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假如我能够发挥出我所有的努力,一定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
“我向你承诺,我一定积极改正,回去以后努力学习,争取下次拿出让你满意的表现。”
克里琴斯听得一愣一愣。
炽树说得太快了,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脑子就被灌进了这一大段的内容。
可别说是克里琴斯了,就算是站在不远处的其他人,在听见炽树的自我认错后都傻了眼。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为什么突然这样?
虽说先前这两个人假如要吵起来,确实基本上都是炽树上将先道歉。
等等,不对,订正一下。
想不起来克里琴斯上将有哪次道歉了。
更正为全都是炽树上将道歉求和。
可,那些好歹有个缘由啊。
今天这两人无缘无故的,训练结果也挺不错,干嘛要道歉?
而且……气氛也怪怪的。
明明是在吵架,应当是剑拔弩张才是,却为什么让人看了嘴角想要上扬呢?
他们是变成了两位上将play的一环了吗?
努力!努力什么?努力搞他吗?
克里琴斯已经没办法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的羞耻心真的会原地爆炸的。
克里琴斯转身就走。
炽树再再再次紧跟上去,寸步不离。
萨拉笑眯眯地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平板被克里琴斯上将顺手拿走了。
他连忙大喊,冲了过去。
克里琴斯把东西还过去,为自己挽尊说:“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一下。”
萨拉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
他抱着实验记录本离开,转身时偷偷放慢了脚步,鸡贼地竖起耳朵,拼命去听两个人在说什么。
克里琴斯上将颐指气使地说:“出去。”
炽树上将拒绝:“别赶我。”
紧接着,炽树上将讨好一般地说:“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这个声线未免太甜蜜了吧?简直就是无可奈何地在哄坏脾气的情人嘛!
萨拉觉得自己被一个大瓜砸中了头!
可惜,没能再听下去。
电梯门关上了。
两位上将一离开,一众想要八卦的人火速聚在一起。
“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
“这次绝对不是我想太多吧,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是好上了。”
“都谈上了,结婚一定指日可待吧!”
也有人扫兴。
“我觉得还没有。”
“你真讨厌!你凭什么说没有?”
“要是克里琴斯上将真的答应了,炽树上将不得自掏腰包给我们全基地发红包啊?炽树上将可不是小气的人。你们收到钱了吗?没有啊!”
“……”
“你说的竟然有几分道理。”
“淡定。”
“什么时候收到红包了,我们再唱真相是真也不迟。”
另一边。
炽树已跟到克里琴斯寝室门口,甚至在他开门时尝试直接闯入。
当然,被克里琴斯及时发现,将人拦住。
克里琴斯已经临近炸毛边缘:“你跟进来干什么?”
炽树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觉得我们要再讨论一下今后的实验操作内容。”
操什么……
克里琴斯暴躁地说:“改天再说吧。”
炽树极其认真,寸步不让地问:“改天是哪天?几点?在哪?”
克里琴斯被他问得心慌意乱,差点就直接开口说明天,先拖了再说。
可是想要明天还要烦,又觉得不可以。
胸膛因为混乱呼吸而欺负。
克里琴斯低头。
克里琴斯羞恼地说:
“实验失败了。没有下一次了。”
他知道自己是在耍赖,所以,很难得地,没有理直气壮。
克里琴斯想,炽树一定觉得他是个胆小鬼吧,就这样认输了。
他也不想认输的啊。
可是,可是,实在是太不自在了啊!!!
要是经常要被这种不自在折磨,那他还不如另想办法提升实力。
克里琴斯听见炽树说:“今天我们的做/爱你觉得舒服吗?”
克里琴斯:“!!!”
他瞬间暴起,满面通红,捂住了炽树的嘴:“住嘴!我、我没有!”
他捂得很紧。
甚至能感觉到炽树的嘴唇印在自己掌心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还有许多这样的吻落在自己的身体各处。
炽树用滚烫、顺驯的目光望了他不知多久,终于将他安抚下来,甚至跨进一步,进入了他的房间,握住克里琴斯的手拿开,得以重新说话。
炽树仍然握着克里琴斯的手,若有似无地揉捏。
克里琴斯的手不是一双多么柔软的手,毕竟是狙击手的手,指节处布着厚厚老茧,可他就是很想摸。
要是能在公众场合牵这双手就好了。
“今天的同调率数据不理想,都怪我不够努力,没有让你很舒服。”
“你再给我几次机会吧。”
炽树近乎伏低做小地问:“而且,现在你说得太模糊了,我听不懂。你得具体告诉我呀。是我哪一步让你不舒服了吗?”
伴随话音落下,金属门也自动关闭。
遭了,没办法把人推出去了!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炽树这么无赖啊?
就不能让他糊弄过去吗?
真烦,他、他该怎么回答呢?……
而且,为什么炽树好像一直在摸他的手摸个不停啊!这有什么好摸的?
这么肉麻兮兮的,好像他们在谈恋爱一样。
害得他耳根子都在发烫了。
克里琴斯强行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骂骂咧咧地说:“为什么一直抓着我,你想要威胁我吗?”
他很刻意地挺直脊背,微微昂起下巴,再稍稍垂下眼睫,这样看人就会显得很傲慢,让人不能轻视。
这是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自母亲身上学会的。
克里琴斯是个自然诞生的早产儿。
即便在医学科技相当进步的现今的星际时代,生命的诞生依然是个抒写奇迹的命题。
他的母亲出身于银河帝国,一个血脉渊远的贵族家族,这个家族在千年以来都遵守着古老腐朽的规则,每个后代都需要亲自生产。
而他的诞生也并非出自于爱,而是一场不含感情的政治联姻。
在怀了他的时候,母亲从帝国叛逃,投奔联邦。
这一路相当艰辛,母亲扮作难民,还在抵达目的地前提前生产,在一艘民用飞船上。
母亲曾经跟他讲过当时的场景:“哈哈,所有人都吓坏了呢。当时船上只有基础医疗护理员,是个才刚满18岁的小朋友,被吓得不知所措,把接受过的培训都要给忘了。”
“可是,大家都很想救我,有人把仅有的珍贵的药物给了我,有人把保温装置送给我,最后经过一天一夜,你才终于安全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听见他们在欢呼。”
“你是在那么多人的爱和期待里诞生的。”
“你看,Coti,有那么多善良的人的帮助你才能活下来,你也应当去帮助他们哦,让大家能够生活在和平而幸福的世界。”
顺便一提,我的继父和母亲正是在这旅途中结识的。
继父当时是民用运输舰的驾驶员,该说他善良正直呢,还是烂好人呢,总而言之,自己都在战火中朝不保夕了,可还是无法对偶然遇见的怀孕的alpha男人置之不理。
母亲生产时,继父急得满头大汗。
一旁的人指责他是个不称职的丈夫,怎么能在妻子快生产的时候还把人带在身边在太空里工作呢?他老实巴交地挨骂。
而在克里琴斯生下来后,母亲晕倒的半天里,继父则俨然如他真正的父亲一般,一刻不歇地照顾他,战战兢兢地每隔十分钟就要观察他的生命体征数据。
当母亲醒来以后,人们向他抱怨他的丈夫,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说谁。
母亲问继父:“你怎么不反驳?”
继父眼巴巴看着母亲,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因为,我很乐意做他的父亲,我想同你一起抚养孩子。”
此乃别话,暂按不表。
克里琴斯来到这世上的最初只有2189g,早产儿,小的还不如一只手提包。
又在婴儿期居无定所,跟着病弱的母亲颠沛流离。
也是因此,他在童年时的发育远不如同龄人,在父母的精心照护下,磕磕绊绊地成长。
10岁之前,他随在难民区做教师的母亲住在学校附近。
因为他的弱小,和他特殊的发色眸色,以及帝国贵族的血统,有一阵子,他时不时会受到大孩子的欺负。
为了保护自己,小克里琴斯开始观察世界,寻求从中找到方法。
而在他的身边的世界里,他认知中最厉害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他学习母亲的一举一动,发现确实管用。
当他摆出一副傲慢、不好接近的态度,又实打实地打了几架证明过自己的实力后,他不光没有再收到欺负,还成了那一片孩子们的小头头。
这一套在他人生的过往经验中一直行之有效。
就以这副傲慢的姿态,克里琴斯佯装多么淡然自若,说:“既然是我发起的实验,我自然拥有决定权吧。我想结束就结束。我说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不要再问了。”
果然。炽树想。是克里琴斯的作风。说不过就开始愣耍赖。
尽管傲娇的样子是很可爱,但也有点让人气得牙痒痒。
真是无计可施。
太难搞了。
这下要怎么办呢?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炽树并不打算放弃。他等了不知多少年才等到这样一个好机会。
他可是首都军师大学战术分析课满分毕业的。
设定战术有那么几个要点:
1,耐心地等待机会的降临;
2,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哪怕微小的机会;
3,当机会来临的时候,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抓住。
哪怕,这个代价是他在克里琴斯面前的形象坍塌。
克里琴斯看炽树在被他坚决拒绝后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那个大个子一个男人此时竟然看上去有种脆弱无措的感觉。
那模样,莫名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遇见过的一只失去主人的大狗狗,很可怜,那时他没有条件养宠物,只能求继父一起把狗狗送去了收容所,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克里琴斯也知道自己这样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是有点过分的。
他心虚而简短地说:“你怎么还不走?出去。”
“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无法勉强。只是,只是……”
炽树垂下头,烦恼低落地说:“我已为此付出我保守了三十年的童贞的代价。”
“我从没有提过吧,我父母对我的家教非常严格,我从小被教育要洁身自好。我本来是打算把自己的童贞留到新婚之夜的。”
“现在,我的童贞给了你……”
“啊,对不起。”炽树捂了捂下半张脸,垂落视线,浓眉微皱,像是无焦距地看着地面,恍惚地说,“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和你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家伙原来这么纯情吗?
克里琴斯的愧疚心跳出来,在他的良心里蹦来跳去,叫他良心隐隐作痛。
但到底克里琴斯也是有职业素养的战士,他还是心生怀疑,想:不对啊,这家伙真的有这么纯情吗?是不是在给我下套啊?
刚刚要动摇。
炽树又说话了,炽树很服从地说:“我都听你的。”
“我尊重遵照你的意愿。”
“但是,我也愿意将这次实验进行下去。要是你什么时候想要重启实验,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炽树退后一步,只是眼神仍然恋恋不舍地黏在他身上。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炽树艰难地转过头,转身离开。
炽树赖着不走的时候,克里琴斯太想赶他走了。
可人真的走了,克里琴斯又总觉得心里头哪里空落落的。
过了没十分钟。
通讯器响起来,有来自炽树的联络。
炽树:【我查了医疗手册,取来了对应的药,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可以用这个。使用方法已经写好放在盒子里。盒子放在你的门口。不用担心,我不在。】
什么药?
克里琴斯纠结了一下,用监控看了一眼自己的门口,确定没人后,他打开门,将精心包装的盒子拿进来。
坐在桌前,拆开盒子,在看到药膏后,克里琴斯又又又红脸了。
艹……是私/处专用的消/肿药。
他是哪里有破绽吗?
他觉得自己应当表现得完美无瑕啊。
炽树怎么知道他屁股难受的?
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娇惯?
他又不是那种柔弱的omega——当然,这是旧时代对omega的刻板印象,现在omega也不是都那么娇柔的。只是相对而言,社会习惯使然,人们还是会觉得omega更需要呵护。
但克里琴斯认定,自己是个符合刻板印象的坚强勇毅的alpha。
他才不需要被另一个alpha照顾。
克里琴斯把整个盒子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转头回去往床上一躺。
气呼呼的。
睡也睡不着,想打一会儿游戏吧,也没心情。
他打开光脑,翻出两部最近在天狼星星域热播的电视剧看,他之前刷到就收藏了,一直没看。
这是一部恋爱主题的电视剧。
没错,克里琴斯的爱好是看恋爱剧和恋爱小说,古早小言那种。
是不太符合他对外硬汉的形象。
这个秘密他谁都没有透露过,起始于他十五岁时,在学校图书馆,他在查资料时拿错成了一本小言,据说是几千年前写的故事,背景还在古地球。
他看了七八页以后才发现不对劲,吐槽:“这什么鬼玩意儿!”扔到一旁。
可是,这玩意儿是有点邪门的,但凡他打开看了就觉得心里有瘾似的,还想看下去。
可恶啊!这东西明明没有营养,他为什么就是想看吗?
看就看吧。
只要他自己不说出去,谁会知道优雅如他克里琴斯会看这种幼稚狗血的东西!
克里琴斯把光幕设置悬浮在上方,双手枕在脑后,躺床上看剧,优哉游哉。
而今天这部电视剧,讲的是AA恋,还是双男主alpha。
第一集 讲述的是,两位主人公在大学入学式上邂逅,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唯二的S级推荐特招生,因此格外在意对方。
一个主角是个相貌坚毅的冰山帅哥,alpha;另一个主角则是个美丽精致的alpha,两人都是医学系,因为过于漂亮的长相,他上来就被冰山帅哥误会成了omega。
看得克里琴斯很嫌弃,他摸着下巴地说:“好老套的桥段!都什么年头了,还来把a误认成o这种剧情。不过这人长得是蛮像omega。”
不像他,他就是a中之a。
目前剧只更了三集,放到主角双方在同一个战地医院实习,为此不得不相互合作做手术,因此而对彼此改观,起码不再是对头了,甚至在合作的时候还产生了特别的信任。
克里琴斯不知不觉地看得津津有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全部看完了。
“还算不错。”
克里琴斯说着,把这部剧加入了追更列表。
也幸得是大战结束了。
他才有空捡起自己曾经的业余爱好。
前几年每天要么上战场要么训练要了开战术讨论会,随时可能会死,哪有闲情雅致浪费在别的地方?
听说燕雪山退役以后是跑去学种田了。
还挺有意思。
不知道种得怎么样,要是有休假的话,他可以去那里玩吗?
算了。先休息吧。
克里琴斯去洗了个澡,洗澡时不小心看到自己身上全是深浅斑驳的吻痕,他连忙虚化自己的视线,看向别处,擦干穿衣服的时候也没在镜子前停留。
穿上睡衣就回床上去。
十分钟后。
克里琴斯:“……”
二十分钟后。
克里琴斯:“…………”
五十分钟后。
克里琴斯:“………………”
——睡不着啊!!!
屁股疼。
也不是要命的疼。
没有那回他受重伤躺医院疼。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疼。
他实在是羞于形容。
A级休息区。
萨拉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肚子饿了,他准备在睡前为自己准备点宵夜,煮完面吃。
香味飘远,勾来了肚子也在咕咕叫的卡洛琳,她恳求说:“萨拉老师,多煮点分我一碗啊。”
萨拉爽快答应:“可以,你要加多少?”
反正都是吃公家的,不心疼。
煮面的间隙,反正闲着没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卡洛琳好奇地问:“你们不是说克里琴斯上将和炽树上将不合吗?可他们今天一起来了。不过,上将们接下去要参加的那个机甲比赛原来用得上搏击术吗?”
萨拉没懂,云里雾里,问:“什么搏击术?”
卡洛琳:“克里琴斯上将和我说他们是练搏击术所以耽误了。”
萨拉惊讶地转头:“什么?!克里琴斯上将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他记得很清清楚楚,炽树上将说克里琴斯上将是在单独训练啊!
这可就对不上了。
谁撒谎了?
还是两个人都撒谎了?
他们撒谎是为了掩盖什么?
卡洛琳咦了一声:“那炽树上将说的是什么?”
萨拉陷入沉思:“反正不是练搏击。”
卡洛琳听到大秘密似的捂住嘴:“啊?!他们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咕噜咕噜。
无人看火的锅里泡沫翻滚涌出。
两个聊八卦聊入迷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吃完饭。
萨拉严肃地说:“我们还是为两位上将保守秘密吧。”
卡洛琳:“那肯定啊。”
转头回了寝室。
关上门。
萨拉对室友,卡洛琳对小姐妹:“朋友/姐妹,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这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炽树上将说不定正在追克里琴斯上将!这次来真的了!”
克里琴斯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劝自己说,既然都用科学的态度跟炽树做/爱了,那么也应该用科学的态度来做事后处理啊。
怎么可以讳疾忌医呢?
该擦药就擦药吧。
克里琴斯从垃圾桶里把盒子翻出来。
不光在纸上,手写了用药步骤和用量,炽树甚至贴心地准备了上药用的一次性指套。
他去浴室,一手扶墙,一手给自己擦药。
自己给自己擦也好羞耻。
还让他回想起了一些说不上是不是糟糕的回忆。
心和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发热。
腿在发软。
啊啊啊啊!!!
他羞耻至极地想,他绝对不想被艹第二次了。
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
毕竟以前时常要进行双人活动,要是住得离太远,紧要关头一个找不到另一个就麻烦了。
后来嘛,就习惯了,也懒得再换房间。
而基地的建筑质量过硬,隔音效果很好,即便他们所住的空间仅有一墙之隔,他也听不见克里琴斯房间发出的一丝一毫的声音。
正像他和克里琴斯之间的关系呢。
那么近。
可这最后一句的距离却像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达到。
即便他已经做了所能做的所有努力,也用了以退为进的招数,可依然没有把握克里琴斯会再主动来找自己。
究竟该怎么办呢?
克里琴斯的心,真是比战术题还要难解。
炽树思虑再三,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闭门造车,而应该寻求旁人的建议。
亚瑟吗?
……算了,他和亚瑟实在不熟。
蓝泽吗?更不行,那家伙是个花心大萝卜,就算有招也是烂招。
甘会那一对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打定主意要结婚,完全没有参考性。
要是他跟克里琴斯也是竹马竹马多好。
他看过克里琴斯小时候的照片,超可爱的。
在对克里琴斯可爱的幼崽时期影像的回忆里沉浸了十几分钟,炽树不得不将自己的思维拉回正规。
想偏了。
得回归正题。
怎么办呢?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上。
——或许,他可以求助于星域网的网友们?
不是说热心网友无所不能吗?
于是,炽树打开星域网开始浏览起来,他寻找了一个当下最有热度的社交网站,化名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反复斟酌,删删改改,花了一个小时才发出求助帖:
【主题】:要怎样追到暗恋了十年的同事?[回复0 浏览0]
【内容】:我暗恋了我的同事十年,在之前战争的那些年里,我们一直和彼此一起工作。可是,似乎他只把我当成同事。请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讨他欢心呢?
其实不止十年。
他又不是白痴,他知道在网上也不能知无不言,得模糊一下细节。
炽树没指望马上就能得到很多建议。
但他运气挺好,帖子一经发出,便玄学地得到了流量。
网友A:十年?十年你都没戏,那你这辈子都没戏了,哥们放弃吧
炽树冷下脸,火速回答:不放弃
网友A:嚯在线吗回的这么快,这就破防啦?
炽树:没有破防,只是表明我的态度而已
网友B:你这帖子发的什么?你也没有说你crush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帮你出主意吗?
炽树:他是个很好的人,工作认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全力以赴,即使身处逆境也从不会气馁,而且他很善良,每个月将自己四分之一的工资捐给战争难民慈善基金会
网友B:绝望了大哥
炽树:他那么好,为什么绝望?
网友B:是对你绝望了大哥,是让你说你对象怎样,不是让你上来就咔咔一通夸人,而且,要跟你说的这么好,这十年间追他的人很多吧,你什么都不做等着撬墙角吗?
炽树想了一下那些尝试追克里琴斯结果被骂走的人。
炽树回:没有,他一直单身。他太优秀了,普通人配不上他。
网友C:路过被踹了一脚。
网友D:太狂了吧!有多优秀,亮出来看看。
网友E:要是真跟你说的一样他优越出众,那你觉得自己配得上他吗?
炽树:配得上。
随后网友们一拥而上,有的围观,有的喷人,将炽树的匿名账号围得水泄不通。
炽树挑拣着进行回复。
他觉得自己回得很认真,可网友似乎越来越生气了。
其实以前上课的时候,战术课老师就曾经感慨过:“你真是个天才啊,炽树,我从没见过你这个类型的战术指挥家。”
炽树:“谢谢老师夸奖,我还没有那么好,我还得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老师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这是自带嘲讽技能啊,只要利用得好,一定能发挥大作用!”
炽树并不为负面评论而动摇。
他从中找出了一些他觉得有参考价值的建议。
比如,其中有个人说,不管他心里多爱,他要是没办法表现出来的话,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建议他更放开一些。有些人就能把三、四分的爱展现成七、八分的。就算你有九、十分的爱,你只能展现出一、二分,那就是白搭。
炽树急迫地追问:怎样才能表现出来呢?
网友N:这只能由你自己想办法了,首先做到让别人看得出来你在追人,难道你以前从来没有为之努力过吗?
这话说到炽树的心坎上了。
他被刺了一下。
炽树很惭愧。
尽管他一直喜欢克里琴斯,但他的确从没有公开地追逐克里琴斯过。
一是因为打仗,二是他的自尊心使然,三是……罢了,不找借口了。
只除了偶尔有人追克里琴斯会让他焦虑一下以外,他每天只要注意一下克里琴斯没有喜欢的人,他就放心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转眼间这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是他的不对。
炽树深刻自我反省。
起码他应该把自己的喜欢表现出来,让人能看得出来那种。
第二天。
克里琴斯照常7点整理完毕,出门。
一出门就撞上门神似的等在门口的炽树。
克里琴斯被吓了一跳,脚步一滞:“你干嘛?”
炽树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束花,说:“早上好,我来给你送花。”
克里琴斯没有接花,他连忙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骂道:“你一大早的搞什么啊?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他们会怀疑我们有特殊关系的!”
炽树:“可是,我们本来就有特殊关系啊……”在看到克里琴斯很不爽的脸色时,炽树火速改口,“我们是搭档。”
克里琴斯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花,问:“你从哪搞来的花啊?”
好奇地凑近闻了闻,说:“一点也不香。”
炽树:“用糖纸做的花。”
克里琴斯总觉得有点眼熟:“哪来的糖纸?”
炽树想,你每次训练以后都要吃一颗糖,然后把糖纸塞给我让我帮忙扔了,我没扔,都收起来了。
没好意思说。
怕克里琴斯骂他恶心。
炽树:“我收藏的。”
克里琴斯看了看这些花,好笑地拨动地玩了一下,说:“你倒是心灵手巧,你这样送我花,就好像在追我一样诶。”
克里琴斯说着,抬眸看向炽树。
对上炽树深深喜欢,却又过于笨拙、不敢触碰的眼神,叫他好不容易花了一晚上才平复的心情重新变得奇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