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 by李书锦
李书锦  发于:2025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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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淑娴嫁入谢家十年,婚后就息影了,有个九岁的儿子。
她的丈夫谢俊东是谢氏这一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和外界想象的不太一样,谢俊东并非爱拈花惹草的风流浪子,婚后和成淑娴更是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从未传出过什么丑闻。但也有传闻他有权有势,真有什么也早被他压下了,不会有机会传出去。
成淑娴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她的交际圈主要就两种人,一种是极其优秀,一种是长得美并且极其优秀。后者尤其得她青睐。
裴千羽就是后者中的佼佼者,成淑娴也从不掩饰对他的喜爱,资源和人脉,裴千羽需要她就给。
如此偏爱,外界自然会有猜测,但只要接触过成淑娴就知道,她对裴千羽的欣赏更像是想生一个这样的。
车子从山下顺着盘山公路开到山上,整座山就住着一户人家。
姜苓坐在车里,看到繁盛的树林也无法遮挡的华灯璀璨,问:“这些房子都是谢家的?”
“其实整个山都是。”
“……真厉害。”
车子通过铁艺栅栏大门,路的尽头是仿佛城堡一般的房子,还有一个巨大的喷泉。
两人从车上下来后,便能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迎上来,给他们引路。
成淑娴的生日会是一个很正式的场合,姜苓也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穿西装居然是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的生日,还打了领结,穿了双带跟的黑皮鞋。
这身衣服对他来说不是一般别扭,路走一半他就想回去了,但想到自己走了没人看着裴千羽又只能继续硬着头皮。
生日会举办的场地在谢家的后花园里,是一场露天的宴会,来客都是盛装出席。
但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里,裴千羽依然是最光彩夺目的那个人。
姜苓步伐刻意慢下,看着一个妆容高贵,举止得体优雅的女人一脸惊喜地拥住裴千羽,心想这大概就是成淑娴了。
“淑娴姐,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千羽,你能来我太高兴了。”成淑娴接过礼物,挽着裴千羽的手臂就想走。
但裴千羽立在原地,笑着说:“淑娴姐,我想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姜苓。”
“啊,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位吧,在哪?我看看。”
姜苓手里也提着一个袋子,是裴千羽帮他准备的,见提到自己,他适时上前,落落大方,“祝你生日快乐。”
成淑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见姜苓眉眼生得不错,笑着接过袋子,“谢谢,希望你能玩得开心。”
姜苓点了点头。
成淑娴迫不及待地拉走裴千羽,“过来千羽,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裴千羽有些担心地回头看,姜苓向他点头示意不用担心。
他慢慢跟在两人的身后,保持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确认裴千羽在什么地方后,他就在附近站着了,看到桌上的小蛋糕不错,他拿了一个吃。
刚咬一口还在嘴里,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徐潜礼走过来。两人并肩站立,看的是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人。
徐潜礼喝了口香槟,开始冷嘲热讽,“知道自己跟千羽的差距有多远了吧?没有他,你下辈子也到不了这种场合。”
姜苓顿了一下,转头把手里还剩一半的小蛋糕拍到他昂贵的西装上,“我今天不想跟人动手,所以你最好给我安静待着,癞蛤蟆。”

徐潜礼低下头看自己一团糟的西装,额角青筋根根暴起,手里的香槟杯都捏碎了。
姜苓看他流了一手的香槟,提醒道:“别忘了赔人家杯子。”
徐潜礼眼神阴沉地瞪他,“我的衣服你不用赔?”
姜苓摇了摇头,“没钱,有钱我也不赔。”
徐潜礼猛地抬手想抓他衣领,但姜苓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他人看着清瘦,实际劲非常大。徐潜礼每次都会被吓到,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完全挣不开。
“放手!”
“不放。”姜苓牢牢抓着他,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调整了一下语气,“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可以再认真考虑考虑。”
徐潜礼冷笑:“你做梦!”
姜苓抬手掐他的曲池穴,这穴位在手臂的肘心,是人身要穴,点中能使整条手臂酸麻难以动弹。徐潜礼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徐老师?”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端着红酒杯走过来。
宴会场上准备了足够多的照明灯,把每一个人照得越发光鲜亮丽,来人就十分突出。他看着很年轻,应该没有三十岁,长得是相当漂亮,月眉星眼,气质出众。但比脸更吸引人的是他的身材。
姜苓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感觉这人大概是个模特。
“好久不见。”
徐潜礼瞥了他一眼,“是你。”
“……你们这是?”
徐潜礼笑得很僵硬,“闹着玩的。”
安然音看了眼他西装上的奶油蛋糕,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他,“擦擦吧。”
姜苓放开手,徐潜礼接过手帕脸色铁青着走开了。
姜苓甩了甩手腕,看见路过的服务员端着放置热毛巾的托盘,便拿了一块擦手,头也不抬地问面前还没走的人,“有事?”
安然音一直在观察他,闻言犹豫了一秒,“你是老裴新招的助理吗?以前没有见过你。”
姜苓抬起脸看了看他,“我也没见过你。”
老裴这个称呼是裴千羽那些朋友才这么叫的,但裴千羽很多朋友姜苓都见过,眼前这个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安然音神情微微黯淡,不过转瞬他又调整回来了,笑了笑说:“我和老裴挺久没见了。”
姜苓微微抬了下巴,“他在那儿。”
裴千羽被成淑娴拉走后就一直被人潮簇拥,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找机会与他交谈,裴千羽完全分不出注意力。
“我知道。”安然音说。
刚才的小蛋糕姜苓就吃了两口,剩下的都给了徐潜礼的西装,他只好再拿一块,淡黄色的柠檬味。
他站的这个位置虽然不起眼,但视野却是最好的,能盯着裴千羽,也能观察宴会场上所有人。
“问你个事儿。”
走神的安然音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姜苓,“什么?”
姜苓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那儿看,“那个蝴蝶领结,是谢俊东吗?”
安然音转头看去,看清那与人谈笑风生的中年男人,点头道:“对。”
姜苓又偏头往另一个方向抬下巴,“那这个头发梳得像贝壳,站在成淑娴身后的女人是谁?”
安然音面露疑惑,好像不解为什么姜苓出现在这却谁也不认识,但还是回答道:“是苏雨秋,她是淑娴姐的好姐妹。”
姜苓挑眉轻啧了一声,“真够乱的。”
“……嗯?”
姜苓没有打算解释,拿起杯喝的一口气喝完,问:“你知道卫生间往哪儿走吗?”
安然音一怔,伸手给他指,“往这儿走,进了门你再找个人问,这房子太大,你可能找不到。”
“谢了。”
姜苓心想快去快回,按照安然音给他指的路,走进眼前大得壮观的房子,然后找到一个能带他去卫生间的人。
谢家连卫生间都装修得像博物馆,空气里飘着少见的香气。姜苓仔细闻了一下,大概能闻出几种药材,没什么特别的作用,就是遮臭。
他从卫生间出来,领他来的人就站在外面等,要带他回宴会。
走廊很长,一面墙上挂着巨幅画像,另一面墙则是快通到天花板的玻璃窗,外面种着观赏花卉。
姜苓靠窗走,走着忽然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就告诉给他带路的人,“有东西打了,应该是花瓶,找人看看吧,有个小孩在那里。”
走在前面的人一头雾水地回头,因为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先生,您说什么?”
“那小孩已经跑了。”姜苓不在意地转过脸,“是成淑娴的儿子吧,小子跑得还挺快。”
“……”
回到宴会,刚才还不在的林景和max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正跟裴千羽站在一块聊天。
“阿苓!”
姜苓走向来迎自己的人,抓住他的手腕闻杯子里的液体,发现不是酒又凑向他的脸闻他的嘴唇,淡淡地说:“你喝酒了。”
他陈述了一个事实,松开手走向林景等人的隔壁桌,挑了一块火腿饼干吃。
林景扭头压低声音跟max说话,“吓死我了,我刚才还以为他要亲老裴。”
max看着一脸紧张的裴千羽,说:“真亲了对老裴来说更好吧,你看他吓成什么了。”
林景摇头表示不想看,“换我我也害怕,搞不好就骨折了,谁不怕?”
max看到裴千羽走到姜苓身旁了才转回脸,说:“姜苓怎么可能对老裴动手,最多玩他心理。”
“……我发现你也挺可怕的。”
但姜苓并没有真的生气,这种场合要裴千羽滴酒不沾确实难为他。所以裴千羽一跟过来姜苓就给他拿了块火腿饼干,“尝尝。”
裴千羽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饼干,有些担心地歪着头看他,“你没有生气吧?”
“你怕我生气我就不生气。”
裴千羽一点也不嫌丢人地点头,“我怕。”
姜苓笑了一下,拿起杯西瓜汁喝,扫了眼宴会,“谢俊东和苏雨秋怎么不见了?”
裴千羽很惊讶从他嘴里听到这两个名字,“你怎么会认识?”
“问了人。”
对上裴千羽疑惑不解的眼神,姜苓端着杯子倾身靠进他的怀里,偏头贴在他的耳畔,悄声说:“这两个人有问题。”
裴千羽另一只手扶在他的腰上,小声问:“什么问题?”
“他们看对方的眼神,我看到了感情。”
裴千羽根本没有注意姜苓都说了什么,只是心情很好地享受着姜苓靠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这一刻。
姜苓的身体很好闻,声音也很好听,他突然很想抱住姜苓,但他忍住了。
“嗯,然后呢?”
姜苓把自己发现的秘密偷偷告诉他,“苏雨秋应该是怀孕了,孩子可能是谢俊东的。”
裴千羽震惊得脑子空白,呆呆看着姜苓的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她所有的肢体语言都是护着肚子,她还是在场唯一没有穿高跟鞋的女人。”
裴千羽深深蹙起眉,“他们是疯了吗?”
“成淑娴好像知道。”
裴千羽又一怔,“真的吗?”
“这是我唯一不能确定的。”姜苓回忆了一下,还是认为成淑娴注意到苏雨秋不碰酒杯的眼神很冰冷,“不过她要是不知道才奇怪吧,这两个人刚好都是她最熟悉最了解的人。”
这时宴会场上突然响起交响乐版的生日快乐歌,谢俊东跟儿子推着蛋糕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那是一个比人还大的六层蛋糕,鲜花像瀑布一样从顶层倾泻,数不清的珠宝点缀在鲜花里,最高的那一颗亦是最大的。
成淑娴含着眼泪走上前去,夫妻俩在奢华的巨型蛋糕旁相拥,现场的宾客为他们鼓掌。
姜苓安静地看着,缓缓点评,“假。”
裴千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疑惑地低下头,“嗯?”
“没什么。”姜苓放下杯子,“今晚真住在这?”
“嗯。”裴千羽知道他不怎么情愿,搂着他的肩轻声哄:“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姜苓转过脸没说什么。
“我给你拿一块生日蛋糕?”
姜苓摇头,“吃过了。”
“那我们俩分一块?”
“好吧。”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吃饼干。
姜苓注意到一些视线,不经意地抬眼看到了安然音。看在说过话的份上,他朝安然音点了点头,对裴千羽道:“你朋友。”
裴千羽不解地看过去,看见安然音时愣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脸,“他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
“怎么?”
一听就是发生过什么,姜苓有一点好奇。
“没什么,我不想说。”裴千羽摇摇头,一点也不想再提这件事。
姜苓只好暂时按下好奇心,又看了一眼安然音。这一眼他发现安然音的眼神和刚才很不一样,竟突然复杂了许多。
成淑娴的生日宴会在晚上十点接近尾声。
生日蛋糕出来后她多喝了几杯酒,送客时已经有些醉了,但未现丑态,只是紧搂着她几个相识于寂寂无闻时期的老朋友,让人留下住一晚再多喝几杯。
姜苓在看他们的儿子,听说才九岁,个子却已经比同龄人要高半个头了,西装短裤下一双腿又长又直,就是不知道怎么弄伤了,能看到他的小腿贴了块纱布。
宴会结束后,姜苓跟着裴千羽到要歇一晚的客房,徐潜礼住的房间离得挺近,有人送来新睡衣和洗漱用品给他们用。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床上聊天,姜苓还是挺在意那件事,就问:“真不能告诉我你跟那人发生了什么?”
裴千羽侧身面对着他躺,脸颊枕在自己曲起的手臂上,眼睛眨得缓慢,“你说安然音?”
“原来他叫安然音。”姜苓和他姿势相同,不过是枕在枕头上,看着那双湛蓝的眼睛,“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是朋友了?”
裴千羽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想该怎么说:“就是,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完全不一样,已经不能再当朋友。”
姜苓微愣,已经猜到了他没说的话,“他喜欢你?”
“我已经拒绝他了,之后也没见过面,就今晚遇见了。”
姜苓没想到裴千羽还有那么决绝的一面,觉得挺惊讶的,“你是只对他这样,还是其他人你也会是这样?”
“都一样吧,不喜欢跟喜欢一样,都得说清楚,不说人家怎么会知道?对吧。”裴千羽缓声道:“我知道我拒绝他以后,再见面肯定会尴尬不开心的,所以才说不能当朋友。”
裴千羽没什么心眼,想事情就很简单,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笔直不会拐弯的思路。不是存了什么心,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不行不好,他就直接避开了,就连避开之后也是一条直路,比电线杆还直。
姜苓沉默半晌,“……真有你的。”
裴千羽只当他在夸自己,沉沉眨了两下眼睛,“晚安,阿苓。”
他的睡眠质量到哪儿都不错,可怜姜苓让他几句话造失眠了。
到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刚闭眼就听到怪声。
姜苓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十分不解刚刚的动静。
一旁的裴千羽也吓醒了,手忙脚乱地从后面紧紧抱住姜苓,声音有些抖,“阿苓,刚才是什么声音?”
姜苓抬手拍拍埋在自己肩头上的白色脑袋,“不知道,看看去?”
话音刚落,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声又出现了一次。
这下裴千羽彻底受不了了,拉起姜苓的手臂,整个人往姜苓的怀里钻,“不行,你得抱着我。”
那么大一个人就这么挤过来,姜苓声音都开始有气无力,“不抱,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用怕吗?”
裴千羽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紧紧缠着他,“好了,我不怕了。”

姜苓拉着裴千羽的手,两人走在谢家的长廊里。
夜深人静,尽管有灯,但是大的灯都已经熄了,此时能亮着的都是小一些的灯,把一些家具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久前这里还开着热闹的宴会,现在却是一个人也看不见。不过想到都半夜三更了,没有人好像也很合理。
裴千羽不安地紧跟在姜苓身后,一步也不敢落下。他是被迫无奈出来的,根本不知道这是要去哪儿。
“阿苓,我们要去哪里?”
“去看看什么东西。”
“你知道在哪里吗?”
“所以我这不是在找吗?”
两人行至走廊的尽头,忽然又听到那个难以形容的怪声,还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穿着睡衣正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走。
裴千羽从姜苓身后探出半张脸,奇怪地看着在自己家里还鬼头鬼脑的小孩,“天麒,你在干吗?”
他突然出声明显惊吓到谢天麒,这小孩浑身一哆嗦,竟然是跪下了。
姜苓看得微一挑眉,“这么大礼?”
谢天麒看清楚是他们,猛地松一口气,腿软得跪在地上起不来,“千羽哥,你要吓死我。”
裴千羽从姜苓身后走出来,过去扶他,“你不睡觉,在这里干吗?”
“你们不也是?”谢天麒从地上站起来,拍拍睡衣裤腿,疑惑地看看两人,“你们又在这干吗?”
“噢,我们被吵醒了,出来看看是什么声音。”
没想到谢天麒闻言一愣,竟然露出惊喜的表情,“你们也听到了?!”
“嗯?很大声,我们又不是聋了。”
“但其他人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只有我能听到。”
一旁的姜苓走过来,解释道:“因为这不是活人的动静。”
谢天麒原本没有在意姜苓,听到这话才投去惊讶的眼神,“你懂这个?”
姜苓没什么情绪地勾了一下唇角,抱手俯视他,“我还知道你的脚怎么伤的。”
“天麒,你受伤了?”裴千羽顿时担心地看向谢天麒的双腿,不过他的睡衣是长裤,只能看到有些宽大的裤脚。
谢天麒看着姜苓的眼睛,摆明不信,“怎么伤的?”
“你打碎了一个花瓶,被碎片割到腿。”
谢天麒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听见的。”
裴千羽不知道这件事,听得一头雾水,“天麒,你为什么把花瓶打碎了?”
“我是不小心打碎的。”说起这事谢天麒心里还委屈,“把花瓶放在那种地方,打了也不能怪我,我都流血了。”
说完他拉起裤腿,露出那块纱布贴给两人看。
裴千羽看得有一点心疼,“那你擦药了没有?”
“我自己擦了碘伏,还好没有碎片在里面。”
“要小心伤口不能沾水。”
姜苓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两人,“一点小伤,你们还要聊多久?”
谢天麒闻言十分不满,“什么叫一点小伤?我流了好多血!”
“你跟我叫什么?那不是你活该?”
“你!”
谢天麒没来得及发一通火,突然那阴魂不散的怪声又来了,他听到的瞬间人就蔫了,缩着肩头没有说话。
姜苓抱手仰起脸听,竟然到现在他也没有听出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又是怎么发出来的。
他问谢天麒,“你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什么时候?”
“好几天了。”谢天麒撇着嘴说:“每天一到半夜就听到,但是第二天我问他们有没有听到都说没有。”
在今晚之前这个声音只有他能听见,而且白天没有。
“千羽哥,你帮帮我。”谢天麒到底还是个孩子,委委屈屈地走过去拉住裴千羽的手,“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感觉这个声音一直在缠着我。”
裴千羽挺心疼他,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天麒,哥哥也害怕。”
“那我该怎么办?”谢天麒拉着他的手欲哭无泪,“本来我今天想把那个东西找出来的,可是我太害怕了,还不小心打碎了我妈最喜欢的一个花瓶。”
姜苓有些意外,“你知道在哪里?”
谢天麒抹了一下眼睛,还真委屈出一点眼泪,“我好像知道,但我没有找到,我不能确定。”
“那你带路。”
谢天麒没有意见,反正他本来也要去,就道:“我先说好,等下发生任何事你们自己负责,不过千羽哥你得保护我。”
裴千羽想了想,说:“你跑快点不就好了?淑娴姐说你校运会一百米和两百米都是第一。”
“我当然知道要跑,可是千羽哥你是大人,你不应该保护小孩吗?”
裴千羽不想给他虚假的希望,“天麒,求我不如求他。”
说罢他指了指一旁的姜苓。
姜苓和谢天麒对视,说:“可以,但是你要付钱。”
“……这里是我家。”
姜苓点头,“你提醒我了,有钱人我会收双倍。”
谢天麒也提醒他,“我今年九岁。”
“但谢家早晚有一天是你的,付不付?不付我带他回去睡觉了,你们全家自求多福。”
谢天麒抬头看了看裴千羽。
但裴千羽跟姜苓是一头的,根本不会帮他说话。
谢天麒拧着小眉考虑了一会儿,“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只有不到两百万。”都是零花钱和压岁钱攒出来的。
姜苓掏出自己的良心:“勉强够。”
谢天麒还是怀疑他,“你真的有办法吗?”
“我没处理好你可以不用付钱。”
“好,那走吧。”
谢天麒想牵着裴千羽的手走,但裴千羽回到了姜苓身后,还出声催促他,“快走呀天麒,弄完了我们也好早点回去睡觉。”
“……”
谢天麒走在前面带路,有两个大人陪着他,虽然感觉不是特别靠谱的样子,但有就好过他只有一个人,所以他走得挺快,把他们领到一个走廊入口,贴着墙给他们指了指,小声说:“就是这里,我感觉那个声音,是从我妈的收藏室出来的。”
姜苓和裴千羽都探出脑袋看了眼,发现这里只有两盏壁灯,有相当一部分地方是没被灯照到的。
“收藏室,你妈收藏什么东西?”
“就是她的一些全球限量包包,高跟鞋,首饰什么的,还有艺术品。”
姜苓:“还有一地烂花瓶。”
谢天麒扭头看了他一眼,再看向裴千羽,“哥,我妈说找朋友要擦亮眼睛。”
“通常我妈说这个句式可以说明一个男人妈宝。”姜苓笑里含讥地看着他。
谢天麒生气地再提醒他一遍,“我今年九岁!”
“九岁怎么了?九岁妈宝,三十了你也妈宝。”姜苓走了出去,身后跟着裴千羽。
谢天麒不想过去,可也不敢一个人留在这,便追到了裴千羽的身后。
三人走到这条走廊唯一的一扇门前,那是一扇两开的红木门,门上做了精致雕刻。
姜苓看着门把手上的密码锁,“你不过来开是等着这门想通了自己开吗?”
“噢噢。”
谢天麒挤到门前,输密码前忽然回头,“你们都转过去,不许看。”
姜苓没说什么,和裴千羽一起把脸转开了。
很快,门发出解锁的声响,谢天麒迅速躲回裴千羽背后。
姜苓直接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了。
门后的空间很大,有好几个玻璃柜子,罩着一些女士手提袋。这里的物品种类很多,从油画到珠宝,都是成淑娴这些年收集的藏品。
姜苓扫了眼没开的监控摄像,“这没插电?”
“不是,强行闯入监控才会触发启动,平时是不开的,因为我妈不喜欢家里安监控,所以我家监控都安在外面,无死角覆盖。”
姜苓走到收藏室中间,没发现这里有任何异常。不详之物会有其不详气息,这是不可能藏匿的,但此时他确实找不出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不对劲的。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阵,终于那怪声又出现了。
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近,也更加清楚,姜苓也终于听出了这是什么声音。
裴千羽也听出来了,白着脸说:“好多人。”
这怪声像很多个男人同时发出的,但声音难听得像被砂纸磨过,短暂急促的一声后就迅速消失了,所以离得远的时候他们根本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怪声。
姜苓镇定地转头找了找,往一个地方走去,不一会儿他拿出一个不像中原人审美的首饰盒,将盒子打开了。
他这个动作仿佛不是开盒子,而是拆炸弹,因为下一秒站在门边那俩一大一小撒腿就跑。
只因这首饰盒打开之后,能听到很多人在惊恐地同时说话,而且说的不是汉语。
姜苓把盒子合上以后,说话声就没有了,连不详的气息也一并消失了。
姜苓捧起盒子闻了闻,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感觉不到这个盒子有问题。这个盒子曾长时间供在佛堂净化,有僧人试图超度被锁在这个盒子里的鬼魂,多半就是当初那伙死在雨林的盗贼了。
想清楚后,姜苓胳膊夹着那个盒子走出去。
“裴千羽?”
走廊转角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头来,小声说:“阿苓,我在这。”
姜苓知道他害怕,走到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将盒子留在原地再走过去。
“吓到了?过来我看看。”
裴千羽万分委屈地走出去,微微低下头被姜苓一双手臂抱住脖子。
姜苓:“抱歉,我不知道打开盒子会这样。”
谢天麒在一旁看得很羡慕,“我也听到了,很可怕。”
姜苓拍了拍裴千羽的背,分心转头对谢天麒说:“要我处理首饰盒是另外的价钱。”

第40章
谢天麒差不多也看出来了,姜苓就是没有人性,跟小孩谈钱,但他也不是别人说几就是几的,“怎么又变成另外的价钱了?这不是一件事吗?”
“要我出力没有一分是免费。”姜苓松开裴千羽,竖起一根手指说:“把东西找出来顺便保护你,这是一件事,我已经完成了,一会儿我会让我师侄把卡号发给你。”
“……”
姜苓又竖起第二根手指,“首饰盒来自东南亚,不是我们本土的东西。其次这东西曾有一段时间被人为放置在佛堂,有僧人想超度这其中的怨灵,但很明显他们失败了。最后,我有办法。”
谢天麒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追问:“什么办法?”
姜苓摇头,“这不是你的东西,这东西是谁的就让那个人来跟我谈。”
“这是我妈的。”
“那就让你妈来跟我谈。”
谢天麒为难地抓了抓头,“不是不行,就是……你要怎么跟我妈解释你大晚上不睡觉进她的收藏室拿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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