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他唇上,喉结不由自主的滚了滚,又无奈的偏开视线,伸手扯过架子上的外衫,搭在言秋身上,“穿好衣服,同我出去一趟。”
言秋后退一步,躲开宋璟言准备给他穿衣的手,“主子,这于理不合,属下自己来。”
宋璟言也不强求,手收回来时在他耳朵上捏了一把,“也不是没给你穿过。”
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几分暧昧,“不光穿过,还帮你脱过。”
言秋指尖一颤,差点将衣带扯断了,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愣愣的抬头看向宋璟言,“什么时候?”
“属下僭越。”话问出口了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质问上主子了,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却被宋璟言拉了一把。
“我抱了你一夜,你问我什么时候?”
言秋垂下眼眸,没有说话,面上也是一片冷静,专心致志的系着衣带。
宋璟言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会儿,向言秋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指,又顺势解开他刚刚系上的衣带。
“阿言,你系错了。”
两个人离的极近,言秋能听出他嗓音中的笑意,也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侧。
本就慌乱的心,跳动的越发不受控制。
宋璟言捏了一下他泛红的耳尖,眼底都泛着笑意,趁着言秋愣神,快速的勾着他的衣带将外衫系好。
随即退后一步,看了眼自己的系的蝴蝶结,似是很满意,声音中都透着轻快,“我在外面等你。”
言秋愣愣的看着那蝴蝶结,系在腰侧,特别显眼,指尖勾着尾端,就想解开。
想了一下,又停在了途中,松开尾端,在蝴蝶结的耳朵上揉了一把,拿过架在上的腰封,扣上时,恰好将蝴蝶结隐藏在里面。
似是不放心,又小心的往里面塞了一下。
太阳高悬,阳光明晃晃的落下来,抬眸眸有些刺的睁不开眼,夹着秋日的凉风,却不炙热。
言秋跟着宋璟言从丞相府后门走出去,兜兜转转走过几条狭窄的巷子,进了一处宅院,穿过院落,走上楼梯,推开门,又走了一段楼梯。
在出现时,竟然就是一处酒楼。
正值午时,酒楼人声嘈杂,喧闹无比。
言秋站在五楼,随意的一瞥,就能将楼下的情况印入眼底。
可楼下的人,因为角度问题,就算抬头,也看不见楼上的两人,可言秋依旧站在了宋璟言身后半步的位置。
将人护在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宋璟言偏头看向他,“走吧,茗香楼五楼不对外开放,都是自己人,不用如此谨慎。”
都是自己人?
这茗香楼居然是宋璟言的产业吗?
这可是京都最大的酒楼之一,而且在其地方还开了分号,不止饭菜一绝,每日还会安排不同的节目单。
有时是说书,有时是戏文,有时还会有清倌艺妓的歌舞。
不仅富家公子小姐喜欢,文人墨客也是常客。
言秋心中诧异,脚步也就慢了一些,然后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真当你主子是草包不成。”
宋璟言懒散的倚在包房的门框上,眼角微微上扬,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骄傲。
像只等人夸的小狐狸。
“主子很棒。”言秋轻轻的转眼,视线下落,放在宋璟言的腰腹上。
真细啊。
无论看多少遍都忍不住感叹,居然会有男子有这么细的腰。
忽地视线像是被烫了一下,快速的垂下去,盯着脚下的地面。
宋璟言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那一本正经的夸赞,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却又可爱至极,伸手就想去戳他的脸。
“东家,可要现在上菜。”掌柜的站在楼梯口,并未走近,见两人停止交谈,才上前一步,缓慢的开口。
宋璟言闻言,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来,点了下头率先走进了包房。
言秋抬眸看了眼宋璟言的背影,目光闪了闪,侧头瞥了一眼掌柜的,便跟了进去。
掌柜好端端的忽然抖了一下,搓了搓胳膊,有些纳闷的嘀咕了一句,“怎么突然这么冷了,真是怪事。”
正在关门的言秋手指一僵,抿了下唇,转身时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宋璟言,见是他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言秋舌尖舔了下牙齿,自动的站到了宋璟言身后,视线从他后脑勺上扫过,落在自己的腰封上。
抬手按在上面,手指几不可查的拨了拨藏在腰封中的蝴蝶结。
几道菜上桌,宋璟言没有动筷子,反而偏头看向言秋,随后又看向桌子。
这是让他试毒的意思?
言秋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试探的上前一步,拿起桌子上多出来的那双筷子以及空碗。
正准备试菜,手臂忽然被拉了一下。
宋璟言起身把人按在椅子上,弯腰与他对视,“喜欢我戳你?”
不等言秋回答,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又捏了一把。
“很滑,很软。”
言秋心头一跳,握着碗筷的手抖了一下,内力有些不受控制……
在捏断之前慌忙松手。
碗筷从他腿上滚落,在落地前被宋璟言伸手捞了起来。
“不是让你试毒,一起吃。”
宋璟言将碗筷重新塞进他手中。
小剧场:
宋璟言:怎么办,他真的是太可爱了,想亲,又怕将人吓跑了。
一起吃?
宋璟言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淡笑,见言秋还发愣,伸手夹了一块鱼腩放进他的碗里,“尝尝看。”
言秋低头看着碗中那一块鱼肉,捏着筷子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能感受到宋璟言停留在他身上灼热的视线,似是不吃,便要一直盯着他。
犹犹豫豫的夹起鱼腩,整块塞进嘴里。
果然头顶上那道视线移开了,还不待言秋松口气,一块鸡肉又被夹入了碗中。
接着各种菜陆陆续续的被夹了进来,直到碗堆的满满的。
言秋愣愣的抬头,对上了宋璟言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眸色柔和,映着他的影子。
视线似乎是被烫了一下,言秋慌忙垂下眼睛,连眼眶都有些发热。
他不记得这顿饭是怎么吃完的,等回神的时候手中被塞了一杯热茶,耳侧响起宋璟言温润的嗓音。
“喝杯茶,润润喉。”
言秋那张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错愕的盯着手中的茶杯。
金尊玉贵的人不但给他夹菜,还给他倒茶。
腰身一扭就站了起来,接连几步退到墙角,跪在地上,才压抑住那股心慌,“主子,使不得。”
宋璟言看他整个人隐在墙角的暗影处,垂着头,手中还稳稳的托着茶杯,没有洒下来一滴。
又心疼,又好笑。
“起来吧。”
转身走到窗边的软榻上靠了过去,懒散的眯着眼睛,不再看他。
言秋睫毛颤了颤,起身贴着墙角站好,一双深邃的眼眸从地面缓缓向上,看向了软榻上的人。
宋璟言身形纤细,半躺在榻上更显的柔软,斑驳的阳光落在脸上,将他的俊美的容颜勾勒出几分光影。
像是大病初愈的病弱的公子,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可谁能想到那掩藏在衣衫之下的……
言秋想起那日宋璟言出浴的模样,心尖似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勾得他心痒难耐。
抿了抿唇,悄咪咪的将端在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握着空掉的茶杯,将手背到了身后,指腹摩擦着杯壁,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似是待在宋璟言身边太久了,以至于无时无刻都在想他。
房内逐渐安静下来,香炉中的烟不断的晕染开,香味弥漫。
言秋的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茶杯在手中转了一圈,轻轻一震,茶杯被内力带出去,平稳的落在桌子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宋璟言装作没有看见,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勾,随即转了一个身,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软榻还真是大,足够容纳两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窝在他怀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冷心冷情的人才能学会爱呢。
“哒哒--哒哒--嘎吱--”
一阵脚步之后就是推门声。
言秋霎时睁开眼睛,目光沉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他身上发散开来。
宋璟言懒散的抬了一下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声音含在口中,带着几分湿意,“不必紧张,屋内有机关,人在楼下。”
言秋的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扫过桌椅,书架,摆件,又在墙面上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楼下的声音却能精准的传上来,连翻杯子,倒茶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那几名书生已经顺利通过,王爷可安心了。”
张云礼面容清秀,声音清润不卑不亢,哪怕对面坐的是裕王,态度也没有变过一分。
萧予澈一身锦绣华服坐在主位上,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不要掉以轻心,还有会试以及殿试,若是都落榜……”
张云礼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一边斟茶一边沉稳的开口,“王爷放心,臣自当尽力。”
萧予澈点了下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本王自是相信云礼。”
云礼?张云礼?新晋的吏部侍郎。
言秋转了转头,看向角落的一处植物上,植物中间一根细小的管,在微微震动,声音就是从这里传上来的。
这机关做的精妙,不仔细留意根本无法发现,而且楼下声音能传上来,上面声音却传不下去。
言秋偏头看向宋璟言,若是没记错的话,之前行知给他的册子里写过,这张云礼似乎跟丞相府有着关系。
又怎么跟裕王出现在一处。
宋璟言起身坐了起来,一身水墨青衫从榻上滑落,双眉微微蹙起,没想到裕王还真是聪明。
居然从科考下手。
宋璟言曲指揉了下额头,今年秋闱通过的就有三百余人,不太好办啊。
同一时间,楼下的裕王情绪也不高,指腹摩擦着杯沿,神色晦暗不明。
他外家不显,没有势力,没有根基。母妃的宠爱,他手中的权力,皆是来自皇上。
皇上开心能给,不开心也能收回,如此被动让他不安。
朝中势力已经被瓜分,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便只从科举下手。
那些寒门学子最好拿捏。
张云礼一脸淡然的抿着茶,喝了一半忽然抬头看向萧予澈,就像突然想起来一般,随口一问,“王爷昨日去了丞相府?”
萧予澈黑眸微眯,提起丞相府就一肚子气,宋璟琛油盐不进,无论说什么都能转到无关紧要的话题上。
宋璟言那个病秧子,更是碰不得。
萧予澈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丢,墨瞳定定的看着张云礼,“云礼曾是宋丞相的门生,经常出入丞相府,可见过宋璟言身边的侍卫。”
张云礼闻言垂了垂眸子,看着桌面上热气蒸腾的茶水,“王爷也说曾是,如今臣与宋丞相矛盾相向。”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手中的茶杯璧,“进出丞相府也是多年前的事,侍卫不曾见过,侍女倒是有两位。”
萧予澈视线下落,看着他握着茶杯的手指上,手指修长,指尖葱白,视线一顿就偏开了去。
“宋璟言身侧跟了一个侍卫,模样俊美,轻功不俗……”
萧予澈话没有说完,就突兀的停下了,悠闲的饮着茶,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第29章 哪怕一天也要坦荡的活着
宋璟言眼帘半垂,看不清他的眼底的神色,气质还是那般清润,却无端的让人觉得脊背发寒,连房内的温度都变低了几分。
言秋下意识的抬眸,视线落在宋璟言身上,不知道为何,看他如此冰冷的模样,心头竟然有些闷闷的感觉。
他所见的宋璟言是温软的,不是懒散的躺着,就是没骨头似的靠着,说话的语速都比常人慢上许多。
虽然经常装模作样的演病弱,装可怜,却也十分可爱。
从来没有像这般冷漠肃杀。
言秋五指收紧,犹豫了一下,启唇低声说道,“主子,属下去杀了他。”
宋璟言一愣,没太听清他说的话,转头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属下去杀了裕王。”言秋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手中摩擦着腰间的匕首。
宋璟言身上的冷意顷刻消的干净,抬手揉了下额角,颇为无奈的笑了起来,“阿言,不是所有事都能通过杀人解决。”
言秋的心竟然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阿言,这是第二次唤他阿言。
这一声阿言与上次调侃的语气不同,嗓音柔和,语调缓慢,尾音带着一抹轻笑。
言秋忽然觉得耳朵发痒,忍不住伸手挠了一下。
转念又有些想不明白,宋璟言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还唤他阿言。
行为逾矩,声音暧昧。
言秋脑中不期而然的想起了宋璟言含着他用过的那只杯子的模样,又想起他曾说的话。
暖床的缺一个。
暖床的!
言秋的眼眸一点一点睁大,看向宋璟言的目光中染上了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讶。
难道说,他想将自己收为男宠??!
这一刻,似乎宋璟言之前种种的奇怪行为都得到了解释。
言秋脊背绷直,不动声色的往角落里退了一步,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
心里慌的不行,背到身后的手,无意识的挠了挠墙。
或许是言秋情绪波动过大,宋璟言挑了下眉,起身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宋璟言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眸中带着柔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人时,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言秋霎时垂下眼眸,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跪下去,可他站在墙角,脚后跟都贴在了墙根上,宋璟言又贴的近。
若是他此刻跪下去,两个人势必……
混乱的脑子突然想到了些不雅的画面……
耳尖泛红,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主子……属下没……属下知错。”
宋璟言察觉了他的异样,微微的蹙了下眉,“你在躲我?”
“属下不敢。”
言秋头低的很低,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面上没有表情,声线低沉。
宋璟言看了他一会儿,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身坐了回去,视线却若有似无的往他身上瞄。
楼下裕王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传上来,可言秋却一句也没有听清,那时不时落在身上的目光让他浑身肌肉的都戒备的绷紧了。
言秋不敢去揣测宋璟言心思,也不敢让自己胡思乱想,这么多年他所求不过是活着两个字。
不管是五年,一年,一个月,还是一天,他都想活,坦坦荡荡的活着。
哪怕死也是死在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
他不想刚从杀手的深坑中爬出来,在跌进男宠的深坑中。
男宠到头来哪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尤其是他们这种,侍卫也好,暗卫也罢,会些武功的。
被废了武功还能有什么用。
宋璟言打量了言秋好一会儿,在他那张脸上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除了眉宇间拧着一抹凉气外,再无任何情绪。
转开视线,侧身靠在榻上的软枕上,眯着眼睛认真的听楼下的说话声。
直到张云礼起身告辞,楼下才静了下去,没过多久,传来了裕王推门出去的声音。
宋璟言拨开垂在胸前的发丝,手臂撑在窗沿上站了起来,“我们走……”
话音还未落下,门外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
“主子,属下见到了荣王,自作主张让人带去了四楼。”
不是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腿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璟言眼眸一转,忽的就笑了起来,一直以为二皇子荣王是个草包,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
身子一转,又躺了回去,声音清冽,“嗯,带过去吧。”
给一直追更的宝子道个歉,柒柒最近情绪不好,失眠严重,也没有食欲。
怕将自己的情绪带入主角情绪,所以一直没写。
消失了好多天的柒柒,现在已经将自己哄好了,陆续开始恢复更新。
社交软件上,也可以找到我了。
谢谢这么多爱我,等我的人。
谢谢你们每天提醒我吃饭,提醒我好好休息,爱你们。
第30章 他长得好看?
言秋轻抬了一下眼睫,又快速的垂了下来,床上的人曲手撑着头,头上戴着上好的羊脂玉簪,墨发垂顺,落在软榻上。
另一只手搭在腰侧,衣衫紧紧贴合,腰部塌陷,曲线越发的明显。
无论是皮还是骨都长得很美,气质如同上好的白玉,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也知道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精心养着的金尊玉贵的公子。
可他不同,他是身处于万丈深渊之下,每日努力向上爬一点,挣扎求生的人。
若是行差踏错,便会重新跌入深渊。
言秋盯着从窗户中射进来的一束阳光,躁乱的心忽然就平静了,背在身后的手也垂了下来,手贴在腿侧,低眉顺眼。
楼下的房间进了人,清晰的听到了推门声。
声音传来的位置不再是角落的植物,而是博古架上的花瓶。
言秋扫了一眼,猜测大概是不同的房间。
“我的王爷啊,这人多嘴杂的,您怎么跑到这来了。”
苏子谦跟在荣王萧予淳身后,面色有些焦急,语气也有些急切。
萧予淳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必担心,萧予澈正和太子斗的凶,哪有闲工夫盯着本王。”
坐在桌子前将手中折扇收起,在桌面上点了点,示意苏子谦倒茶,“昨日萧予澈去了丞相府,这会弹劾他的折子想必都堆满御书房了。”
苏子谦转了下眼睛,觉得也是这么个事,当即将他父亲的叮嘱忘在了脑后,亲亲热热的给萧予淳倒了一杯茶。
神神秘秘的凑到身前,低声问道,“表哥,坊间的传闻可是真的?”
萧予淳眼神鄙夷,语气也透着嫌弃,“当然是真的,太子喜爱男子也不是什么秘密,东宫的男宠三天两头就换上一批,想必东宫的地下已经是一片尸骨。”
听到这里言秋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攥紧,指甲戳进手心之中,这便是男宠的下场。
楼下的声音还在继续,话题越来越不堪,语言越来越不雅。
宋璟言瓷白的面色黑了下去,揉了下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起身就往外面走。
一直走到来时的小院中,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还以为荣王是扮猪吃老虎,没想到是真草包。
无端的污了他的耳朵。
萧予淳的母妃是苏贵妃,外祖是建安侯,舅舅是礼部尚书,可以说一窝阴险狡诈的人却养出了这么个草包。
宋璟言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看来这将计就计,算计太子和裕王的计策也是他那阴险舅舅出的主意。
若是苏尚书知道他的好儿子跟荣王在外面溜达,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胡子都翘起来。
如此想着,宋璟言脸上笑突然灿烂起来,“云雷。”
“属下在。”
一个黑影从快速的翻墙而入,膝盖落地跪在宋璟言身侧。
云雷进来的那一刻,言秋猛地眼皮掀起,手指下意识的一勾,身上的凛冽的杀气不自觉的溢了出来。
这个人很强,比宋丞相身边的行知还要强上些许,一直跟在外面,他居然没有发现。
宋璟言敏锐的察觉了言秋的变化,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盯着云雷看,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爽来。
看他都没正眼看过,看云雷却这么认真。
低头看向跪在身侧的云雷,一身黑色劲装,跪着也能显出身姿挺拔来,半低着头看不清眼睛,高挺的鼻梁隐在黑色面罩之下,气息淡漠疏冷。
宋璟言眉眼冷了一些,嗓音也冷淡下去,“裕王还没走远吧,让人将他引回来。”
“是。”
云雷应了一声,起身时抬眸往言秋那边扫了一眼。
直到云雷身影从墙头消失,言秋才收回视线,却对上了宋璟言的目光,明明还是那张脸,甚至嘴角还挂着几分笑。
可言秋就是察觉出了几分怒气。
他在生气?
可是为什么?
宋璟言缓步走近,最后停在言秋面前,打量着他清冽冷峻的眉眼,“你在看什么?”
说着伸手挑起言秋的下巴,指腹在他下颌处摩擦,“他长的好看?”
言秋下颌紧绷,被捏着的地方透着一股子滑腻,还带着一丝清香。
面上一片镇定,心尖却颤了颤,脚步后撤,将自己的下巴从宋璟言的手中脱开,垂着眼眸直接跪了下去。
“属下不曾看清样貌。”
宋璟言的手中一空,本就不愉的心情又多了层恼怒,可听到言秋的话后又奇异的消解了。
收回手,俯身与言秋平视,言秋今日没有带面罩,面容俊美,肌肤瓷白,低眉顺眼,乖的不行。
言秋是什么样的人,宋璟言清楚的很,从来就不是一个乖的人,杀人从不留手,哪怕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招招致命。
可是那么凶的一个人如今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无比乖巧,那种独有的特殊,让宋璟言的心像是被塞满了。
人也有些压抑不住的雀跃,抬手在言秋的额角上弹了一下,“起来吧。”
下手不重,说是弹不如说是抚摸,没有痛感,只有麻酥的痒。
言秋跪着没动,等到宋璟言转身往外走,才站起身跟在了后面,抬手揉了下额角,盯着前面人的背影,目光暗了下去。
若宋璟言真有那种心思,丞相府恐怕也不能待了。
他能做暗卫五年,却不能当男宠五年。
夕阳还未曾落下,大片的阴云就遮天蔽日的蔓延开来,天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阴凉的风搅动着树叶哗啦啦的响,言秋坐在树上,身子随着树枝摇晃,瓷白的面容上一片清冷淡漠。
心里却有些烦闷,云层越压越低,空气中带着些压抑,伸手扯了一片树叶,在指尖揉搓。
屋内的声音哪怕不仔细听,也能不断的传进言秋的耳中。
“主子,事情办好了。”
云雷声线偏低,声音低沉,由于不经常说话,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沙哑。
宋璟言倚在床头,头微微仰着靠在软枕上,柔软顺滑的衣摆从床上落下来,白皙的双脚交叉搭在一起。
“哦,说说看。”
声音淡淡,尾音上挑,懒散又勾人。
言秋手指一顿,指腹之间的树叶瞬间化为齑粉,盯着手心中的粉末愣了许久,才挥手扬开,心绪越发的烦闷。
云雷看着视线之中的那片衣角,又将头低了一些,“属下命人偷了张大人的荷包。”
“哈。”
宋璟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张云礼这个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爱财如命,偷了他的荷包跟掘了他祖坟差不多。
裕王现在依仗张云礼,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当即派了侍卫去追,追逐间冲撞了荣王的马车。
不光裕王和张云礼发现荣王双腿完好,连周围百姓全都看到了,算算时间,这会宫中的旨意怕是已经传入荣王府中。
宋璟言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单手垫在脑后,侧头扫了眼跪着的云雷,“起来吧,你真是越发的有意思了。”
云雷起身恭敬的站到一旁,低垂着头,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主子教导的好。”
他从出生便在丞相府,除了每日的训练,其余时间都跟在主子身侧,陪主子闯祸,替主子受罚。
从小耳濡目染,说是教导一点也不为过。
宋璟言嘴角轻勾,微微歪了下头,一头柔顺的长发洋洋洒洒的从肩头垂落,“不错,也会说话了。”
目光落在他低垂的脑袋上,蓦然想起了下午言秋盯着他看的一幕,手臂一撑坐了起来,“面罩摘了,抬起头。”
云雷伸手摘了面罩,将头抬了起来,眼眸低垂,没有任何情绪。
他听惯了命令,习惯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没有多余的动作,几乎宋璟言话音刚落,他已经执行完毕。
宋璟言看到云雷的样貌微微愣了一下,小的时候嫌弃云雷长的又黑又丑,让他戴了面罩也就再也没有摘过。
没想到现在居然长成了这般,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若是再换套衣服……
宋璟言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可他也没有迁怒的习惯,让莫须有的罪名寒了下属的心。
抬了下手示意云雷将面罩戴上。
天色越来越暗,阴云越压越低,蒙蒙细雨转瞬就落了下来。
言秋背靠着树干,双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抬头看了眼主屋方向,屋内没有声响,烛火摇曳,窗扇上印着一个人影。
他该走的。
云雷在屋里,行知不在府内,若是他此时想要走,没有人能拦住他。
只要出了丞相府,乔装易容去一个偏远的村子,生活平淡且自由,总比做男宠暗卫强。
言秋收回视线,握了握拳,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脑中不断回想宋璟言让云雷摘下面罩的那句话。
无论是这句话,还是说这句话的语气,都让他莫名觉得烦躁。
脑中时不时闪现宋璟言挑起自己下巴时的眼神。
他此时是不是也正挑着云雷的下巴。
这个想法一出,眸色逐渐染上了冷沉,手指不断收紧,也无法缓解心中的焦躁,无意识的一掌拍在了树干上。
“嘭--”
一声巨响在院子中响起。
言秋旋身落到地上,稳住身形看着被他内力震的粉碎的大树,木削,树枝,树叶落了一地,连稍微完整的都找不到。
云雷在声响发出的同时就速度极快的移动到门口,将门推开一条缝隙,顺着看了出去。
外面天色暗沉,细雨蒙蒙,夜风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