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训斥先前那人:“你难道不知御灵石无法测出炼虚期以上的修为?得罪了贵客,你担待得起吗!”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二位贵客高抬贵手。”
路清淮对寻常人并没有太多的同心,甚至是冷淡没有情感的,只对叶子面具的人说:“按照你们一往的处责罚。”
闻言,叶子面具却暗暗松了口气。往往到炼虚期以上的修真者视人命于草芥,对方这般说法,便是放过了性命,逐出千奇阁即可。
他当下应下,将两个面具递给路清淮和谢乘风:“两位贵客,为了保护千奇阁客人的隐私,所以来此处的所有人都会带上这特制的面具。拍卖会还未开始,可先休息一,明日戌时前往。”
他拿出一块腰牌,双手奉上:“为表歉意,这块腰牌可在此处任意消费、出入。”
“不必。”
路清淮拒了,他并不想接受太多。
望着路清淮离去的身影,有另一素白面具的人不解发问:“叶主管,这腰牌千奇阁不是一共只有三块。就算是表达歉意,也不该将此轻易送出。”
叶主管摇摇头,他是阁主所救,与其最为亲厚,比他人知晓更多,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喃:“这般的修为和容貌,恐怕他就是阁主口中的那位,更是当初创立千奇阁的原因。”
千奇阁不单单只是一座阁楼,其实是一片极大的区域,甚至比弦丰城还大上许多。
与之相反的是,因为限制进出,街上的行人和摊贩并不多。
摊贩也不热情,只是静静坐着等着人来。
谢乘风对一切事物皆好奇,早早就和他分开,约定好拍卖会上再见。路清淮的性子也喜独处,于是他一人走在街道上。
正走着,有人迎面而来,手中包着一个布包。突然横跨一步,向路清淮直直撞来,而路清淮反应极快,因此闪过,并未撞上。
那人却往前摔去,有瓷器碎声。将布包打开,里面的瓶子已全碎,大声哭喊:“你这人怎的走路不长眼?我的传家宝啊,这可是我打算去当铺换了给母亲买药的。”
他欲抓路清淮的领口,又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上大半个头,悻悻地把手垂在两侧:“反正你得赔,我要一百灵石。”
赵小游见路清淮只望着他,未说话。明明有面具遮脸,却仍觉得这人的气势不比常人,心中害怕:“五十?”
“十十十,就给我十灵石便好。”
他腿肚子发战,说话也不利索。
却见路清淮上前一步,赵小游下意识护住要害。
“我给你一千灵石,但我要去到你家中。”
路清淮虽看出对方的诈术拙劣,但摔碎的瓷瓶隐隐有强大的灵力蕴含,的确非凡品。眼前的少年个子瘦小,衣衫打着补丁,浑身灰尘。可领口处因先前的摔倒有半个药包露出,许是未在说谎。
“一千太多,九十七个灵石足矣。”
有零有,更加确认了路清淮心中猜想。
赵小游未曾想是这个转机,若不是母亲那般,他也不会做出这勾当。窘迫得欲钻入地里,把碎瓷片包好:“你跟着我来,家里还有几件完好的,虽然不值钱,但你全拿去。”
两人走了半时辰,才走到一茅草屋前,茅草被吹走许多,有冷风灌入。赵小游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大人,请进。”
“小游,咳咳,你回来啦。”
屋内传来老妇的声音,气若游丝。
赵小游忙跑到屋内:“娘,我遇见了个大好人,愿意拿九十七个灵石,你的病有救了。”
“啪!”
却是一声极重的巴掌声,老妇气急:“娘有没有和你说过,做人要干干净净、堂堂正正,你是不是动了手脚,怎会有人无故给你那么多的灵石?”
路清淮走到屋内,便看见赵小游捂着脸,跪在地上,一个身形枯槁的妇人病蔫蔫地躺在木床上。
看到妇人,路清淮莫名地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孤儿院的短暂时光。院长极为温柔,只是身体不好,临终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挂念着自己的未来。
动了恻隐之心,路清淮将赵小游先前的所作所为隐瞒:“他说的没错,我给予赵小游灵石是托他替我办成一事。”
赵小游眼露震惊,没想到路清淮竟说出这番话。
而老妇看到赵小游的神情,对路清淮的话已是不信。
但当她看到路清淮脸上的面具,与他人不同,是完的玉兰花隐纹。
“你是……阁主夫人?”
“娘,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位大人是男子。”
赵小游脸色一变,路清淮虽好心, 可他担忧对方听了母亲的话会恼怒, 这样药钱便没了着落。
闻言,老妇回过神来, 她也并不确定。只是以往身体康健,在叶主管手下干活时,偶然听到阁主在同叶主管交流。
面具上有完玉兰花的便是阁主最为看重之人。
当初她以为是阁主的心上人,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竟脱口而出,忙道歉:“抱歉, 是老妇人失言。”
路清淮道:“无妨, 你好好养病。”
“我的药钱昂贵, 寻常办的事并不值得这些, 是大人心善。”老妇看出路清淮是真的未介怀, 也是真心想要帮助她, 眼中有浊泪, “若是大人不嫌弃,日后小游便一直为您干活。”
“娘放心。”
赵小游应声后,同路清淮离开茅草屋。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大人未在娘面前揭穿我, 只是……”
赵小游踌躇:“大人已见过家中, 家徒四壁, 除了些小人自制的玩意并无其他。先前也是骗大人的, 那碎了的瓷瓶并不是什么传家宝。但大人放心,你有其他需要我赵小游来办的,我都会赴汤蹈火。”
“你是说屋内的瓷器皆是你所制?”
路清淮眼中微微惊讶, 那些瓷器虽粗糙,但确确实实非凡品,赵小游恐怕是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不自知。
“是。”
路清淮从乾坤戒中拿出一个木盒,递给赵小游:“这是给你的报酬。”
赵小游接过,木盒比想象中的轻,打开的那一刻却几乎要亮瞎了他的眼睛:“大人,这……这是灵晶吗?”
一千灵石才能抵一枚灵晶,而木盒中规规装了三枚。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以你的能力这报酬算不得高。”
纵使寻到傀儡种,但制造一个完的傀儡难度系数极高。又加上修真界多以灵力为主,认为相关的灵器制造是旁门左道。因此现存的灵器师个修真界不会超过百个,更别说像赵小游这般天赋极高之人。
路清淮道:“待我收集好剩余材料,我会托人送到此处。”
槿紫灵力刺破肌肤,一滴心头血引出,自发飞入路清淮手中的瓷瓶,他将此递给赵小游:“我需要你制造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傀儡。”
双手接过,赵小游不知路清淮制造傀儡的用意。但他知晓对方是肯定自己并救了他母亲的好人,信誓旦旦道:“大人放心,我必定完成大人要求。”
在街边寻了处客栈住下,路清淮取下脸上的面具,仔细打量。
赵小游的母亲似乎就是在看到这幅面具时,才称他为阁主夫人。
看着其上的玉兰隐纹,路清淮皱眉:“究竟和其他人有何不同?”
虽然意识到这个面具或许会给予他千奇阁的特权,但路清淮并不喜与他人牵连。
槿紫灵力划过,面具多了层伪装的灵雾。原本完的玉兰隐纹变成和谢乘风手中的一样,仅剩一片花瓣。
他将面具随手覆于面上,望向窗外。微风习习,将发丝吹起。
一只传音纸鹤口衔木盒停在他的手心,是萧玄卿的声音:“弟子前些日子见此情景,便想和师尊共同观看,只可惜不在师尊身旁。”
传音纸鹤许久未说话,路清淮以为萧玄卿的话已完,却是骤然响起一声,包含思念:
“师尊,我想你。”
这一刻,路清淮的心竟酸涩得有些发闷。自穿越来,他与萧玄卿几乎是形影不离。来弦丰城用的是寻常的马车,路程也有五日左右。
垂眸,路清淮摩挲着木盒,低喃:“玄卿,为师亦是。”
打开木盒,有光彩潋滟的宝珠自发飞起,炸开。
花火流泻,散开,绽放。
星火坠坠,长长的尾星划过,倒映在路清淮眼中美不胜收。
与此同时,窗外响起烟花爆开的声响,路清淮望去。只见千奇阁竟也在放着烟火,与屋内的璀璨绚烂交织。
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人也和他一般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看背影倒有些像玄卿。
路清淮心中失笑,怎会将随意一人错认?
但那人十分敏锐,已察觉到路清淮的视线。回首,面上是墨色面具,将他的容颜完全遮去。
萧玄卿看着窗内的路清淮,虽面具遮挡严实,但他仍有种说不上的熟悉感。不过对方脸上的面具是一片花瓣,他曾叮嘱过叶叔若是遇到师尊,便给他完玉兰花的面具。
看来还是自己太过思念师尊。
这些日子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并没有空闲,但想来传音纸鹤已飞到师尊处。
师尊在云穹派,而自己在千奇阁。
许是……能同师尊同一时间观看。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放下手中的事务,难得有兴致出来看烟火。
相逢即是有缘,萧玄卿将酒盏斟满酒。动用灵力,隔空将酒盏送到路清淮手中。
路清淮微愣,但见对方举起酒盏,向他一扬。
或是因为对方有些像玄卿。
会意,路清淮取下酒盏。
火树银花下,两人对饮一盏清酒。
随后,他便不见墨色面具的男子,已跃下屋顶。而路清淮关了窗,将面具取下放置于木桌,躺下歇息。
『路清淮看着手中的面具,仍是完的玉兰隐纹。
灵力拂过,就要变幻。
手背覆上另一只大手,顺着指缝形成交握的模样。
语气里有些委屈:“师尊是不想当弟子的夫人吗?”
“玄卿。”
听到熟悉的声音,路清淮心底划过淡淡的喜悦。但随即,他意识到这是梦境,竟是将白日里老妇的话相联系。
微微用劲转动,便变成了两人面对面的姿势。
萧玄卿的手臂紧扼在路清淮腰间:“师尊若是不愿,弟子嫁于师尊也可。”
眼里是明显戏弄的笑意,语气却是深情:“夫君?”
“莫要如此唤我。”
路清淮清冷的眉眼掀起波澜,耳垂攸然染上绯色,他未曾想梦中的萧玄卿会说出这番话。
可下一秒,耳垂温热,对方竟是直接含上。
萧玄卿只觉师尊哪一处皆可爱,梦中亦如此。看到泛红的耳垂,便忍不住逗弄一番:“夫君,让弟子伺候您更衣。”
这孽徒,明明知晓自己对此称呼羞恼,竟仍如此。
但偏偏能感受到耳垂被对方轻轻碾磨,狐耳和狐尾是狐族最为敏感薄弱处,即使是人形,亦如此。
“唔。”
路清淮瞳孔微震,未抑住自己的声音。
而萧玄卿听到的当下,眼里划过欲色,便有了反应。
可这一次,他只想好好望着师尊。
他已许久未见师尊,即使是梦境,也能暂时疏缓他的思念之情。
见对方未进一步动作,路清淮眼露不解,往往在梦境中,萧玄卿的行事会更加大胆。
额间落下轻柔的吻,萧玄卿执起路清淮的手:“师尊,可有收到传音纸鹤?”
想起烂漫的烟火,路清淮颔首:“见到了。”
“但弟子还想与师尊再看一次。”
心中暖意流淌,似被阳光拂照:“好。”
两人坐在屋顶处,相依着。
烟火簇簇绽放,如星雨般坠落,黑暗的夜空瞬间明亮。
萧玄卿望着烟火下的师尊,绚烂的火光映在精致如玉的眉眼,令人心动不已:“师尊,你知晓吗?当地曾有传闻,若恋人能在烟火下红线相牵。那即使双方分离,甚至一方忘记一方,也能重新相爱。”
可他也知晓师尊并不相信这些,恐怕会拒了自己,因此将心中想为对方带上红绳的想法压下,未道出。
手腕上骤然有微凉的绳线触感,却是路清淮主动取出红绳,仔细将两端绑在两人手腕上:“玄卿,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莫要与对方分离。”
萧玄卿与路清淮红绳相连,这一次,在烟火下拥吻。』
“客官, 早点为您放在门口了。”
屋外传来小二的声音,路清淮睁眼。手抬起,放在眼前, 手腕白皙干净, 并没有红绳圈绕。
他洗漱了番,将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出门。
真正的拍卖会在一座八层角楼中,楼层越高,拍卖的物品等级越高。
路清淮来到角楼处, 见谢乘风正在门口徘徊,看到自己如临大赦,忙迎上来。
有些沮丧, 眉眼向下道:“哥, 我没想到前往不同的楼层还需要消费累积。他们说再多的灵石都不能上去, 可我想要的护发汁液据说在第三层。就算是今天花费许多灵石, 一场拍卖会也只能升一级, 这趟我们可能要白来了。”
千奇阁的规矩古怪, 即便你是再大的权贵或者修真世家, 在此都一视同仁,只能通过一场又一场的拍卖会来提升楼层。
可这反而刺激这些人的消费欲望,以前往更高楼层作为显耀身份的标志。
路清淮不禁有些赞赏, 这千奇阁阁主善于揣摩人心, 难怪在短短几年内能迅速壮大。
门口的守卫听到谢乘风的话, 看出路清淮为主导者, 身上更是有高阶修真者的气势。
他们在千奇阁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对何人不可得罪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度。
主动走到路清淮面前,拱手:“两位客人, 其实千奇阁不单单只有拍卖累积这一法子可提升等级。”
这时,有个千奇阁的常客闻言,不禁搭话:“你们那另一法子简直没想让人成功,啧啧,两位修士,我也劝你们不要白花时间和力气。”
说完,摇了摇头。
路清淮平静道:“不妨一说,若是无法做到,我们自会放弃。”
“好,只一件事,就是将灵力穿过针孔。”
这话听着不难,立刻有首次来的人自告奋勇:“我来试试。”
接过守卫手中的针孔,灵力汇聚,那人才发现不论怎么努力,最多变为绳索般粗细。别说穿过针孔,一触就把针碾碎。
他满头大汗,试了几次,却越来越急,最终只好无奈放弃。
谢乘风见状,也领了新的银针。他的修为甚至没有到入千奇阁的标准,可也恰恰因此,本身的灵力就不强盛,极易化为灵线。
他的眼睛放光,可当灵线即将要穿过针孔。谢乘风却感到极为恐怖的力量,当下个人重重后跌。
槿紫灵力隔空抵挡,谢乘风才未被这股力量直接深按入地。
路清淮看着消散的灵力,若有所思,难怪无人通过这一条件。既要对灵力有极佳的掌控力,又要抵御那可怖的力量。
纵使是自己也无全然的把握。
“客人,你还想一试吗?”
守卫询问道,不知为何,他有种直觉,对方会成为通过该方法的第一人。
垂眸,路清淮看着红绸布上的银针,据赵小游所说这次的千奇阁有一物拍卖,描述起来与傀儡种极为相似。为了能改变《傲世仙尊》的原有结局,他必须进入千奇阁看看。
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银针,槿紫灵力在指尖显现,先是如绳索般粗。周遭人见了,不免眼露失望,看来又是个失败的。
可随即,灵绳抽为缕缕灵线。人群中忍不住发出惊呼,但这并不是终点。
本就极细的灵线在众人的视线下再次抽离,消散在空气中。
当下有人叹了口气:“可惜了,看来是无法支撑那么精确的掌控度,不过那灵线已是极为厉害。”
“等等,灵线未散。而是……”那人呼吸一滞,“而是化为灵丝!因为太细而被我们忽略!”
路清淮不为所动,并不被周遭所影响,手极稳,眼神专注。
灵丝穿过针孔的当下,他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与先前为谢乘风挡下不同。直接与之交手,更为强势。
目光一凌,路清淮的神情认真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脚步微微后撤。
槿紫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化为实体。
众人定睛,槿紫灵丝已稳稳穿过针孔。
守卫脸色一变,忙回阁内汇报。不消一会儿,重新折返,毕恭毕敬道:“两位贵客,请前往雅间,那处可拍下任一楼层的物品。”
“太好了!哥,你……”
谢乘风还在耳边咋咋呼呼,路清淮敏锐的神识却让他仰头,最高层的窗边有一佩戴墨色面具的人一闪而过。
走上阁楼的阶梯有专人引领,早已入场的客人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本未关注路清淮和谢乘风两人。
但随着越来越高的楼层,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是何来头?那个雅间不是说不对外开放吗?难道他们就是传闻中千奇阁的阁主?不对,阁主是一人。”
路清淮对于他人的关注已习以为常,并不在乎,而身边的谢乘风骄傲地挺起胸膛:
“嘿嘿,哥,备受瞩目的感觉真好。”
走到八层,路清淮注意到雅间共有两间,看来旁边还有人在,只是不知是谁。
引见的小厮推开门,雅间内有镂空雕花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场内,而外部的人却无法窥视屋内。
从各处都能看出,千奇阁对于保护客人身份这一点做得极好。
而窗边悬挂一琉璃摇铃,小厮对着二人讲解:“当贵客有想要的物品时,便可摇铃。拍卖会的灵师也有相同的琉璃摇铃,传入灵力,就会有相应金额显示。”
他斟好茶:“贵客若还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传唤小人。”
“有劳。”
门被轻轻地掩上,谢乘风一脸兴奋地趴在窗口:“哥,你说万一其他人出价很高,我没拍到心爱的护发汁液怎么办?”
“不会。”
谢乘风还奇怪路清淮为什么那么有信心,转头,灵石堆积成山,七彩的光闪动,几乎要亮瞎他的眼,这里至少有上万的灵石。
比起大拇指:“帅!”
很快,拍卖会开始的时间接近,阁内各层的人皆已落座。
物品一样样被人拍下,谢乘风的护发汁液虽极难得,但价格高昂,效用又有限。
若不是谢乘风积极拍下,甚至要流拍。
谢乘风抱着侍从刚刚拿来的小瓷瓶,爱不释手:“耶,我的超顺滑不打结头发。哥,我现在就要试试,你继续。”
说完,兴冲冲地拿着瓷瓶去寻热水。
屋内只剩路清淮一人,他望着拍卖会中央。
这灵师是生面孔,面相带着奸邪,正压低声线:“各位客人,我们取得一绝无仅有的宝物,保证各位满意。”
场中央,一块巨大的红布蒙着一长方形物体,其中时不时有野兽撞击的声音。
在场人皆屏住呼吸,千奇阁从不售卖活物,看来的确是好东西。
灵师勾起一抹笑,掀开红布。
只见铁质牢笼内,竟躺了只奄奄一息的红狐。身上皆是血痕,但仍尽力拿爪牙啃着铁笼。
唏嘘一片:“不过是只狐狸。”
“嘿嘿,各位别急,好戏还在后头。”灵师笑了笑,有着倒刺的鞭子重重落下。
红狐哀嚎一声,竟在众人眼前化为人形。六条尾巴,将重要的部位遮掩。
一张脸更是生得雌雄莫辨,魅惑得颠倒众生。
“六尾灵狐,可作为炉/鼎,助各位突破境界。”
六尾灵狐惊恐地望着周遭,皆是贪婪的目光,欲将他吞吃入腹。
突然,鼻子微皱,他闻到了同族的气息。更是比他强大,恐怕是九尾。
发出一声长长的狐鸣。
路清淮本在屋内喝茶,他知晓短时间内不会到傀儡种的拍卖。可骤然的陌生狐鸣入耳,这是在求救。
同是狐族,血脉相连的天性让路清淮的手不自觉紧攥,茶盏在手心碎裂。
千奇阁的规矩,上层客人可无限制拍下下层物品。而这难得可见的六尾灵狐竟是放在第一层,可以想象会引起众人如何地疯狂和争抢。
本以为千奇阁阁主的品性和能力极佳,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他快步到窗边,场内以开始激烈地出价,五百灵石起拍,却有人直接加价。
“两千灵石。”
“三千灵石。”
“一万灵石。”
八层的钱荣出价跨度极大,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恐怖如斯,几乎可供一座城的百姓生活百年。再加上拍卖会开设到如今,只要钱荣想要得到的,未有一次失手,因此无人再敢同他竞争。
这时,雅间的摇铃轻响。众人的目光汇聚,想知道其内人出价多少。
“一百……”
“哈哈哈哈,一百也敢和我竞争,真是自不量力。”钱荣笑得嘴都合不上。
可路清淮的接下两字却让他愣在原地。
“一百灵晶。”
第82章 思念 多日未见,师尊可否思念弟子?……
钱荣面色不好, 可他的的自尊逼迫着他仍叫嚣着:“呵,真是可笑,一百灵晶, 举国上下, 有几人能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却见路清淮从雅间中走出,明明带着面具, 却能感受到周身的冷意。
“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钱荣已恼羞成怒,他身上多的是灵器。锋利的袖箭射/出,欲将面具击碎, 更想将路清淮当场杀死。
袖箭离面具仅有一寸,面庞的发丝在箭风下扬起。路清淮的眼睛一瞬不瞬,蕴含灵力的袖箭自发断裂, 掉落于地。
而场中央的红狐担忧得呜咽一声。
见状, 钱荣啐了口:“不过是一畜生, 想着与之做那方面勾当也是恶心。咳咳!”
居高临下, 路清淮望向他的目光犹如在见最轻贱之物:“寻死。”
瞬间, 钱荣涨红了脸, 几乎呈现猪肝色。窒息感从脖颈处传来。他身边的守卫立刻上前灵力对抗, 可几人很快就发现合力也无法撼动对方。
路清淮眼神冰冷,现今的狐族几乎已灭族。便是因为这群道貌岸然的修士一边逼迫着狐族,一边将其视为牲畜, 肆意凌辱。
中央的灵师意识到不好, 钱荣可是他私下最主要的客人, 忙提高声音:“客人, 千奇阁不可见血,若违反者,将被立刻驱逐。”
路清淮的手收紧, 小臂的肌肉暴起。可智告诉他,他还需要寻到傀儡种,得出了拍卖会才能和对方算账。
“咳咳咳!呕!”
钱荣捂着脖子跪趴在地上呕吐,脖颈是青紫的印痕,好不狼狈。他没有丝毫怀疑,再一点,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钱爷,还好吗?”
灵师忙将他扶起,就要将钱荣搀扶着去休息。
可下一秒,魔气缠绕钱荣,冷血地直捣心脏,钱荣就此死不瞑目地倒下。
只听路清淮隔壁的雅间传出声音:“是我许久未来了吗?竟容许你们放纵至此!”
威压在刹那间释放,仅仅对灵师一人。
“我曾说过,千奇阁不许倒卖活物。”
一袭纸张从窗口洒落,洋洋洒洒,飞于各层,是灵师和钱荣两人私下勾当的证据。
两人早就起了吞并千奇阁的心思,手段肮脏可鄙,只仗着这些年来阁主鲜少露面。
当下,灵师吓得腿软,一骨碌跪了下去:“阁主,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您饶了我这一回。日后我定当鞠躬尽瘁,尽心尽力。”
“呵。”低笑一声,含着漫不经心的嘲讽,“那边先尽心吧。”
“啊!”心口剧痛,灵师愣愣地低头,那处已多了个拳头大的血洞,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出,而跳动的心脏则自发飞到雅间处。
窗扉半开,唯独能看见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出。此时,白玉已被鲜血沾染,沿着指缝淌下。
鲜红的心脏瞬间变得浓黑恶臭。手心有熊熊魔火,火焰将心脏完全舔砥烧尽。
“看来你的心早已发黑,留着也是无用。”
因千奇阁大乱,拍卖会延缓到一月后。为了安抚客人情绪,千奇阁为每位客人都提供了颗能够助修士进入下一境界的灵药。
众人本是生气,见这灵药千金难求,气消了大半。不再逗留,纷纷离去。
而路清淮独自站在隔壁的雅间门口,伸手,却未叩下。刚刚对方处灵师和钱荣的那幕在脑海徘徊,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在心底翻涌。为何总觉得对方像玄卿,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玄卿?
路清淮未进,雅间内却是有探究的声音传出,主动询问:“为何不进来?只在门口逗留,你当是有事相求。”
推门而入,唯见男子仍带着墨色面具,正在那清水净手。
未回头,萧玄卿道:“方才一事惊扰了客人,为表歉意,我可免费提供你想要之物。”
垂眸,水纹波动:
“不等到下个月的拍卖会,而是特意与我相见,想来你是等不及。你究竟需要什么?”
路清淮没想到对方的每字每句都揣摩出他的心,不再拐弯抹角:“傀儡种。”
“傀儡种?”萧玄卿慢条斯地擦净手,觉得有趣,“你想制造出傀儡,用他来代替谁?”
这话明显越了界,路清淮语气发冷:“与你并不相干,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萧玄卿开始时就料想到对方不会一五一十地回答,没有继续追问:“阁内没有,但我能想办法在三日内寻到,届时送往何处?”
本想说云穹派,路清淮顿了顿:“千奇阁内有一人名为赵小游,你送到他处便好。”
“好。”
事情处完,路清淮欲离开。
可这时雅间内突然多了个突兀的声音,稚气似儿童:“爹爹,娘亲。”
随即,有冲撞力。对方是猛兽的原型,两人又未防备,竟被直接冲撞到美人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