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裴牧云by步帘衣
步帘衣  发于:2025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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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尾古琴琴弦胡乱拨动,发出一阵乱奏,显然是急了。
恰在此时,棺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高喊“是顾青法士的琴音!”,棺内一琴一蛟都是一愣。
顾青百感交集,虽然知道天疏阁不会抛弃同道,但真的等来了救兵,怎么会不激动。
可想到体内的活死人蛊,激动心情又黯淡下去。
“竟能大难不死。”黑蛟感叹。
叹过之后,黑蛟才不紧不慢地解释:“还请顾兄听我解释。相传焦尾古琴乃凤凰林中受了火精的万年梧桐木所造,今日一见,才知名副其实。顾兄若自行感受体内灵脉,就能发现蛊虫正被火精焚驱。”
焦尾古琴闻言大惊,立刻依言自观琴体灵脉,发现果然如黑蛟所说,真有火精正在焚烧蛊虫,难怪他一直感到火气昏沉,原来传言是真的,造他的万年梧桐木内真有火精,还蛊虫被激发,自动应激焚烧活死人蛊。
如此巧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黑蛟推演道:“原来顾兄琴身内的火精能够焚烧蛊虫,才会唤醒我。你我都需火精焚尽蛊毒救命,还请顾兄忍耐片刻,事后若敖某不死,定为顾兄犬马相报。”
焦尾古琴无法见死不救,只得直挺挺装个死琴。
他想回天疏阁,想离这疯癫病蛟越远越好。
他想阁主,阁主不要归隐了,快出来主持大局吧,带领他们消灭这些草菅人命无法无天的特权。
外面一阵扭转机关撬棺开棺的兵荒马乱。
“二哥!”“顾青法士!”
得救了!

第135章 天柱缺口对峙
听闻顾青法士的琴音,他那好友妖修急着就要去掀棺,幸亏乌老猿及时按住,劝他等待南海龙王解除墓里的机关。
繁复的护墓机关一解除,南海龙王命令龙宫兵卒全力开棺,才一会就焦躁急切地斥责起来,嫌兵卒动作慢,要不是鱼岩扉在一边劝着稳着,这位龙王爷恐怕已经自己上去撬棺材了。
乌老猿给法士们使了个眼色,千万别轻举妄动。
因着坎壹婆婆的指点,这次救援行动海角城天疏阁派出了以乌老猿为首的足足六名法士,还不得不带上了顾青法士的那位还在养伤却一定要跟来的好友妖修,总共七个,修为都不低。
在海角城事件中有过接触,乌老猿原本对南海龙王和鱼岩扉这对君臣观感不错,认为是可以合作的对象,出任务时他还觉得坎壹婆婆是不是过于小心,这任务何需要出动这么多法士,但眼见南海龙王这般焦躁不同寻常,才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在龙宫兵卒的齐心努力下,其实也不过片刻,棺材盖就被推开,轰隆砸落在地。
“二哥!”“老琴!”
南海龙王和妖修立刻唤道。
其他人并不激动,看清棺内景象齐齐一愣,倒不是因为那黑蛟果真没死,而是那棺内布满了点点暗红星火,黑蛟和他怀里的顾青法士的焦尾真身都火点满身,不免让他们想起了那日驱魔自焚的老蕉木。
“这是怎么回事?”着急的南海龙王问道。
众法士和妖修也想问,但顾青法士似乎没有要变回人形的意思。
黑蛟温和解释道:“九弟,还有诸位,烦请稍等,我与顾兄都中了活死人蛊,全靠顾兄琴体内的火精救命。约莫还需半个时辰。”
活死人蛊?
乌老猿不禁咋舌,想明白其中关键的他有意惊叹道:“焦尾琴梧桐木内的火精竟能对付活死人蛊?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黑蛟点头赞同:“若不是顾兄恰巧进了我的墓躲避倭贼,或许我已经死了。顾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听黑蛟爽快地认了救命之恩,又一直客客气气的,乌老猿心下稍安,只是不知为何顾青法士就是不幻回人身,难道是不好意思?
南海龙王闻言却是大怒:“这位法士救了二哥,南海龙宫自当重报。二哥,是谁这般恶毒,对你下了活死人蛊?”
黑蛟并未答话。
“是那白蛟?!”见他不答,南海龙王只能做此猜测。
“我不知是谁,你也莫猜了。”
说到这,黑蛟像是感应到什么,手指掐诀轻动,忽然问南海龙王:“九弟,儒门之主出了什么事?”
“不过是恶有恶报,”南海龙王冷哼一声,“儒门内斗斗没了,姬肃卿下落不明。二哥若想报仇,我这就派部下去查,定将那无耻小人捉到二哥面前,任你发落。”
“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黑蛟摇头闭目,竟不再说话。
南海龙王皱眉不解,众法士你看我我看你都谨慎地没说话。
顾青却是听得内心巨震,他到底昏迷了多久,怎么儒门都昏没了?
他想起黑蛟说姬肃卿是穷奇凶兽,不禁怀疑儒门覆灭也是姬肃卿的阴谋,焦心蛊虫怎么还没烧完,他等不及要将这个惊天秘闻传回天疏阁,搞不好能把阁主请出山。
半个时辰后,蛊虫一焚尽,焦尾古琴就从豪华棺材里弹了出来。
眼见千古名琴一个猛子弹出了棺材,众法士都是一愣。
“老顾?”只有喜见好友没事的妖修迎上去。
“来不及解释了,走!快带我去青城山,我有事禀报阁主!”落地化人的顾青一手拽过好友另一手随手拽了个法士,走得头也不回,嘴里不住地催:“快!”
顾青在心里发誓,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踏足南海一步。
乌老猿险些被他拽一个趔趄,赶忙道:“莫急啊,阁主不在玄真观。”
不在玄真观?阁主退隐后就没离开过青城山,能去哪?
顾青急转身惊问:“那阁主在哪?我有大消息,说不定能请动阁主复出。”
乌老猿这才想起顾青已经失踪许久,还不知道最近情况,解释道:“难怪你不知道,你不在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阁主早已复出重掌法网,此刻在地府哩。”
在地府?!顾青心一下子凉了:“阁主怎么了?!”
“是访友,访友,”乌老猿连忙弥补误会,“新任阎王是坎壹婆婆,请阁主和剑侠下去一叙了。”
“你这老小子,吓我的魂,”顾青刚松了口气,忽然听闻后方黑蛟与龙王对话,又赶紧拽人,“走,先出去再说,总之我有消息告诉阁主。”
乌老猿见他神色有异,又想起坎壹婆婆提点,当下不敢怠慢,示意众人跟上顾青:“你们先走,我稍后赶上,总要顾全礼数。”
其他五名法士也晓得轻重,对乌老猿一点头,快步跟上顾青法士与妖修。
此时乌老猿听到身后叙旧气氛急转。
黑蛟歉疚道:“方才顾兄骂醒了我,二哥没为南海做什么贡献,想来确实对你不住,只是我还有个亏欠的人,他似乎身处险境,我得去看看。”
南海龙王疑惑不已:“是什么人?难道是昆儿那孩子又出了什么事?二哥?二哥!你去哪?”
黑蛟却没回答,竟是不顾积恙,化蛟后运起蛟力全力冲了出去,带起的水波冲力直把前头顾青一行撞翻。
乌老猿勉强稳住身形,却也是目瞪口呆,心道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暴怒的南海龙王已然一个幻形出现在顾青面前,紧抓住他肩膀将他往后一扯:“站住!你对我二哥说了什么!”
顾青暗自叫苦,这南海龙王不会也是个脑子有病的蛟?
法士们反应过来,立刻有了动作,拉回顾青并将他围在身后,乌老猿法士紧着上前几步,对南海龙王警告道:“有话但问无妨,若想对天疏阁法士动手,还请龙王三思。”
“吾主只是一时情急,并无动手之意,还请顾青法士解惑。”
情形瞬间紧张,鱼岩扉鲛尾一动追上来,温言为敖凌解场,身形却是挡在了众法士面前护住了他们。
敖凌并非单纯发怒,更因黑蛟言行可疑,与他记忆中不断美化的温柔二哥有着诡异的差别,他不免产生了诸多困惑,但黑蛟却一句解释都没有说走就走,让久居龙王高位的他如何忍得。
也知自己反应失态,敖凌沉着脸一点头,认了鱼岩扉的圆场。
见他冷静下来,鱼岩扉也是松了一口气。
顾青倒不怕什么龙王,可就算他不是千古名琴,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天疏阁法士,黑蛟干的那些没脸没皮的事,他哪说得出口?
顾青正色道:“龙王见谅。黑蛟本以为我和他必死无疑,所言俱是他与白蛟姬肃卿三人之间的隐秘阴私,我没有拿出来说嘴的道理。”
听顾青这么说,敖凌越想越觉得黑蛟言行诡异,他从来不肯遭人欺瞒,哪怕那人是他在兄弟姐妹中唯一当作手足兄长的二哥。
因此,敖凌立刻命令他带来的龙宫兵卒散去前方守住黑蛟墓出口,兵卒离开后,他才阴郁道:“我是南海龙王,敖冼辈分上是我二哥,但更是我南海臣子,我想知道的事,没有他拒绝的份。顾青法士无需多虑,但说无妨。”
乌老猿怒了,转眼已是刀兵在手:“龙王这是要强逼?”
“我强逼又如何?”敖凌不悦,“事涉我二哥安危,难道在天疏阁眼里,我南海龙王是可以这般轻易打发?我这南海龙宫,诸位天疏阁法士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等等!”见乌老猿更要反驳,顾青赶忙叫住。
龙王这个态度,他若是不说,恐怕不会轻易放他们走。
而且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想帮黑蛟隐瞒,尤其是刚才南海龙王还说要帮黑蛟抓姬肃卿,顾青不愿去想如果龙王真帮黑蛟抓到了姬肃卿,黑蛟会对姬肃卿做出什么事。
这玩意不能细想,越想越恶心。
他何苦为黑蛟隐瞒,还连累其他法士和天疏阁?
顾青做出决断,既然龙王这个态度逼问,索性说出来让龙王一起体验他同族的两条灵蛟有多逆天,他紧咬牙关:“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事涉他人隐秘,还请诸位发誓不得轻易外泄。天疏阁审判除外。”
怎么还扯到了天疏阁审判?那黑蛟到底干了什么事?鱼岩扉心里咯噔一下。
他转头看看敖凌脸色,见敖凌是个必须知道的意思,只能给敖凌递台阶先发了誓,敖凌复述了他的誓言,众法士面面相觑,也一样发了誓。
鱼岩扉温和道:“誓言已立,请顾青法士放心。您但说无妨。”
顾青绝望地看他一眼,显然这位鲛人海臣对黑蛟一无所知。
顾青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对黑蛟逆天言行的复述。
与此同时。
黑蛟在坐骑印记的指引下飞速赶到了不周山。
黑蛟对天上异景全无兴趣,哪怕天宫仙景就明晃晃挂在不周山上空,他也没有丝毫流连,而是直奔目标而去,落到天柱缺口之中。
他并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惊天动地的事件,在他眼里,这天柱缺口如百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缩水的穷奇凶兽趴在山壁角落,浑身伤痕,血污未洗,灰扑扑脏兮兮,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狠狠暴打过的濒死老虎崽,只不过长了双灰翅膀,哪里还有姬肃卿往日那副高傲模样。
“怎么闹得这般狼狈。”黑蛟不禁心疼道。
从他出现就不停防备低吼的穷奇凶兽闻言暴怒,却没有力气攻击他。
仿佛没听见穷奇的应激反应,黑蛟通过坐骑印记的连接,将自身不多的蛟力灌给穷奇一些,并通过印记强行操控穷奇变化,迫它幻回人身模样。他甚至还记得抹掉它的伪装,习惯性强迫姬肃卿恢复本来的青年鼎盛面貌。
一见姬肃卿,黑蛟眼神就痴迷起来。
姬肃卿受坐骑印记束缚,变不回凶兽真身,更是暴怒:“滚!”
黑蛟像是面对闹脾气的宠兽,一声叹息,亲昵道:“还是这般倔强。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印记传感做不得假。我知道这坐骑印记是我私心咬下,委屈了你,是我不对,可无论如何,它还是误打误撞救了你一命,是不是?如果没有它,你我如何能有此刻再见的缘分。”
见姬肃卿不反驳,黑蛟越发情真意切:“我也不敢邀功,只是你也该明白我的心,我别无所求,连能给的眠龙草全都给了你,如今霞妹已死,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了,就算你再生我气,也先养好伤再说,你难道连留得青山在的到底都不明白?只要你好好养伤,到时要杀要剐都随你处置,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跟我走吧。”
姬肃卿感受着越来越越重的众神威慑,凶兽神罚在每一根骨头、每一丝皮肉里作祟,全身上下无处不在嚎叫着痛楚,比往日与星归道长相处时还要痛苦百倍。同时又被黑蛟恶心得无以复加,在这重压紧逼的绝境之中,他却狂笑出声。
“你和那白蛟真是天造地设好一双贱人。你做什么春秋大梦,竟以为我会愿意靠你活命?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如死了干净。”
黑蛟面色急变,姬肃卿看他的眼神越发轻蔑:“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从不自欺欺人,你们两个玩弄些下三滥的手段纵欲欺人,撞到你们手里,算我恶有恶报。可你们别以为做了那档子事就与我有什么干系,你们也配?”
那青年儒生靠着山壁,浑身血痕,发冠凌乱,病白脸色越发凸显侧脸与额头上的剑痕赤红,撑在身侧的手臂不住发抖,若无山壁倚靠怕是早已倒下,根本没有自保之力,狼狈到这步田地,却依然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傲慢神气,一张嘴只会说气人的话。
被姬肃卿劈头盖脸如此贬损,黑蛟定了定神才勉强压下怒火,却压不住烧在下腹的邪火,哑声道:“何以说这些气话,过去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论你有多少怨怼,都不能等养好了伤再慢慢分说?如今儿女都大了,还说什么没干系的气话。”
果如黑蛟所料,听到儿女二字,姬肃卿急怒攻心,苍白的脸上都多出一分血色。
这欺凌之色烧进黑蛟眼底,不免令他回想起眼前人每一次被迫在床笫之间的风情,黑蛟声线越发的发沉发柔:“霞妹与我纵有千般不好,这世上也只有我们两个关心你,即使得知你是穷奇凶兽,我们也不曾有丝毫动摇。”
姬肃卿却毫不留情,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同时点旺了怒火和邪火,黑蛟咬紧牙关,试图诛心道:“难道你还指望你那两个好友?那两位道貌岸然的佛道高修,假若知晓你是穷奇凶兽,会怎么对你?你不敢告诉他们,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清楚,他们绝不会像我和霞妹那样待你如初,只会以大义将你的底细曝露天下,为天下苍生斩你祭旗。”
“那又如何?”姬肃卿彻底被激怒,却只是抬起眼皮,如视污物一般,不屑地扫过黑蛟。“敖冼,死在他们手里和落在你们手中,让我选一万次,我都会选死在他们手里。”
听了这话,黑蛟再装不住,神色扭曲,目露凶光,发出警告嘶吼时分明可见尖利的蛟齿。
面对黑蛟的兽态,姬肃卿更轻蔑地嘲弄道:“你们不过是两只未曾开化的下贱禽兽,裤腰带都管不住的下流胚子!”
黑蛟又是一声嘶吼,姬肃卿更与他针锋相对,甚至咬牙切齿:“下流畜生,你敢在我面前谈什么儿女!我此生唯一失策,就是将那个小畜生养在儒门,没及时要了它的命!”
终于不可承受的黑蛟反唇相讥:“此生唯一失策?我看不止,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是我赶来,你连化形都化不了!你那两个所谓好友呢,他们怎么会任你孤身沦落到此?”
见姬肃卿神色一沉,试探出要害的黑蛟不禁轻笑:“所以他们当真知道了你的凶兽底细。姬肃卿,我们在你眼里是下贱畜生,你在他们眼里不也是下贱畜生?相交千年,不过如此。”
姬肃卿闭着眼掩去眼底神色,黑蛟步步紧逼:“不,说不定你在他们眼里还不如我们,你可是受了众神神罚的凶兽,天性厌善亲恶、无可救药的凶兽穷奇!正邪不两立,像你这种东西,想必星归道长孔雀佛子是要大义灭亲,难道就是他们将你打出了原型?”
黑蛟越说越不忿,他不知星归道长和孔雀佛子都已经为这天柱缺口牺牲,见姬肃卿显然因为提及好友越发激怒,更是存心挑拨。
黑蛟沉痛道:“我和霞妹对你千依百顺,毫不介怀你是凶兽,你却不为所动。你对那两位好友那般看重,他们一发现你是凶兽,还不是把你弃若敝履。你孤身落到这步田地,证明他们根本看不起你。姬肃卿,难道你天生是个贱骨头?”
不等姬肃卿开口,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我劝你不要随意扯我师父的名讳信口雌黄。我师父绝不会因为他是凶兽就看不起他。”
黑蛟一惊,慌忙向后看去。
姬肃卿浑身巨震,却未看向来人。
另一个声音冷冷接口:“我师父看不起他,只是因为他算计我师父的徒弟。”

“快查你阴力如何!”
黑无常这一厉喊,把四修都吓一跳,但他们身无阴力,这话显然是喊给白无常听的。
白无常闻言查探,竟发觉体内阴力正在溃散,所剩不多,下意识惊愕停步:“兄长?”
领头的忽然停步,不知是秦无霜还是姒晴险些撞着白无常,黑无常听到女子惊呼,心底怒骂,更是没好气:“不许停!快走!阴力散尽我们都得埋里头!”
白无常内心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既然不慈兄长命令他快走,他也就听命快走,浑浑噩噩往前冲。
四修都不是笨人,听懂是黑白无常的阴力出了问题,也都加快了脚步跟上。
一行人越走越快,裴牧云与解春风耳力灵敏,捕捉到道旁轻响,似有土块掉落,互相捏了手,提醒小心变数。
“嗵、嗵、嗵”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土块滑落,从他们身后的地道深处还不断传来崩塌之声。
黑无常暗道不好:“出口就在前方,都跑起来,要塌了!”
众人换走为跑,都是修真强者,个个疾步如飞。
能看见出口亮光时,那崩塌声已到了身后!
一行人疾奔而出,姒晴秦无霜前脚刚踏出地道口,后脚重重黄土倾崩压下,拘魂路完全崩毁,地道口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秦无霜只觉恍惚,她还惊魂未定,拘魂路就消失了,只见不周山下绿草连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阁主!”忽见阁主,小队三位法士都惊喜迎来。
黑白无常原本只是怔怔地望着消失的地道口,被这一声惊醒,忽然都发疯似扑到地道口消失之处,毫不顾惜地用五指挖地,像是要把拘魂路徒手挖出来似的。
三位法士都被他俩吓了一跳,裴牧云和解春风收回望天视线,去拉黑白无常起来。
但只拉离一点,他们就跟疯了似的嘶吼抗拒,全力挣扎都要扑回去继续挖,就像两头受伤的困兽。
黑白无常的嘶吼声令人心悸,充满悲伤。
就连不认识他们的三位法士听了都莫名鼻酸。
风云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在黑白无常后颈轻轻一砍,竟将他们打昏了过去。
“阁主,这是?”帕夏汗法士代表提问。
裴牧云示意三位法士稍安勿躁,手在提着的白无常颈侧一探,看向师兄:“阴力全无。”
解春风同样探了探,点头示意结果相同,猜测道:“拘魂路并非真实存在,是靠阴力维持,他们体内阴力在地道中就已溃散,拘魂路自然随之崩塌。他们显然并不知情,我猜,是坎壹婆婆做了什么。”
“她不愿意他们再待在地府,是为他们着想,”裴牧云想起坎壹婆婆的托孤之词,依然不忍,“可何必这般急切。”
没有阴力,黑白无常本身并未死亡,身为活兽,地府大门对它们永远关闭了。
解春风怀疑坎壹婆婆是预感到了什么,才急忙把黑白无常推出地府,但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活人了解阎王这个最高地神职位究竟有多大能耐。
他只能宽慰师弟:“事已至此,我们尽力照顾就是了。眼上还有要事。”
故意说错字的解春风指指天上异象。
同样早已发觉天空异象的裴牧云微一点头,将提着的白无常交给赵桥法士,对三位法士道:“你们不要留在此地,带他们一起回天疏阁,这两位是坎壹婆婆托付给我们的,醒了也别让他们离开,就说我马上回来。有劳。”
赵桥法士嘿嘿一笑,说阁主客气什么,交给我您放心就是,一矮身将白无常背在了背上。
解春风将提着的黑无常交给阿不都法士,也道了声有劳。
阿不都法士好奇阁主的白龙师兄,又有些遗憾不能留在这看现场,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沉稳的说了声剑侠客气,伸手接过黑无常背在背上。
帕夏汗法士眼见无法留下,对阁主一拱手,快速禀报道:
“众神无法穿过阁主的法网,愈来愈气急败坏。一只灰色飞翼老虎与一个灵蛟,不知在天柱缺口干什么。海角城天疏阁传来消息说顾青法士与那黑蛟都安全救出,但下南海救援的法士们只传回一道救援成功的简讯,不知为何都还没回来。请阁主千万小心。”
裴牧云立刻怀疑缺口里的灵蛟就是黑蛟,听坎壹婆婆语气,只怕他和姬肃卿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牵扯,此地不宜法士久留,他点了点头,对三个法士催道:“查探得很清楚,我明白了,都回去吧。”
知道阁主不会让他们留下,帕夏汗法士深深低头一礼,妙指一翻,掌心跃动出一朵火焰,她以火焰在裴牧云身前画出简符,口中念诵:“造物主与光明神阿胡拉在上,圣火见证,阁主的善思、善言、善行必得庇佑。”
阿不都同样以他的信仰诵出保佑。
赵桥感觉受到了排挤。
他一只九尾狐狸,虽然乡亲们叫他狐仙,实际上他没啥厉害法力,乡亲们提着鸡拜他求的事他都得撸袖子自己干。
但为融入集体,赵桥清了清嗓子,对阁主来了句:“啊,狐仙保佑。”
知他们好意,裴牧云温和了神色诚恳道谢。
看呆了的三位法士愣了愣才齐齐一礼,转身跑走了。
解春风看向姒晴和秦无霜,建议道:“此地凶险,二位何不跟随三位法士先回天疏阁?”
其实听法士报告天柱缺口里有只灰色飞翼老虎,风云二人就知道秦无霜绝不肯离开,不过问还是得问。
姒晴看向秦无霜,显然是看她意思。
秦无霜莞尔一笑,主动承诺道:“他毕竟是无霜生父,我只想跟在二位身后听听情况,除非阁主点名,我绝不现身坏事。姬肃卿于二位如有杀父之仇。这点分寸,无霜还是有的。”
解春风见裴牧云点头同意,也没说话。
天柱缺口是星归道长与孔雀佛子葬身之处,比起东莱城那个衣冠冢,这里更像师父的墓,所以得知姬肃卿胆敢躲在这里,解春风心情已是极差。
裴牧云也一样。
但他除了师父,还触景生情想起师兄的小白龙化身是如何被儒门围攻得浑身血痕,不知姬肃卿这一次又玩什么花招,他冷面一寒已是持剑在手。
解春风按捺情绪,尽量温和了声音问师弟:“先解决上面还是?”
裴牧云方才抬头一望就已知晓端的,此刻摇头坚定道:“他们下不来,除非想出别的法子,先解决姬肃卿。”
解春风又问:“可带水镜卷轴?”
裴牧云只答:“案已审明,昭榜已出。天地可鉴,何用水镜?”
解春风剑已在手,闻言道了声好。
风云师兄弟心念一动,身形就到了天柱缺口外侧。
姒晴与秦无霜等了等才踏云而起,隔了一段距离落地。
山风将缺口里正发生的对话随风传出:
“我别无所求,连能给的眠龙草全都给了你,如今霞妹已死,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了,就算你再生我气,也先养好伤再说……”
“你和那白蛟真是天造地设好一双贱人。你做什么春秋大梦,竟以为我会愿意靠你活命?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如死了干净。”
四修目瞪口呆。
裴牧云听着第一句还心冒怒火,原来眠龙草竟是黑蛟献给姬肃卿的,可来不及思索这帮凶该不该问罪,转耳就听了一连串隐秘阴私,僵立原地,忍不住思考众神惩罚穷奇亲恶厌善不仅不合理还贻害无穷初衷究竟为何。
解春风也听得直发愣,万万没想到这俩竟是这么个关系,但听到后来,也不得不为亲恶厌善的所谓神罚而皱眉。
最动摇的还是秦无霜,灭儒门那日,姬肃卿所言竟全是真话?他真被那两条灵蛟强、强行……她不满姬肃卿待她不娇不宠,从小到大不知对白蛟投射了多少幻想,有时她恨生母弃她不顾,却忍不住幻想至少生母会爱她如命。
乍听如此不堪真相,她几欲作呕,全然无法面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恍惚得站都站不住,瘫坐在地。
最置身事外的是姒晴,毕竟这里头爱恨情仇都与她毫无关联,见秦无霜瘫倒,忙去相扶,被秦无霜一把抓住,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松手。
天柱缺口里黑蛟越说越离谱,风云师兄弟越听眉头越皱。
听黑蛟再三拿他们师父说嘴来打压穷奇,二人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对视默契步入,现身于黑蛟穷奇眼前。
解春风面寒如水,严声警告:“我劝你不要随意扯我师父的名讳信口雌黄。我师父绝不会因为他是凶兽就看不起他。”
裴牧云冷冷接口:“我师父看不起他,只是因为他算计我师父的徒弟。”
黑蛟一惊,慌忙向后看去,只见两个神仙也似的人物,而且修为远超黑蛟生平所见的任何修士,他意识到这两个大概就是顾青法士崇拜的天疏阁主,及其师兄春风剑侠。
意识到来人身份,黑蛟又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位带有龙气。
竟然有龙重现九州!
完全没注意姬肃卿的失态,黑蛟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神龙身上。
他仔细观望,见对方神色愤怒却并不傲慢,虽不知神龙是风云师兄弟中的师兄还是师弟,但想来,对下位灵蛟都不端神龙架子的龙,应该是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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