后,暖阁之中灯如白昼,他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母后脸上极度震惊的神情。
震惊过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了!
“当然!你当然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将你视如生命,太子,你太让母后失望了,什么人在你耳边说了几句话,你就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对方,你如此这般,以后……”
卞春舟在大殿屋顶上闻言轻轻啧了一声,心道这味儿也太冲了,现代控制欲极强的父母就是这个事儿,明明是想要子女做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却还要怪木偶有了自己的思想,天可怜见,子女本就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至于陆皇后的这番话会不会伤害到闻叙叙?说实话,他不太担心,闻叙叙如果还渴望亲情,就不会出手折断陆皇后的十指了。
“可是母后,您心里清楚的,不是吗?他不是一般人,他是……”
陆皇后盛怒:“住口!太子,你是疯了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已经贵为当朝太子,为了一个太子妃,你竟要如此忤逆本宫?你想借由此事叫本宫放了她?太子,本宫告诉你,太子妃她死定了。”
“别作这幅弱者模样,太子妃若当真爱重于你,她早该为了皇太孙和你,奔赴黄泉,而今却还苟活着,妄图通过你留在宫中,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闻叙:……好蠢的手段,好拙劣生硬的转移话题。
但对太子来说,却非常好用,作为母亲,陆皇后深知太子的良善,太子有软肋,只要掐准了,太子就不敢反抗,哪怕双生子的存在已经几乎要摆到明面上,陆皇后依旧不允许。
她对于权欲的渴望,甚至超过了对太子的母子之情。
从前光是听说自古皇家无亲情,如今一看,果然是真的。
“母后——”太子果然被掐住了七寸,脸上满是仓皇,说到底,如果他是个手握实权的太子,他自然可以护住妻儿,可……他并不是。
自古储君最是难当,哪怕他前年二十九年都没当成太子,但一众兄弟之中,他确实是最为有力的人选,所以大家对他的要求也愈发严苛。
他在宫中但凡稍显轻狂恣意一点,母后就会找他谈话,他在朝堂上但凡说得有一句不对,御史台的大夫就会说三皇子不够谨言慎行。
他人看他高坐庙堂、风光无限,只有他自己知道,垂手之处,除了与他一处的太子妃,再无他人。
父皇忌惮他,近些年对他愈发疏离,他甚至不及四弟对父皇的了解,母后对他严苛,慈爱少之,教训多之,外祖父原本对他甚为关怀,但九年之前忽然就冷淡下来,甚至从不入宫,连陆家的表兄弟,也极少与他来往,唯最小的陆集,与他关系最好。
但陆集年纪尚轻,性子又跳脱,更像他的儿子,他哪敢与人诉苦。
从前太子不知道,但现在他却是知道了,外祖家势必参与了当年“闻叙丢失之事”,而九年之前闻叙被追杀坠崖,势必也跟外祖家有关。
他不明白,母后为何能做到这种地步!
“太子,别作幼稚之举,你今日这话若是说出口,你自己的性命倒是豁出去了,但本宫呢?陆家呢?还有你东宫的一群人,你为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要将疼爱你、帮助你的人全部拉入泥潭之中,太子,你当真让本宫好生失望啊。”
说实话,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太子内心是非常惶恐的,可是听多了,似乎也平平无奇起来,因为他明白,哪怕他登上皇位,母后对他的控制依旧不会停止。
“母后,您真的觉得,息事宁人就可以平息一切吗?”
太子第一次在皇后面前展现出尖锐的一面,陆皇后登时大惊,心里难得忐忑了一瞬,就像原本握在手中坚固的风筝线,突然绷不住断裂了一样。
“太子,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
断指之仇,她自然要讨回来,陆家靠不上,她还有国师这条路子。
“啪啪啪啪——”闻叙示意两位友人继续埋伏,自己则越下屋脊,旁若无人地出现在了暖阁之中,“太子殿下,你这太子当得,未免也过于艰难了一些。”
这就只差是指着陆皇后的鼻子骂为母不慈了。
陆皇后不至于连这个都听不出来,但让她更惊恐的是,陆家后院也就罢了:“你怎么……”
“你想问,为何我在宫中也是来去自如,对吗?”闻叙摇了摇头,“抱歉,不是很想说,我可不是太子殿下,会顺着娘娘的心意说话。”
太子:……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暗爽怎么回事?!
“你……来人——”
“皇后娘娘当真要喊人吗?”闻叙叙施施然,下一刻就直接擒住了皇后的脖颈,唔,属于是老招式了,老虽老,但实在很管用,“皇后娘娘还喊吗?”
“不要——”太子没想到,他这位兄弟一言不合真要杀人啊。
“太子当真是不识好人心,也罢,既然太子替娘娘求情,那我就放过娘娘吧。”闻叙说完,便直接放开了陆皇后,陆皇后当然又要挣扎,不过还没等她挣扎,一面镜子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惊恐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准确来说,镜中的自己居然生了太子的模样!
不,这不可能——
一点特制的易容丹,刚刚趁着皇后惊恐张嘴顺势丢进去的,没想到起效挺快的:“皇后娘娘如今是太子殿下了,想要什么,自己去取便是。”
他说完,竟还挺礼貌地询问震惊得说不出话的太子:“殿下,你应当不介意吧?”

“妖……妖术!”竟连声音都变成了浑厚的男声?!
陆皇后惊得直接将手中的铜镜摔在地上, 刺耳的声音终于将太子的心神召唤回来了,这……也太神鬼手段了,难怪闻叙敢那么有底气地说回来复仇杀人。
这一刻, 太子再不怀疑,闻叙手中有复仇的资本。
陆皇后却是心中惊恐难当,此刻连端庄都端不住了:“太子,你就任由他如此欺负母后吗?本宫确实多番算计, 但那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为了你, 本宫何必做那么多!难道本宫天生就是心肠狠辣之人吗?”
闻叙便忍不住叹息:“原来,娘娘也知道自己心肠狠辣啊,原以为娘娘没有这份自知之明呢。”
“你——”
“不过你求太子却是没用的,他的面子在我这里,可没有这么大。”
陆皇后简直恨毒了这个孽种,他既然还活着就该躲得远远的, 偏生跑来京中搅风搅雨:“你到底想要什么!”
闻叙想了想,直言道:“当然是想要娘娘自食恶果。”
“你是在怨恨本宫吗?”
这是想要激怒他?若论事实, 他确实非常有立场怨恨陆皇后, 恨她生儿不养,恨她太过绝情,恨她几次三番要他性命:“娘娘似乎有些认知错误, 我今年三十岁了, 不是三岁小孩,别说一些让人发笑的话。”
陆皇后却有些不依不饶:“难道不是吗?”
“恨这种情绪,太强烈了,你指望我就此放过你,不如指望你当‘太子’时表现得稍微尽如人意一些, 我看得爽了,或许就替你治好你的十指。”
陆皇后这种人,心机不深,却最是利己,最主要的是,她才是那个对太子之位最为看重的人,只要太子罢工,不用他多么逼迫,陆皇后自己就会自动顶上。
以前陆皇后是没机会涉足外政,但现在,他给她这个机会。
“来人,更深夜重,送太子回东宫。”
闻叙忽然张口,竟是陆皇后的声音,他带着真太子坐在垂帘之后,很快就有宫人进来引“太子”出殿,皇后宫中的宫人对太子一向不算妥帖,可怜陆皇后还有伤在身,就被拉着到了天寒地冻的宫殿之外。
陆皇后果然不敢有任何的声张,她甚至意外得配合。
被寒风一吹,陆皇后整个打了一个激灵,她这才发现,太子带来的宫人竟如此没有眼色。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孤披上大氅!”
宫人这才手忙脚乱地拿出大氅给太子披上,但太子来得匆忙,却是没有步辇可乘的,“太子”只能捂着手一路迎着冷风到了东宫。
而入了东宫,倒是和暖了许多,太子妃因为英国公府出事,尚在禁闭之中,太孙太女也早早睡了,陆皇后心中惶恐,却又不敢多生事端、暴露身份,便准备早点入睡,却没想到……她想睡,也得看东宫的内臣们愿不愿意。
“殿下,明日就要上早朝了,这是属下等人为您……”
陆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哪里懂得这些朝政之事,闻言便要张口拒绝,却没想到这些东宫小臣如此难缠,左一句殿下应律己,右一句如今朝堂多变,话里话外,便是她这个当太子的不够勤勉。
可这些人也不看看,如今都什么时辰了!
再思及早朝的时辰,陆皇后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闻叙却是不知道陆皇后此刻的心境变化,他随口几句将殿内多出来的宫人打发出去,便准备离开了。
“你……就这么走了?”
闻叙点头:“不然呢,难道还要留下来当皇后不成?哦对,你母后给你当儿子去了,那你就给她当娘,怎么样?”
……这是什么混账话?!
太子却是很了解陆皇后的:“母后她当不好太子的,她只知我身份尊贵,却不知道我日日如履薄冰,她……”
“你怕她在东宫,对太子妃下毒手?”
太子却摇了摇头:“不怕,她没机会下手的。”皇家做事还是要脸面的,太子若是毒杀太子妃,这就是储君的丑闻,母后就算再想处理太子妃,也不会用他的身份去办事。
再者,他的宫中多的是父皇安插的人手,他白日出宫想要送闻叙离城,都需换三趟马车才敢现身,更何况是在东宫之中动手处置太子妃了。
“……你这太子,当得确实挺窝囊的。”闻叙不免有些不解,“你好歹也是中宫皇子,就如此逆来顺受,你是没脾气吗?”
太子有些怔楞,随后开口:“你是第二个如此直言不讳之人。”第一个是太子妃。
“别误会,我并非关心你。”闻叙伸手递出一枚易容丹,“你自己做抉择吧,你当真觉得皇后就是将我丢弃之人吗?”
太子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是父皇吗?”
“看来,你的太子之位远比你口中的还要如履薄冰。”一时之间,闻叙竟不知是自己比较惨,还是太子比较惨,但总的来说,他们投胎的本事都不太好。
若不然,怎么会生作这对极品的儿子。
“闻叙叙,牛哇!”这谁见了不得竖起大拇指呢,三人找了个无人的宫殿,卞春舟就忍不住开口,“别说是太子和皇后看楞了,我和陈最最都看呆了!”
三张差不多的面孔搁一块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连连看和消消乐呢。
“不过,皇后要是露出马脚怎么办?那位国师住的摘星楼我和这家伙去瞧过一眼,外头都布了阵法,可见还是有些本事的,易容丹就是最普通的幻化术,万一被国师看出来……”
闻叙却道:“看出来,又能如何?”
“哦,对哦,我们又不用管什么皇家脸面,她被戳穿,丢脸的又不是我们!”卞春舟悟了,“正好也试试他的本事,对不对?”
“嗯,当今这个皇帝,当得确实勤勉,在治理国家方面,虽不是什么治国明君,但在他的统治下,大盛朝确实是一派欣欣向荣,加上他身体康健,朝臣自然以他为首是瞻,如陈鹤直这般的直臣都非常推崇当今,这也能说明此人非常善于玩弄权政。”
一个高明的皇帝,膝下又没有第二个出挑的皇子,朝臣自然心知肚明,陛下百年之后,继位之人定是太子,而在太子继位之前,他们自然以陛下的心思为准。
为帝者,最为忌讳的,便是别人窥伺他手中的权柄,皇帝性格霸道,太子却是仁善,朝臣怎么选,自然不必多言。
加上陆皇后的反向培养,太子连外祖家都并不亲近,看似尊贵非凡,实际上就是个样子货。
“那……是不是很难弄?”皇帝的存在,关系着一国之命运,哪怕卞春舟是个穿越者,也知道皇帝是不能乱杀的,搞不好闻叙叙可能会背上因果。
这就太没必要了,会影响修行的。
“问题不大,他若真是兢兢业业的人间帝皇,为何会对我出手,又如此忌惮太子?”闻叙看向皇帝寝宫的方向,“一个盛世之君,既不爱美色,又对子女如此冷清,五十二岁了还未见昏庸之相,这本身就极为不正常。”
卞春舟:……闻叙叙,你确实是懂皇帝这个职业的,不愧是出身皇家啊。
“那我们,现在是出宫吗?”总觉得他和陈最最跟过来,更多的是看戏来了,根本没帮上什么忙。不过卞春舟也知道,闻叙叙不让他们出手,是怕他们会沾上不必要的因果,这里是凡人境,他们终究是要回修仙界的。
“不啊,再过一个时辰就早朝了,我比较倾向于去看看皇后娘娘怎么上早朝的。”顺便,见见那位他名义上的亲生父亲。
“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困了。”卞春舟当即来了精神,“不对,谁家好人早上五点钟……”
这比鸡起得还要早吧?只听过朝臣五六点起床上班的,但人家那是住在城里,时间都花在进宫的路上了,一个住宫里的太子,五点钟起床合理吗?感觉才刚刚睡下啊,长此以往,这真的不会猝死吗?
“难怪太子如此显老,原来班味如此之重。”这要是他,第一天上班就会直接撕了整个朝阳大殿。
陈最听着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事实上他就没跟上过思路:“你俩慢慢说,我找个地方练刀,到时候喊我。”
闻叙:……总觉得这趟陈最跟过来,是真的受苦了。
“去吧去吧,动静别太大,衣服别撑破了。”卞春舟愉快地挥了挥手,“不用内疚啦,陈最最他就是嘴笨,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其实很乐意替你弑君的。”
闻叙失笑:“这个,我倒是不怀疑。”
“对吧,他确实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卞春舟虽然不知道闻叙叙的计划,但是他能感觉到闻叙叙来到凡人境之后,整个人变得冷静尖锐了不少,就像回到了熟悉的战场,闻叙叙又再度套上了最为坚固的铠甲一样,“闻叙叙,等一切事了之后,我们再回一趟碧洲郡吧。”
闻叙有些不解,但依旧点头:“嗯,听你的。”
很快卯时就到了,原本静谧的东宫又变得灯火辉煌起来,事实上陆皇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没多久,就被贴身的宫人挖了起来,她正欲发怒,这才意识到现在她的身份不对。
“殿下,该洗漱了,莫要误了时辰。”
陆皇后被摆弄着穿戴完毕,手上的刺痛钻心地疼却不敢喊一句,等她晕晕乎乎地站到宫殿之外,她才想起今日早朝之事。
遭了,她已经忘了早朝要说什么了!陆皇后脚下一滞,只觉得腿部跟灌了泥浆一样,再等看到乌泱泱的朝臣,她腿都软了。
她不会露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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