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好奇地问:“听说您生病了?”
炽树站得笔直,眼也不眨地撒谎:“嗯,小毛病,在克里琴斯上将的照顾我,我已经好多了。”
什么病?
来得凶,去得也快。
果然,两位上将的恋爱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吧。
士兵一脸“我懂了~”的表情,连声说:“哦哦哦。”
士兵:“那您现在站在这是……?”
炽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士兵顿时后颈皮子一紧,火速闭嘴,不敢再问,微笑说:“我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炽树:“去吧。”
要不是不能开门,克里琴斯能跳起来再给他一拳。
都让人起疑了,还站在这,还站在这!!
不得已。
克里琴斯只能臭着脸给炽树发去消息:【快走吧,想被更多人围观你在我更衣室门口当门神?】
炽树:【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
克里琴斯按捺住火气:【记住你今天下午生病了的设定!】
炽树:【我担心你生病】
克里琴斯:【我生什么病?】
炽树:【虽然你刚才说你不疼,但其实不是真话吧,你现在是不是确实身体不舒服?我怕你像以前一样发起烧来,我得给你做个简单的医疗检查。】
瞧不起谁呢?
克里琴斯气哼哼地回:【只是上/床,又不是打仗,多大点事啊。】
【快滚回你的休息室,不要再被更多人看到了。】
【不然的话,接下去的一个月我都不会跟你说话了!】
在克里琴斯的威胁下,炽树叹了口气,抬头又看了一眼监控,眼神充满无奈。
炽树:【好吧。】
【那我先回去。】
【要是你觉得身体不舒服就通知我。】
克里琴斯不回。
炽树等了半分钟,心不甘情不愿地拔腿走人。
压在心里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头总算是搬开了。
克里琴斯长舒一口气。
他换好衣服,有点神经质地反复检查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军装直挺的竖领也一分不漏地遮住了他脖子上的咬痕和吻痕。
克里琴斯想,出门去。
克里琴斯在基地里大致逛了一个小时。
作为上将,兼基地的最高管理者,你说他不忙吧,他也可以很忙,整个基地的所有责任都担负在他的肩上;你说他忙吧,其实即便他甩手不管,接近上万人的工作者们也可以自行将整个庞大的基地系统稳定运转。
克里琴斯主要就是来亮个相。
他还在别人问起他的时候,故意提了几句:
“是啊,我照顾了那家伙一下午。”
“累死了。”
“真是没有常识,都做上将的人了,连健康管理都没做好。”
“他还不肯去找医疗兵。”
“可能觉得没面子吧。”
进行了一通造谣之后,克里琴斯才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因为他们的休息室就在隔壁,不免让克里琴斯提前开始担心炽树会不会在门口堵自己,所以使出了他的反侦察技巧,在转角的墙后观察了片刻才出来。
他脚步飞快,卡在监控盲区,鬼鬼祟祟闪身进门。
“呼——!”
像是完成一项重大任务。
克里琴斯吁气。
多灾多难的一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今天洗了两次澡,他换睡衣睡觉。
但一躺上床,总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得劲。
克里琴斯嘀咕:“都怪那个王八蛋。”
干脆打开光脑看看他追的剧《青时雨》的更新。
今天不更。
可恶啊。
怎么今天什么都跟他作对?
视频下面的链接是电视剧有关的帖子。
那他看看电视剧的讨论吧。
克里琴斯想。
上网冲浪,虽然没影响,但往脑子里赛点电子垃圾,总好过一停下来就想到炽树那缠人的表白吧。
克里琴斯随手点开一个帖子。
主楼内容:【百万人投票结果已出![/欢呼]炽树上将断崖登顶“感觉他性/能力超强的机甲师士”排行榜第一![/鼓掌][/鼓掌][/鼓掌]】
克里琴斯:“???”
什么鬼玩意儿?
什么排行?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感觉他性/能力超强的机甲师士”?
这是可以比的吗?
还百万人投票?
你们这些网友闲着没事,一天到晚都在上网做什么?
科学家们辛辛苦苦把各个星球之间的网络连接起来,让你们能够在一片网域里交流,你们就拿来干这个?!
克里琴斯很无语。
太低俗了。
然后他点进了帖子。
最高赞评论:
【[/图]炽树上将这个公/狗腰!这个鼓/大/包!感觉他能把床做塌!!![/流口水](点赞9w+ 回复1w+)】
图片是一张炽树的运动照,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
照片里,炽树上身是一件黑色背心,但是尺码不太宽松,勾勒出他健壮的肌肉,标准倒三角身材。他正在擦汗,发梢挂着汗珠,薄薄的布料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下身则是迷彩军装裤,皮带系了,末端没整理好,露了一节出来,脚上蹬一双坚硬的黑色军靴。
兴许是意识到有人在偷拍,炽树皱眉愠怒地睨向镜头,目光似鹰隼般锋锐。
克里琴斯不爽。
不太想承认。
但这张照片是看上去有点帅。
只有一点点点点。
真是无知的网友。
炽树以前就一个老处男,连床都没上过,还性/能力呢。
而且,也不至于把床做塌啊。
今天的更衣室行军小床都没塌。
那已经是在易感期加强状态下了。
不过如此。
鄙视完,克里琴斯翻了下身,一不留神,扯到了腰,一阵酸痛。
克里琴斯:“……”
话说回来,他是要看电视剧的讨论啊!为什么点进去第一个就是炽树的帖子!
真是晦气!阴魂不散了吗!
没心情看了。
克里琴斯直接把光幕关了。
他翻出半颗安眠药服用,睡觉。
克里琴斯被疼痛弄醒。
他腰酸背痛,睡也睡不安稳。
在骂了炽树几句以后,他爬起来又去翻自己的备用医药箱。
止痛药的药瓶空了。
这时他也回过味来。
似乎现在他身上的疼痛并非是床/上姿/势过于激烈的弥留,而是他在发烧。
克里琴斯经常发烧。
每回打仗打狠了,他下机甲就开始发低烧。
这次的新原因还是第一次。
克里琴斯又骂了一句脏话。
好丢人!这怎么可以被医疗兵知道啊?!
医疗兵很烦的,总是盯着他的身体状况。有时候被抓到他私下自己吃药,还会没大没小地教训他,要他珍惜自己的身体。
不想找医疗兵。
要是被问起他这次无缘无故为什么发烧?他怎么回答啊?
克里琴斯越想越不爽,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
他打开和炽树的通讯界面,反复输入不客气的内容,又删掉,再输入,再删掉。
好想把炽树骂一顿啊!
对话输入框里,克里琴斯写下:有没有退烧药?
还没发出去,炽树突然发来一句:【这么晚了,还没睡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幽灵似的冒出来。
见鬼了。
克里琴斯手一颤,不小心把消息发了出去。
他沉默住了。
炽树火速回复:【好,我这就来】
不到三秒。
克里琴斯的门铃声响起。
“叮叮。”
克里琴斯赶紧撤回自己的消息。
躺在床上不动,不想开门。
“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催命啊!!!
克里琴斯忍无可忍地给炽树发:【别按了!门铃都被你按坏了!】
【我发错了,什么事都没有】
炽树:【你生病了,是我的责任,让我照顾你】
克里琴斯:【小毛病而已】
炽树:【你的事对我来说没有小事】
什么土味情话?
八千年的蓝星时代这么说都要被笑话老土的。
克里琴斯一边想,一边脸红地嘟囔:“呆子。”
克里琴斯:【懒得开门,你回去吧】
炽树:【你已经不舒服到起不了身了吗?那实在是不得了了!】
克里琴斯:【我只是不想给你开门而已】
炽树:【……】
炽树:【那我像上次一样把药给你放在门口】
克里琴斯:【行】
回复完以后过去五分钟,克里琴斯也没起身。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低温烤软了的年糕,四肢躯干都软绵绵的,疼又不想起来。
炽树信息轰炸他:【你怎么还没出来拿药?】
【起不来吗?】
【我在你门口,开门】
【你回我一句啊!我很担心!】
【再不回我我就去用上将权限申请强行进入了!】
那不就闹到中央了吗?
神金啊!!
克里琴斯不得不回:【我是不想理你,非得挨骂你才舒服吗?你有毛病?】
炽树:【你看,还说你没有难受,你都没力气骂我了……】
或许是脑子烧糊涂了。
或许是深夜的寂寞症发作。
或许是炽树太过烦人。
当炽树说:【不想被医疗兵发现的话,还是让我照顾你吧,我保证不被人发现】
克里琴斯脑子一抽,随手调整了开门限权的设置。
克里琴斯:【好了好了,烦死人了,给你开了一次的限权,进来吧】
“滴哔——”
随即电子门锁解开的声音响起。
克里琴斯打眼一看。
好家伙!
太巧了不是。
炽树就穿着他刚看的帖子最热评论图里的几乎同款,黑背心加迷彩裤,英气勃勃。
克里琴斯眼神直了。
炽树大步流星地走到克里琴斯床边,半跪坐在地上,看见他小脸通红,眼神傻傻的,心疼地心都要碎了。
我真该死啊!
炽树想, 看克里琴斯病得都不张牙舞爪,变得病蔫蔫了,他真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伤害自己的伴侣那是人渣才干的事。
他宁愿一辈子也无法亲近克里琴斯, 也不愿意对克里琴斯造成伤害。
而且, 他为什么没有再在门口多坚守一会儿呢?
他明知道克里琴斯嘴超硬的,还爱撒谎,就应该多看着一些才是。
回到宿舍以后,炽树坐立不安,反反复复打开和克里琴斯的聊天界面。
所以,在克里琴斯什么都没发的情况下,他看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提醒, 出现三次这种提醒后, 炽树确认克里琴斯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便主动发问。
他们都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医疗培训,这使得他们可以在缺乏医疗的情况下也能进行自救。
简单地照顾别人自然也能做到。
体温测试结果是38.2摄氏度。
克里琴斯:“我就说只是小毛病嘛, 不用那么紧张。”
反正都把人放进来了。
克里琴斯更是有种直觉,感觉现在的炽树很好拿捏,便理所应当地指使起来,一会儿让倒水, 一会儿让拿吃的。
炽树以前就没进过克里琴斯的房间。
除去上回, 这是第二次。
上回来也是办“正事”, 来去匆匆,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这次才发现, 克里琴斯把宿舍布置得比他房间要温馨得多。
炽树的房间跟入住时的样板房一模一样,床品也是基地统一发的款式。
书架上好像还摆着几本书,好像是小说吧?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克里琴斯爱看小说呢!这可是个突破要点!
炽树扫了一眼名字, 已经偷偷把书名记下来,他回头就去研读,读完他就可以陪克里琴斯讨论书的内容了。
炽树给他擦脸,说:“你睡吧,我看着你。”
克里琴斯抱怨:“搞得我好像得什么重病了一样,不就是个低烧吗?”
炽树:“万一没休息好,也不是不可能演变成高烧,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克里琴斯不说话了,确实是有过。
这时,克里琴斯憋不住,问:“你怎么穿这样?”
炽树:“我穿怎样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心,“不能这么穿吗?我都是穿背心睡觉。”
克里琴斯眼神飘忽,尤其不好意思看炽树的胸部、手臂肌肉,嘀嘀咕咕地说:“穿得衣衫不整。”
其实网友也是有点眼光了。
这一身看着是很型男,近距离比照片上的更有冲击力,还浑身alpha信息素味儿……等等,他在想什么啊!都是发烧害了他的脑子!
真是难伺候。
炽树在心底叹气,好声好气地说:“太匆忙了,我套上件裤子就跑过来了。”
克里琴斯:“差得了这么点时间吗?下回可要穿好衣服。”
还有下回吗?
即使不是做那个所谓的同调率实验,他也有机会再进入克里琴斯的房间。
发烧的克里琴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言里的漏洞,他又偷瞄了炽树的胸膛一眼,见炽树戴着一串金属项链,挂着个狗牌一样的小方块,但是被塞在背心里,并看不清具体究竟是什么。
克里琴斯感到好奇。
睡觉还戴着的项链,一定很重要吧。
哪来的?谁送的?父母家人送的吗?总不能是其他喜欢他的人送的吧?
炽树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炽树看了看,是他弟弟英树发来的消息,告诉他礼物已经帮他订好了。
炽树心下喜悦,不由地笑了一笑。
克里琴斯假装不在意,其实眼角一直在注意炽树,见他也不知是在跟谁发消息,还在笑,不愉地问:“你在跟谁笑呢?不是说照顾我吗?又跑去跟别人聊天。”
尽管克里琴斯话里带刺,炽树却觉得有点甜,这什么意思,简直像在吃醋。
他就当是在吃醋了。
炽树:“是我弟弟。”
克里琴斯:“亲弟弟?”
炽树:“嗯。”
克里琴斯:“英树啊?”
炽树:“对。你记得啊?”
克里琴斯:“我记性很好的!”
克里琴斯认识炽树的家里人,还加过好友。
当年炽树受伤住院时,他家里人千里迢迢赶来,得知有位好心同学第一时间为炽树找了名医,特地来登门道谢。
当时来的就是炽树的父亲和弟弟。
克里琴斯对炽树不客气,那是出于竞争意识,不至于针对他家里人,于是很有礼貌地接待了父子二人。后来还听说炽树他爸到处跟人夸他人好来着。
克里琴斯记忆里的英树是个和炽树有点像的红毛小孩,也高高大大的,他说:“我记得你弟现在是在首都星做公务员。他找你什么事?”
炽树犹豫了一下,半遮半掩地说:“我托他帮我买些东西。”
克里琴斯随口问:“买什么?”
炽树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KS203限定狙击枪套。”
克里琴斯愣了一愣。
早知道不问了!
炽树一个近战的买狙击枪的枪套干嘛?只能是送他的礼物啊!
那款枪套他看到过,不过忘记下单了,再看已经被抢光了。
糟糕了,送的正合他的心意。
但克里琴斯还是别扭地说:“枪套这种东西,我有的是,我又不缺。”
炽树放柔了声音:“还有别的。”
收礼物总是开心的,克里琴斯问:“还有什么?”
炽树犹豫了一下,说:“可不可以先不全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
也不是不行吧。
“好吧。”
发低烧的克里琴斯迷迷糊糊地想。
腰背又疼起来。
克里琴斯指挥他说:“我腰疼,腿疼,你给我揉揉。”
炽树怔住:“啊?”
克里琴斯:“你还不乐意干活了?是谁害我腰疼的?”
炽树颇有点受宠若惊:“我、我可以碰你吗?”
克里琴斯难以理喻地说:“又没有脱衣服,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不准想!”
克里琴斯翻身趴下,让炽树给自己按摩。
炽树心惊胆战地上/床去,不敢压在克里琴斯身上,动作笨拙地给他揉腰。
闭上眼睛的克里琴斯看上去整个人颜色淡了许多,他的发色是白色嘛,唇色也淡,眉毛睫毛也是。
克里琴斯的床铺的真丝床单,看上去柔软华贵,上次好像是米色的床单,这次是深紫色的,反衬得他像是紫蚌中的一颗雪白珍珠。
炽树小心翼翼地揉,这腰肢这么细,尽管覆着薄薄的肌肉,但他还是有种怕一不小心被折断的错觉。
克里琴斯皱着眉:“你力气也太轻了,今天你不是很有力气吗?用完了?现在没力气了?”
炽树哄说:“宝贝,我还是轻点吧。”
“?”克里琴斯,“你再说一遍?你刚叫我什么?”
炽树:“……”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被克里琴斯白了一眼。
克里琴斯转过身,指着他说:“不准用这么肉麻的词称呼我,再说了,我们又没有那种关系。”
“算了,不用你了,我药也吃了,水也喝了,你走吧。”
“不用一直陪在这里,要是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
他就这样,对炽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而炽树居然也不恼火,乖乖下去,站在床边:“我不能留下来照顾你吗?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
“难道你还想对我做什么吗?”克里琴斯警惕起来,“你在边上盯着我,我怎么睡得着嘛。”
看来,只能先离开了。
炽树心有不甘,说:“我再给你量一次体温,要是降了我就走。”
这次量出来体温整好是38摄氏度。
降了0.1度。
克里琴斯说:“你看,好了吧,你可以走了。”
其实,炽树隐约地,敏锐地察觉到,现下或许是个好时机。
现在的克里琴斯因为生病变得迷糊,比平时要好说话。
炽树半跪在他的床头,又拿帕子给他擦脸。
浸过水的丝绢冰凉凉地贴在脸颊很舒服,但炽树的指尖还是有点热,粗糙地擦过他的脸颊,让克里琴斯觉得有一丝丝痒,这种痒一直延伸到心上去。
克里琴斯也不再催促炽树快走了。
炽树看他变乖了一些,鼓足勇气,柔声问他:“Coti,我喜欢你,但我也知道我喜欢你的是我的事,是我单方面要喜欢你的,我不能要求你也一定要喜欢我。”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Coti,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真缠人啊!
克里琴斯闹心地想。
非要问个明白吗?
我不知道啊。
就不能让我想几天先吗?
他不想回答。
对着克里琴斯别扭的脸看了两分钟。
炽树幽幽叹气,心底升起无力之感,把帕子叠好贴在他的额头上,说:“没关系,不说也没事。”
以后有机会了他再问。
反正都等了那么多年了,再多等一段时间他也能忍。
可是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克里琴斯放下利刺,愿意对他说点软话呢?
询问不成,估计克里琴斯又要赶他了。
果然,刚说完,别过脸的克里琴斯就说:“你走吧。”
炽树慢慢起身,沮丧地准备离开。
为了转移话题,克里琴斯还慌里忙张地打开了光幕,说:“我……”
我看会儿视频。——他原本要这么说。
刚开口就噎住了。
被他为了看剧调到最大的光幕上投影出他上次浏览网页的最后画面。
【[/图]炽树上将这个公/狗腰!这个鼓/大/包!感觉他能把床做塌!!![/流口水](点赞9w+ 回复1w+)】
克里琴斯:“……”
炽树:“……”
救!命!啊!
根据神经学研究, 人类的反应主要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不经由大脑主动,而从小脑、脑干或脊髓处理的反射,如膝跳反射。这类反射的处理时间通常在50毫秒之内。
第二种则是需要经由意识处理之后才做出的反应动作, 首先在认识到一件事后, 才作出对应的操作,普通人通常需要200到250毫秒左右的。
成为一名狙击手的先决条件就是超快的反射神经。
当今几位知名的职业狙击手的反射神经均在110毫秒左右,这已经是超乎常人的速度了。
而作为最顶尖的狙击手,克里琴斯的最高记录是93毫秒,这是一个超越人类极限的数据,比曾经的第一代传奇狙神荀影还要快10毫秒。
别看只是10毫秒,打破这10毫秒, 足足花了快一百年。
此前从未有人打破过荀影的记录, 克里琴斯一打破就直接打破刷新10毫秒, 也不知道再过一百年是否能有人可以重新破纪录。
这一代的狙击师士中人才辈出,不光是克里琴斯, 燕雪山的最高记录是99毫秒,蓝莎是102毫秒,甘会是103毫秒,全都很强。
克里琴斯的这个数据是在他18岁时。
有人说, 一个人的反射神经速度巅峰应该是在15岁左右, 要是放在十四、五岁进行测试, 指不定克里琴斯的数据会更可怕。
这也是为什么他被大众称为天才,名声大噪的原因。
在这一项数据上,克里琴斯唯一的缺点是不够稳定。
他心情浮动大, 状态好的时候超神,状态不好就会拉一些。
不过他再拉也有底线,即便是糟糕的时候, 他的数据也在105毫秒左右。
当光幕打开,粒子光逐渐汇聚,影像大约显现出50%时,克里琴斯的大脑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的瞳孔骤缩。
在那一瞬间,克里琴斯心跳暂停,他觉得自己绝对已经拿出了自己巅峰的反应速度,按下了关机。
可惜,这个用了十年也没换的老设备光幕反应还不如他的脑子快。
光幕亮了一下,又灭了。
随后,克里琴斯才慢一拍地感到尴尬。
前所未有的尴尬。
他的脖子像是被灌了铁似的变僵硬,根本不敢扭过头去看炽树是什么表情。
沸腾的血液迅速充胀他的每一根毛细血管,连脸颊都在突突跳地发热。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他苦心经营的孤高形象是不是毁于一旦了?
就这样认命了吗?
还是,还是垂死挣扎一下?
跟炽树解释解释?
——“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抵死不承认?
这能行吗?
炽树今天这么烦人,万一又追着他一直问呢?
——“别误会,我只是随便上网逛一逛,看到了这个荒唐的东西。就是因为觉得太可笑了,所以才看完就随手关了。”
炽树会信吗?
要是炽树问他为什么会看这个论坛呢?
而与此同时。
同样一言不发的炽树也在心情巨震。
那个,由于他的阅读速度太快,等他意识到自己读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是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吗?
Coti怎么会偷看他的照片呢?
是不是他出幻觉了?
炽树难以置信。
不。不是幻觉。
他到底是个战士,对自己的视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还是很难相信,他真想再看一遍,确认一下。
于是,炽树转头看向克里琴斯。
克里琴斯默默翻身,朝向床内,耳垂红的快滴血了。
炽树:“……”
OK,不用确认了。
不是幻觉,就是真的。
恍然间,炽树被一股巨大的滔天的喜悦袭中,他心中那棵枯守了十年的老铁树,只需要得一滴来自克里琴斯的爱意就可开花。
一分钟前,他还在忐忑不安。
因为他完全无法确定克里琴斯的心意,担心克里琴斯只是因为太善良,不太会拒绝,所以才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他纠缠不休的爱。
而现在,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哦,原来克里琴斯也不是对他毫无在意。
仔细想想,他问克里琴斯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克里琴斯的回答并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回答而已。
只要没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是不是就代表答案不是0,他可努力提升成绩。
就像他们的同调率,一开始也不高。
经过这么多年锲而不舍地训练,不是也提高了吗?
刚进屋不久后,克里琴斯也问他为什么穿成这样了,原来是因这张图啊。
炽树想。
就在克里琴斯简直快要被羞耻的热气给蒸熟时,炽树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当无事发生,轻声说:“Coti,那你好好休息,我先会房间了,有什么事随时通讯器联络我,我时刻待命。”
克里琴斯闷声闷气地说:“那也不用时刻待命。你好好休息你自己的。明天还有工作,不休息怎么行?”
炽树虽然不提刚才看到的,但明显可以听出他的声音染上了笑意:“偶尔就会有这种需要打起精神,不能松懈的关键时候嘛。”
笑什么笑?
不准笑!
克里琴斯竖起耳朵,听着炽树离开房间的脚步声,门关上,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不吵是不吵了。
可是,他也莫名觉得有点寂寞。
都多少岁的人了,还会觉得寂寞。
好丢人。
早点睡吧。
克里琴斯昏沉回到梦乡。
梦见幼时一件小事。
有一次,妈妈生病了,爸爸照顾妈妈。两人很亲密,爸爸给妈妈弄了甜滋滋的饮料和点心。大概是以为他不在,爸爸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地跟妈妈说悄悄话。
爸爸问:“莫瑞,你是觉得寂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