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客厅里的众人看青年倏然转身，背后天光昏暗，半藏在阴影中的脸对他们露出一个无法形容的笑容，含着浓烈的嘲笑和讥讽。
“陷阱……是陷阱！”
Alpha高声嘶吼，“开枪！！！”
扳机扣下，子弹顺着枪管高速射出，巨大的摩擦力产生兹拉的火星，震耳欲聋的射击声此起彼伏。与此同时，黑暗中，沙发底部正有一枚有胶带黏紧的炸弹，屏幕上的红色数字以恐怖的速度飙升，发出“滴滴滴”的刺耳警报！
下一秒！BOOM一声炸弹爆炸的轰鸣几乎震破耳膜！
Alpha瞳孔骤缩，来不及做出任何防范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撞上墙壁！房屋瞬间燃烧起来，四五分裂的砖瓦宛如撞击地球表面的小行星，拽着高温的拖尾气体冲向四面八方！
短短几秒内，连发出队员阵亡的提示音。
胜负输赢就在弹指之间！
“NICE！！”
躲在远处观察的两个帝明军校激动地嚎叫：“太牛逼了，这声控炸弹也太牛了，伊野从哪里找来的啊！太棒了啊啊啊啊！”
“垃圾桶里翻的。”耳机传来伊野懒散的声音，“你们有空也可以多翻翻，垃圾桶里宝贝很多。”
“那任务是完成了对吧，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他们沉浸在胜利的鼓舞里，没人注意到房屋的动静。
熊熊的烈火席卷着浓烟，房梁顶部的木头和砖瓦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哗啦啦掉下。那股压强的冲击让布什·梅华也踉跄了几步，他稳住身形，猝然间，突然听到背后一阵异动。
黑烟里踉跄地走出一道身影。
他眯起眼睛，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就被一具重量用力扑倒在地，骨骼撞向坚硬的地面，布什·梅华拧眉闷哼一声，两手还被死死绑住无法回击。
“敢耍我们，那我就拉着你一起死！”
他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尖闪过雪白的光，直直朝布什·梅华的心脏扎下去！
藏青色的瞳孔中，刀尖急速逼近。
倏然，布什·梅华的耳机里响起青年的浅笑。
“就等着你呢。”
数百米之外的天台上，伊野嘴角微弯，指尖微动，叩下狙击枪的扳机。刹那间，子弹从直径7毫米的枪口直线射出，坚硬的弹头划破层层空气，一路带着凌厉的风，仿佛翱翔于天际的猎鹰般，直抵敌人的眉心。
咻——穿过头颅。
1000米，1.5秒，一击毙命。

“伊野你真要一个人去吗？”
两名队员看伊野戴好枪械的动作，有点担心，“要是被那个狙击手发现你根本逃不掉。”
“放心，就算死了也不碍事，你们保护好他就行。”
他把腰带抽紧，走到阳台边，单脚跨上去。
布什·梅华：“伊野！”
他蹙着眉，向来习惯性带假笑的脸难得没了温度。
“嘘，安静点。梅华少爷你就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就好，不要让他们离开这间屋子，你出去前不要让他们开枪，其余的交给我就行。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但也不至于让你死在这。”
“就这样，走了。”
伊野挑唇一笑，两指微点额头，做了个敬礼的姿势，然后踩着水管身形迅速下滑，消失在视线里。
回到现在。
匕首清脆一声落地，那名Alpha的尸体直直往后倒下去，鲜血顺着洞孔喷溅而出。
布什·梅华一脚踹开那人，身形晃动着站起来。回过神的队员忙不迭跑上来，慌张地观察他的情况，幸好除了沾上点血渍外没有任何地方受伤。两人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见布什·梅华凝视着另一个方向，目光灼热沉迷。
伊野那一枪仿佛是精心计算过般，时机、方位、角度简直完美到难以形容，堪称神来一笔。他似乎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感到热血澎湃，这样一个人……
和太阳有什么区别？
伊野满意地勾起唇角，提起狙击枪跳下台阶，旁边还躺着具鹰海军校生的尸体。
“任务圆满完成。”他摁住耳机，“凯撒，到你表演了。”
硝烟弥漫的街道，伏臣背对着红发青年，正冲不知道在哪的监控疯狂摆出“比耶”的姿势，好记录下这炫酷的一刻。
而在他身后，“昏迷不醒”的人这时却动了动手指，摁下终端的通话键。
“你们……可终于好了……”
他哼笑一声，撑着地面努力站起来。两只手臂遍布伤口，颧骨淤青，破了皮的嘴角往外渗着血丝。
他一口吐掉嘴里的血沫，用力擦抹唇角，冲伏臣竖起中指。
“拍你祖宗个头，给你本少爷我转过来！”
“……”伏臣停下拍照，难以置信地转身，“你还没淘汰？！我还以为你撑不住了呢。”
“真正撑不住的人，是你吧？”凯撒嗤笑，“你的系统是静音了吗？要不要看看你们鹰海军校现在还剩多少人。”
伏臣皱眉。
因为系统提示太吵他就把这玩意儿屏蔽掉了，谁会想热血沸腾的时候还听到队友死翘翘的声音。但在凯撒的提醒下他还是点开了，眼睛立马瞪大。他么的队伍里，一整列头像几乎全是灰的！
“全死了？！怎么可能！”
伏臣瞠目结舌，抬头时，忽然对上二楼废墟内的一双眼睛。
昏暗穹苍下，一名眉眼冷漠的青年手握住枪，正对准了伏臣的队友。没有丝毫犹豫，枪声陡然惊起！而在尸体倒向一侧的刹那，他和白川的视线交错对上。仿佛一息回到当时的机甲对决赛场，那种直面灵魂的凉意再度席卷而来。
他们输了。
彻彻底底，竟然输在了第一轮。
【B区，鹰海军校全部淘汰】
模拟战场外，观众席看着屏幕上的淘汰画面，喧闹沸腾。
“今年帝明军校开局表现得不错啊，是不是有机会要拿冠军了？”
“说不定真有可能，这几个表现都挺好的。”
“表现再好有什么用，对上梅尔维尔都得输。”
“你们有人看清楚之前鹰海军校那个伏臣是掉下阳台的了吗？感觉我眨个眼他就摔下去了。”
“等赛后复盘吧，感觉那段挺奇怪的，是不是他自己脚滑了？那个Beta那么瘦的，哪来的力气把人踹下去？”
“力气可不是决定输赢的唯一要素。”
就在他们谈论时，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男声。几人扭头看过去，一身肌肉虬劲的男人抱着胳膊，闲散地晃悠二郎腿，浑身透露着练家子的气息。
“你看清楚他是怎么赢的了？”
“看不看清楚不重要，关键是，这小子肯定是凭实力打过的。”
几人不屑：“你就这么帮他说话，你不会是他请来的水军吧。”
“呸，我是他老子。”
克文兰利毫不客气地勾住其中一人的脖子，指着屏幕上黑发青年的近景特写，又指指自己，“是不是很像，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帅吧？”
“……帅，帅…”
那人被克文的一身磅礴肌肉恐吓得大气不敢喘，何况那Beta别的不说，脸长得确实好看。
克文满意大笑，手重重拍向那人胳膊。
谈笑间不经意转头，视线穿过层峦叠嶂的人群，恰好和谁对上。
模拟对决的观战台在东场馆，两侧看台相距500米，人声鼎沸，有时候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克文却觉得那刻倏然寂静了几秒，霍德华的脸在哪里都突兀得能一眼捕捉。他的笑容僵住，很快强迫自己扭过头，继续和旁边人聊天。
和鹰海军校的比赛消耗了众人大半体力。结束后，埃利亚让大家在原地休息，自己带卡佩去寻找附近的物资点。
伊野曲腿靠坐在墙角，正在翻看其他队伍的消息。
现在存活的军校还剩七所，榜单会根据军校已击杀的虫族数量和已占有领地做出一个临时排名。目前梅尔维尔军校排在第一，他们紧随其后，最后的是狮翎军校和派森军校。
他看过这两所军校的大概信息，狮翎军校各项点评都很平庸，派森军校虽然没有十分突出的强实力者，但很擅长智斗和抱团。从地图上的领地颜色来看，这俩学校都被分到了C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碰上。
至于输赢，伊野想派森军校胜出的可能性更大些。
“阿嚏！”
他揉揉鼻子，裹紧身上盖着的两件外套。
都是白川和凯撒出去前硬要塞给他的。
狙击敌人的时候他没穿雨衣，后期雨势虽然减小，但依旧挡不住他被淋成个落汤鸡。他对自己体质没什么信心，从小到大生病受伤都有，而且比旁人更加怕冷。但目前这种情况下生病，可就是要被踢出队伍的前兆了。
他把脖子努力往回缩，搓着胳膊，只能祈祷自己别感冒。
就在拉紧外套时，伊野瞥见布什·梅华在朝自己这边走。他欲言又止，默默往旁边转开。
“很冷吗？”
这人果然在他旁边坐下了。
伊野抓紧衣服，“我热，热死了，你离我远点。”
“需不需要我的外套也给你？”
伊野闷着头：“你走开。”
布什·梅华笑了下，倒也没有脱衣服。
他的东西，伊野拿到说不定就得丢出八百米远。
“你在看其他军校的资料吗？”布什·梅华流畅地换了个话题，看向他手里的那些电子文件。说到正事，伊野的态度就不那么抗拒了，他把文件拿给对方看，“我在看狮翎军校和派森军校的，B区和A区、C区相隔最近，后面我们大概率会跟派森军校或者A区的安德军校对上。”
“狮翎？”
布什·梅华指尖微顿。
伊野歪头：“怎么了？”
“……不，没什么。”布什·梅华一笑而过，“狮翎军校有些特殊，遇上他们你就清楚了，不需要我多说。剩下几所军校威胁不大，我们只需要在意梅尔维尔军校，你看过他们的资料了吗？”
“看了，但有点奇怪，他们在比赛刚开始时就只有14名成员。”
伊野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原因。
“来帝明军校的路上他们一名队员重伤了。”布什·梅华撑着下巴，视线在青年脸上逡巡，漫不经心道，“尤金养的海雕吃掉了那名队员的眼珠和脸上大半块肉，现在说不准正在哪个整容医院里打麻醉。”
“好凶残。”伊野拧眉，“他养的海雕听起来和他本人一样暴力。”
糟了，他还挑衅过对方，那家伙以后该不会指挥自己的海雕飞过来啄他脑子吧？
“小心点他，尤金是个毫无同理心和仁慈心的人。”
当然，布什梅华所自认拥有的同理心也一样没什么重量可言。
他和尤金，某种程度上而言，像得不能再像了。
伊野惆怅起来，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豪爽发言。早知道还不如猥琐发育，可是这张嘴不受他控制，看见欠揍的人就想放狠话。
他两手捧着脸：“你和尤金也认识吗？”
“我、凯撒、尤金，我们这群人因为家族关系，从小就是在一起读书的，不能说不认识，但也谈不上关系好。”布什·梅华恶趣味地调笑，“想不想知道我们以前的事，虽然我们彼此关系很差，但却知道对方的很多秘密。凯撒小时候的事，尤金的脾气为什么是那样，你想知道吗？”
“不想，你别说。”
伊野捂住耳朵，像只被即将大巫婆蛊惑的小白兔。
布什·梅华扒开他的手腕，低声：“我之前和你说我杀过人，其实半真半假，但这个故事本身很有意思。如果你想听，我也可以告诉你。”
“STOP！你别再勾引我了，我是个内心很坚定的人啊！”
伊野努力压抑自己的好奇心把布什·梅华推开。
凯撒和白川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在拉扯。凯撒想也没想快步过去把布什·梅华拽开，并对着布什·梅华开启凶狠和怒骂模式。
他是出于本能的动作，就好像是守护家里的小黑猫。因为黑猫太可爱了，随便来个混蛋就想摸一下碰一下，他作为黑猫的铲屎官，就得竖起全身的尖牙利爪去杀死这群混蛋。至于为什么非得保护这只小黑猫？不明白，想不通，那就不想。先把混蛋宰了就完事儿了。
布什·梅华懒得和这个一根筋的傻叉多说，无趣地翻了个白眼。
他撇过头，看到不远处的金发青年，倒是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
世界太拥挤了，就总会有人被排斥在外。
很残忍，但也很有意思。
白川比凯撒慢一步，站在距离三人两米之外。
他的目光掠过凯撒握着伊野的那只手，看到凯撒的那双金眸带着隐晦的占有欲，视线紧紧黏在青年脸上。
占有。渴望。爱慕。
简直熟悉到令人发指的情绪。
“小白！”
伊野忽然朝他招手，白川眼皮一颤，迅速收起情绪过去。他朝伊野点点头，看见布什·梅华朝自己露出浅淡疏离的笑。
白川抿唇：“附近找到辆货车，按埃利亚的计划我们该前往B1区了。”
“行。”伊野把身上的衣服脱下还给两人。
白川摇头：“你穿，我不冷。”
凯撒瞥他一眼，扬头：“我也不冷，你不穿就丢了，别还给我。”
伊野真是羡慕这俩人的自热体质，可他穿着那么多衣服妨碍行动，思索后，像个小仓鼠似的把衣服整整齐齐叠好塞进包里，等冷了再拿出来盖上，随后打算下楼去找埃利亚了解后续计划。
凯撒跟着他一块下去了，白川也要离开。
“白川同学。”
突然被布什·梅华叫住，他侧目。那张脸上总带着令人恶心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锐利。
“这样的日子你应该过得很痛苦吧？”
白川沉默：“说话只会模棱两可的话，你不如闭嘴。”
“你真的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布什·梅华挑眉，“耀眼的火光周围总会扑满飞蛾，他们遇火焚身，明知是痛、是惨烈，但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向火光靠近。”
嗤笑，“真是有趣的画面。”
“那你是吗？”
白川眉目清冷，淡漠看他。
“我从不做飞蛾。”
白川似乎露出一声轻蔑的笑，不再回答转身离开。
大家休整过后，朝B1区出发。
天空不再下雨，但气温却在稳步降低。伊野怕冷，走到半路不得已又把那两件外套拿出来穿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白净的脸缩在衣服里，鼻尖冻得通红。
他吸吸鼻子，总觉得自己说话都开始带鼻音了。
成功抵达B1区插旗点后，众人的模样看起来都很狼狈。他们彼此看着对方，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谁也不敢再贸然抢机会。
“我们……谁来？”有人惴惴不安问道。
队伍内的气氛如同寒冷的气温一般凝结沉淀，有人蠢蠢欲动想伸手，但是又怕自己成为炮灰。僵持过后，埃利亚摁着腰间旗帜的手缓缓松开，他看向布什·梅华：“梅华，你来吧。”
作为击杀了敌方领地所有者的人，他来最能服众。
布什·梅华也不客气，将自己的旗帜升起，湛蓝的旌旗飘荡在空中。
【恭喜帝明军校，成功占领B1区领地。】
【已检测到您的队伍中存在卧底，将向您提供一条卧底身份信息】
就在布什·梅华想松手时，忽然又听见一条系统提示，他收回手，面不改色地看向其他队员。
【您队伍中的卧底为——帝明军校一年级生。】

“还没好吗？”卡佩不耐烦地催促。
人群内顿时掀起此起彼伏的交头接耳，大家神情凝重，心思波诡，所有的揣度和质疑的目光顿时射向伊野等人，不吝以最大的限度去怀疑他们。
谈论声越来越大，渐渐翻起惊涛骇浪的趋势，埃利亚眉头深锁：“都安静！”
声音凝滞。
“卧底的事情不提，现在我们的首要目的是如何占据更多领地。连B区都还没有完全收入囊中，你们现在讨论这些有用吗？”
“不讨论这些那能怎么办？”一名军校生突然站出来反驳，“他们这四个一年级都是你们荣誉委员会的，你是不是还得护着他们？现在B1区和B3区都是布什·梅华的，他要是卧底把命拱手送给敌人，那我们不就白做了！”
埃利亚语气诚恳：“我不会偏私不公。”
“谁信你们，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他妈的那你想干什么，你说啊！”卡佩差点捋起袖子揍过去，忍着怒火道。
那人高高扬头：“接下来的插旗机会都给我们，他们四个人一个也不许碰。”
“本少爷凭什么听你的，你算哪根葱？”凯撒冷笑。
“你有嫌疑，你就是不能碰！”
他拽动旁边的队员，后者急忙附和：“凯撒少爷我知道你不满，但是你也体谅体谅我们吧……大家谁不想赢啊，这也是为了团队好。”
“你要真是卧底，那我们这一路的辛苦不就浪费了？如果你不是，那也是给团队出力了，反正对你们来说有没有插旗的机会也不重要，你……你们本身名气就很高了，这个表现机会让给其他人……更好吧。”
凯撒真是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气得顶了顶腮帮子，眸光凶戾，“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上吗，因为就凭你们这些废物，把领地交到你们手里和白送没区别。如果你们碰上梅尔维尔军校的人，碰上尤金，碰上其他人，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能死得像滩烂泥！”
“没有我们几个，刚刚在鹰海军校手里你们就得全军覆没，现在在这里跟我说我们不需要太多表现机会？难道不是你们差劲到连开枪都像是小孩过家家吗！”
两人被说得面红耳赤，硬着头皮喊：“我们也出力了好吗！怎么，你是奥德里亚家族的就能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头上了？！”
“你再敢跟我提一句奥德里亚家试试！”
凯撒气得阔步冲过去。
伊野就站在他旁边，快步上前拦住他。但角度太靠后，凯撒没瞧见是谁，只是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甩，直到听见几声踉跄的脚步才回过神去看。
青年被白川扶着，脸色有些泛白。
伊野倒不至于被凯撒推一下就能倒，但他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身体宛如被什么东西拖着沉甸甸地下坠，反应都变慢了几分。
“你拦我干什么，你…你撞到哪了没？”凯撒迅速放弃揍人，赶紧跑到他面前。
“我没事。”
伊野咳嗽一声，“现在是全帝国直播，你别冲动。”
“那就让我忍着吗！”他忍不住拔高音量，瞧见伊野有些发白的嘴唇，不自觉压低声音，“你没听见他扫射的是我们四个人，也包括你，你就不生气？”
“生气是当然，但总要解决这件事。”伊野看向埃利亚，“我们四个人，你如果要剥夺掉我们插旗的资格，那后面的比赛也该做好我们无法完全交付信任的准备，到时候帝明军校输了，谁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
埃利亚脸色很难看：“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撑着疲惫的身体，笑了笑：“抽签吧。”
“抽签？”
伊野叹了口气：“你们不是想要公平吗？那就给你们公平，随即抽签选人来插旗，其他人不能反驳。你们要是运气好，全抽到你们来我也无所谓。”
“不行！明知道你们有嫌疑还要让你们参与抽签？”那名队员立马高声反对，“如果你们做手脚呢！”
伊野扯了扯嘴角，发现跟一群傻逼说话真是费劲。
他抬手从腰间抽出枪对准那两人。
埃利亚往前一步，警告：“伊野！”
“我觉得你们搞错了这个比赛的重点，谁来插旗不重要，最后谁能把领地抢到手才重要。哪怕我给你一万次机会，只要最后这颗子弹崩掉你的脑门，你就输了。”
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深呼吸了下：“所以，少说废话，少磨磨唧唧的，ok？你真该庆幸我不是卧底，换成以前，我的脾气可没那么好。”
他说完，把枪往埃利亚怀里一丢。
“你做决定吧，我懒得管了。”
那柄并不沉的枪在怀里却像块巨石，埃利亚也不再犹豫：“就按照伊野说的做。”
“可是——”
那队员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拽住劝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惹不起，至少现在谁都有资格拥有领地了。”
他只好不甘心地甩开胳膊。
离开B1区，大家顺着计划的路线前往剩下两个区域。B4区的行动还算顺利，只是途中遭遇过两波低等虫群，害他们损失了大量补给和一名队员。抽签计划也顺利实施了，第一个幸运儿恰好就是之前一直在反驳他们的Alpha队员。
回到起始B2区的路况更为严峻，他们兜兜转转一圈，绕过了一条宽阔的江面，但却遇到恶劣天气。空中风雪盛大，地面结起一层厚厚的冰霜。
伊野觉得喉咙干涩发痒，止不住咳嗽，白川拿了好几次药剂给他，但都药不对症。
这个模拟世界的药剂标注很笼统，基本上都是针对重伤和残血的救命药，像小伤小病这种，全靠个人身体素质治愈。可伊野偏偏是Beta，没有Alpha那么恐怖的恢复能力。在这群家伙里，他就是像个误入其中的普通人。
“咳咳咳！”
伊野的咳嗽声听得令人心慌。
凯撒跟条大狗似的急得围着他团团转，嘴里唠唠叨叨：“你这体质也太差了，出去之后得跟着我一块训练知道吗？药呢？你药不是吃了好几种了？”
伊野头疼地扶额：“我血条都快爆炸了，快别给我吃药了。大少爷你就安静点，让我好好休息吧。”
凯撒皱眉：“我说话声音又不大……算了，安静就安静点，走不动就让我背你。就你这个小胳膊小腿的，我背十个都不在话下。”
他实在没什么搭理人的力气，病恹恹嗯声。
生病的青年像朵垂低的白茶花，漂亮的脸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让人生怕碰一下就碎了。无可奈何下，白川几人纷纷找到埃利亚征求休息的时间，后者看青年站在不远处硬撑的模样，而且天也快黑了，便同意下。
他们在附近两公里左右终于找到了间废弃的楼房。
欧式风格的建筑大多都是独栋别墅，一推门就是重重的潮湿气。
壁橱的炉火腾腾升起，让屋内总算多出几分暖意。
伊野病了之后脾性更加只懒惰的猫了，曲腿缩在布艺沙发内，肩膀上披着厚厚的毯子，盯着手里冒雾气的水杯发呆。旁边一左一右像两尊神像般守着白川和凯撒，都很默契地没有出声打扰。
其他人检查完楼上回到客厅，围绕茶几坐开。
“有谁看过排行榜了吗？”埃利亚扶着眼镜，“派森军校和狮翎军校的结果出来了，C区狮翎军校胜出。”
“狮翎军校居然赢了？”
“他们怎么赢的不重要，我们先顾好自己。”
埃利亚将话题拉回来：“梅尔维尔的威胁太大，这场比赛的关键是谁能在结束时获得最多的领地，所以我们不一定要和梅尔维尔军校对上。”
他翻开地图，指着上面的几块地区：“现在C区的狮翎军校，A区的安德军校实力都属于中等，他们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但要是遇上了梅尔维尔军校怎么办…我们现在出去谁也不确定会碰到谁啊。”
“是。”埃利亚点头，“所以运气也很重要。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大概会是场硬战。”
他说完，看向伊野：“你还好吗？”
伊野表情呆呆地，比了个ok的手势。
“好。楼上房间不多，你和白川一间，其他人挤一挤，可以吗？”
伊野点头。
“那大家就休息吧。”
埃利亚起身拍手，人群一哄而散。
伊野和白川的房间靠近楼梯口，进屋时凯撒还专程来过一趟，把手里一些刚从别墅里翻出来的药全塞进他手里，让他看着吃。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他和怀里的玩意儿面面相觑。
总感觉他的血条正在疯狂突破那个限制点。
他不会补死在这吧？
伊野一激灵，把东西放回桌边。
白川正在弯着腰收拾床铺，屋里静悄悄的，几乎听不见什么其他杂音。
自从分化后，他和白川就几乎没睡过一张床了。虽然后来偶尔也会故意溜进他房间，在他床上扑腾，但白川总是坐在一旁，不会跟自己有太亲密的肢体接触。现在突然说要晚上同床，他还有点不适应。
“铺好了。”
伊野立马躺进床里，把被子严严实实盖住身体。刚要让白川也睡过来，就见他拿着终端坐到旁边。
白川：“你先睡吧。”
他拿着那些军校的资料看，有种要贯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的美感。
好勤奋的主角。
好懒惰的他。
伊野很想躺下去装死睡觉，可抱着被褥来回翻滚，最后还是按耐不住，蹭得坐起来。
面无表情：“你别看了，我好焦虑。”
“……”
白川只好把终端关掉，从另一边上床。
他在这边，白川在那边，中间隔着又长又宽的楚河汉界，看起来不像兄弟，像俩冷战期间闹别扭的夫妻。
但其实伊野只是觉得他睡得有点远。他抱着被子扑腾扑腾挪过去，凑到旁边。脸蛋不知道是因为忙碌还是生病，泛着浅粉的红，鼻尖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白川眼底泛暗，撇开视线拿纸巾递给他。
“生病了就早点睡，别折腾。”
“奇怪，我刚刚还很困，现在清醒了。”伊野擦掉汗珠，声音还带着沙哑的鼻音，眼睛亮晶晶的，“你说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别胡说。”
白川沉声，“别拿这种开玩笑。”
伊野满不在意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