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池星月倒腾了半天,发现电视是能看的,而且联网了,只不过搜索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只能搜电影电视剧纪录片看。
他连挣扎的意愿都停了,池星月很懂的,如果说不要,那就是要,说不定对方愈发禽兽也说不定。如果说要,对方肯定会一巴掌扇在池星月自己的屁股上:“欲求不满了吧小骚货”。
——“应该叫我什么,嗯?”
再颤颤巍巍,用发红的眼角,娇娇怯怯:“哥哥。”
“哥哥……呵呵。”池星月鼓了鼓嘴唇,哥个大屁股。
说不定摆烂当咸鱼反而能够让这种人格的疯子感觉无聊,池星月把两个枕头叠放在一起,一个充当腰靠,软绵绵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柔光,这种视角来看电影还挺舒服的。
池星月最后挑选了一个恐怖片来看,灾难片他其实不是很害怕,他更害怕鬼怪类型。每次看完鬼片,水滴声,卫生间门的声音都可能会让他像一只惊弓之鸟。池星月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就是很挑剔的人,选片都得一个小时。
换来换去,选了一个带着搞笑类型的僵尸片来看。
依然是很熟悉的深蓝色开场白,鬼片都很喜欢用蓝色或者绿色来渲染恐怖,而且逃不开棺材,义庄,冥婚的元素。
噔噔——
门被打开了。
池星月歪了歪脑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瘦削苍白的青年,容貌精致而优越,哪怕现在受到轮椅的桎梏,恶意依然看起来矜贵无比,只是他周身都缭绕着让人不太舒服的气场。
“跟所有人纠缠不清的滋味……还好吗?”
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行驶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宋时颂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疑问,池星月恍惚中感觉他现在更像是高位者,他们才像是没有任何安全感的那一位,需要采用歇斯底里的办法才能够汲取到一些可怜巴巴的感觉感。
池星月已经受够了。
不就是想找一个正当理由来羞辱他“□□”“小婊砸”“水性杨花”吗?好,池星月决定满足他,顶上的米黄色灯光犹如瀑流一般倾泻而落,池星月的小半张脸看起来无比精致:“哦,很好啊,偷看我很爽吧,是不是看到我跟别人亲嘴的时候,你也能够有所反应,嗯?说话!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很久之前就很喜欢的书,是八年前的书。我很惊讶八年前的作者就水平这么高超,而且立意也很高,世界观也很好。
第72章 黑色囚笼
是在dirtytalk,池星月对此感到无比熟悉,毕竟在他还不是主角之前,身为漂亮攻三,本来就拥有很多类似的台词,一切都为了能够最大程度、最原始地展现出来青花鱼的特点。这就是区分它们人与人之间不同的办法,需要池星月在恰到好处的时间节点不阴不阳地说几句话。
很显然,宋时颂此时正在扮演这种角色。
池星月知道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是个漂亮的小物件,适合养在床上的小玩意,尽管如此,他也感觉到无比荒谬,想都没有就反唇相讥,既然问出来这种蠢笨的问题,那就做好吃瘪的准备。
池星月这种态度还是跟着江听晚学的,他很擅长如何才能把人气到半死。
精致薄红的唇角微微扯出淡淡的弯弧,池星月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对啊,你说得也没错,我就是很喜欢跟很多人纠缠不清,可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你。”
昏昧的光线下不甚明晰,池星月的脸色也依然泛着珠玉般的光泽,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倦怠而平静地晃了晃脚踝上的锁链,“如果你觉得这东西能够给你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那你就继续好了,反正这地方蛮好的,大别墅,宋总拿下来应当也费了一些波折吧?被人伺候的感觉也不错,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上学,以后也是要躺平的,还不如现在就摆烂,混吃混喝等死。”
“你喜欢的话,可以一辈子把我关起来。”
和上一次被抓进来截然不同的态度,池星月甚至把两条纤细的手腕并起来,轻轻放到宋时颂的面前,这个动作很明显,像是主动走上献祭台的新娘,要把自己献给山神。
来吧,随便囚禁,哭一下算老子输。
的无所谓态度。
宋时颂定定看着池星月的脸,眸色如晦,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池星月话中的意思,长久的沉默,面对残缺不全的人,池星月揣摩着宋时颂的心理。
按理说,身体残缺的人比正常的人心灵更加扭曲,原本宋时颂就足够变态,现在升级成为plus版本,要是真的发疯要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池星月只能躺平享受了。
就当……大雨在润泽。
“陪我吃饭。”宋时颂薄唇翕动,大半个身子都沉在黑暗中,他的双眼总给人一种极度阴沉偏执的感觉,池星月以为这样就能够激怒他,可是……没有。
池星月点了点头,恰好他也饿了。
本来江听晚都透露了,葬礼结束之后就是席,他请过来的厨师享誉八方,是很有名气的厨子。再加上这两天,池星月的确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自然而然地,也没有拒绝宋时颂的吃饭请求。
只是吃饭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外面还在下雨吗?”池星月其实不太清楚他外面现在天气怎么样,在沉闷的环境中,在下雨天会形成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大概就像是搭建在末日中的安全屋,门外是极寒天灾和丧失病毒,在安安静静的密闭空间中总会产生一些极端的安全感。
宋时颂不明所以,扯了扯嘴唇:“还在下雨。”
“能点一些垃圾食品吗?我现在忽然很想吃。”池星月露出来一个像小狗狗的、有些天真气的笑容:“想吃炸鸡喝可乐,一点小烧烤也行,现在特别想吃。”
“可以。”宋时颂的手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了拍:“过来。”
池星月的两只脚焊在原地,“你招呼狗呢?我又不是你养的小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绝壁!是服从性测试。
西装裤子没有任何褶皱,哪怕现在是残疾的状态,也依然让人感觉到威严。池星月极力无视对方语气中不自觉带上的高高在上,这些人实在太优渥了,生来拥有一切,所以可以不把一切放在眼里,池星月舔了下嘴唇,摇晃着脚踝:“你看看,要怎么处理,这东西不能暂时去掉吗?吃个饭也要一起吗?”
锁链的长度足够池星月在这个房间中行动自如,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讨价还价的后果……
“不可以。”宋时颂拒绝得干脆,他挑眉,温柔的语气反而有点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这句话也送给你,池星月,你喜欢跟很多人纠缠也罢,但这些人中,我会参与其中,大家都是相同的起点,你现在……不还是落入我的手中了吗?”
他轻柔的嗓音像是轻轻从你脚背上窸窸窣窣爬过的蛇,带着冰凉的体温,话说完,宋时颂又道:“外面的东西不太安全,你吃了会肚子不舒服,想吃什么家里的厨师给你做。”
池星月本来在吃喝上面不太挑,不管是苍蝇小馆还是很出名的餐馆,池星月都能够接受。
谁都不肯退让。
池星月挤出来一个笑:“好啊,都可以,你喜欢怎样就怎么样,我要吃炸鸡,还要喝快乐水,还有小烧烤,我都要,你别进来,我不需要你陪。”
报完菜名,池星月垫着脚准备往床上躺。
粉红的脚底踩着地毯,看起来不着边际且随心所欲,宋时颂目光晦沉,单手扣着池星月的脚踝,细腻的体温彼此传递交换,池星月心里产生一种荒唐的感觉,就这么以一种无比糟糕的姿势,半躺在床上。
“你……”池星月感觉这个动作实在暧昧,撞入对方深沉不见底的眼神,也像是被深深困在深海里,总感觉这个眼神大概也没有那么清白。
“从哪里养成的习惯,赤脚走路不穿袜子?”
小小方方的一块手帕轻柔擦拭着池星月的脚底,池星月垂眸看着男人一下又一下擦拭他的足心,动作很轻,而且很痒,池星月想把自己的脚抽出来也不能。
“这个习惯嘛,我爸妈惯出来的。”池星月灿烂一笑,“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是吗?”宋时颂看着池星月皎洁昳丽的小脸,意味不明道:“脚心挺嫩,你哥把你养得很好。”
入手的那片皮肤温和细腻,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池星月一直都觉得自己这身皮肤很好,也从来不长痘痘,基因特别也别好。
脚被放下来,宋时颂离开。
只是在他快要走出门的那一刻,池星月忽然道:“记得洗手。”
电视里播放的什么东西,池星月都没有印象,直到宋时颂把东西端进来,他才回过神。
他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弯了弯,本来是陪宋时颂吃饭,怎么提起要求的人反而变成他了。像是这些高大上的人,估计平时都是吃鲜花喝露水长大的,肯定也享受不了他的乐趣。
“想什么,这么开心。”宋时颂神色淡淡,把散发着浓郁油香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才看向池星月。
“不想跟你说。”池星月立刻收了笑容,肚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饥饿,好久没有进食,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食物带给他的诱惑感是无与伦比的,哪怕有点不想看见这个人,也难得给出一个不算难看的表情,“你也一起。”
电视里的恐怖片难得有些漫长,片长足足有三个多小时,其实就像怎么样他其实也没有注意,就像大年夜当天晚上的春晚,充当背景音的作用。
池星月丝毫没有金丝雀的自我修养,也不想搞绝食这一套,按着眼前人的性子,如果他闹绝食,最后的结果应该是……假的也变成真的。
反正心硬如铁。
戴上一次性手套,池星月像个小仓鼠一样,咔嚓咔嚓,脸颊塞得鼓鼓的,热量这种东西,在绝对的基因面前根本就不是问题,哪怕他关着灯玩手机,晚上十二点吃热量很大的东西,也不可能会长肉。
“你怎么不吃?”池星月把骨头吐出来,嘴唇裹上一层油亮,看起来晶莹剔透,对方的身量很高,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无损他周身的气质。池星月总感觉,这个人看他的眼神很深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像是在透过他看很多年之前的爱人。
“你一直在盯着我,有点不礼貌。”
池星月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轻轻擦拭着嘴唇,言简意赅评价,“你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宋时颂并没有因此收回自己的视线,“哦?想把你欺负到哭?”
池星月愤愤不平:“我感觉你在透过我看其他人的影子,你这种行为礼貌吗?你是不是喜欢沈云白,把我当替身?”
哪怕他们两个人,在外貌和气质上没有任何相似点。池星月作出这种判断的原因很简单,首先是梦境的引导,毕竟最开始所有人都像发疯一样疯狂痴迷着沈云白,又毫不犹豫把爱意都留在他身上,这种情感上的转变未免也太过迅速,就像是没有经过任何缓冲,像滑动变阻器一样顺滑。
但这种深情的目光,的确是探索。池星月不太理解,明明在此之前也没有相遇过,如果不是因为梦境的引导,他甚至没有和宋时颂有过任何的联系,就连见面多没有见过,唯一的牵扯大概是声势浩大的礼物。
为什么会用这种深情的目光,是要透过他来怀念哪个人?
这种目光绝对不是一次两次,池星月双手置于腿上,偶尔会在自家好兄弟的脸上看到类似的表情,那时不觉得有什么,等现在回味过来,就会有一种无比难受、如梗在怀的感觉。
“啧。”苍白阴郁的青年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看起来有点讥诮。
“不吃了?”
桌面上的一堆食物看起来没怎么动过,池星月约莫只吃了一两块。
池星月点了点头:“我吃饱了,可能是被你气饱的。”
“有点想睡觉,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这是在赶人的意思,池星月反客为主,一点也没有客气。
宋时颂在这方面温和得过分,悄无声息把桌面上的东西拿下去,顺便把房间门也关上。
大雨还在继续下,有点沉闷压抑的氛围。
“现在已经到了时辰,灵车就在外面等着。”负责此事的人小声在江听晚身边提醒,本来计划还算完美,什么时候悼念,什么时候下葬,什么时候开席,都有固定的时间安排。
江听晚正焦头烂额,这件事耽误不得。
追悼厅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只剩下一具黑漆漆的棺材,门外阴沉的光照进去,照亮封在玻璃后的遗像中,众人进去时,容晚亭神色冷淡,西装领带被揉皱,嘴唇颜色看起来很鲜亮,地面上有点凌乱,他神色冷冷,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黑色囚笼
看似整洁却又隐隐约约之间有些凌乱,领带像是被人刻意揉皱了,否则绝对不可能会这样乱糟糟,众人对容晚亭的了解虽然不多,却很清楚容家人绝对不可能会让自己在外面面前不修边幅,在加上清冷修长的眼眸中残留的情欲,在场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也不算什么雏,都算是大风大浪见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容晚亭现在是怎么回事。
会玩啊。
还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会玩。
里面就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周围是一圈纯白的围棺花,再扩一点视野,则是很多献上来的花圈,视线再微微往上,则是一个巨大的黑白遗像,尽管如此,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也依然能够做出暧昧多情的举动,不少人都在好奇……究竟是谁能够把容晚亭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
在此之前,容晚亭是实打实的高冷,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在在二代圈子里也算是一桩佳话。
众人带着探索打量的目光,容晚亭却神色如初,丝毫没有被打量的不适。
江听晚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向容晚亭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嗤笑和嫉恨,不加掩饰的阴沉在他俊美优越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身边人小声催促:“少爷,已经到了时辰了。”
旁人很那理解彼此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敏锐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或许是因为大雨滂沱,才导致两个人的脸色看不起来不那么好,对于逝者,大家心里门清,也清楚江听晚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江听晚微微点头,得到示意的其他人纷纷走进去,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衣服。
毕竟也算是荣耀许久的老牌世家,比较讲究土葬这一套。
率先走进去的就是抬棺人,需要先把棺材抬到灵车上,然后再到山上的墓园中,墓园也是江家的祖祖代代,找过很有名的风水先生算过,这才选好了地方。棺材的木料是实打实的,哪怕同时有九个人抬棺,也显得无比笨重,再加上下着雨,速度也缓慢不少。
“我看这棺材的木料应该是金丝楠木,错不了的,估计有几百年的年份了。”
“也是,光是这棺材恐怕都得几百上千万了,江家还真是舍得。”
其他人的说话声音很小,窸窸窣窣的,江听晚站在原地没有动,目送着那几个身穿深黑色西装的人把棺材送出去,远处是沉沉的雾色,很薄,看起来有些淡青色的质感,他没有动,其他人也不动。
等人远去了,江听晚这才深深看了一眼容晚亭,大踏步离开。
纤细的锁链蜿蜒曲折,池星月惴惴不安的一颗心也慢慢落地。
出神看着自己白皙的膝盖,池星月总感觉他现在可能思想有些太龌龊了,也有可能是他现在食髓知味。他揣测,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主角的原因,做那种事情除了当猛1的时候会被挤得生疼,醒来以后腰酸背痛以后,当0居然还不错。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就算被关起来也只是慌了一瞬那点焦灼就半点不剩。
不过金丝雀要有金丝雀的自觉,既然已经被宋时颂关起来,肯定少不了一翻这样那样的鬼畜剧情,梦境中的那些手段,恐怕都要用在他身上。
——“少年雪白的脚踝上系着一条纤细的锁链,银色的,看起来很精致,被欺负到更深时,脚踝不自觉带起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手指因为承受不住而微微发白,坠下的眼泪被青年舔吻,深黑色的西装领带被揉皱了,塞在少年的口腔中,晶莹的涎水洇湿领带,也顺着嘴唇往下淌,好狼狈。”
听听,这么涩情,这么不正经。
池星月都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对方似乎并没有把他五花大绑,这样那样的准备。池星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失落?困惑?庆幸?
呆呆怔怔看了一会自己的膝盖,池星月再次枕着枕头。
不得不说,不能上网的滋味实际上有些不太爽。池星月自从小学以后就没有这么憋屈过,小学时期,还是寄宿制,学校对手机的管控很严格,而且哥哥害怕他的眼睛太早就近视,因此他没什么机会上网。回到家以后,摸到手机的机会也很少,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
算了,现在还是先去洗个澡。
池星月的手不小心触碰到裤子口袋,碰到了一点优点硬质、类似卡片质感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演唱会门票,有点皱了,大概是洗过又风干,不过应该能够继续使用。
对了,江觉……似乎是要开巡回演唱会。
池星月认认真真把演唱会门票的正反面都看了一面,他现在无聊到可以把演唱会门票都反复看好几次,看着看着,他感觉还是要赴约。
先把演唱会门票放在一边,又脱掉身上的衣服,推开浴室的门,很大,开了灯后,才发现就连浴室也都是纯黑色的,采用了大量的深黑和红色来渲染阴沉和死亡的主题,镜子格外大,正对着浴缸,像是某人专门有的恶趣味。
拧开花洒,池星月特意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有人亲自来为他洗澡。
不由得鼓了鼓嘴唇,这和他想得有点不太一样,不是会有人伺候他来洗澡吗?然后他们在浴室巨大的浴缸中来一发刺激的,他气喘吁吁,无力而荏弱;他猛猛干,还留有余力,能把浴缸都弄穿。
侍儿扶起娇无力这种情节完全没有哇。
池星月忿忿不平,抓了好大一把玫瑰花浸泡在水中,凭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是清水版。
虽说心里略微有点不满,不过池星月还是自己把身上洗了一遍。脚踝上的锁链碰了水,池星月一偏过头,恰好看到镜子中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株某种病态而苍白的蔷薇,被封存在玻璃罐子中,存在的目的就是被人赏玩,主人看似对他没有兴趣,实际上……恨不得天天浇灌。
就像这间浴室的布局,镜子故意落在正对面,过于亲近的距离,身体上的每一处都纤毫毕现,似乎天然就是为了观察什么。
洗完澡,从浴室中走出来。
宋时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池星月裹着纯白的浴巾,“过来,帮我吹头发。”
自然而然地吩咐宋时颂,如果是沈云白或者江听晚,恐怕早就很识相地过来亲自为他吹头发。
池星月是长发,打理起来很麻烦,光是吹头发都得吹很久,他自己很多时候更喜欢天然风干,宋时颂:“买个烘干机,恰好帮你弄干。”
“我又不是猫。”池星月嗔怪。
“和猫没什么差别。”青年的声音低沉,天然带着一点撩人。
漂亮、难以驯服,是天生的主子。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多得是人愿意豢养,哪怕身上到处都是被抓挠出来的痕迹也不以为意。
池星月感觉对方意有所指,他踢了踢宋时颂的小腿,“你要帮我吹头发吗?”
“过来。”宋时颂这次拍了拍自己的腿,池星月并没有拒绝。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宋时颂,对方总是得体优雅,挑不出半点错误,在失去自理能力的情况下,也依然西装革履,池星月不知道他的腿究竟伤到了哪个地步,因此对他现在的行动能力好奇很多。他甚至有点卑鄙阴暗地想,残疾的话,就算再床上也是无用的那一个吧,如果下半身都失去了男人应该有的能力,听起来是个废柴,很有可能还不如当初的他。
不加掩饰的目光明晃晃的,池星月轻轻枕在宋时颂的腿上,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很明显的冷香,这种香味天然带着一些黑暗,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狩猎捕食的某种漂亮的食人花,阴暗而美丽。
池星月小心翼翼把脸颊贴在质地柔软光滑的西装裤子上,感受着宋时颂修长苍白手指轻轻插入发丝中的微妙触感,他的很轻,拨弄着池星月的投头发,吹风机的细微声响和燥热微风轻轻吹拂在池星月的头发上,宋时颂垂眸看着池星月:“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我在想,那车撞向你的时候,有没有把你的男人力也撞没。”池星月老老实实道。
“我有没有能力,你不是应该感受过了?”宋时颂的神色无悲无喜,平淡如常,修长的眼睛总有一些阴鸷,池星月想到了那天的反应。
不该质疑。
“一会陪我处理公务。”宋时颂淡淡吩咐,苍白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池星月的头发,始终没有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截止目前为止,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并不像是色中饿鬼,池星月也感觉自己现在的思想有点不纯洁,只是公务而已,没什么别的事情,“去你的公司吗?”
“家里。”
“还是说,你喜欢被人看到?”
男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吹风机关上,池星月的头发也差不多完全干了,蓬松而潮润,雪肤如新雪,唇色如桃花,鬼魅而精致的一张脸,宋时颂盯着池星月的嘴唇,冷嗤。
池星月无所谓道:“喜欢啊,被人看到也无所谓,我不是很在乎。”
本来大家都是npc,就算主角在他们眼皮下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估计也像是瞎了一样看不见,比黄篇子里睡着的丈夫睡得更死,比地铁中看手机的乘客还要专注,比教室里上课的同学都认真,所以,看不见的。
宋时颂冰凉的手指堪称狎昵地轻柔抚摸着池星月的脸颊:“可我舍不得,池星月,你只能被我看见。”
墓穴是提前就打好的,只需要按时下葬就足够。
下雨带来了一些难度,泥土变得湿润而泥泞,好在人很多,把棺材买入墓穴中,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江听晚琥珀色的眼眸显得有几分冷漠,丧事草草结束,本来也没多少人真正是为了吊唁而来,为了攀上江家这层关系,更是耗费心思,更不好搞定的……江听晚是真的很难相处。
看似左右逢源嬉皮笑脸,实际上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任何的喜好。
男人嘛,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是最躁动不安的年龄,所渴望渴求的,无非只有那几种。
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想要往江听晚身边凑,江听晚垂眸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雨势逐渐减小,天色依然暗沉。
车成长龙,一扇扇黑伞,在雨幕中构成奇异的场景,这阵仗有点大,看起来像是电视节目中会上演的那种。
“江听晚,你见星月了吗?”池星洲越过重重人群,撑着伞走到江听晚面前,如江南烟雨般的俊美面容,在此时也不免多了一些质问的语气,他的眼瞳很黑、如同粘稠的黑水,扣着伞柄的那只手苍白,就连青筋也如同山脉一般,他神色沉重,“见他了吗?”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跟你一起走吗?”江听晚微微一怔,哪怕平等看不起任何人,但是他对池星洲的态度一直都不错,不管怎么说,有私情也好,他们总归是一家人,如果池星月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日后,总是免不了要和池星洲接触,掩盖着些许心虚,些许焦灼。
这和他想象中似乎有点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池星月应该是跟着池星洲离开,或者沈云白。
哪怕互相看不对眼,该出场的人这种面子总是会给的。
没有跟着池星洲离开……那会去哪里?
江听晚浓黑的眼帘犹如黑潮,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猜测,猜测池星月有可能的去处,容晚亭没有出现在现场,从追悼厅出来后,只让人送了一对青花瓷的古董,就离开。沈云白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至于剩下的人,都短暂出现过再次消失。
容晚亭……温竹鹤……宋时颂……江觉……池星洲,沈云白。
“没有?”池星洲定定看着江听晚,试图从江听晚的脸上窥出撒谎的痕迹。
面前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看起来吊儿郎当又万分沉稳,光是随便一站都能让那些商海浮沉数十载的老人噤声,是最不容小觑的一个人。
江听晚倏然笑了。
“不在,何必互相揣测呢,你是星月的哥哥,我是星月的好哥们,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好哥们?你是指,与我枕星眠?可摘星月否?星月单纯,你不正是利用的这一点吗?是的,何必互相揣测呢。”
“要是不那么单纯就好了,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明示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明白。”
“单纯而迟钝算是一种自我保护,不然被骗着竿也搞不明白,是吗?”
池星洲今天穿着罕见的深黑色西装,气质温润又带着浑然天成的郁气,他说这种话时,眼角眉梢敛着些许笑意,反倒让江听晚略微诧异地挑眉。
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把自己的真面目藏得很好,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二代圈子里他也是赞誉最多的那一个,如同端方君子,不然也不会骗池星月十几年,所有人都知道池星洲这人大概是个弟控,把池星月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任何能够进入池星月社交圈子的人无一例外都被认真挑选过,看似在一定程度上池星月足够自由,但在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操控的大手却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