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超越者从写小说开始by清剡
清剡  发于:2025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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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异能者也不会想在阿尔卑斯山上打架的。目前世界上最年轻的超越者季言秋默默的在心里吐槽道。
头顶的广播器忽然发出了尖锐的响鸣声,年轻的士兵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话,看了一眼手上还没有咬上一口的肉饼,一咬牙将多出来的两块直接塞到了东方人的手上,而自己则是将剩下来的一小块藏在了口袋里。
“先生,请收下这个,我必须要去集合了——我们的长官可不允许我们身上携带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季言秋猝不及防手中就多了一块肉饼,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只能看见士兵匆匆远去的背影。他哭笑不得的将肉饼装进早餐袋子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发出声音的广播器,心中已经猜测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曾经让他辨认过各国的紧急警报声,而现在不断回荡在小镇上空的,就是意大利最高级别的警报。果不其然,道路两旁的商贩以及行人在听到警报声后瞬间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抱起自己的东西就往避难所里跑去。季言秋跟上人群,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特立独行,但目光已经暗自飘向了不远处的山坡上。
属于超越者的良好视力让他非常清楚的看见了一辆又一辆军绿色的卡车,它们负责运输士兵们前往前线。
我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前往那里。季言秋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在心中想道。
先不说一位作家贸贸然出现在战场之上有多么的突兀,再说了,由于他不能透露出自己是个有自保能力的异能者,军队必定会浪费人手保护他。
那么,或许只剩下一个方法……
一个小时之后,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年轻士兵三步并两步的跨上运输车,气喘吁吁的靠着自己的同伴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又有敌袭?他们不是转移火力去西部了吗?”他的气还没喘匀,就已经焦急的抓住同伴的肩膀开始问询起来。
“没有人能在一开始就搞懂所有事情,兹拉南。”被他抓住肩膀的同伴也同样茫然,但依旧态度强硬地将他的手抚了下来,说出来的话硬邦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顺带着催眠自己,“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听从长官的指挥就好。”
被称为兹拉南的年轻士兵犹豫着重新坐直身子,小声自言自语道:“但愿事态不要再糟糕下去了。”
车中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大多数士兵都在闭目养神。因此,也没有人发现一只小巧的雨燕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擦着车厢顶部飞了进来,以一种十分违背地心引力的方式倒挂在了角落。
前方传来引擎声,车子缓缓开动,载着这一车的士兵前往前线。在车厢开始晃动起来时,雨燕抬起头来,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环视一周,将所有士兵下意识的反应尽收眼底,视线在兹拉南的身上停留得最久。
这个年轻的士兵在车辆开动那一刻抓紧了自己怀里的步枪——下意识抓住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这是紧张与恐惧的表现。
雨燕望着年轻士兵苍白的脸,歪了歪脑袋。
第一次上战场?但是听他之前说的话也不像啊……
怀着心里的这么一点疑惑,雨燕已经暗地里决定好了接下来需要重点观察对象,等车辆停稳之后卡在所有人的视觉盲区处飞进了年轻士兵随身携带的包里,只露出头来看着周围。
雨燕的羽毛是纯黑色的,混在一片黑色帆布包里头就像是一滴水融进了大海,根本看不出来端倪。兹拉南无知无觉地抓紧了自己的腰包带,跟随着大部队来到一片空地之前,聆听总指挥官的讲话。
等他在空地偏后方的位置站定之后,雨燕将自己的脑袋更加探出来了些,惊讶的发现空地上目前所集结的这一支队伍竟是惊人的庞大,完全不像是一个小镇子里头驻扎的人数。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从别的据点调过来的军队了……这是要开启战略反攻,还是要殊死一搏?那双小小的深棕色眼睛里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沉思。
总指挥官先是说了一些没什么信息量的官话,主要的目的就是鼓舞士气。而到了讲话的最后部分,他的话锋一转,往侧后方退让一步,露出了身后穿得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廷画师的男人。
“我们已经忍受敌人的侵扰足够长的时间,现在,奥地利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与我们缠斗下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忽然将大部分的兵力转移到南部。”
指挥官环顾一周,语气渐渐昂扬起来。
“他们现在就只是被咬断了半条腿、还在垂死挣扎的豺狼而已,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进行反攻之时!我们在之前的这段时间已经流过足够的血,见到了足够多的死亡与炮火,每次从半夜醒来,我都会恨到连灵魂都在跟着颤抖!此时此刻,还有谁能够忍受着这种折磨人的僵持吗?还有谁还能忍心看见自己所亲近的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着害怕头顶掉下来炮弹,将自己的家园焚烧殆尽,甚至带走自己的生命?我们已经无法忍受这一切了!”
空地上安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凝视着临时搭起的高台上的两人,眼中或许带着些许期待,又或许只是习惯了一般的麻木。
指挥官伸出一只手臂,指向了身旁的男人:“相信在场的大家都清楚这位是谁——我们意大利的重要战力之一,超越者加布里埃莱.邓南遮先生。他即将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充当我们的助力,让我们进攻的势头更加势不可挡!”
穿着一身设计别具一格衬衫的男人举起手臂,非常矜傲地挥了挥手。埋在士兵帆布袋里头的雨燕十分小心的观察着他,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先生。说实在的,哪怕是在现实世界中他也对邓南遮先生了解甚少,只知道这是一位意大利诗歌历史上十分重要的人物。
但……这位诗歌风格独特的诗人似乎是不折不扣的战争狂热党。季言秋没有办法保证到了文豪野犬的世界之后对方会不会发生改变,目前也没有办法根据这寥寥几面判断出对方的立场。
不过,意大利居然要开始反攻了吗?雨燕在邓南遮的目光扫过来之前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默默等待着这场演讲结束。
奥地利和葡萄牙的异能者还没有全部派上来,如果说意大利相信只派出一个超越者就可以发起反攻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有其他国家开始派出“援军”了。
直觉告诉他,这个“好心出手”的国家应该是英国。
很明显的,现场的氛围在指挥官介绍出男人的身份之后便立马变得火热起来。经过长达半年的战争,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的士兵们都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异能者的强大之处,尤其是超越者。那些几乎能燃尽灵魂的苍白火焰至今还燃烧在每一个意大利人的心头,这是他们复仇的具象化。
“反攻!复仇!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空地里回荡着士兵们激慨愤扬的口号。小小的雨燕缩在布料里头,却并没有被周围的氛围感染,反而心脏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这些士兵们并不知道,战役并不会在他们实现了反攻之后结束。意大利可不只是想要将侵略者则从自己的领土上驱散,而是——想要转换自己的身份,成为侵略者。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又要以什么样的口号来维系军队的凝聚力呢?
季言秋再次看了一眼台上正扬起头来接受着士兵崇拜目光的男人,轻轻地挣脱出布料的束缚,像是轻盈的风一般飞向了半空之中。
飞鸟总是能看见很多东西,但很遗憾的是,它们也只不过是个路过的记录者。

第138章 投名状
【很多人都说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承认, 或许确实是这样的。所以在那个年轻人收到命令将我带到战场上进行紧急救治时,我的大腿在不听使唤的颤抖。
血腥味,多么熟悉。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但此时它们一股脑地往我鼻腔里头冲时, 我还是忍不住感到了人生以来最为严峻的反胃感。在看到许许多多属于同类的尸体之后, 所有拥有生命的个体都会产生生理性的恐惧,人类当然也是如此。
那个嘴毒的年轻人没有嘲讽我, 我看见了他垂下去的嘴角。
看吧, 这小子明明自己也没有习惯看到这些东西,还要嫌弃我的问题太多。我不相信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不会拉着自己的前辈问问题。
先前说过, 小镇里的人很少生重病, 也很少受伤。那些会让人在下一秒就直接死去的伤势用不着搬到我的小诊所里来,往往在板车上就已经断了气, 直接左转到墓地就好。所以在看到担架上那个被血染透了的人时,我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啊……他还活着……”送他回来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也有伤, 头发都被血糊成一块, 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脸。
“是的,是的, 他还活着。”我赶紧蹲下来,在低头时差点腿一软直接跪下来。那个躺在担架上的年轻人确实还活着——他的胸脯仍在虚弱地起伏。
他的形势不容乐观, 哪怕他还能自主呼吸。在紧急处理好伤口之后, 我一边指挥着他们将伤员送到我方才呆着的安全地块, 一边擦着额头的汗和跟着我的年轻人说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想活下来的人……我的意思是, 先生,他都已经伤到了这个境界依旧没有陷入休克状态,可他居然还在呼吸。这就像是一个奇迹!”
“没有人不想活下去。”年轻人语气有些生硬的打断我的话,“尤其是我们。”
——《和平之春》】
意大利指挥官那天在空地上的演讲并没有在说空话, 奥地利与葡萄牙在两侧战场都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原先就不怎么牢固的军事联盟更是吹弹可破,连带着军队的战斗力都下降了许多。这也导致了意大利的反攻计划在内因与外因的双重配合之下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扫平了奥葡联军在意大利北部的根据地。
这场反战持续了一个月有余,始终飞翔在高空之上的雨燕用那双在阳光下会变成琥珀色的眼睛观察着一切,只可惜这段时间总是阴沉,乌云将太阳遮蔽,也同样遮住了雨燕的影子。不远处的城镇里连绵不断的炮火声逐渐平息下来,雨燕于半空中发出一声凄切的长鸣,收拢着翅膀让自己向下滑翔,几乎是紧贴着屋顶飞过。
镇子里的平民已经被提前撤走了,士兵们战争时完全没有了顾忌,最后的战场也比寻常更加惨烈。雨燕在半空中巡回着,直到发现缩在废墟里头的熟悉身影时才一个俯冲飞了下去,稳稳停在了士兵的肩头。
兹拉南惊讶地扭过头去,小小的雨燕已经开始像之前几次那样,对着他面前战友的尸体发出哀泣声,就像是在代替他哭泣。
他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鸟儿的翅膀,成熟的雨燕羽毛已经不再柔软,摸起来光滑而坚硬,是足以支撑着它冒着风雨也能飞上高空的好羽毛。
“你怎么又跟来了?这里很危险。“兹拉南的语调比平时低上不少,很明显的能听出他此时低落的心情。
雨燕轻声鸣叫,深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年轻士兵落寞的脸,抬起翅膀来主动蹭了他的脸颊。兹拉南愣了一下,竟然生出了“这只雨燕在安慰我”这种荒诞的想法,自嘲般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鸟儿。如果你是从其他地方飞来的,又为什么不往南飞呢?那里可比这边安全多了……至少没有可以把你打到的无人机和信号弹。”在说到后半句话时,他的音量陡然小了下去,如同只是在自言自语。随后,他的目光放空半晌,又落回到了面前被好好带了回来、放成平躺状的尸体之上。
“这是我的小队长,他的脾气特别不好,我们私底下喊他弥诺陶洛斯。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比我们更先死。”
雨燕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脾气很坏的“弥诺陶洛斯”紧闭着眼睛,从肩膀到另一边的腰腹位置都被弹片划得血肉模糊,那张从前总是极着的脸被血污覆盖,已经看不清五官和神态了。
兹拉南定定地注视着他,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喜欢战争,我从一开始就恨透了它……它在六十年前夺走了我的叔叔与祖父,现在又走了我的朋友与仇人。但它又是必须的——我必须接受它,因为它就在我的家乡上!”
年轻士兵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直到肩上的雨燕又发出了一声鸣叫他才强冷静下来,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将奥地利和葡萄牙驱逐出去,就能结束这一切了。你说,一切都会顺利的,对吧?”
兹拉南眼里那点微弱的期盼在没有收到脸后又暗了下去,长叹了一声后半自嘲半好笑地自言自语。
“算了,我和一只听不懂的鸟说什么呢?你可能都听不懂意大利语。”
本来确实听不懂,但先跑去伦敦找了一趟乔治.奥威尔打了个语言包补丁的季言秋有些心虚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他的动作很明显被士兵误会了,兹拉南难掩失落地说道:“好吧,你要走了吗?记住要往南飞,别跟着我了。”
雨燕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叫,振翅飞向天空,很快就化为了模糊的黑点。
季言秋确实按照兹拉南说的那样往南飞了, 只不过目的地不是平和的南部小岛,而是不远处搭建起的军帐里。
“啾。”雨燕在窗台上站定,朝着里头来回踱步的意大利人发出了呼唤。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懂鸟语的话或许可以听出他在说“我来了。”
已经快把地毯踩出个洞来的邓南遮听到鸣叫声,停下了脚步,一头长发也不知道方才做了什么而有些乱蓬蓬的。 他有些迷茫地望着站在窗台上的雨燕:“为什么你还在?我不是告诉过你往南飞了吗?”
一天里被劝了两次往南飞的雨燕用窗台磨了磨爪子,打算找个机会告诉这两个没有常识的人燕子是候鸟,这个季节应当是往北飞的。
没什么常识但爱护小动物的邓南遮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包燕麦饼干,掰碎到雨燕可以吃下去的大小之后放到纸巾上递给了这只自己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看见的倔强鸟儿。
雨燕看着自己眼前的饼干碎,又抬头看了一眼身上仿佛在散发着慈爱光芒的邓南遮,黑豆大小的眼睛里透露出了迟疑。
“吃吧,没有放糖,鸟也是能吃的。”邓南遮又将饼干往前递了一点,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雨燕似乎更迟疑了——异能所造成的外表转化并不会影响季言秋的味觉,本来纯燕麦的饼干就已经够难以下咽了,再加上没有放糖……
想象了一下那个味道,雨燕人性化地打了个冷颤,默默地往反方向躲远了一点。被无情拒绝的邓南遮很是沮丧,但嘴上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其实我也挺喜欢吃这个饼干的,你不吃就算了。”
说完,他就把手上的饼干碎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在下一秒被过于干燥的燕麦碎呛到了。
站在窗台上看着他狼狈咳嗽的季言秋:……
就在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变回人身去帮帮忙以预防一位超越者死于燕麦饼干时,后方的火盆里忽然腾起苍白色的火焰,而里头分明没有一根木柴。
从火焰中走出的但丁哪怕是跨出铜盆的动作都显得十分庄重典雅,衬得这个简陋的军帐都变得好看了不少。他的目光在看到自己不断咳嗽的同僚时顿了顿,又下移看向了那包还没有收起来的燕麦饼干,开口说道:“加布里埃莱,为什么不喝水?”
虽然不至于有什么事但还是被喉咙里的燕麦碎恶心地够呛的邓南遮恍然大悟,一个箭步走到自己的桌前,给自己灌了好大一口水。终于摆脱了燕麦的摧残之后,邓南遮回头,看向但丁的表情充满了惊疑不定:“为什么你会过来?”
“我过来交代一些事情。”但丁的身上依旧是粗亚麻布所制成的白袍,只不过蒙在眼部的布袋倒像是换了一条。季言秋偷偷的观察了一阵,发现布条的边缘有非常明显的撕裂痕迹,应当是从类似于旗帜的布料上撕下来的。
很显然的是,邓南遮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你的眼睛又出问题了?”
“我不太能听懂你的意思。”但丁云淡风轻的回复道,“但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们总是认为眼睛能够反映我异能的使用情况?”
“不能吗?所有人都和我说可以观察你的眼睛来判断你什么时候需要休息。”邓南遮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配合上他身上那一身裁剪华丽的衣服,真的很像是出现在贵族晚宴上不学无术还要去挑衅地区主教的贵族子弟。
“这是谣传。我之所以蒙上眼睛,只不过是不想被别人盯着分析眼神里的含义。”说完这句话后,但丁将目光移到了窗台上的雨燕身上,不动声色的转移开了话题,“这是雨燕?”
“嗯?我不太清楚,或许是吧。”邓南遮不太在意的回复。
但丁和雨燕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对上,被布条所蒙住的双眼划过若有所思。
雨燕……不会停歇的飞鸟吗?
季言秋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羽毛都要炸起来了,僵硬的呆在窗台上不敢随意动弹。他的直觉正在告诉他,但丁已经将他认了出来,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没有直接揭穿。
过了季言秋觉得相当难熬的几秒钟,但丁又将目光收了回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以后可以换个食物喂它,或许它会喜欢吃玉米饼。”
邓南遮有些疑惑:“玉米饼和燕麦饼干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一个不喝水能够吃下去,一个不喝水就会变成和你刚刚一样的下场。季言秋在心里吐槽道。
“我只是觉得,或许是这只鸟儿并不喜欢燕麦。”但丁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口舌,而是简单终止了这个话题,来到了窗台前,朝着雨燕靠近。
季言秋装模作样的往后退了两步,还在思索的怎样才能挑选出一个适宜的振翅飞走的时机,就听到了但丁平静的声音。
“季言秋?”
雨燕歪了歪脑袋,就像是一只路过的普通鸟儿,黑豆大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但丁并没有轻而易举地被季言秋的伪装骗过去,继续说道:“我猜你是来取材的。值得称道的精神,但我并不认可你的打算。雨燕的飞行速度很快,我相信王尔德先生会很高兴自己能在傍晚时看到自己的恋人。”
雨燕依旧看着他,没有动作。但丁叹了口气,伸出手去,做出要驱赶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将一个小纸卷塞到了雨燕的羽毛下端。
雨燕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张开翅膀把羽毛里的东西抖掉,却被一只手轻柔地制止了。被人按住的鸟儿反应极快地张大了嘴,摆出了即将大叫的样子。
“嘘。”但丁用气音制止了这只原先其实就没想着要叫出声的鸟儿,语气依旧是平淡无波的。
“既然如此,那就带上它吧。把它当作是待客礼仪就好……或许,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是我的投名状。”
雨燕停止了动作,看向了后方——但丁很巧妙地将音量控制在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范围内,而邓南遮的视线也被挡住,看不到他们的口型,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欧洲地图。
但丁这一次是真的用了一点力道,将雨燕往窗台外一推。季言秋将纸条转移到了自己的爪子上,怀着十足的疑惑飞出了窗户,在马上飞到最近落脚的树木时回头看了一眼军帐。
但丁依旧站在那里,在与他对上视线以后才抬手拉起了窗帘,就像是故意等待着他回头看那样。季言秋将头转了回来,停在一根树枝上,用爪子打开了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数字——
这是但丁.阿利吉耶里的私人联系方式。

第139章 夜曲
季言秋在当天夜里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但丁的用意——前面那部分对话很明显是在劝他不要继续跟着意大利军队向北的进程。这很合理, 毕竟意大利的反攻已经进入了关键时期,说不准一周后就要一转攻势直接进入奥地利本土,但丁得确保他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不会做出干扰。但他也只是略微表现出了不乐意的态度,但丁居然就真的妥协了没有再劝, 而是给了他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
投名状……投什么名?雨燕在树洞里打了个滚, 身下铺着的一层干草发出沙沙的声音,引起了一只路过松鼠的注意。雨燕没有理会好奇的小动物, 而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
首先他很确定, 但丁.阿利吉耶里绝对忠于意大利,不可能突然就想要投靠到先前和他也没什么交流的华国去, 而且就算真的有想法也不会把纸条给他。其次, 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创建什么组织或者势力,也没有想要颠覆世界的危险想法。
那么——投名状到底是在投什么?雨燕把那张纸条又扒拉到自己身前, 纠结了许久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上面那串数字给背了下来。
算了算了,多一个超越者的联系方式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想到方才但丁没有半点迟疑就指出他身份的画面, 季言秋有点郁闷地探出脑袋去, 用下方的水洼当镜子,着重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变装, 再次确定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
真是奇怪,他这幅样子连狄更斯都认不出来……难道是因为眼睛颜色?
雨燕望着自己那双深棕色的眼睛, 爪子在半空中划出银色的文字, 却在即将成形时消散开来。修改眼睛颜色的尝试再次失败, 季言秋用小鸟的啄叹了一口气, 把头又缩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异能没有办法改变他的瞳色……也不知道是言灵本身的局限还是他个人的原因。
下次可以找一位善良的朋友帮忙做一下对照试验,他相信果戈里大概会很乐意换一个瞳色。
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去,军队重新休整, 继续向着下一个目标地点而去。和过去的一个月一样,一只雨燕从森林中飞出,远远缀在了军队的后方。
飞翔在高空中的鸟儿没能引起众人的注意,因为他们早已习惯头顶传来声响,只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他们必须前进,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向后退的勇气。
雨燕在队伍的前端发现了兹拉南的身影,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战役,这个幸运的活到了现在的小伙子已经足以担任起小队长的职务。只不过他依旧阴沉着一张脸,比他先前的队长还要不苟言笑。
所有的小队里头的人员都至少改动了百分之七十,这个发现让季言秋有些伤心——这代表着整支军队的死亡也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或者更多,只是因为不断有人补上才无法从总体人数上看出来。
在翻越一道小山脉之后,总指挥官叫停了队伍。邓南遮望着不远处已然被撤走了平民的城镇,以及严阵以待候于边界线的奥地利军队,侧过头去问道:“阿利吉耶里那里传来的消息是什么?”
“弗朗茨.卡夫卡正在南部战场,斯蒂芬.茨威格目前尚在维也纳。”
邓南遮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从箱中取出了自己的小提琴。
“那就开始吧。”他眯起眼睛,紫罗兰色的眼瞳让他的神情更加矜傲,像是个即将登台演出的贵族乐手。
“炮台手!准备!”
“已向指挥中心传达坐标,预计三分钟后命中!”
“全体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在空中盘旋的雨燕发出一声长鸣,收拢着翅膀落到了边界碑之上,向下滑翔的身影在远处望过去,竟是像极了在三分钟后坠于城镇中央的导弹。
尖锐又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这场意大利与奥地利身份转换的第一战正式打响。浓烟与火焰于一瞬间占据了半座城市,熟悉的血腥味再度出现于空气之中,就连天空都仿佛染上了血色。庞大的建筑物化为焦炭,自上方滚动着升起的黑烟或许是那些被焚烧的历史发出的叹息。
嘶吼、尖叫、哀嚎、怒骂……战场上的场景无论上演几次,都如同现在这样,可以用“人间炼狱”来总结一切。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而这座美丽的城市终究还是逐渐沦落为了废墟。
可季言秋知道,普通人之间的战役不过是开胃小菜,最重要的……还是超越者们的对抗。
临时建起的高台之上,邓南遮的面前是将身躯变为了石墙的异能者,为他挡下飞来的枪弹,那怕身为超越者的他并不需要。
“唉,卡夫卡,我的老朋友。怎么今天你偏偏不在呢?”邓南遮很是浮夸地感慨道,但从他的表情可以辨断出,他的内心所想绝对和他嘴上说的相反。
反攻的军队中所携带的普通异能者并不算多,已经感觉到推进的进程陷入停滞状态的指挥官焦急地呼唤:“邓南遮先生!不能再拖延了!”
“是的,是的,我听到了。”意大利人很敷衍地回道,但还是在指挥官期盼的目光中将小提琴放到肩膀之上,拿起了琴弓。
“其实我更喜欢用银制长笛,不过……小提琴也不错。”
琴弓搭在弦上,邓南遮闭上眼睛,拉响了第一个音——伴随着一个高亢的音符响起,天空猛然阴沉下来。黑夜悄然降临了这片土地,浓厚的夜色遮住太阳,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皎洁的圆月。
战场上顿时混乱起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突然变化的天空,阴冷的月光落在人的身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寒颤,光线被吞没,哪怕是点燃了火焰都只能看到身前人模糊的轮廊。
借着夜色的掩盖,雨燕俯冲而下,停在了城镇上最高的建筑物的屋顶,望着那轮透露着冰冷气息的圆月,眼中划过若有所思的光。
超越者加布里埃尔.邓南遮的异能力【夜曲】,发动条件为演奏任意一种乐器,分为三个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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