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辞酒
 文案:十七的颜桑,斩获无数大奖进入国家顶级舞团,是舞蹈界最璀璨的明日之星。
 二十岁的季砚沉,明大品学兼优的特困生,性情淡漠冷肃。
 两人瞒着所有人谈了场甜甜的恋爱。
 几个月后,颜桑不告而别,季砚沉被断崖式分手。
 再见面,颜桑是被算计、面临潜规则的小博主。
 他那连张机票都买不起的前任,变成了无数人讨好奉承的季总。
 走投无路的颜桑,大着胆子抱住季砚沉:
 “季砚沉,好久不见。”
 “你亲亲我。”
 其余人见此纷纷为颜桑默哀——
 被封杀是这小博主最好的结局。
 谁不知道科技圈新贵季砚沉,手段狠城府深,是出了名的情爱绝缘体?
 然而众目睽睽下,季砚沉不但没推开主动贴上来的人,反而揽住人细腰。
 所有人:???
 说好的不近美色呢?!
 重逢后,季砚沉冷言冷语,让颜桑别出现在他面前。
 颜桑听话远离,结果后面发现:
 他租的梦中情房的户主是季砚沉。
 他直播间疯狂打赏的榜一是季砚沉。
 一直帮他解决麻烦的还是季砚沉。
 颜桑:“?”
 你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最后,锁骨满是牙印的颜桑,眼含泪花:
 “不、不是说最后一次吗?”
 小博主“Y”发展势头太猛,被对家泼脏水:
 不露脸是长得丑、被包养、总蹭退圈白月光颜桑的热度。
 白月光的粉丝暴怒:
 哪来的野鸡博主竟然登月碰瓷我家颜颜?
 吃瓜网友和粉丝一起涌进Y直播间。
 网友:这吊打一众顶流的长相还丑?
 粉丝:握草,这不就是我那退圈的白月光吗?
 我白月光杀回来了?
 我蹭我自己?
 对家:???
 退圈多年的颜桑复出当天,一支舞便引爆热搜。
 当晚,季总回应包养传闻:
 初恋,我追他。
 注:1、破镜重圆,彼此唯一。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打脸 甜文 钓系 高岭之花
 主角视角颜桑互动季砚沉
 其它:预收《谈恋爱?稍等我分个手》《假性暗恋》
 一句话简介:天才舞蹈家VS高冷钓系
 立意:希望所有人都有面对遗憾的勇气。
 一身赘肉勒在西装中的中年男人喋喋不休:
 “你听辉哥一句劝,只要你能让张总高兴,别说是C级约,就算只有千万粉丝的大网红才能拿到的S+合约,张总都能满足你。”
 躲开对方试图碰他的手,颜桑握着高脚杯的手用力到泛白。
 喝了几杯酒的身体在抗议,颜桑强压下反胃感:
 “你们主动联系我,是邀请我参加明天的‘红人集’活动。”
 作为一个粉丝数少得可怜的舞蹈博主,当时看见后台私信时,他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主办方给出的条件诱人:食宿机票全包,加三千块参与奖。
 他本就住在宁城,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鲁辉说今晚的酒会就是一群年轻人吃吃喝喝。
 互相熟悉,为明天活动预热。
 来之后,他才发现哪是年轻人的聚会,这明明是拉皮条现场!
 按鲁辉的说法,是他先看上自己,可惜被大老板张总截胡了。
 而他现在,就是在劝自己接受张总的潜规则。
 很离谱。
 鲁辉直勾勾地盯着颜桑:
 “是,可你也清楚,你没有进场资格,是我额外给了你机会。”
 光影随乐声不断变化。
 光束扫过的一瞬,露出颜桑冷然的脸。
 鲁辉不由得晃了下神——
 就算不是第一次见颜桑,他还是会因这张脸而心潮彭拜。
 他就没见过比颜桑还漂亮的男人。
 漂亮,却不是男生女相的漂亮。
 天姿绝丽,却不知怎么想不开,要当什么蒙面博主……
 颜桑看着鲁辉眼中的色|欲贪婪,心里厌恶更甚:
 “你事先并没有说明。”
 要是提前知道,他绝对不会来。
 鲁辉笑了一声:“难道三千块你就满足了?只要路走对了,你能得到更多。”
 遮羞布被扯开,颜桑彻底冷了脸:“不需要。”
 鲁辉被拒绝也不生气,心道:美是美,可惜太单纯。
 他的目光越过颜桑,看了眼他身后——
 不远处有两个身形快要融入阴影的黑衣人,正紧盯着他们的方向。
 从颜桑踏进别墅开始,他就注定是金丝笼中逃不掉的猎物。
 张总看中的人,就没有搞不到手的。
 软的不行来硬的。
 明的不行来暗的。
 也是今晚有连张总都不敢得罪的贵客到访,张总实在抽不开身。
 不然颜桑现在应该在张总的床上了。
 鲁辉眼神油腻,颜桑唇线绷紧,忍住把香槟倒他脸上的冲动。
 三千块还没到手,他不能白被恶心。
 宁城的开销比他想象中更大,来宁城的这两个月入不敷出。
 他需要这三千块交下个季度的房租。
 况且……
 鲁辉现在还好言想劝,这杯酒下去情况就不一定了。
 惹恼了对方来硬的怎么办?
 “你好好想想吧。”
 急着寻找新猎物的鲁辉,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可黏身上那种不怀好意的注视却没消失。
 人实在太多了。
 颜桑一时分不清光鲜亮丽的面具下,谁是张牙舞爪的恶鬼。
 高调奢华的别墅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蛛丝裹缠着所有人,散发着腐烂黏腻的气息。
 令人作呕。
 一眼没看出反常,可鲁辉胜券在握的笑,让颜桑不敢掉以轻心。
 他镇定自若走向餐台,借着放酒杯的动作,状似无意扫了眼周围。
 张总自负嚣张,连带他的人也胆大,监视人都不带收敛。
 颜桑很快留意到那两个黑衣人。
 “报警”这个念头升起又被按下。
 进别墅时,主办方以不能暴露明天的神秘嘉宾为由,暂时收了嘉宾的手机。
 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敌众我寡,不能冲动。
 找到机会就跑。
 能找机会把鲁辉揍一顿更好。
 打定主意后,颜桑就有意往人多的地方挤。
 等他甩开那两个黑衣人,人已经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昏暗小阳台。
 冰冷夜风吹散了颜桑身上最后一丝酒意。
 也吹得他浑身一颤。
 别墅暖气充足,他大衣和围巾在来时就脱了下来,此时单薄的西装里面,就剩下一件更单薄的衬衣。
 颜桑沉着脸思索待会儿该怎么离开,他朝阳台下看了一眼。
 有些高。
 必要时刻也不是不能跳。
 “你都结婚了,还来这种地方?”
 冷不丁听见人声,颜桑吓了一跳,扭头才发现角落被绿植遮挡的人。
 妆容精致的女人斜倚在栏杆上抽烟,顺着她的目光,颜桑看向自己左手。
 无名指上,简约素圈戒指泛着银色冷芒。
 颜桑没接话,女人又问:
 “自愿的?还是被骗来的新人?”
 不清楚对方来历,颜桑半真半假叹气:“为了三千块。”
 女人‘噗嗤’笑出声,随后示意他坐。
 颜桑没动。
 对方:“这儿背风。”
 颜桑快步走过去坐下。
 等看清颜桑的脸,女人愣了下:“你……”
 颜桑:“?”
 女人回神:“没什么,我把你认成另一个人了。”
 不过她知道的那位天才少年,年纪轻轻便进入了国家顶级舞团,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璀璨明珠。
 就算退圈多年,也是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
 清冷的月永远高悬于天,不会落魄到来这种场合。
 颜桑笑了笑没说话,女人打量他一圈:“你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
 颜桑表情认真:“我缺。”
 来宁城后他尝试过很多工作,结果都不尽人意。
 他好像总是在搞砸一切。
 三千块关系到他会不会流落街头。
 女人:“……”
 一支烟抽完,女人已经把颜桑当成自甘堕|落的同类人。
 颜桑也知道今天到场的嘉宾,几乎都是想找捷径的。
 对于这里的规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起身离开时,女人问:
 “听说今晚有大人物要来,你既然缺钱,不如一起进去碰碰运气?”
 颜桑装模作样回:大人物还没到,我等会儿再进去。
 女人点头后径直离开,周围重归寂静。
 颜桑习惯性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脸色郑重。
 这里不能久待。
 颜桑在阳台吹冷风想对策,与此同时的别墅大厅。
 无数人想巴结讨好的张总,神情恭敬地当领路门童,热切地对身边的男人道:
 “季总这边请,知道您要来,我特意让人备了南城的特色菜。”
 和张总一起的除了几位高管之外,还有几位和他交好的老板,闻言都是点头。
 一口一个季总叫得热络。
 酒会俊男美女如云,换作以往这些人早去猎|艳了,可今晚大家心思都不在寻欢作乐上。
 因为眼前这一尊大佛。
 男人身姿利落挺拔,黑色大衣长度到膝盖,被簇拥在人群中心,俊雅矜贵,如鹤立鸡群。
 把周遭猛喷发胶的张总之流,衬得黯淡无光。
 面对众人的殷勤,男人不为所动。
 细框金丝眼镜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冷漠寡情的意味。
 男人没出声,他的助适时开口:
 “张总,季总待会儿要飞广市,只能抽出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二十五分钟?”
 张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明白明白,知道季总时间宝贵,那……我们移步楼上详谈?”
 覃卓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心中却在腹诽:
 就你那破项目,二十五分钟还嫌少?
 一行人乘坐电梯上楼,张总没话硬聊,说二楼有年轻人的聚会:
 “若是季总喜欢,我待会儿带您去看看?”
 特意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张总也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喜好——
 他不信男人真像传闻中那样不近人情和美色。
 二十七八的年龄,又不是出家了。
 其余人附和:“是啊,是啊。”
 “听说今晚有个绝色美人张总势在必得,你舍得让出来?”
 “能让张总这么费心的人,我也想饱饱眼福。”
 想到颜桑那张脸,张总:当然舍不得!
 不过瞄了男人一眼,张总却笑着道:
 “要是季总喜欢,我愿意忍痛割爱。”
 “或者等我调|教好,亲自给季总送去也行。”
 覃卓听后在心里直摇头:
 竟然还有人想在季总身上用美人计这一套。
 别说绝色,哪怕是天仙下凡,他们季总都不会多看一眼!
 果然,下一秒覃卓就听他老板漠然开口:“不用。”
 张总碰了一鼻子冷灰,悻悻然给自己找补:
 “也是,季总也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一行人公事公办,直上别墅四楼。
 钢琴曲从巴赫换成了舒伯特时,等黑衣人去别处搜寻时,颜桑小心谨慎地准备离开。
 走廊和两位工作人员迎面撞上,偷溜的颜桑心一跳。
 这是张总的地盘,万一这两人也想抓他……
 好在端着茶点上楼的两人并不在意他。
 擦肩而过时,刚松口气的颜桑听见两人的交谈:
 “三楼那位季总什么来头啊?”
 下楼的颜桑身形猛然一顿。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连张总面子都不给的大佬。”
 “英俊多金还年轻,别人的人生……啧。”
 两人声音随着脚步远去,颜桑还站在原地。
 刚才那一脚好像没踩实,心都跟着悬了空。
 季总……?
 智不停叫嚣着赶紧离开,脚却在原地生了根。
 看一眼。
 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颜桑冷静地在心里想:
 就看一眼。
 不管是不是那人……他躲好偷偷看一眼就走。
 别墅这么大,肯定不止一个出口,他可以想其他办法。
 抬头看了眼三楼,下定决心的颜桑咬牙折返,又在心里唾弃自己。
 太没出息了颜桑。
 只是一个姓而已……
 说给二十五分钟,但不到二十分钟,季砚沉就起身离席。
 连覃卓都觉得垃圾的策划书,更别提入他的眼。
 席间被问得哑口无言的张总跟在身后:
 “季总,明天我就让他们重新做方案,您看……”
 能不能再给个机会。
 季砚沉神色淡淡:“不用看了。”
 他不会再浪费人生中的二十分钟。
 “季总……”张总做最后的挣扎:
 “这次时间有限,是我们招待不周,下次您说个地儿,我拎着好酒亲自上门致歉……”
 巨大装饰花瓶后,颜桑目光紧紧跟随着男人的身影,连呼吸都忘了。
 季砚沉。
 颜桑死死咬住嘴唇,才能控制住不叫出这个名字。
 身高腿长的男人几步便到了门口,走路带起的衣摆都带着寒意。
 立在两旁的侍者恭敬拉开大门。
 季砚沉又要离开了。
 说好只看一眼的人,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动了。
 一步还未踩实,一道喝声在颜桑耳边炸响——
 “找到了!人在这里!”
 颜桑:“!”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惊得颜桑本能后退。
 “哗啦——”
 身后花瓶被黑衣人撞倒,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颜桑骤然暴露在灯光下,还没来得及反应,黑衣人上前抓住他。
 “还想躲。”
 “张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不识好歹!”
 “躲得真好,要不是查监控还找不到你。”
 没想到这个昏暗角落也有监控,颜桑顾不上疼,一边挣扎一边祈祷季砚沉已经离开。
 心慌下颜桑抬眼,正好对上季砚沉望过来的目光。
 祈祷落空。
 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季砚沉那双乌沉沉的眼眸望向颜桑,最后落在他被抓住的左手。
 无名指上,银色戒指泛着微光。
 最后,男人神色淡漠地移开了视线。
 颜桑愣了瞬,挣扎的弧度逐渐变小。
 呼啸的寒风席卷而来。
 让人如坠冰窖。
 “这就是张总看中的宝贝?”人群中,有人压低声音开口。
 季砚沉眸光一顿,转头看向张总一群人。
 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凉薄,让张总头皮发麻。
 若不是知道男人性情淡漠,平时就不见个笑脸,张总都要以为自己哪里得罪这尊大佛了。
 张总再肆无忌惮,也不敢在季砚沉面前造次,讪笑开口: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琐事,让季总您见笑了。”
 知道季砚沉行程赶,张总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总这边请。”
 然而剧本没按他的计划走。
 季砚沉凛如霜雪的站在原地没动。
 张总迟疑:“季总……?”
 正在心里同情被这群禽|兽盯上的小帅哥的覃卓,后知后觉发现季总此时脸色不对——
 太难看了。
 跟了季总这么多年,哪怕遇到再棘手的项目、再难缠的对手,他都没在季总脸上看到这么难看的表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
 覃卓整个人都一激灵。
 周围站了一圈人,目光如炬。
 颜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放开我。”
 他不是没想过重逢,可所有设想中,都没有这么戏剧难堪的场景。
 哪怕从季砚沉的反应来看,对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黑衣人听出他声线的颤抖:“现在知道怕了?”
 颜桑唇线绷紧没说话,只是加重了挣扎的力道。
 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他,大家麻木且习以为常。
 有些人甚至是羡慕颜桑的。
 酸涨的心缓缓下沉,颜桑对这些人的手段和下限有了新的认知——
 要是自己今晚真的被带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如何,他得先离开这里。
 黑衣人没想到颜桑看着细胳膊细腿,力气却这么大: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总无法忽略季砚沉周身的低气压,揣测他是不是不喜这种场面,于是呵斥手下:
 “没看有贵客在吗?还嫌不够丢人?”
 手下连声道歉,拽着颜桑就想离开。
 颜桑被拽了个趔趄,手肘撞到护栏“咚”地一下。
 响声不小。
 “嘶——”
 颜桑倒吸了口凉气。
 想给美人留个好印象的张总见此,又忍不住道:
 “不要这么粗鲁。”
 老板发话,黑衣人下意识松了手劲。
 颜桑抓住这个机会,肩膀像是没骨头似的一拧。
 颜桑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挣脱了束缚,黑衣人:“!?”
 正常人的身体可以拧成这样吗?
 “站住!”
 跌跌撞撞朝楼下跑的颜桑心想,傻子才站住!
 别墅到处都是张总的人,张总一群人站在大门口,见颜桑冲过来,有人甚至不怀好意地张开双手。
 身形单薄的颜桑无处可逃。
 像被无数凶残猎人锁定的肥美羔羊。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大厅因凌乱的脚步变得喧闹。
 覃卓怕冲撞到季砚沉,大着胆子开口:
 “季总,我们该走了。”
 季砚沉没反应,只有神色愈发凛然。
 特助很茫然,但不敢再催。
 满脑子只剩“逃出去”一个念头的颜桑,看着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心一横——
 只能赌一把了。
 这种情况下,季砚沉记不记得自己已经不重要了。
 不记得更好。
 “季砚沉——!”
 在被黑衣人抓住之前,颜桑先一步抓住了男人大衣的衣袖。
 别墅内暖气充足,男人周身却带着经久不散的寒意。
 颜桑细长的手指不自觉颤了颤。
 脱口叫出季砚沉的名字,颜桑看似平静,其实心脏快要跳出身体。
 他盯着手中的那点布料,不敢抬头看男人的表情,声音很低: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季砚沉。
 其余人:“?”
 颜桑的举动出人意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张总胆战心惊:这小博主认识季总?
 被颜桑拉着的男人面容冷峻,垂眼看他半晌,开口语调十足冷淡:
 “你是?”
 简单两个字,不见半分熟稔。
 就算早有心准备,颜桑脸色还是白了两分。
 张总等人却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季总并不认识颜桑。
 估计是颜桑从哪里打听到了季砚沉的名字。
 算盘打得很好,可惜……
 季砚沉是出了名的面冷心硬,不近人情。
 “季总。”回过神的张总连忙道歉:
 “没事吧季总?实在不好意思,年轻人不懂事……”
 张总想拉开颜桑。
 颜桑心里一慌,不可以。
 躲开张总伸过来的手,颜桑眼一闭,直接往男人怀里缩的同时喃喃开口:
 “你亲亲我。”
 自己已经暴露,这是唯一的机会。
 想到这里,颜桑又鼓起勇气环住男人的肩:“季砚沉……”
 姿态亲密,真正的投怀送抱。
 季砚沉:“……”
 轻飘的声音如羽毛从耳边拂过,宛如情人低声呢喃。
 季砚沉目光从颜桑那不住颤动的眼睫,一直扫到他颜色浅淡的唇瓣。
 近在咫尺。
 男人眼底的幽深一闪而逝。
 季砚沉冷眼看着贴上来的人,没动。
 他不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颜桑语出惊人,张总等人觉得天塌了:……完了。
 这小博主长相惊为天人就算了,胆子也包天。
 没拦住颜桑的覃卓觉得自己也完了。
 回去季总非撕了自己不可。
 这些年往季总身上扑的莺莺燕燕太多,花样层出不穷,但没有谁这样直白大胆。
 颜桑的手段太过拙劣。
 被封杀……是他最好的结局。
 死寂之下,大家胆战心惊地等着季砚沉大发雷霆。
 颜桑也在等。
 他抱季砚沉都不敢抱实,手只是虚虚搭在对方身上。
 对方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他。
 他没妄想季砚沉能带他离开,只是想借一下对方的势。
 不用太多,让张总忌惮一些就行了。
 智这样想,可鼻翼间全是这个人身上的冷香,颜桑快要丧失了思考能力,心跳剧烈到快要耳鸣。
 颜桑维持虚抱的动作等了好一会儿,季砚沉也没动作。
 气氛有些凝滞。
 颜桑勉强拉回一丝神智:
 难道被自己冒昧的举动吓着了?
 还是气疯了没反应过来?
 惴惴不安的颜桑试探抬头。
 他一动,其余人如梦初醒。
 覃卓和张总立马上前,想要把贴在季砚沉身上的颜桑拉开。
 时机差不多了,颜桑也顺势准备从季砚沉身边离开。
 然而还没等其余人的手碰到颜桑的衣角,季砚沉突然动了。
 颜桑腰间骤然一紧,下一秒,他整个人不受控制朝前扑去,撞上男人冷硬的胸膛。
 “唔——”
 额头在男人下巴重重地磕了下,颜桑条件反射抱紧了男人的肩膀。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拉开一些又被重新压实。
 甚至比颜桑刚贴上来时还紧密。
 呼吸相闻。
 众目睽睽下,季砚沉不但没有推开主动贴上来的颜桑,反而抬手揽住了那把细腰。
 颜桑懵了瞬,诧异抬头。
 可惜从他这角度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冷硬的下颌线。
 张总也傻了,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
 “季、季总……您这是……?”
 季砚沉单手把人扣在自己怀里,扫了冷汗津津的张总一眼,语调听不出喜怒:
 “你不是说在场的人随便我挑?”
 “就他了。”
 黑色迈巴赫平稳驶入夜色,窗外倒退的路灯像拖着小尾巴的彗星。
 坐在后排的颜桑抱着自己的厚围巾,茫然又忐忑。
 几分钟前,他在所有人震惊或羡慕的注视下,被季砚沉带出了别墅。
 颜桑不知道目的地——
 从上车到现在,他身边的男人就没说过一个字。
 季砚沉一直在用手机发消息。
 不知是真的忙碌还是单纯和自己没话说。
 连前排的司机和覃卓都一言不发。
 诡异的寂静让人心底没底。
 好在这样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
 季砚沉手机响了。
 颜桑余光扫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轻巧滑过,季砚沉接通了来电。
 “嗯。”
 “我发在群里的名单,只要有关的,全部停了。”
 “弘晨那个项目也一样,嗯,不用管……”
 封闭车厢内,男人的嗓音比平时更低一些,但还是冷冰冰的。
 像山里冬日结了冰,流速极缓的溪流。
 颜桑不知道季砚沉在说什么,前排的覃卓听得却是心惊胆战。
 “弘晨”是他们公司近两年前景最好的项目。
 也是外界眼里的香馍馍。
 张总靠着老张总那点脸面,花了不少钱打点,好不容易能在“弘晨”上分一杯羹,就差签合同了。
 如今听季总的意思,是要换人?
 覃卓估算着张总损失的金额,额度之大,让人咋舌。
 季总不会无缘无故停掉合作……
 覃卓忍不住看向后排的颜桑。
 颜桑在别墅举止大胆,此时却紧贴车门,恨不能在两人中间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银河。
 颜桑想回家,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季砚沉带他离开,他也还没道谢。
 “季总,我们到了。”
 司机的话拉回神思,颜桑朝车窗外随意一扫,随即愣住。
 迈巴赫停在了宁城以奢侈昂贵出名的酒店的大门。
 “……”
 酒店门童小跑着过来开车门。
 正当颜桑犹豫要不要下车时,一片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
 他仰头看去,逆光而立的男人看不清表情,嗓音一如既往的冷:
 “下车。”
第3章 犯病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富丽堂皇的酒店,光滑的地板清晰映着略微变形的人影。
 颜桑被工作人员带着往前台走时,整个人还有些迷茫——
 事情怎么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酒店经闻风而来,跟季砚沉打过招呼后,亲自给颜桑办入住。
 经查看电子身份证时,颜桑忍不住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季砚沉。
 八年的时光,足够把一个才学兼优又有些敏感的特困生,打磨成一个什么都不用做也自带冷肃气场的沉稳男人。
 颜桑替他高兴,心却像踏空了一步。
 那个会在自己去他宿舍时,偷偷把破洞外套藏起来的青涩男生,再也不见了。
 “颜先生。”经登记完身份号码,又让留联系方式。
 室内造景的假山鱼池流水潺潺。
 在水族馆也难得一见的黄金狐们,在里面游得欢快。
 颜桑回神:“还要电话号码么?”
 他以前住酒店,好像没有登记这个。
 经微笑点头:“是的,我们这边是需要的。”
 每家酒店规定不一样,颜桑没多想,低声报了串数字。
 “好了。”经从前台绕出来:“您的房间在3010,我带您过去。”
 季砚沉收了手机,率先朝电梯走去。
 “……”
 看着走在前面的季砚沉,颜桑欲言又止。
 “颜先生。”覃卓温声安慰:“颜先生请放心,我们季总不是那样的人。”
 覃卓今天受到的冲击也很大,不过职业素养让他很快调整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