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病弱兄长模拟器by不可爱的彼酪
不可爱的彼酪  发于:2025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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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
诗的月份越来越大,挺着的肚子让她很难像之前一样灵活活动,继国缘一包揽家中所有事物。
诗:“你快来!你缘一哥昨天去隔壁村子换了些金团,你拿两个回去和弟弟吃。”
弥生摇头:“你留着吃吧阿诗姐,宿傩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总能带回来些吃的。”
诗不由分说把两枚金团包好塞进弥生怀里,“不一样,这是阿诗姐和你缘一哥的心意。”
弥生莞尔。
诗:“那个住在你家的伤员——他怎么样了?”
一说起五条粟弥生就头疼。
这家伙身体好的很快,在药汤和照顾下很快能站起来自己走路,但是人一如既往恶劣,不知道最近抽了什么风,爱往自己身边凑。
继国缘一在五条粟脱离危险后就来和五条粟谈过,弥生很有边界感地退让,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五条粟还要在这边借住一段时间。
“抱歉,弥生。”那天,强大沉默的剑士有些窘迫地递过来一包钱币,“他麻烦你了。”
那些钱财最后被弥生强行塞了回去,他还没有到帮缘一哥收留一个病号都要收钱的程度。
“他住多久也不要你付钱。”当时弥生是这么说的,“只要他真的能帮上忙就好。”
现在弥生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很装。
五条粟很烦人,弥生需要精神损失费。
“今天也很漂亮啊,弥生哥~”
刚回到家弥生就听到五条粟的声音,弥生咬牙。
五条粟:(吹流氓哨)
弥生:“你要是想再被宿傩打一遍的话我没意见。”
五条粟像个疯子,虽然脸上还挂着被两面宿傩胖揍的痕迹,但听到这句话眼底反而燃起了莫名的火焰。
五条粟:“到时候跟我走吧,五条家可以养起100个你,比跟着没本事的宿傩好多了。”
弥生无语,弥生莫名其妙。
五条粟挨打这事要追溯到两天前,这个脑筋不正常的家伙趁弥生熬药把手伸进了弥生衣服里。
弥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五条粟已经被两面宿傩扔出了屋子。
于是好不容易从床上站起来的五条粟再次躺下,睡在门口。
弥生一点也不希望这两个人闹矛盾,因为最后受苦的都是自己。
那个五条粟被扔出屋子的夜晚,他被两面宿傩捉在怀里,从头舔到尾——除了私密部位,弥生逃不掉,两面宿傩的四只手比他有力气的多。
弥生仍记得那种感受。
马上要被吃掉的、战栗的、哭诉无门的。
弥生再一次对这段虚弱的养兄弟关系产生怀疑,又在两面宿傩高超的糊弄话术下压下心思。
事情的结果是,两面宿傩在接下来的几天也被扔在门口睡觉。弥生像一只被野兽从头到尾侵犯过的柔弱小动物,蜷缩在自己的巢穴,顺带发狠自己这次一定会给野兽一个教训。
然而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
两面宿傩掐住五条粟的脖子,五条粟试图拧碎两面宿傩的手腕,他们在门口的殊死搏斗被一片薄薄的竹帘掩盖,两人默契地试图置对方于死地,也默契地不惊扰到还在生气的弥生。
五条粟对两面宿傩比口型:“你在乎他。”
两面宿傩不回答,动作更狠。
五条粟恍若未闻,继续对着两面宿傩挑衅:“我要得到他。”
后半夜下雨,弥生又憋屈地把两面宿傩拽回被子,用弟弟温暖的身体防止自己陷入感冒的境地。
至于五条粟,五条粟伤势加重,又被迫躺了两天。
“弥生哥啊,他这么欺负我,你就不管吗?”
弥生愤愤锤桌,“难道不是你先欺负我的吗?”
五条粟挑眉。
五条粟:“弥生哥啊,你院子里的紫藤花好漂亮,宿傩那个混蛋和你家根本不搭配嘛。”
弥生脑门突突:“是我们家,还有,这些紫藤花就是宿傩种的,怎么就不搭配了。”
五条粟这下沉默,半晌挤出一抹非常别扭的笑意。
“……怪物也会种花,你真会训狗啊。”
五条粟又被扇了。
他习以为常,甚至暗自爽了,食指擦过被弥生打过的脸颊,那种很微妙的疼痛——比起真正的伤口,这种疼痛太暧昧了。
这也叫做惩罚吗。
弥生比五条粟大一岁,这是弥生有些意外的。
“你不是什么家主吗,年龄这么小?”
“我年少有为。”
弥生冷笑:“我看你们是变态之家,所以才把你这个年纪小小就腐坏的家伙送上家主的位置。”
五条粟:“……真是这样的话,应该让我弟弟当家主,他最变态了。”
两面宿傩最近很忙,似乎在和一些客户周旋。
“没关系吗?”弥生隐晦地问,他很担心弟弟的畸形会成为他成长的障碍。
两面宿傩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一层细密的汗,在阳光下反射出金黄色的光。
两面宿傩说:“没关系。”
只要有实力,四只手反而是最不起眼的部件。
但兄长不理解。
他秉持着兔子的生存法则,无法理解另一个世界。
这也没关系。
两面宿傩进门瞟见五条粟,皱眉:“以后不要再扇他了。”
弥生惊讶:“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两面宿傩:“我们关系确实不好。”
他把弥生塞进怀里,喷涌的热量让弥生不满,又无可奈何。
两面宿傩:“所以不要奖励他。”
两面宿傩也被扇了。
但是比五条粟打的很轻。
夏末,五条粟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一个基本水准,两面宿傩和五条粟的争端终于从水深火热变成暗度陈仓,弥生认为这得益于自己教导有方。
不乖的人会被弥生冷暴力。
两面宿傩不喜欢冷暴力。
五条粟那个疯子更是。
“天气是不是快凉爽一些了?”两面宿傩躺在弥生腿上吃桃子,弥生在给两面宿傩缝新衣服。
弥生笑起来:“还可能有秋老虎啊,天气还要热一段时间吧。”
两面宿傩:“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缝新衣服?”
弥生莫名其妙:“你就几件衣服,现在家里宽裕一些,多给你做几件衣服不好吗?”
……不是不好。
两面宿傩沉默。
只是觉得很奇怪。
每次穿上弥生亲手做的衣服,会有种浑身被弥生的香气包裹的不适应,好像弥生一直抱着自己的脖子在怀里。
很影响打架。
“其实你可以直接拿女式和服给我改衣服,那种款式更宽松一些。”
弥生停下手里的动作,“……那你怎么想呢?”
弥生不是不清楚女式和服给两面宿傩改衣服会更轻松一些,这个年代,女式和服的花样比男式也多不出什么特别的,顶多是颜色更鲜亮一些,别说两面宿傩,许多家年龄小的男孩也要穿着不合身的女式和服改的衣裳行动。
但是弥生不想。
家里不算缺钱,自己给人看病的钱虽然不富裕,但也够生活,改女式和服给两面宿傩穿更方便,要改的针线也少点,但是弥生不想让两面宿傩觉得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特别所以和同龄男孩不一样。
天生和别人不一样的小孩会更敏感,需要更多关爱。
弥生一直这么认为,也一直以此为基准解释两面宿傩那旺盛的占有欲。
两面宿傩沉默,看着弥生碧绿的眼睛。
……荒谬。
两面宿傩为弥生这种几乎是敏感的柔软发笑。
……这种柔软落在了自己身上。
两面宿傩不自觉伸手,食指压住了弥生脸上的小痣。
窗边有风送入,紫藤花风铃作响。
两面宿傩:“兄长,我……”
五条粟:“哟哟哟~”
弥生和两面宿傩同时一默。
两面宿傩:“啧。”
弥生赶紧按住马上要弹起的弟弟,“别生气别生气——五条粟!你又犯什么病!”
五条粟爆发出一阵大笑,弥生好像能看到两面宿傩背后冉冉升起的怒火,他真的怀疑五条粟有受虐倾向,不然为什么总是贱兮兮地惹自己和两面宿傩生气。
五条粟手撑着头,不语,半晌他晃悠着走过来。
弥生:“……”
有种不详的预感。
五条粟:“等我走的时候,我要把你绑回家。”
今天的弥生家依然鸡飞狗跳。
弥生把两大只通通扔出家门。
秋天到来的第一天,两面宿傩带回来两支冰棍,在弥生因为糖水冰棍原谅了两面宿傩。
至于五条粟。
五条粟讨厌。
身为大少爷的五条家现任家主,五条粟很好会面对需要哄别人高兴的问题,大部分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在讨好他。
但五条粟学习很快。
得到糖水冰棍的第二天,弥生收到了五条粟用紫藤花编的花环,弥生勉为其难也原谅了五条粟,他收下那个花环,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句话:
五条粟居然还活着。
两面宿傩居然没有杀了他。
两面宿傩没有杀了五条粟,他只是在夜晚向弥生索取成倍的报酬。弥生几乎有点习惯这种被弟弟啃来啃去的日子了。
他的性教育就这么无用吗。
弥生挫败,他看着被啃出星星点点红痕的脚踝,忽然有了一个新的猜想。
我弟弟不会真的吃人吧?
其实不是性教育缺失的问题,问题是我弟的食谱上有我这个哥。
弥生:好地狱的笑话。
早晨的阳光洒进室内,弥生展开发带,袖子顺着小臂下滑,青色的血管成为弥生这尊白瓷瓶上的青花纹。
五条粟在门口席地而坐,伸手碰了碰紫藤花风铃。
从他在这里养伤,已经将近三个月。
“弥生。”
弥生顺着五条粟转头,“……干什么?”
五条粟难得正常,他支着脑袋,朝弥生勾起一个温和的笑。
“做一盏紫藤花风铃送我,好吗?”
“……为什么?”
风扬起五条粟的发丝,在这座紫藤花小院仿佛是停滞两个多月的时间。
“我马上要离开了。”
“送我一盏风铃吧。”

五条粟一直在思考弥生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弥生有一种与这个世界割裂的气质,他全然没有从小生长在山村带来的短见和朴实,也没有由高到低俯视人的傲慢和矜贵,他像此前所有的时光都生活在云上,直到有天降落。
成为超脱时代的存在。
弥生有一种人之所以为人的平和。
在这座开满紫藤花的小院里,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笑着种花的兄长成为最好的“美好”代言词。
所有不拥有“美好”的人都会本能地对这一切发起占有。
弥生对人——对他的弟弟,对他的租客,有种平和的喜爱。
每一次被弥生所爱,对于五条粟来说,都能清楚地让他明白自己不理解爱。
两面宿傩会这样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五条粟被弥生吸引。
两面宿傩也一样。
五条粟:“你根本没有搞清楚你对弥生是怎么想。”
两面宿傩闻言冷笑,“所以?”
五条粟:“所以你一定会失去他。”
两面宿傩:“……是吗。”
两面宿傩没有把五条粟的狗叫放在心上。
五条粟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弥生久违地出远门,去隔壁村换了几只海螃蟹,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似乎是这座萦绕着花香的小院能提供给五条大少爷最昂贵的送别。
五条粟想把弥生抢回家,此刻又不那么想。
五条粟:“下次再见面我真的会把你抢回家的哦。”
弥生:“……螃蟹都堵不住你的嘴。”
至于两面宿傩,他像一头陷入蛰伏的野兽,出乎意料的情绪稳定。
五条粟不认为这是好事——咒力强大的敌人固然危险,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怪物才是真正需要防范的对象。如果两面宿傩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搞清楚自己对所谓“兄长”到底在想什么。
似乎没什么机会留给别人。
五条粟:“你成长的很快。”
两面宿傩懒懒抬眼。
五条粟笑起来,一种难以克制的战栗在他的脏腑之间徘徊,五条粟有一种预感,他会见证这个时代最大的阴影成长——然后,然后呢?
杀死两面宿傩,或者被两面宿傩杀死。
这个时代一定会走向这个方向。
五条粟觉得自己在这座紫藤花小院驻留的时间太短了,可他没有选择。
五条家等待家主,而他的弟弟,则分外有趣。
五条粟不是很好奇自己的弟弟和那位踪迹不定的鬼王做了什么交易,但这一切现在都成为缠绕在他身上的因果。
找到鬼舞辻无惨,帮助继国缘一杀了他;培养五条家,成为御三家的领袖,每一件事都比弥生更重要。
每一件事都比弥生更重要……吗。
五条粟最后一次盯着弥生看,这一次没有任何审视和调戏。
窗边,弥生纤细的手指在麻绳间缠绕。
两面宿傩没有搞清楚他在想什么。
但五条粟自己也没有。
弥生打造的“家”,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
不大的院子——只够种一排紫藤,清淡的晚饭,需要弥生手缝的衣服。
这种寡淡的五条家主从来没生活过的日子,到底还有什么。
一定还有什么,一定有什么种在我心里,在蔓延。
五条粟忽然反应过来。
还有,埋在土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疯狂生长的花种。
“可以再送我一包花种吗。”
这其实有点无礼了,在别人家受照顾良久,走的时候还要连吃带拿。
这一次弥生没有来得及回复。
两面宿傩:“那是我的花种。”
弥生:“……什么你的他的,那都是我的种子!”
两面宿傩眼神扫过来,“不是给本大爷种的吗?”
弥生:“……”
弥生深呼吸。
“首先,是给咱们家种的不是给你一个臭坏蛋种的,其次,你再自称一句本大爷试试看?”
从哪学的坏毛病!还自称上大爷了——我看我是你大爷!
两面宿傩对弥生的教育不置可否。
不喜欢不说就是了,反正弥生总是计较这些细节。
围观了一场“兄弟争端”,五条粟轻笑出声。
“这次,不要你的种子了。”五条粟的声音里好像多了一点微妙的叹息。
弥生:“怎么忽然反悔,其实给你两颗也没关系,但你应该不缺种子……”
五条粟打断弥生:“但是,下一次,我会来抢的。”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弥生觉得这两位住在玩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中二游戏,但他选择宽容。
……谁让自己是兄长。
最后一朵干花随着动作装点完成,弥生提起风铃。很快,五条粟会离开这座院子,他有他的家业要继承——那么宿傩呢?
自己的弟弟不一般,从五条粟反复强调的“怪物”上,弥生能感觉到一种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弥生向来信奉不要太好奇的原则。
好奇的结果不一定美好,他不喜欢侦探游戏,对弟弟的秘密没有探索欲,他只想……
只想这个小家一直很好。
“漂亮吗?”他转头问两人,风铃在他手上晃动,风轻轻吹过他的发梢,风铃轻摆。
两面宿傩喉结耸动,五条粟也沉默。弥生眨眨眼,有点不解地等待二人的回复。
“……漂亮。”两面宿傩慢半拍地回答,“……非常漂亮。”
秋季是美好的季节。
五条粟消失在那晚的夜色下。
五条粟离开的生活还是那样过。
不一样的大概是……
诗:“你是说你弟弟在躲你?”
弥生露出纠结的神色,“也不是吧……还是很黏人,但是回家时间明显少了……他知不知道在家很辛苦啊,家务难道不需要人分担吗?”
诗笑起来,“你是在家干家务干累了呀?”
弥生立刻摇头。
家务能有多少呢——家里就两个人住,抛去弥生出诊的时间,那点家务简直是打发无聊用的调剂。
诗:“那他有没有给你采药,你的身体自己上山采药恐怕困难吧?”
弥生无奈:“这肯定是有的……那小子看我看那么紧,怎么可能让我自己去采药。”
这下轮到诗耸肩。
“我说小弥生,你弟弟也有自己的生活啊,既然他还是乖乖干活,你放他自由点怎么了?缘一忙起来也是这样,他最近在鬼杀队帮人训练……每天也回来的很晚。”
弥生自知理亏,心虚挪开视线。
……他只是不习惯宿傩每天只有晚上在家的日子。
诗:“好了好了,心里不舒服就直接去问啊,问问看你家那小子每天在做什么。”
弥生纠结,弥生叹气,“说起来,阿诗姐最近感觉如何?”
诗:“怀孕辛苦呀——我最近腿都肿起来,你缘一哥每晚给我按腿。我月份也快到了,缘一算着日子要请稳婆呢。”
两人的对话又变回家常闲聊。
傍晚,弥生拎着医药箱走在河畔,几家的小孩聚众在河边抓螃蟹。
不知道哪个小孩先看见弥生,一群玩的灰头土脸的小孩纷纷站起来和弥生打招呼——
“弥生哥!”
弥生笑眯眯。
“你们最近不帮大人忙吗——”
农家的小孩早当家,土地不会自己结出食物,家家户户小孩到了有点力气的年龄都要帮忙干活。
领头的孩子王叼了根芦苇,“这段时间不那么忙啦——弥生哥!晚上来我家吃饭呗——”
身边的小孩立刻开始起哄,争着抢着要弥生来自家吃饭。
弥生是村子里唯一懂医术的人,收费又公正,加上性格温和长相漂亮,家家户户遇见弥生都有笑脸。
“弥生哥,今晚我家煮海鲜汤喝哦——”
另一个小孩大惊:“你不是说你今晚吃干海带吗!果然是骗我!”
孩子们吵吵闹闹,弥生忍不住笑起来。
但他还是摇头,“不去啦,你们晚上少吃点别积食了哦。”
一种微妙的酸涩萦绕心头。
宿傩快一周不回家吃饭了。
他也想要……和家人一起吃晚饭。
微微仰头,弥生把碎发别在耳后。
这些天身体好了不少,系统也有重启的可能,这一切给了弥生一种虚无缥缈的希望。
生活总是伴随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这是一轮圆圆的月亮,好像谁也碰不到。
……但总好过没有。
紫藤花的花期快结束了,等天气转凉,温馨的小院又要变回光秃秃的模样。弥生不喜欢那样,他喜欢打点家里,把小木桌擦得干干净净,让宿傩每一件衣服都有皂角的气味。
在把小院装点成一回家看到就会开心的模样。
告别在河边打滚的男孩们,弥生像往常一样推开小院的木门。
“……宿傩?”
很久没有早早回家的少年蹲在院子里,他似乎又长高,袖子落在他手腕之上。
听到弥生的声音,宿傩转头,脸颊沾了一道泥土,宿傩面前,金黄色的菊花抬头。
两面宿傩蓦地笑起来。
“兄长——紫藤花快要败了,我带了新的花。”
小院不会光秃秃,弥生慢半拍地想:原来宿傩有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心上。
菊花随风晃动身体,炫耀自己蓬勃的生命,弥生看到那如月亮的希望几乎落在身旁。
我的弟弟是一个好孩子。
在这个秋季,弥生再一次这么想,他轻轻按住快速跳动的胸口。
我的弟弟是一个好孩子。
他从来不是别人嘴里的小怪物。
我如此确信。

五条家。
如今不管是谁都提着一口气——失踪良久的五条家主回归,先前代行家主职责的五条木,却又无故失踪。
这对兄弟默契地宛如接力,至于众人心中到底是如何揣测就不得而知。
家仆端上切成小块的水果,五条粟此番不仅毫发无伤回到了五条家,更是查明了残害那一家贵族的凶手——食人鬼。至于那地方如此明显的咒力残秽……
五条家主都说了那是鬼做的,反正天皇陛下也只是要一个答案。
这个在过去数年间悄然膨胀的种族终于正式进入掌权者的视野。
这个时代实在太过混乱,妖怪、咒灵、食人鬼,更不要说贵族们暗流涌动的阴司。但凡是无利可图之事,掌权者自然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若不是这次鬼触犯了大贵族们的利益,恐怕这个吃人的种族还是会隐于尘烟。
五条粟摩挲手指上新得的戒指,若是以前他还对这些精巧好看的物件乐于收藏,如今却有些兴致缺缺。
那一大家子贵族是谁杀的五条粟再清楚不过,只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反正也和两面宿傩结了束缚,他为何不顺水推舟将鬼彻底暴露彻底,也方便他向继国缘一那份会追踪鬼之始祖的承诺兑现。
手上的动作顿住,戒指清透的绿反倒让他想起一双眼睛。
五条粟:“啧。”
身侧的家仆簌簌地跪了一地。
五条粟:“……怎么,我很吓人?”
跪着的一排家仆更是颤抖起来,连话都不敢回一句。
半晌,五条粟莫名发出一声嗤笑,“我没在家的日子,你们伺候我弟弟可还顺手啊?”
这话让人怎么接。
底下的家仆本就害怕这位家主——六眼的继承人,可是谁不知道……这位家主大人是血脉不干净的……上任家主醉酒时留下的孩子……
五条粟那位母亲不知所踪,五条家的长老们宣称五条粟必成大器,可是五条粟……
家仆悄悄咽下口水。
已经很久没见过长老们了。
“一月内,我要五条木的消息。”五条粟轻飘飘道,“不然……”
他话语未尽,众人却都明白了五条粟的言下之意。
五条家后山,那枉死的魂魄,谁也不能计数。
“老实说,从哪弄的菊花?”
两面宿傩半抬眼皮,“找朋友弄的。”
这次弥生没宽容,他是不想多干涉弟弟的社交与工作,但菊花易得,像两面宿傩带回家的品种菊花却很珍贵。
弥生:“宿傩,只要你不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知道哥哥都会支持你的。”
两面宿傩:……
干的就是伤天害理的事。
弥生并没有察觉两面宿傩的情绪,自顾自往下说:“我真的很担心,我也不是要干涉你的事业和社交,但你起码让我知道你在……”
两面宿傩:“我在帮人祓除咒灵。”
说话说一半算撒谎吗,不算吧。
不过……就算是撒谎又怎样呢?
两面宿傩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不是一直不太相信咒灵什么的,我才没跟你说。”
弥生被噎了一下。
……怎么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似的。
“……我是不太相信那些东西,但是……等等,你这工作不是危险的很吗?”
“我又不傻,超出我能力的我当然不做。”
弥生还是觉得奇怪。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两面宿傩哪来那么多愿意为他忙前忙后的朋友,又怎么会忙的大半天不见人。
……难道是自己不了解咒术师这个职业了?
两面宿傩见弥生动摇,熟练地开始道德绑架:“兄长,你不相信我?”
弥生:“不是!”
话说出口又有点后悔,其实这次是有点不信的,偏偏两面宿傩会拿捏人,知道他向来受不了两面宿傩这么说话。
弥生忽然有点疲惫。
这种好像被弟弟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大舒服,弥生倒不是想耍大家长微风,但是……他们是兄弟,为什么自己不能多了解一些呢。
弥生:“……你会不会觉得兄长很没用?”
这下轮到两面宿傩微怔。
弥生要什么用,两面宿傩从来没想过要弥生有什么用。
最开始被弥生捡回家算个意外,两面宿傩没有吃了在雪天给自己添了一碗饭的人的爱好。
冬日,尚未成长起来的诅咒之王也不好过,倒是成了两面宿傩愿意留下的契机。
为什么会在这驻留到现在。
“……我不需要你有用。”
弥生:……
这不就是默认他没用了吗!
弥生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他的伤春悲秋本就是一瞬间的事,被两面宿傩这么一说反而没了脾气。
“……我没用,那你今晚不要上桌吃饭!”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这话题不是你先说的吗。”
弥生:。
会不会说话啊臭弟弟——弥生有点恼羞成怒:“那你就不能说点漂亮话吗!”
两面宿傩有点无语,但莫名勾起嘴角。
“你要听什么漂亮话?”
弥生:“……你现在连兄长都不喊了,翅膀硬了,我今晚不会让你上床的!”
两面宿傩:“前面不是只说不能吃饭吗?”
弥生一默,“饭……饭还是可以允许你吃一口,但是——喂!”
忽然被压在身下,弥生的头发被两面宿傩抓在手心。
……非常近的距离。
弥生可以听见两面宿傩沉稳的呼吸。
弥生呆呆眨了眨眼。
两面宿傩不像自己,气息总是短而不均匀的,他有蕴含着无限生命力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力气十足,两面宿傩有一具可以活到100岁的身体。
弥生按住了两面宿傩的手腕。
“宿傩,你要活到100岁。”
两面宿傩多少有点满头问号。
“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吗。”
弥生:“……没有。”
没什么的特别的,只是他还没来到战国之前,在他迷迷糊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受急诊时,他经常听到家人和友人在身侧这样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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