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极不服气,发誓要叫那老头子知道我的厉害,便想去合和宗求学,谁知道太不凑巧了,因一些原因,我没赶上合和宗开山门。”
闻叙:……这也太不凑巧了。
“至于碎天剑宗,唔,你知道的,剑修着实有些穷。”而他因为被踢出家门的原因,着实是有些穷怕了,刚好又赶上雍璐山招新,他身上实在没钱了,就上山学艺来了,也幸好是师尊收留,否则他真要北上去当剑修。
郑仅看着面前正儿八经的剑修,心想他虽有些天赋,但喊打喊杀多累人啊,还是炼器更适合他,可惜刚刚闭关的锻造没能成功。
已经是个正经剑修的闻叙:……确实没什么挣灵石的能力。
“那如今名宣城消失,师兄可要回去一趟?”
郑仅的阿娘只是凡女,他出生没多久就因病过世了,老头子虽只是筑基修士,但名宣城只要会侍弄灵植都不会缺灵石,他幼年过得还算不错,但后来提前检测出灵根,日子就过得艰难起来了,他没跟闻叙说的是,自己是被亲生父亲卖掉的,单灵根的天才还是挺值钱的。
也因如此,他与老头子之间的亲缘早已断绝,后来逃出生天、拜入雍璐山,他结丹后几番历练,都没有再回过名宣城。如果不是这一次四城之危,估计他八百辈子都记不起这些事来。
算算时间,老头子好像快要寿终正寝了,可喜可贺啊,要是没有封城,他倒是十分乐意回去上柱香,看看老头子的夙愿有没有达成。
“回去?不回。”他现在好不容易改名换姓活出个人样,躲还来不及呢,哪还要送上门去的。
闻叙听对方声音如此铿锵,便知是真不想回,就说:“君神尊老早就去了名宣城,后来丹香城阵破后,我师尊和碎天剑宗的雾山神尊也去了名宣城,倘若三位师尊都解决不了名宣城的困境,咱们去确实也没多大意义。”
郑仅一听,忍不住咂舌:“三位神尊?那确实是不需要担心了,所以支连山那家伙在丹香城?”
“是的,宗主也在。”
好家伙,难怪炼器得他师尊出手了,确实是出大事了。
“可既然布阵的魔已经收服,丹阵也已破,为何其他三城依旧没有出现?难道是情况略有不同?”
关于这点,闻叙也考虑过,但他没有亲眼见过其他三城如何平地消失,自然也无从判断,加上师尊似乎因他的金光特殊,有意不让他干涉,他就顺势回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郑仅想了想也对,哪怕闻师弟顺利进阶元婴,恐怕进阶之时情况也很危急,便道:“既是回来了,那就好好巩固境界,折风拿来吧,你再这么进阶下去,下次我得腆着脸找我师尊替你修补了。”
原本当初将折风送出去,只是兴致来了、想送就送,却没想到这法器境界三连跳,都快超越他这个炼器者了。人果然不能太懈怠,但修为越到后面就是越来越难修,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只能怪三位师弟来势汹汹啊。
闻叙当即将折风双手奉上:“多谢师兄,储物袋里面还有一些我在外搜集的材料,我用不上,师兄若是觉得有用,就挑着用上。”
“当然,不会与你客气的,看来你的剑又有了进步,师兄能看看不?”
闻叙当然不会拒绝。
从炼器峰下来,闻叙想起师尊的嘱托,转到去了若水峰,谁知道居然扑了个空,春舟这会儿不在峰中,他发了个传讯符,才将人从开元峰解救出来。
“春舟果然还是这般受人欢迎呐。”
卞春舟幽幽开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哈哈哈,闻叙忍不住不让笑意溢出来:“其实这福气,我也有的,对不对?”
对哦,卞春舟声音更加幽怨起来,明明大家一起进阶来着,怎么这群人就可着他一个人薅呢,明明闻叙叙也很好相处,陈最最也不是什么难以沟通的人啊:“早知道,我就让你来开元峰交任务了。”
闻叙莞尔:“这般不情愿?那我这里有份礼物,说不定你见了,能开心一些。”
有礼物?卞春舟立刻来了兴致:“什么灵丹妙药啊,见效这么快?”
“喏,打开看看。”这可是他今早好不容易从过春大殿里找出来的,师尊随意丢的,着实是有些难寻,费了他不少力气,若是他尚且金丹,估计都没能力带出来。
卞春舟好奇地打开储物袋,却见里头金光灿灿的,再定睛一看:“这是什么!!!”好亮啊。
“嗯,我师尊的龙鳞,据说碾碎了磨粉画符有一定的……”
卞春舟立刻捂紧了储物袋:“闻叙叙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以碾碎了磨粉!”他要用十万道符箓裱起来带进坟墓里!!!
第363章 谣言
四城之危转眼变成三城, 有了丹香城这个成功的例子,人心惶惶的修仙界终于平复了一些,加上横空出世的三四五真君, 坊间对三人如何成功进阶的好奇心那叫一个与日俱增。
毕竟若说是天赋,那雍璐山的小师叔祖确实是万中无一,可修仙界又不是没出过此等惊才绝艳之辈,便说那位成名许久的君照影神尊, 同样的变异风灵根,同样的拜入高门, 同样还有两位携手进步的友人,当年也是搅风搅雨,却也没有这么早就进阶元婴的。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在丹香城见过三人渡劫的幸存者能不能出来走两步啊?
说来这三位结丹,好歹是在宗门内部,加上不到三十岁结丹虽然恐怖,却也不是没有先例, 可三十多岁结婴啊,反正他们翻烂了记载都没见过。
仔细说来, 现在的最年轻元婴的记录保持者应该是那位陈最真君, 他是三人之中年龄最小的,但天骄榜却并没有将他排在三四之前,可见论说天赋和潜力, 还是三四真君更为突出。
而且根据天骄榜排名的变化, 如今第四位的卞春舟真君是三人之中最先进阶元婴的,在如今排名第二的夺灵剑没有进阶中期之前,其人直接空降第二,足见天骄榜对于这位真君天赋的肯定,所以……水火灵根竟有如此大的潜力?!
原本没有任何异议的废灵根, 居然能够爆发出此等惊人的成绩,实在令人太意外了,当初结丹之时他们原以为自己已经是相当高估水火灵根的天赋,却没想到……到底还是低估了。
所以,会不会修仙界其他的废灵根也另有出路,只是不被人发掘呢?
一时之间,修仙界兴起了一股“改造废灵根”的新风潮,当然这种风潮每隔几十年就会兴起一次,上次还是没有灵根的支连山不知因何入门,修成元婴后同样也是空降第二,得到了一大波的探索欲。
但基本这种风潮,最后都会不了了之,毕竟……只要当事人不透露,除非是邪魔,否则没人会如此无礼去直言相询你的道到底是怎么走的,这跟直接去问个人隐私没有任何分别。
不过至少现在,大家都兴致勃勃,毕竟如果真能找出蛛丝马迹,也肯定是造福大众了。
可既然水火灵根如此天赋,怎么还会被风灵根压制呢?
别说变异灵根天赋绝佳,说到底也就是单灵根,在闻叙真君没有进阶元婴之前,卞春舟真君直接空降第二,可见其天赋远在其他修炼已久的单灵根真君之上,就如那位夺灵剑卫州真君,若是没有及时进阶元婴中期,恐怕如今已经跟榜上的郑仅真君一个待遇了。
而也有细心的人发现,打从这三位上榜以来,闻叙的排名永远在卞春舟前面,两人修为相仿,天骄榜不会无缘无故给出这样的排名。
所以,在排除灵根优势这点因素之外,肯定还有影响排名最至关重要的东西,大家推理来推理去,最后得出一致的结论——眼睛。
修仙界在这之前,没有一个天骄是身带残疾的,雍璐山那等高门大宗也不可能连内门弟子的眼疾都治不好,所以与其说是治不好,倒不如说是不能治。
更准确来说,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势必与命格相关。早先就有传闻,说那位自凡人境来的天骄命格贵重,十分不凡。但大家好奇的同时,也知道命格这种东西对修行的影响可大可小,修仙界见过那位小师叔祖的人多了去了,也没看出命格如何贵重,倒是曾经得过碎天神剑的剑光。
久而久之,大家对此的讨论度就下来了。
而现在嘛,人一旦出名起来,什么犄角旮旯里的设定都能给你挖出来。
“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没跑了,若不然好好的修士怎么可能看不见!”
“可我们都盘过了,与眼睛有关的命格,都是卜算方面的,难道那位……有窥伺天机之能?”
“说不准呢,当初天机阁不是听闻很中意这位,只是可惜已经入了雍璐山那位神尊的院墙,谁能抢得过那位啊!”
“……如此一来,倒确实说得通,说不定他就是掐算对了时机,才能助自己与同门一举结婴!”
“对了对了,一切都能解释了!”
于是谣言越传越离谱,等闻叙三个月闭关出来,外头已经流传他能够以此翻云覆雨、遮算天下了,那叫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比闻叙本人还要了解自己。
对此,闻叙有以下六点要讲:……
“如此离谱的谣言,宗主您都不试图压制一下吗?”
顾梧芳早已从丹香城归来,毕竟宗门不可一日无主啊,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这群小兔崽子不知道悄悄闯了多少祸出来:“压制?用什么压制?要不你别装瞎了。”
好直接,闻叙摸了摸眼睛上的缎带:“师尊没同宗主说过我眼睛的事吗?”
什么?难不成真与命格相关?可是那帝皇命格不是都丢在凡人境了?顾梧芳立刻竖起了耳朵:“你师尊对着我,哪会开金口啊。”
听上去咋还酸溜溜的,闻叙摸了摸鼻子,此番倒也十分坦诚自己的“眼疾”。
顾梧芳听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才开口:“天底下,竟还有这等事情?在你眼里,我难道跟师叔祖生了同一张脸不成?”
闻叙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认不出来?”
“因为记不住人脸的特征,我尝试过用其他方法作弊,但人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吗?”闻叙这话说得颇为理直气壮。
顾梧芳一时词穷,心想这也太抽象了,每个人不是都长不一样嘛,还要分什么特征。
闻叙见此,立刻换了个简单易懂的方式:“就像辨别黑猫一样,宗主难道不觉得除了胖瘦,天底下的黑猫都长一样吗?”
这么一说,顾梧芳迅速意会了,只是这也太离奇了,就这小师叔都能在凡人境读书考举人,有这份毅力难怪什么事都做得成。
“……你眼睛这么奇特,外面那些人就是想破了脑子,也是想不出来的。”顾梧芳幽幽地开口,“不过如今外面的舆论尚在可控范围内,一旦出手压制,他们肯定更加信以为真,到时候你那金光,不一定能够瞒得住。”
毕竟魔的手段层出不穷,与其出手干预,倒不如什么都别干,太过刻意的舆论,修仙界的修士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被魔三言两语就哄骗住。
事实上,如今将所有功劳归功在“眼睛命格”之上的舆论,还有顾梧芳叫人引导、推波助澜在里面,但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小师叔了,以免等师叔祖回来,反告他一状。
“小师叔,我知道雍璐山困不住你,你肯定会跟另外那两小子出门去,但记住,出门在外绝对不要用你的金光,哪怕是性命攸关,最好也不要用。”
师叔祖不在,金光之力势必外泄,谁也不敢赌人心如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用。
闻叙颔首:“弟子明白,只是此番出关已过去三月有余,三城之危难道还未解除吗?”
说起这个,顾梧芳也忍不住露出忧虑的神色:“你师尊日前传讯过来,雾山神尊已有了些许破阵的头绪,那三城与丹香城的阵法又有所不同,加上那魔惯会狡言,哪怕是神尊,也怕走错一步、误伤城中百姓。”
竟拖延了如此之久,闻叙被困过,自然深知被困的感受,如今三月过去,恐怕如今那三城之中的人……都不太好过。
顾梧芳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哦对,时易见随本宗主一道回来的,只是他一直未醒,因他没有拜师、无人照料,如今暂且安置在宗主峰上,你可要见他一见?”
闻叙对此没什么兴趣,但考虑到春舟应该非常关心,他就点了点头:“也好,他为何一直不醒?”难道是天生魔胎的影响?
“玄医说他此番经历大变,身体易治,心药难医,陷入昏迷是一种相对良好的修补状态。”况且,被献祭过的人,到底底蕴大伤,哪怕醒来,也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
闻叙很快见到了昏迷中的时易见,当然在他眼里,跟三月之前的时易见没有任何区别,毕竟一样脸色白得跟纸没区别。
不过胸膛还在起伏,可见命硬得很,这就足够了。
闻叙看了一会儿,便抽身要走,谁知道还未动,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神思清明的眼睛,他立刻开口:“你装的?”
时易见:……怎么醒来看到的还是这人?!
他说不出话,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来了个眼不见为净,闻叙看到直接气笑了:“时师弟,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这声时师弟果然十分刺耳,立刻就把人的目光拉了过来。
“你卞师兄也很挂念你,既然醒了,就好好修养吧,我不打扰你装睡了。”闻叙施施然说完,挥一挥衣袖,那叫一个潇洒如风。
时易见气得胸膛大起伏:我魔种呢!我要立刻服用跟这人决一死战!
“雾山, 你到底行不行啊?”
雾山对着凑到他跟前的两个脑袋,伸手就各来了一下:“不会就不要每天都来催,催催催, 催命呢,行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俩。”
天晓得这三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天杀的魔,他都合体了, 居然还要吃这种年轻时候吃过的苦,雾山觉得自己是此次围城事件之中最大的受害者, 没有之一。
“你下手可真够狠的,我可是女子诶。”君照影摸着毫无痛意的脑袋张口就来,“你每天都是这句话,我们只能每天都来问了。”
“就是就是,我徒儿都出关了,再围下去, 小阿叙都要进阶化神了。”
……哦,这位更是重量级人物, 见缝插针炫耀有个好徒儿是吧, 还化神,承微你小子清醒一点,你徒弟才刚刚元婴,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你当化神是地里随便长起来的丹香草啊。
“你俩闭嘴,再说话我给阿叙和观星澜发你俩掐架的影留石!”
很好,一人一龙迅速陷入了沉默之中,雾山得了清闲,继续研究手里的丹阵, 说起来如果是一模一样的阵法,他不至于需要研究这么长的时间,可偏偏……这三城阵法皆是因地制宜而布,丹阵以丹入阵,他对丹法实在不算内行,所幸当时在丹香城不缺丹师帮忙,原以为掌握丹香城阵法已是足够,却没想到……
还是被这魔算计到了。
打从来了这名宣城,雾山就投入到了破阵工作中,加上后续抓来的丹师壮丁,现在就差一些水磨工夫了。
又过了七日,雾山终于将破阵之法研究出来了,虽然是个笨办法,但眼下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魔惯来会蛊惑人心,哪怕到了此刻,依旧兢兢业业地搞着小破坏:“雾山神尊何必如此劳累呢,你已经到了合体,修仙界衰败如何,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雾山充耳不闻,事实上早几百年,他接触的魔没有一百也是五十了,这种货色他还不看在眼里:“丹赤一族灭族的真相不是已经知道了?怎么还说得出话来。”
魔的气焰迅速窜动:“你们少骗我!什么自取灭亡,不过是你们修仙界正道假仁假义的掩饰罢了。”
雾山:……魔这种东西,成也固执,败也固执,也不看看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好骗的!
“爱听不听,反正等你湮灭之后天道清算因果,已死的丹赤一族也不知道要因你背上多少沉重的因果。”
雾山整理完破阵的东西,便要将魔封锁起来,这魔也是固执己见得很:“丹赤一族早已魂飞魄散,哪来的血脉再来背负因果!天道与你们正道都是一伙的!不过,神尊真的确定要破阵吗?”
雾山很明白这是魔的蛊惑之语:“你要是能有个正当的理由说服我,我就不破了。”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没有,你破吧,我很乐意看到阵破的景象,那一定很美。”
如今正是七、八月份,若是往常鬼雾森林周边已经围满了搜猎灵植的掘灵人,可今年因为名宣城的平地消失,来此赴会的掘灵人顶天了十分之一,大多数还都是凑热闹的,盖因大多数有名有姓的掘灵人都在名宣城之中,其中百草阁就占据了半数席位。
而且没有百草阁的主持,掘灵人哪怕进鬼雾森林搜寻灵植,也不敢将所获之物昭之于众,毕竟没有权威官方的监督,修仙界杀人夺宝之事实在是屡见不鲜。
因而所有人都在热烈地盼望名宣城的回归,就像丹香城那样,三月之前丹香城恢复秩序,如今已有了几分从前的本貌,虽然城中炼丹世家大洗礼,但修仙界最不畏惧的就是变化。
雾山虽已经有了破阵之法,但并不准备一下子就把所有阵眼破开,毕竟丹香城的阵破主要归功于承微找的外援之力,准确来说是自内部蛮力破开的阵法,而如今名宣城中并不存在可以破阵之人,所以他的方法不过是以点带面、效仿丹香城破阵的路子。
“这等障眼法的阵好破,但封锁城池的丹阵却不容易,我已经找到了阵法最为薄弱之处,届时我会直接用同频的阵法干预丹阵的运转,你俩辅助我,到时候趁势进入名宣城,从内部破阵,明白吗?”
“需要我和他一同进去?”
雾山想了想,摇头:“你俩谁有把握谁就进,最好是你进。”
君照影是风灵根,对于风的掌控之能已经达到了一种融合的程度,某种意义上可以化作一缕风,而承微……这条龙的力量霸道得很,进城的过程中或许会出现某些不可预料的事。
承微:……我怀疑你俩在眼神蛐蛐本龙!
三人一向配合默契,既已经定计,当即就动作起来,很快雾山的干预阵法很快就起了作用,虚空之处出现了一些滞涩感,随后就有一些错位的景象频闪出现,可见名宣城并非凭空消失,只是在原地被阵法掩盖了。
“快!”
都不需要雾山多余的指令,君照影和承微的力量已经先后撞向景象频闪之处,三方之力在此刻凝聚在一点,以三人为中心,猎猎狂风在缓缓地凝聚。
好在,君照影是风灵根,她已经是这天底下最会控风之人,不同于闻叙尚在成长期,她对于风的掌控是完全压制性的、独裁性的,短时间内,这些狂风对她而言,只是一些随手可以控制的小玩具而已。
不需要君照影多费心思,这些狂风就由她掌控,成为了她手上最好用的小卒子,小卒子碰上阵法,加速着雾山的破阵。
或许是过了许久,又或许没过多久,阵法在一刹那间出现了转变,原本偌大的城池迅速出现在无边的平壤之上,与此同时,君照影迅速抓住时机,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即将闭合的丹阵之中。
雾山此刻已经满头大汗,见此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收了破阵之势,望着眼前终于出现的名宣城,轻声开口:“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了。”
丹香城被锁不过月旬,里面的百姓已经情绪紧张如同惊弓之鸟,名宣城已经被封四月有余,百草阁对名宣城的掌控力还不如丹香城城主府呢,这座城本身就是一座围绕灵植而生的城池,一旦失却与外界交互的渠道,雾山不敢想被困之人心中有多么地绝望。
修士尚且还能镇定,但普通百姓……
“雾山,我们只能尽人事。”说到底,承微是龙,他站在人族这边,但他到底不再是人,在修仙界陷入危机之时,他比所有人都更为冷静。
“我明白,你一直做得都比我们好。”所以,雾山不问那寄居在雍璐山弟子身上的魔种是如何拔除的。
承微在此刻,忽然有些想念过春峰上的冰雪了,以前不觉得,经常盼望着下山搅弄风雨,如今下来了,好像也不过如此。
难怪每次阿叙下山,都盼望着回山呢。
卞春舟刚从宗主峰探望时……时师弟回来,虽然他本人对师兄师弟的称呼没有任何执念,反正时师兄他也叫习惯了,但似乎时师弟格外在意这个,非要他改口才算不闹。
诶,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反正打丹香城回来之后,时师弟的性格就变得挺抽象的,卞春舟合理怀疑是魔种的冲击使人情绪化了。
嗯,他很能理解的,师兄弟嘛,就得多包容。
一眨眼居然从丹香城回来三个月了,卞春舟想着修为也差不多巩固完成,陈最那家伙甚至已经从后山秘境打了个来回,二爹虽然依旧在沉睡,但皓月秘境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他就决定带着二爹去卞家村给便宜爹入土为安。
便宜爹的尸身被魔寄生过,又因为力量耗尽,所以现在跟普通凡胎没什么区别,倒是省却了花大价钱修墓的烦恼,唔,一来他没钱,二来合体修士的墓穴也不是他说建就能建起来的。
原本他是打算单独出门,毕竟三个人一起出门实在太扎眼了,据说现在修仙界在外游历但凡是个三人组,都会被怀疑是某不科学的雍璐山元婴组团出现。
“真要一起去啊?”
“当然,春舟要拒绝我们同行吗?”
陈最提着刀,一脸你要是拒绝,我就拔刀的表情。
卞春舟悄悄压了压即将飞起的嘴角:“这多不好意思啊,不过咱们要不要伪装一下?”
闻叙却摇了摇头,露出一脸……有些无奈的表情:“倒也不用,春舟,你介意多个人陪你扶灵回乡吗?”
“啊?谁啊?”难道还要带着时师弟不成?不要了吧。
“炼器峰的郑仅师兄,他前些日子闭关失败了,死活要拉着我出门寻找进阶契机,知道咱们又要下山,挟折风以令诸侯让我带他一道下山。”
很显然,某位郑师兄已经被山下的舆论洗脑,说什么也要尝尝加入三人组小家庭的咸淡。
卞春舟一愣:“啊?可以啊,不过咱们……这个强度,你确定郑师兄吃得消吗?”自家人不坑自家人啊,虽然这次只是回家乡安葬便宜爹,但过程中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件谁也不敢保证对不对。
闻叙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第365章 雪山
卞家村位于大陆西南部的群山之中, 这里统称南箩山脉,传闻曾是某位飞升成仙的修士渡劫之地,因此山脉之中有一大片的平原腹地, 灵气充沛、钟灵毓秀,此地自然就是南箩城所在,而南箩城就是西南之地最大最繁盛之地。
当然了,卞家村地处偏远, 村里别说是修士了,就是知道大陆上有修士的人都不多。人的阅历决定了人的眼界, 卞家村就仿佛一口小小的井,住在里面的人很安生,也对外面的世界并不向往。
这可就苦了卞春舟了,虽然他早就从二爹口中知道了卞家村的具体方位,但……讲道理,二爹给他的方位不会是千年前的卞家村所在吧?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吗?”郑仅抬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茂密森林, 此地灵气只能说一般,而且越走灵气愈发稀薄, 他这辈子都没来过这么鸟不拉屎的偏远之地。
“绝对不会错的, 就是这条路往前走,一直笔直等见到一座雪山,卞家村就在雪山脚下。”
于是四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三日, 按照元婴修士的脚程, 别说是雪山了,极北之地都该到了,怎么转悠了这么久还在森林之中?
“别急,问题不大。”闻叙安抚道,“此地恐怕有些玄机, 我们可能误入什么天然阵法之地了。”
但能悄无声息地困住四个元婴,足见这阵法有些厉害,闻叙抬头催动手中流动的风,风带着他的灵力飘向远方,果然没过多久,这丝送出去的灵力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嗯,确实被困了。”淡定得像是要坐下原地休息一样。
已经有些麻木的郑某人:……其实这门也不是非出不可的,对不对?
他忍无可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下山经常遇上这种莫名其妙的突发情况吗?”上次是被灵兽追着撵,再上上次是路过拍卖会莫名其妙卷入进了别人家的恩怨情仇,明明是扶灵回乡,硬是跟西天取经没什么分别了。
卞春舟立刻眼神飘忽地抬头,陈最则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所以说话的人变成了闻叙:“师兄何出此言?咱们下山,不就是为历练而来吗?”
完全的真情实感,那演技叫一个浑然天成。
郑仅:……小师叔祖也是跟山下的人学坏了,现在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破阵?”
闻叙伸手,在满是植被覆盖的区域,风灵根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导向作用:“不用,既然察觉到了,想要出去就不是很难,只要不顺着风流动的方向走就是了。”
你们三个遇事真是乐观得可怕啊,就这心态修什么元婴不能成功。
果然,不出半日四人就离开了茂盛的森林,随着越来越深入,气温也越来越低,直到见到了卞春舟口中的雪山,竟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桃源之景。
远处雪山上白雪皑皑,修士目力极好,甚至还能看到落雪纷纷,而山脚下的富饶之地,竟半点儿不受影响,郑仅可以看到此地绝非什么灵气充沛之地,但绝对是一个隐居田园的好地方。
难怪,卞师弟翻山越岭也要将父亲葬回家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