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直男穿越到ABO世界有多惨?by斩长鲸
斩长鲸  发于:2025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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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急救室时,医生把他拉在原地,最后大门重重合拢。
伊野被关在外面,安不下心,在走廊不断徘徊等待。
【系统!系统?!】
他焦灼地喊着系统,迟迟没有听到回应。
伊野面色沉重,看了眼门上刺目的红色警示等,迅速转身。
他一脚踹开厕所门,检查过里面没人后走到镜面前,紧盯着镜子里的倒影:“系统!给我滚出来!!”
过了几分钟,脑海才传来滴一声。
【系统:宿主找我有事吗?】
“白川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眉眼黑沉,“身为系统,你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更在意他的生死吗!”
系统沉默了十几秒。
【系统:宿主,你似乎忘了,系统并不是全知全能,我也有监测不到的地方。而且白川的人物轨迹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扭曲了,这个世界早已不受系统的监控。】
“扭曲?”伊野怔住。
【系统: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原因。】
伊野瞳孔微缩:“你是说,因为…白川和我……”
【系统:按照系统原来的计划,宿主应该帮助白川逃离感情线,以防止他陷入自毁倾向而死亡。这些宿主做的很好,但白川对您的情感却在计划之外,随之而带来的蝴蝶效应,不是系统可以控制的。系统没有办法拯救白川,能救他和这个世界的人,只有宿主您自己。】
他听到只想冷笑:“说得真是轻巧,可我能怎么做?你觉得这是我上去开两枪就能解决病情的事件吗?”
【系统:当然不是,但宿主,这个世界选择您是有理由的。希望您能相信,这是最正确的决定。救赎之道,自在其中。】
系统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了,再没有声响。
伊野咬紧牙关,系统说了半天就跟放屁一样什么用都没有!他像个找不到出路的闷头苍蝇,只能一拳重重地砸向台面,指节擦破皮渗出丝丝鲜血。
等伊野努力平复情绪出来时,已经是几十分钟后。
走廊边是闻讯而来的克文老爹和莫西将军,身边还跟着几名下属,其中有个看起来并不像士兵,穿着普通文员的服饰。
“儿子!”克文老爹慌急地检查伊野全身,确认他没事后才松了口气,“白川还好吗?”
伊野摇头。
克文一脸凝重。他得知白川出事后,立马从另一个安全区赶了过来,中途正好和莫西遇上。但白川的事并不是最坏的消息。就在虫族大举进攻的几个小时里,帝国主星附近的星球接连遭受重大冲击。许多星球的防护罩并没有那么坚固,很快就被虫族突破,现在正陷入激烈战况中,其中还包括帝明军校所在星系帝明星。
莫西带领一支军队追击那只银白虫族,但那只虫族太过于狡猾,逃进主城区后就突然没了踪影。而凯撒和布什·梅华那边,他们分开行动后,凯撒立马联系到林佩将军。现如今先驱军团正在抗击虫族的最前线,如果没有他们削减敌人的攻击,主星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还有一件事。”
克文看了眼莫西将军,后者沉肃解释:“刚刚从主城区三处防空洞内都传来消息,部分人突然咳血不止,还有一些身体衰弱的老者在剧烈咳血后猝死身亡。”
“咳血?”这和白川的病症似乎一样。
“这些突然‘病发’的人还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参加过圣教歌颂日的信教徒。”
“您是说,白川也是……”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虫族刚进攻这些人就全部发病?
“……那有办法治疗吗?”
伊野心里涌起一丝希望,立马看着克文老爹和莫西将军,两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
“帝国已经派专门的研究人员着手这件事。”莫西看向身后那名文员打扮的中年男子,“这位是安德烈学者,以前负责过生物腺体的研究。”
安德烈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立马大步走上前,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那名年轻的十二席。
他一直以来只在新闻电视上和白川口中听说过这位年轻人,还没有亲眼见过,但只一眼,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白川会那么在意自己这个哥哥。
“十二席大人。”他恭敬鞠躬。
伊野正要说话,急救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经过治疗,白川的情况勉强平息。但医疗舱无法根治这种大出血的原因,只能暂时缓解他体内的痛苦。用一声的话说,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具即将被虫子啃噬殆尽的躯壳,脏腑病变异化,心率时快时慢,就连身体的温度也在逐渐下降。等脏腑被毒素吞噬殆尽的那一刻,就会彻底死去。
而他所剩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月。
半个月,比白川原本预计的一个月甚至缩短了一半。
克文想安慰伊野,可青年在听过那些话后,却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被冷汗沾湿的黑发垂落,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半个月?
居然只剩半个月的时间……可这算什么?
伊野一直觉得,白川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死的人。
因为他是主人公,所以他必须好好活着才能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也是因为这样,自己不用担心会像自己生活在末世时,每天都迎来突如其然的死亡。在白川身边,他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到第二天,不用害怕睁眼醒来,身边躺着的是一具具被饿死或者冻死的尸体。
可没想到这是他想的最错的一件事。
白川也会死,无论他是不是主人公,也会和他以前遇见的任何人一样,顷刻间,就从眼前消失不见。
“十二席……”
身侧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伊野转过头,发现是那位学者。
“有时间和我单独聊聊吗?”
伊野:“……”
阳台上。伊野跟着那位学者出来,对方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破旧的皮鞋在地板上踩了踩,抽出根烟,正要点时想到什么,看向伊野:“介意我抽根烟吗?”
伊野略过这个问题:“白川的病,你能不能治。”
安德烈想要点火的手停住,发现这位十二席似乎并不是真的非常好说话的主,把烟默默收回去:“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但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这样说吧,我和白川以前因为某件事认识,所以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他的身体情况。”
伊野:“继续说。”
“十二席你知道溶血反应吗?当人体被输入不相容的血浆时,红细胞会在体内发生破裂,随之而来导致休克、凝血,以及身体各处功能的急性衰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白川和信教徒现在的状况。所以与其说是毒,更像是身体在排斥什么东西。”
白川曾取来过一部分食物样品给他,检测后发现毒素里有一种很未知的成分,他翻遍了帝国图书馆和所有资料库,可都找不到来源。
“所以我怀疑,有没有可能是虫族的毒。”
他原先一直想不明白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可刚刚听见莫西将军他们聊圣教和虫族或许有勾结,才恍然醒悟。突破口或许并不在帝国内,而是虫族。
“为什么你刚刚不说?”
“莫西将军自然猜的到这层,不过我不说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你和莫西将军不一样。”
莫西是名优秀的指挥官,但他未必把人的性命当人看。而且咳血的信教徒数量在总人口中只占那么小小的一部分,但为之要前往虫族,从虫族手里找到解毒的办法,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的。
“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和从十二席嘴里说出来,重量和可信度不同。我说,那些贵族和军团只会寄托于我凭空把血清造出来,甚至直接放弃那些人的生命。但你说,他们或许还会听。”
话语权的重要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伊野看向远处天地相接的地平线,狰狞的黑影笼罩在主星港口的上空,呼啸的风声如利剑涌过。
“我知道了。”顿了顿,他忽然问,“教皇的尸体还在医院太平间吗?”
安德烈点头:“应该是,我过会儿就去医院。”
但未必会有用,教皇已经死去那么久,身体里的细胞早已死亡,哪怕他和虫族可能真的有点关系,拿到了尸体也只是希望渺茫。
“所以需要有人找到虫族。”深黑的眼珠盯着那些虫影,伊野一字一句说,“从它们嘴里撬出答案。”
这短短一句话里藏着的潜台词不言而喻。安德烈不敢置信:“你……你不会想要亲自去找虫族吧?”
伊野没有回答,话锋一转挪开话题:“刚刚你说和白川早就认识,是他第一次来主星的时候吧。”
“……是。”安德烈心虚地低下头。
“你是负责生物腺体的研究者,他为什么会和你有来往?”
没想到伊野会这么敏锐,安德烈脑子卡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挠着头打哈哈想糊弄过去:“当时他也在中央军团,我和他碰巧见过面就成朋友。 ”
伊野扯嘴:“可我的弟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
安德烈:“……”
“生物腺体,我很多次听说过这个项目。”他闭了闭眼,深呼吸,“白川二次分化的理由不是自然形成的吧,和你有关吗?”
安德烈心里暗骂一声,没想到才说几句话就全被伊野猜出来了。他就说自己不擅长演戏,索性摆烂点头:“是。他找到我说想成为Alpha,所以我才开始帮他。”
伊野不理解:“他为什么想成Alpha?”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满脸没有表情的小子在想什么东西……”安德烈抬脚踩着凹凸不平的地板,“不过他确实跟我提过一两次。”
白川说,他的哥哥是无比强大的存在。然而Omega的身份、限制,都注定自己会成为被保护的那一方。他不甘心,也不愿意,因此才会冒出那种想法吧。不想被保护,也想成为和他的哥哥能够并肩前行的存在。
“我一开始以为他天生没情感,”毕竟白川总是一副冷漠无情的表情,谈论起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波动,但后来他发现了。
白川喜欢他的哥哥,喜欢得连死都不在乎。
那个看起来聪明至极的青年,其实骨子里,是个执着的白痴。
“我虽然很高兴实验能在他身上成功,但还是觉得他挺蠢的。他是Alpha还是Omega,对你这个哥哥来说应该都没什么差别吧。”
“……是啊。”
伊野眼里闪过心疼,笑得无奈,“他太笨了。”
“简直是我见过的,全宇宙最大的笨蛋。”
咔哒。病房的门被轻声推开。
结束和安德烈学者的谈话后,伊野回到病房里。克文老爹在隔壁的休息室休息,莫西将军也早就离开去部署接下来的防御措施。
淡淡消毒水的味道飘散,白色的病床上,青年正沉睡着,双目紧闭。
伊野慢慢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他看着白川的脸,细长的指尖落在那张宽大的手背上。微柔的触碰带来丝丝痒意,白川眼皮颤动了两下,很快就醒了,缓缓睁眼。
他看到伊野坐在跟前,脸上的笑容很淡,像一轮清月。视线很快注意到伊野手背的擦伤,当即坐直身体牵起他的手:“为什么受伤了?”
“小伤,不重要。”
白川不听,翻动床头柜想从里面找到创口贴。病房里东西齐全,他找到创口贴给伊野包扎好,表情比自己咳血的时候还要认真。
伊野看他垂眸时郑重的神情,忽然叫他的名字。
“小白,过来。”
白川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伊野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会听话,压低背脊靠过去。伊野忽的伸手扣住他的后颈,没有多说一个字,亲了亲他的唇角。
湛蓝的瞳孔骤然一缩,难得笨拙地僵硬住:“哥哥……”
“嘘。”
伊野吻得很轻。他不擅长这种事,只是单纯地去碰白川的唇瓣,却让白川心动得浑身发热,两手抓紧粗糙的床单,深深嵌进床垫里。最终还是忍不住,他俯身反压过去,抱着青年的身躯,用发烫的舌尖探进他柔软的口腔。
似乎要把灵魂都融化了。
两人形影相依,像飘落时化在一起的白雪,又像春天池水表面交缠的涟漪波纹,难舍难分地亲密着。
亲了好久,伊野手落白川的肩膀上,抵住他,往后撤开身体。他的唇瓣薄红,带着晶莹的水润,由于还是没学会怎么换气,胸口快速地伏着,眼皮都被吻得发红了。
“会疼吗?”
白川以为他在问自己的身体,脸颊轻轻蹭动他的掌心:“不疼。”
但其实伊野想问他的是,当初强制二次分化成Alpha时会不会疼,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缓慢抚摸着他的脸颊。
“小白,如果帝国在三天后就会灭亡,这三天里你想做什么?”
“和你在一起。”
不管帝国是否真的会迎来结局,不管距离那些还剩下多少天,白川觉得只要能和伊野在一起就够了。他们可以相拥着直到日落前的最后一秒,直到整个世界崩塌,直到他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只剩青年。
“除了这个呢?”
白川摇头。
“你啊。”伊野哭笑不得,“你就不能看看其他东西吗,帝国那么多星球,很多景色都很好啊。”
“我不喜欢。”
“那美食呢?我以前想过,要是等世界末日真的来了,我就把所有想吃的美食都吃一遍再离开。”
白川还是摇头。
“你不喜欢景色也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白川注视他,答案不言而喻。
伊野心底有暖流涌过,轻轻呼了口气,低头和白川额心相抵。
静静的呼吸流淌,白川闻见他身上的浅香,很想继续吻他,却被伊野抬手制止。他翕张嘴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可因为靠得太近,白川没有办法从唇形上辨别那是什么。
他问伊野,伊野却松开手,笑吟吟地告诉他,过几天再回答。

这天晚上,是帝国主星有史以来最宁静的一个夜晚。
伊野陪着白川,骗他睡着后才从病房里出来,没想到正好碰到克文老爹。
父子俩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吵吵闹闹,克文老爹来兴致就要踹他一脚,或者拿东西往他身上砸,他知道伊野这小子灵活,每回都能躲开。但这一回,他们并肩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却相顾无言。
克文一直随身带着的酒瓶里早已经空荡荡,他摇了摇瓶子,只听见风的啸鸣。啧了声放下酒瓶子,抬头看向伊野。从刚刚起这小子就什么话都没说,但他是父亲,别人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别给我想着去前线,你说到底是个军校都还没毕业的学生,上战场杀虫族这种事轮不到你。”
伊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克文的指尖握住酒瓶,“之前说想进政府做文员的人不是你吗,结果虫族打进来你就换想法?换个屁,大不了帝国灭了老爹带你偷渡去到联邦,或者我们去当星际海盗。”
“老爹,这可是军团,你说叛国的话不怕被抓起来啊。”
克文白眼一翻:“少贫嘴。帝国注定要死就让它死,如果这国家只能把命搭在你一个人的身上,那不如毁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到时候去战场上收尸,连你的骨头都分不出来。”
伊野嘀咕,“说的好像我上战场就一定会死一样。”
“就算是林佩和莫西上战场,他们哪一个没做好死的准备?只要你老爹我还在一天,就不会看着你去那儿。没经历过战争的小屁孩就回家睡觉去,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在这照顾你弟弟,其他想都别想。”
“……”伊野叹气,“知道了。”
战争啊。他怎么会没经历过战争呢,可这些话不能和老爹说。
没有多做解释野,和克文老爹坐了一会儿后,伊野就让他回去休息,自己找了个借口出去散步就离开了中央军团的基地。
夜里风大,虫族的进攻似乎停了下来,能量罩的波动回归平静。
两个多小时前,他收到凯撒的讯息,说主星军团各区将在两天后联合先驱军团展开反击。这将成为帝国历史上最至关重要的一次战役,赢,就能将虫族一举歼灭;但如果输了,宇宙间将不再会有帝国的存在。
可他们很多人都知道这场战役的结果会是什么。
只要不杀死虫母,虫族就会不断繁衍生息,哪怕帝国这次将虫族击溃,可几十年后,几百年后,虫族依旧会卷土重来。
但谁能找到虫母?
帝国曾一心以为虫母在蓝花星的虫山内,于是一次又一次偷偷派勘探小队去试探。可伊野炸毁的那个巨型装置也仅仅只是让虫族退离了五年。后来帝国也派过很多人去调查那个巨型装置,也只能找到一些生锈的金属造物,以及一些类似于虫蜕的外壳,关于虫母的下落还是一无所踪。
所以这场战役,去的人,注定九死一生。
克文老爹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态度,但他也是军校出身的人,怎么不会懂得这个道理。他不想让自己去,是觉得自己去了,就没有回来的可能。
可是……
青年仰头仰望夜空。帝国银河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比夜空更疼澄澈,倒映在他眼里的银河,梦幻得宛如一幅画。
伊野静静地想,他真的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伊野看向四周,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防空洞附近。这里是位于主城区中心的安全场所,周围都有中央军团的士兵严格把守,他们都认识伊野,一见到青年,立马恭敬地举手敬礼。
伊野摆摆手,免掉敬礼这些繁琐的程序,问那些咳血病人的情况。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解释说目前是暂时控制下来了,但不一定能持续很久。
“所有人都在里面吗?”
“主城区有三个地下防控区,这里只有三分之一的民众。”犹豫了下,那人问,“十二席您要去看看吗?”
伊野:“带我去看一眼吧。”
他跟着其中一名士兵乘坐电梯前往地下百米深处的防空洞。
电梯里,那名士兵时不时用余光偷瞄伊野,再又一次偷窥时被伊野正好逮住,立马尴尬地笑了两声,抬手挠头。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士兵讪笑:“十二席,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你好像才二十多岁,是怎么进元老院的啊。我还听说五年前你独自面对虫族,要不是炸了那个什么装置,说不定五年前帝国就灭亡了。我三十岁才进入中央军团,可你才这么年轻,是怎么做到的。”
伊野觉得有些好笑,反问他:“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到?”
那士兵听出语气里的不愉,连忙说:“十二席我不是在质疑你的意思!就是,就是羡慕,你运气肯定很好,要不然怎么能这么顺利当上十二席,还能从虫族手里活下来。”他表情艳羡,“我运气就不好,试了六次才通过军团的考核,要是和你一样运气好点,肯定第一次就通过了。”
“六次才通过考核不是运气的问题,是你不适合这里。”
青年的口吻格外平静。士兵一直听说十二席性格很好,可是没想到他却会说出这句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我都考上了怎么会不适合这里!我就是运气烂……”
“在战场上你也要靠运气吗?”
“我……”士兵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我知道十二席能力出众,一个普通百姓能走到这个位置,你是很厉害,可你也不能这样随便贬低别人,我不靠运气进军团才正说明我有实力。”
“……”伊野懒得跟他废话,“那我祝你两天后,能在战场上活过五分钟。”
抛下这句话径直出去,脚步干脆利落。
士兵一下子被戳中痛点,气愤地握住拳头:“高傲什么,不就是一个平民爬上来的,说你运气好又不是骂你。”
他愤愤不平地抱怨,眼看伊野就快走远了,立马又追上去。
防空洞内分为A-F六个区,每个区内都有专门配置的各种生活场所,足够民众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伊野身份特殊,贸贸然出现在人群里会引来暴动,所以出电梯后就戴上了口罩。
先前那名士兵一路跟在身后,目光并不友善,含着一股子火药味。
伊野以前遇见过很多这种人,认为他年轻就威名远扬不符常理,不是运气傍身就是有潜规则倚仗。之前被当作他潜规则门路的是江独明,现在,他身边那么多Alpha,这种猜测只会更多。但伊野才懒得去想这些事,也不在乎。如果真要算清楚身边跟着多少人,他早就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揣测烦死了。
他这次来只是想看看地下的具体情况。
A区和B区的秩序都还算稳固,没有出现什么乱子。没一会儿他就到了C区,这里比之前两个地方更为安静,但奇怪的是,空气中的腐臭味和血腥味却成倍的增加。
伊野压了压口罩,沿着长廊进去。
几个流浪汉打扮的人坐在墙角边,三名流浪汉依靠在一块,一名独自躺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他看了眼士兵,后者视线闪躲,见伊野走过去,刚要阻止,就见流浪汉的衣服里飞出来几只苍蝇。
他们没有呼吸,没有温度,轻轻一推就像多米诺骨牌那样接连倒下去。
伊野瞳孔微缩:“怎么回事!”
“……”士兵不情不愿回答,“…就是十二席看到的那样。这些流浪汉身上携带的病菌多,贵族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就把他们赶出来了。”
伊野缓缓收紧五指:“是赶,还是杀?”
青年没有转身,音量明明很轻,却莫名像极了一把穿透性的利器,令士兵后背冷意直冒,突然怂了下去。
他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答案,心里却骂着各种脏话。当然是被那群贵族以莫须有的借口,命令下人揍了一顿扔出来的。人跟人本来就是有差别的,这个地下防空洞要不是有富商贵族们给钱,哪里建得出来,他们想让几个流浪汉滚出去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十二席还因为这件事质问他,他难道想不明白吗?他原本还以为伊野有点眼力见,结果没想到连这种事都要问,果然是靠运气才当上十二席的吧。
“十二席,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你——”他看到伊野抬手,话音怔住。
伊野伸出那只白皙精致的手,覆盖在流浪汉的眼睛上。
这一幕看起来太过违和了,穿着军校生制服的长发青年,帝国最尊贵的十二席之一,现在却蹲在满身脏污的流浪汉跟前,用手为他合上双目。
士兵完全理解不了,一个流浪汉而已,有什么值得他纡尊降贵的。在这逢场作戏吗?可是演给谁看?这条长廊上就只有自己跟他,装什么呢。
他越看越莫名地感到气愤,就好像是觉得像伊野这种人,就应该和那些贵族一样自私自利,满身污点才对。可那些普通人,就连富商和上流人士都把他像神明一样供起来,还有那个什么Beta自由社。Beta就是社会底层,难道他们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士兵烦躁不已,忍不住拔高音量:“十二席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连叫了几声,一群仓促的脚步声突然靠近。
士兵和伊野皆错愕地看向声音来源,猝然间,一群人鱼贯而入地冲出来。
他们像压抑凶猛的黑云涌来 ,有人立马伸手指向玻璃花窗前的他,大喊着十二席。一双双眼睛锁住他,人们团团围住伊野,争先恐后的仿若一层又一层鬼影叠加,很快就把青年水泄不通地堵在中央!
背后的落地窗户里投射出光怪陆离的颜色,狭长的走廊里传来可怖的低语。
流浪汉的尸体被踩踏成肉泥,但没有人在乎,他们像渴到快死的旅人一样跪在伊野面前,一只只手伸出去抓青年的手和衣摆。惊慌中脸上的口罩被拽掉,露出那张惊心动魄的脸,无数只手把他的黑发长发牢牢抓着手里,剧烈的痛楚从头皮绽开。
他们说:“十二席,救救我们吧,只有你能杀死虫族,只有你能拯救帝国于危难啊!”
他们说:“您可是十二席,我们相信您一定不会拒绝的,只要您在,帝国一定会平安度过危机!”
他们说:“求求您十二席,求求您,我想回家,我不想一直住在这个地方,我不想死在虫族嘴里……”
“十二席!”“十二席!”“十二席!”
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呐喊在逼仄的长廊内回荡。
士兵被人群撞到外围,被这触目惊心的画面吓到了,急急忙忙拿出终端通知战友。他努力垫脚看向人潮中心,但看不清那位十二席的脸,只看到青年的背影,薄削纤瘦,莫名的让他想奇一片从风雪里飘落的白色羽毛,即将被黑色的泥潭吞噬淹没。
伊野无处可逃。
他的手被很多人抓着,低头就能看到那些人的眼睛。
每个人都将浓烈的求生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极度渴望地请求他张口说出“我会救帝国?”几个字。
这些话写起来好像很容易,说出口不需要多少力气,可对于曾在战场上生活过那么多年的伊野而言,那却是他永远,永远也不想回去的噩梦。
太重了。
好多好多的尸体像压在他背上,他没办法呼吸,想要逃跑,四圈却是人形成的高墙。人墙推着他往后退,后背贴上冷冰冰的砖石,硌得他骨头都在疼。
“对…不起……”他艰难挤出声音,“我没办法……”
“你怎么能说没办法!”人群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是人民的象征啊!五年前你能救帝国一次,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你是不是不想救我们,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十二席您别生气,我知道您肯定会救我们的…都是,都是他们乱说!您不会没办法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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