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过?”卞春舟觉得这两个字可能有些水分。
陈最理直气壮:“用来练刀。”
三人:……这都没打死,看来确实是亲生的了。
“你们先在外面等等,我去叫阿娘。”
陈最说完,兴冲冲地跑到大茅草屋的门口,门口显然布了隔绝的阵法,他熟门熟路地进去,却在里面找了一大圈都没看到阿娘的身影,难道阿娘不在家、四处访友去了?所以他在外面才联系不上阿娘?
陈最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都没找到阿娘:“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湖底看看阿娘在不在。”
……就蛮离谱的,看着陈最最跳进湖里,却连一点儿水花都没泛起来,卞春舟就敏锐地察觉到这汪湖泊的特殊:“说起来,这家伙从前不是经常给他阿娘寄丑衣服,那传送阵怎么送到这儿来的?”
真是一个好问题,闻叙能感觉到此地的风很柔顺,但柔顺的同时,它们又是非常封闭的,足见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踏入了,也没有任何与外界交互的渠道:“许是寄到可以寄的地方,比如鬼雾森林外面的小镇。”
郑仅看看这里,再看看两人:“你们就半点儿不惊讶陈师弟的家居然在这种地方?”这可是鬼雾森林啊。
“这有什么的,我们还遇上过苏醒海的人。”这大陆上论神秘,谁神秘得过苏醒海啊。
“……你们居然还遇上过苏醒海的人?何时?为什么修仙界一点风声都没有?”修仙界的情报探子已经拉胯到这种程度了吗?这三人下山历练每次都腥风血雨,居然没一个人知道苏醒海的人出来过,太离谱了。
“唔,老早以前的事情了,那会儿还没结丹。”
郑仅:……行叭,难怪没人知道了。
而此刻水下的陈最,终于寻到了阿娘沉睡的本体和留给他的信,这汪水面是阿娘的灵力所化,水面平静无澜,可见阿娘并没有任何危险,他才以为阿娘在家,没想到……居然沉睡跑出去玩了。
陈最看完信,有些悻悻地往上游。
“怎么样?你阿娘不在家?”
“嗯,阿娘出门游玩去了,说是我给她挑的法袍实在太丑,决定出去买点时新的衣裳穿穿。”
闻叙&卞春舟:……这个也不是不能理解。
起初闻叙还帮忙参考些意见,但后来陈某人得意飘了,觉得自己修为高了之后眼界宽了,反正结丹下山之后,又开始我行我素地给阿娘寄丑衣服。
“哪里丑了,阿娘就是嫌弃我来打扰她。”明明他挑的衣裙都很实用耐脏。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阿娘其实是实话实说呢。”卞春舟冒死直言,“那你阿娘有说去哪儿玩了吗?”
陈最摇头:“阿娘每次出去都乔装打扮,有时候还会压制修为、封禁记忆出去体验人生,最长的时间,我在木屋练刀三年她都没回家。”要不是湖泊好好的,他都以为阿娘陨落在外了。
“啊?压制修为可以理解,为什么要封禁记忆?”这不会觉得太冒险吗?
陈最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阿娘喜欢,她说没有记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找小郎君们喝酒。”
……额,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那你阿爹不介意吗?”说起来,从来没听陈最最提起过阿爹。
“我没有阿爹,阿娘说是她一个人生的我,厉害吧?”
三人:……你信了,才是真的厉害。
既然陈阿娘不在家,四人也不好在此多留,毕竟这么多天材地宝,多留一日都在考验郑某人的坚定道心,虽然……以他的修为,估计也摘不到这药田里的灵植,毕竟这药田上浓郁的禁制力量,可不是他一个元婴敢肖想的。
也就是人家亲儿子可以肆无忌惮地搞破坏,诶,好羡慕会投胎的修二代哦。
别说郑仅羡慕,闻叙和卞春舟都挺羡慕的,虽然早就知道陈最家里底蕴非凡,但非凡到这种地步,陈最能过得如此艰苦朴素,完全是性子太耿直造成的。
在中心地带修整了一日,四人很快又燃着小木条离开,不过走回头路没意思,四人就随便挑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鬼雾森林周围的方向是紊乱的,但好在可以通过人和灵兽的痕迹来判断危险程度,你们看这种密集程度,我们应该已经出了最危险的区域。”
虽然许久都没有回来过,但郑仅到底是本地人,这点认知能力还是有的。
“郑师兄,你好可靠啊。”
郑仅回头,就对上三双“蹭经验”的眼睛,行叭,小师叔祖你在里面装什么装,哦对,某位师弟对外还有个装瞎人设呢,可真是了不起啊。
“再走三日,估计就能离开鬼雾森林了。”
等离开进了城,他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开一间最好的上房,这几日灰头土脸的日子他可算是过够了。
于是三日后,看着“名宣城”三个大字的城楼牌,郑仅忽然觉得命运这种东西简直强大得可怕。
明明鬼雾森林绵延数万万公里,周遭小城大城无数,怎么会这么巧就走到名宣城来了?最主要的是,名宣城似乎还未破阵。
“那个……”卞春舟忽然弱弱地举起左手。
“怎么了?”
“我发现,就在刚刚,我做的寻亲符有反应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卞小谊就在附近,甚至极有可能在名宣城之中。
原本以为会是大海捞针,却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就寻到了,卞春舟的心情颇有些微妙。不过经历了丹香城之困,他对进城的困难再了解不过了,估计得等到丹阵破了之后才能入城寻人。
“这样的话,郑师兄你介意我们在此地多留几日吗?”闻叙闻言,也十分干脆地相询。
郑仅的情绪却异常地平静,他本来就没多么排斥名宣城,只是从前不想来而已,如果心中还在意,就不会对人提起了:“当然可以,听闻龙尊就在此地,你要不要……”
闻叙正有此意,不过还没等他联系师尊,师尊反而先把他掳走了。
“师尊?”
“阿叙就这么离不开师尊,这才几个月啊,就跑这儿来找为师了?”距离君照影进入名宣城已经快半月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承微从一开始的心境平和到现在的暴躁想打人,要不是察觉到徒儿的气息,这会儿他正在跟雾山“讲道理”。
闻叙……十分老实地交代了自己下山的历程。
承微听完,却露出了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阿叙身负重任啊,想不想入城?”
闻叙错愕抬头:“是需要弟子入城使用玉简吗?”
小徒弟未免有些太敏锐了,承微却摇了摇头:“或许,是系于你的金光,那丹香城的魔,应还有同党,或者说,魔种并不止一颗。”
君照影的能力,他和雾山再清楚不过,可进去这么久都没有破阵的迹象,可见是城中情况不好、她投鼠忌器,才不得不拖延时间。
但承微能感觉到,如果再拖延下去,不只是名宣城,另外的容渊和宝塔两城都会不好起来,他和雾山前两日错开去过两城一趟,破开遮掩的阵法,两座城给他的感觉都是衰败之相。
“弟子愿意。”闻叙忽然开口。
第369章 三块
说实话, 承微是不想弟子在这个时候进去涉险的,毕竟小徒弟哪怕再如何天纵奇才,论年纪在修仙界还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哪怕是他在阿叙这个年纪, 也就是日子过得苦一些,但其他方面肆无忌惮得很,根本不会去关心什么修仙界城池的兴衰与共。他好不容易将小徒弟的性子养好一些,这些魔就开始没有眼色地挑事, 承微的心情不糟糕才奇怪了。
“师尊是担心弟子的安危吗?”宗主一直都说师尊的脾气喜怒无常,但闻叙却觉得师尊其实是个非常好懂的长辈, 或许是因为师尊在他面前鲜少遮掩情绪,不得不说这给了闻叙非常实在的安全感。
“嗯,你才元婴,为师不该担心你的安危吗?”承微觉得自己这份心态完全合情合理,“原本还想,凭着为师的名号, 阿叙怎么的也该在修仙界横着走,如今却要屡屡犯险, 虽然从前都能化险为夷, 但是阿叙,不要一直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说罢,承微的眼神微微有些失焦, 当年他和君照影就是如此心态, 以为天地间勇锐可破一切、道心撞碎万物,可世间魑魅魍魉,并不全是一般模样,当他吃痛摔得头破血流之际,需要付出代价的并不只有他一人。
这也是他甘愿蛰伏过春峰的原因, 他和君照影、乃至是雾山都不想再看到因修行而产生的生灵涂炭、殃及池鱼了。
只是五百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成了传奇,承微看着自己眼神清明的弟子,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前的自己,当时的他或许也是如此,哪怕曾经身为半妖、被人修所排斥,但他的朋友、师长都是人修,所以他站在人修这边,成为修仙界抵御邪魔的一道强有力防线。
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修仙界一直破破烂烂,但一直有人修补,从前是他们,而现在这个任务……似乎已经交到了年轻的弟子身上。
这实在有些太仓促了,承微并不想阿叙这么早就去承担这些过分厚重的责任。
“师尊对弟子真好。”闻叙忍不住开口,他这个人其实很难直白地去表述一些自己心底的情绪,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
“这就好了?阿叙如此好哄骗,以后小心被合欢宗的女修用一个灵果骗去入赘宗门。”
闻叙:……这个大可不必。
“这可不一定,那持善从前多佛心普渡的人啊,如今还不是入了合欢宗,听闻此番他也被困宝塔城了。”承微知道以小徒弟的聪明,定然早已猜到持善此人的不同寻常,故而只是略略一提,并未仔细详说。
“持善尊者?他不是……”疑似道心生魔吗?这宝塔城还好吗?
“哦对,你那个秃瓢小朋友也在宝塔城,他倒是看着挺机灵的。”
秃瓢小朋友?闻叙被这个称呼一梗,随即意识到这个称呼对应的人是某位叫不释的风骚佛修:“……那岂不是苦渡寺又要后继无人了?”
“哈哈哈,阿叙你说得对,所以那株佛莲早早下山了,但佛修总有些特殊的法门,宝塔寺的情况算是三城之中情况最好的,其次是容渊城。”
闻叙:“容渊城不好吗?”
“不算太好,梅溪剑尝试着引雷诀、荡涤邪孽,他的雷诀是世间至阳至刚之物,是魔天生的克星,但似乎魔早有准备,雷诀至少在破阵之前,没有太大的作用。”承微显然掌握的信息比小徒弟太多太多,“倒是天骄榜排在你前面那卫州小子,似乎所习功法正好有些对症,只是他修为太弱,哪怕勉力尝试,也只是突破到了元婴中期。”
闻叙:……原来夺灵剑卫州是这么进阶的。
他曾经也见过夺灵剑,卫州是个很爽朗沉稳的剑道大师兄,但他的剑既以夺灵为名,就绝不会浪得虚名,闻叙没见过夺灵剑真正出鞘,但想来十分不俗、定与掠夺灵力有关。
“而名宣城……”
“名宣城如何?”
“你君师叔已经入城半月,至今杳无音信。”说句实在话,若是全力施展,他不化本体拼命的话,根本打不过君照影那个女子,所谓渡劫之下第一人当然是真材实料的,所以承微才没有跟人争谁来入城,却没想到君照影居然一去不回了。
按照丹香城的破阵经验,一个炼器大师的合体力量就能从内部击溃阵法,那么君照影的力量完全是绰绰有余的,可结果却是毫无波澜。
君照影是个行事如风的人,哪怕她是个理想主义者,但绝不是什么不知轻重之人,至今还未动手,就说明有绝对不能动手的原因。
正是因为深知这点,承微才不得不跟弟子说这番话。
事到如今,金光的作用已经完全显现出来,他哪怕再如何自欺欺人,也明白自阿叙误入修仙界之时,命运的节点就已经开始了。
就像当年,他半妖化龙是一样的。
当年他选择以身入局,而如今阿叙的选择亦是如此,或许这就是当年命运将阿叙送到雍璐山来给他当弟子的原因。
闻叙很少见到如此认真严肃的师尊,师尊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副自由散漫的模样,似乎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在雍璐山哪怕从不下过春峰,“恶霸”之名也是盛名在外,宗主更是经常被师尊欺负得躲宗主峰上以工作泄愤,但他知道,师尊实则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
“师尊,弟子……”
“真愿意去?”
闻叙沉稳地点了点头:“弟子愿意,再者倘若不去,心头总是不安。”覆巢之下无完卵,他想要守护雍璐山,守护友人和同门师长,就不可能一直龟缩着、等到真正的大难临头,再去奔赴命运,那就太晚了。
他的道是掌控之道,既然已经知道危险不可逆,那还逃避做什么,师长能护他一时周全,难道还能护一世不成?闻叙没那么怕死,况且……他也不想死。
他入城,寻的是生路,而非是赴死。
“师尊,多相信弟子一些,虽然几番濒死,但我们从丹香城出来了。”至少在丹香城阵破之前,谁也没有想到破阵的关键会系在他们三个新晋元婴的身上。
而这一次,他们绕了那么一大圈,最终还是来到了名宣城的门口,而春舟的寻亲符,也昭示着所寻之人就在城中。
承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弟子的头,不过二十年,阿叙就从敏感、自我束缚的少年郎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世人都说他的小弟子天纵奇才,可只有知情的人才知道这一路小阿叙都经历了什么。
他从不后悔收下这个弟子,他也只会有这么一个弟子。
“阿叙,你成长得太快了,为师都有些跟不上你了。”分明上次小弟子下山时,他还言之凿凿地想要“拔苗助长”,口出狂言让小弟子尝试化神,可如今看到阿叙当真心怀天下,他又有些后悔了。
说到底,阿叙这个年纪,本该是呼朋唤友、游戏天下的。
“师尊……”
“好啦好啦,为师又没拒绝你,既然要去,那就去吧,你君师叔在里面,若是实在不行,你就抱她大腿好了。”
闻叙立刻应道:“师尊说的是。”
很好,阿叙现在都会陪他开玩笑了,承微龙心甚慰,便去找雾山联手送人入城的事宜。
“闻叙叙,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刚刚突然消失,可把我吓坏了。”
被师尊突然掳走的闻叙:“……别担心,是我师尊。”
闻言,卞春舟立刻放宽心:“原来是龙尊啊,他有没有跟你说名宣城何时阵破?我有点想入城找人,难得有了线索,不进去我有点百爪挠心。”
闻叙虽已下定了决心入城,却并不想要朋友与他一道涉险,可他也知道,如果他不告而别,别说是陈最,春舟都是要跟他算账的,所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和盘托出。
“什么?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陈最往前站了一步,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闻叙就知道会这样,他也早就已经想好了说服的借口,但他却没有料到,自己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我不想听你狡辩,你太聪明了,等你的长篇大论说完,我肯定会被你说服,所以不许说,反正我们要一起去!”春舟和陈最难得默契地上前捂嘴,两个元婴对阵一个,闻叙自然是败下阵来。
被捂嘴的闻叙:……
“没错,哪有你这样的,自己偷偷历练,却不带上我们,闻叙,你太不够意思了!”陈最觉得被困实在没什么,所以对小伙伴要抛下他入城一事感到非常愤怒。
“就是,你居然想要偷偷历练丢下我们,陈最最你快凶他!”
嘴巴被捂得严丝合缝的闻叙:……那你们倒是让我说句话啊。
郑仅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个傻子,看来看去,他说了句公道话:“我看闻师弟你还是死了不带他们这条心吧,你丢不下他们两个狗皮膏药的。”
卞春舟立刻扭头:“会不会说话,怎么就是狗皮膏药了!”明明是共同进退的战友!
郑仅指了指两人,又指了指自己:“狗皮膏药不好吗?闻师弟,你既然都带他们两个了,不介意再多带一块狗皮膏药吧?”
第370章 入局
雾山当然不同意送闻叙入城一事:“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是最宝贝你那徒弟, 怎么今日如此大方?”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阴阳怪气,雾山,如果你有这般天纵之资的弟子, 你就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了。”
……玛德,最烦这种动不动就炫耀弟子的家伙了,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求谁啊?
但等听完承微接下来的话,雾山不得不承认:“既然你们师徒俩都没有意见, 我一个外人还反对什么?到时候没了弟子,可不要来找我哭。”
承微一耸肩:“我找君照影哭, 行了吧?”
……屁,姓君的自己都还陷在城中呢,也不知道前几日急头白脸的龙是哪一条。
雾山勉为其难答应了这个非常不靠谱的主意,谁知道临到头去送人入城,从送一个变成了送五个,他眼神立刻就变了:“你这条龙做事, 能不能稍微靠谱一些?”
依旧是被捂嘴状态的闻叙:……我也很无奈,但我没办法开口, 诶。
事情还要从三块狗皮膏药开始自顾自贴在他身上开始说起, 既然决定入城,那么肯定得做一些万全的准备,比如丹药、符箓、法器得配备到位, 法器倒是还好, 郑仅会做也会修,符箓卞春舟也会画,但符纸朱砂得买些品质好点的,虽然也能凭空画符,但平常之时难免有些过于招摇, 且容易暴露身份,而丹药嘛,反正多多益善。
名宣城被封三月之久,合和宗为了稳住局面,便在城外起了一个小的驻扎点,一是提供给来寻亲等候的普通凡人,二来也给闻讯而来的修士一个打探消息的地方,随着时间发展,此地也有了一个小型的集市,他们去找人换丹药,因为换的丹药品阶都不低,自然就惊动了合和宗的人。
也是巧了,来跟他们打交道的人正是曾经的天骄榜魁首观星澜,观星澜和郑仅关系还算不错,跟三人也有过几面之缘,闻叙原本被捂嘴,现在好了,为了不穿帮装瞎人设,连眼睛都给捂上了。
待遇越来越差的闻某人:……
观星澜一打听四人收集丹药的原因,立刻就表示自己可以帮忙,但前提是须得带上她,于是原本的三块膏药立刻就变成了四块。
“放开我家可怜徒儿吧,再捂下去,都捂出疹子来了。”承微笑眼眯眯地望着四人,“要带上你们,光捂我家徒儿的嘴是没用的,你们说说理由,若是能说服我,我就送你们入城。”
正当的理由当然有很多,比如卞春舟接了替人寻亲的任务,比如郑仅的血脉亲人尚在城中,比如名宣城乃合和宗庇佑之地,观星澜作为大师姐进入名正言顺,但这些说出来,显然不足以说服一位神尊。
反倒是脑筋最直的陈最,提着刀开口:“为什么需要理由?我们一向都是一起的,生死不论。”
“是的,求龙尊成全。”卞春舟立刻紧随其后。
另外两人立刻有样学样,直接跨过说理环节:“求龙尊成全。”
雾山:……这四个人知不知道,其实应该求的人是本尊?
但反正送一个是送,送五个也是送,雍璐山的弟子承微能做主,但合和宗的观星澜他还得考虑考虑,谁知道传讯给合和宗的宗主,人居然一口就答应了。
虽然早知道那丁解忧是姓君的铁杆拥趸,但事实摆在他眼前的时候,雾山还是觉得挺玄幻的,这丁解忧看着挺端方大气的人,崇拜谁不好非得崇拜君照影,一听门中弟子要入城接应君照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说承微,你这一下把你们门中天骄榜最顶尖的弟子都送进城涉险,那梧芳小子不会找你拼命啊?”雾山将人送进去后,忍不住挖苦对方。
承微心情显然也很是一般,闻言直接怼了回去:“这不还剩一个嘛,总归魁首还在能压你们碎天剑宗一头,对吧?”
……行了,听得出火气挺旺的,他就不撸龙须了。
闻叙包括卞春舟和陈最都是第一次来名宣城,自然不知道名宣城往日里的光景,但郑仅和观星澜是知道的,前者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后者曾经不止一次来此办理宗门事务,作为合和宗的大师姐,她当然需要承担许多大宗门的事务。
五人一落地,观星澜就率先离开,准备前往城中合和宗的驻地探寻如今城中的情况。
观星澜一走,闻叙倒是不用装瞎了,也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诶,你别这么看着师兄,是他们两个动手的,可不是我啊。”郑狗皮膏药立刻开始撇开责任。
“师兄何出此言,师兄心系家乡,师弟自然知晓,怎么可能怪罪师兄呢?”
郑仅:……好了,我闭嘴。
“咦?郑师兄竟是名宣城人士吗?怎么从未听师兄提起过?”卞春舟立刻聪明地转移话题,但显然转移得非常失败。
“春舟的好奇心这么强,为什么要捂我的嘴呢?”闻叙再度开口。
卞春舟默默低头。
闻叙再看向最后的愣子,愣子自然不觉得自己行事有什么问题,还非常耿直地瞪了回来:“你说他做什么,你要丢下我们历练,就是你的错。”
闻叙笑了笑:“你当这是什么好事?”真的是,但进都进了,他又能怎么办呢,白瞎了他前头一番腹稿。
“别生气了,闻叙叙,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吃,郑师兄你不回家看看吗?我们可以陪你回去,顺便看看如今名宣城的情况。”
名宣城是一座灵植之都,此地家家户户都会种植灵草灵花,哪怕是普通百姓家里,也会种一些驱邪、聚灵、避尘之类的低阶灵植,因为本地水土原因,这些都十分好养活,据传名宣城最为繁盛之时,满城皆是生机盎然。
他们降落之地有些偏僻,可等他们入了内城,城中别说是灵植,就是连一颗绿色的草都很罕见,明明城中光景并不衰败,可沉暮之气几乎是扑面而来。
四人之中,唯有陈最拥有土灵根,此刻他也是感知力最强的人:“城中的土地,被人动了手脚,似乎是……阵法之力,掠夺生机之相。”
闻叙伸手触到空中的风,这风很轻微,像是死寂了一样,他所修炼的万物并作诀缓缓运转,却只能捕捉到非常微薄的生机,他好像知道君师叔没有动手的原因了。
风灵根虽然强大,但所使用的自然之力是饱含生机的,一旦君师叔抽空城中的风击碎丹阵,势必会给名宣城更大的重创。
归根结底,君师叔所修行的是绝对制霸的御风之道,这在任何场景下都是绝对的上位者,掌控所在之地的生杀予夺,哪怕此刻在名宣城也一样,但前提是……君师叔不在乎名宣城的死活。
好精准的人心把控,猜到了合和宗会出手,所以提前作了应对君师叔出手的准备。
“回家?我可没有家哦。”郑仅满不在乎地开口,“倒是你,进来了不去寻人吗?”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卞春舟立刻道歉,然后挖出袖子里的寻亲符,“我现在办私事,会不会有点耽误大事?”
“找人应不费什么功夫,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先熟悉一下如今的名宣城。”
三人都是第一次来名宣城,郑仅就充当了带路者的角色,幸好这一次寻亲符的反应挺强烈的,可见人就在百里之内,只是被困数月之久,名宣城中的情况比丹香城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街上虽也有些零星的人影,但都面色惶惶、似惊弓之鸟一般。
这还都是修士,至于普通凡人,根本没见到。
但四人能够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带着或隐晦或张扬的恶意,足见这座城已经在崩坏边缘了。
“到了,就是这里。”
卞春舟说着,抬头看向门匾,竟是一处灵植交易中心,只是如今绿意不再,此地看着已有些灰败之相:“怎么感觉,这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这里从前,可是热闹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郑仅从前被带着来见过世面,那时候他还没有测灵根,但隐约能感觉到那些灵植对他并不亲昵,“如今看来,此地原来如此空旷。”故地重游,难免令人心生感慨啊。
“进去看看。”
郑仅说得很对,此地虽大,却也空旷没有藏人之地,因为灵植交易衰败了,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倒有些基本破落的护阵,但因失了维护之力,俱都不成气候了。
四人翻遍了整个场子,都没找到一个活人,别说是活人了,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奇了怪了,难道是我的寻亲符出错了?”卞春舟有些迷糊道,“还是说,又是迷阵?”可他不知道怎么破迷阵啊,雾山神尊根本没教他们来着。
“我知道。”闻叙自怀里掏出一个阵盘,“试试便知。”
这阵盘,是师尊从雾山师叔那边顺来送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卞春舟立刻眼睛一亮:“幸好幸好,要不然这么大的场子,哪怕咱们有四个人,也得挖上三天三夜了。”
郑仅:……你们上次到底怎么破阵的?!
第371章 救下
“啊!找到了, 雾山神尊的阵盘果然好用!”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当真非常有道理,这阵眼竟藏得如此隐蔽,如果真靠他们四人挖土, 一个不小心怕是会错失阵眼也未可知。
阵眼一寻到,陈最一刀下去,眼前空旷之地上立刻凭空显现出一个阵法,这阵法带着丝丝缕缕的邪典气息, 光是感知到就令人浑身不适。
“这阵法似乎就是掠夺土地生机之力的罪魁祸首。”郑仅是炼器师,算是半个阵法的行家, 比三人的眼力自然高上不少,“不过它只是城中大阵的一部分,哪怕现在毁了,也只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