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草原首领后by是非非啊
是非非啊  发于:2025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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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儒生打扮的老者,林昭昭一下就认出了对方。
与姬有光同行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在乌拉大草原给予林昭昭不小帮助的老师——刘夫子。
“刘夫子您怎么来了?你们……”林昭昭诧异刘夫子居然与姬有光会认识。
“国后。”刘夫子走上前,向林昭昭恭敬行礼,“殿下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千真万确。”
“刘夫子,这是……”林昭昭看着刘夫子从木匣中取出的金丝龙纹布条。
“国后,这是琼室先祖留下的衣带诏,是琼室先祖死前以血泪书写的遗诏啊。”刘夫子神情沉痛。
林昭昭接过那条斑驳不堪的衣带,虽然能感受到当年逼宫夺位的惨烈,但他到底做不到像刘夫子那样感同身受。
说实话,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
他关心的只有他母亲是不是像姬有光说的一样。
“阿昭,你还记得那一支琉璃花筒簪吗?”姬有光忽然开口,“那是我母亲亲手描绘的款式,你母亲应当也有一支,你可有印象?”
“……”林昭昭没有印象,他真的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林昭昭没有什么反应,姬有光同刘夫子又拿出了许多物件来证明琼室身份。直到一幅泛黄的画卷被刘夫子小心展开,当瞧见画中女子的那一刻,林昭昭只觉得自己心被狠狠抽了下,不知怎么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
林昭昭摸了摸自己的面庞,怔怔地望着画中的女子出了神。
“阿昭。”
“今日就到这儿吧。”不等姬有光出言询问,一直沉默的旭烈格尔忽然开口了。
姬有光与刘夫子对望了一眼便先退了出去。
宫门紧闭,林昭昭抹了抹眼泪,转过头,这才注意到男人一直在身后默默望着他。
林昭昭吸了吸鼻子,走到旭烈格尔身边。
男人抬起手,想帮林昭昭擦去脸上,却被林昭昭给挡住了。
“……”林昭昭只是红着眼瞪着男人。
“还在生气?”男人闷声问,“又没真断了他的手,至于你心疼成这样吗?”
“你还提这事。”林昭昭咬了下牙说,“唱这么一大台戏给我瞧,你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旭烈格尔沉默了片刻:“洛初聪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少说屁话。”
事到如今林昭昭也是缓过神来,向来是言语随和的他也是被旭烈格尔气得说了脏话。
“你自小跟随刘夫子念书识字,你们亦师亦友,刘夫子是什么来历你比我要清楚。”林昭昭盯着男人的眼睛质问道,“我不信以你们二人的交情他同姬有光前来不会提前知会你。”
“刘夫子是琼朝帝师刘辙之子,是琼雍帝的伴读,也是心腹。”旭烈格尔说,“他的身份我很久之前便知晓,但你朋友的底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你早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为何非要等到今日才……”林昭昭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姬有光的事他想亲自告诉你。”
“你何时会听他的话了!”林昭昭冷笑一声,“方才不是还要砍了他的手吗?早知道这是你两商量好的苦肉戏,我就不上赶着拦着了!”
“我同他商量?”似乎是想到姬有光与林昭昭“执手依偎”的画面,旭烈格尔脸色也不由黑了下来,“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什么?”胸膛里有怒火在灼伤着心。
林昭昭又生气又委屈,声音不受控地发颤:“弄了半天原是你们两个瞒起了我,我倒是成了你们两个之间的外人了?”
“我没想瞒你。”看着面前的人又要掉眼泪珠子,旭烈格无声地叹了口气,压住了自己的火气,“我以为这些事姬有光告诉你会好些。”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林昭昭没好气地埋怨,“这么多事一起来我吓都快吓死了,就是现在还心慌呢。”
“是我错了。”旭烈格尔将人搂到身边,轻拍后背。
“这都是什么事啊!”听到男人认错,林昭昭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随后就开始捏着额角,为姬有光的事心烦起来。
“怎么了?头疼?”男人在他耳边问。
“头疼?现在是有人逼着你我一起造反啊。”林昭昭深吸了口气,“这样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大事能让人不头疼吗?”
“那你要帮他吗?”旭烈格尔看着林昭昭的神情。
“你问我?”
“嗯。”
“谁是天下正统关我什么事?就算我母亲是琼室的女官,我也没有一日做过大琼的子民。他姬有光是琼朝独一无二的殿下,我林昭昭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我犯不上为此犯这天下之大不韪。”林昭昭说,“再说了我们在延北之地日子过得多好,何必去掺和他们的事。”
“你不管姬有光了?”旭烈格尔有些诧异。
“你说我们要不将他给扣下吧。”林昭昭看向旭烈格尔,“反正我觉得他这反也造不成,他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拿什么去和那些皇子们争?”
“你扣下他,不怕他恨你?”
“恨我?那他也要有命恨我才行啊。”林昭昭顿了顿,有些迟疑地看向旭烈格尔,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
“我是说如果……”林昭昭嘴唇飞快动了动。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旭烈格尔蹙了蹙眉头,方才林昭昭说话说得又轻又快,他什么都没听见。
林昭昭凑到他耳边又说了一遍。
“我说……要是我们反的话能有几成胜算?”
听到耳边的低语,旭烈格尔只觉他的洛初行事可爱,心里有些想笑,但面上如常并未显现。
“洛初想反?”
“我说了是如果!”林昭昭下意识捂住了旭烈格尔的嘴。
“在自己家里说话,哪需要这样小心谨慎?”旭烈格尔反握住林昭昭的手,将其包在手心里。
“万一有大夏的奸细呢?”察觉自己有些草木皆兵,林昭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就反了。”旭烈格尔淡淡说。
“你乱说什么呢?”
林昭昭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住,抬头盯着旭烈格尔的脸。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昭昭愣了下,“你要反?”
旭烈格尔没有回答林昭昭,然而林昭昭的脸色却一点点变了。
“也是了,是我又糊涂了。若是你没这意思,今日你也不会默许姬有光和刘夫子来见我了。”林昭昭喉头滚动,认真地又问了一遍旭烈格尔,“你当真想好了吗?”

烛光摇曳,看着男人坚毅的面孔,林昭昭有些恍惚。
粗糙的指腹抚摸过他的脸,林昭昭愣住了,他竟然能感受到旭烈格尔……似乎在犹豫。
真是稀奇事,旭烈格尔还会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吗?
“怎么了?你不是向来最有主意的?怎么不说话了?”
“……”
“你同大臣们商量过了?”
“我只同你说了。”旭烈格尔摇头,“这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宣德王容不下我们,如果真让他还当了大夏的皇帝,草原将再无宁日。”
“既然你心意已决,又何必来问我?”林昭昭叹了口气,“你给我交个底,若真要干,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七成。”
“这么多!”林昭昭先是诧异,随后想如果旭烈格尔真能和姬有光联手,那确实是又不小的胜算。
“既然都有七成的胜算了,那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林昭昭用指尖戳了戳男人紧皱的眉头。
“你也说了,这是掉脑袋的大事。”旭烈格尔握住林昭昭的手,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人,“虽然有七成,但我只怕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我输了,你会后悔吗?”旭烈格尔认真地问。
“不会有万一的,你有输过吗?”林昭昭看着旭烈格尔,然后他抬起手拍了拍男人的坚硬的后背,像是在无声的安慰。
他同旭烈格尔在一起很多年了。他知道旭烈格尔生来英勇无畏,就算如今身居高位,也断不会因此缩手缩脚,畏惧生死。
旭烈格尔只会因为他林昭昭的事心慌意乱。
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不安,所以男人才会不安。
“蛮子,有一件事我从未同你说过。”
“什么?”
林昭昭抿了抿嘴:“其实我……死过一次。”
“这件事我无法与你细说,因为我也分不清了……那究竟是不是一场梦。”林昭昭顿了顿,“成王败寇的结局让人害怕。但我想告诉你,我其实并不怕死。”他看向旭烈格尔,想起过往,眼眶渐渐湿了,“我只怕又糊里糊涂蹉跎了一生。”
“洛初……”
“这一辈子我过得真的很快乐,就算是此刻老天让我去死,我也不会后悔……”
“别说了,洛初。”话还没有说完,林昭昭已经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林昭昭摸着男人的发辫,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旭烈格尔千里迢迢前来迎娶他的时候。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林昭昭阖上了眼,倚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他的心意早已坚定无比,“蛮子,你记住了,不论结果如何,夫妻同命。”
男人的身子颤了颤:“洛初。”
“傻蛮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第二日天明时,林昭昭身着素衣来寻姬有光。他没有打扮成女子的模样,让守在门口的刘夫子愣了一下。
“刘夫子,姬有光醒了吗?”
“国后,殿下等了您一晚上,方才我才他卧下。”
“喊他起来。”林昭昭面无表情,语气发冷,与昨日慌里慌张的模样判若两人,“这种时候谁能睡得安稳。”
“阿昭,你来了吗?”这时门内传来了姬有光的声音,“进来吧。”
林昭昭推开房门,瞧见姬有光穿着里衣坐在床榻边。
林昭昭走了进来,姬有光咳嗽了几声。不知是没有睡好,还是昨日手臂被砍伤的缘故,他的脸色很差,苍白得吓人,就像是时日不多了一样虚弱。
“你们延北的冬天还真是冷啊,劳烦阿昭将门阖上。”姬有光抬起头,冲着林昭昭露出一丝勉强的笑。
“刘夫子,您也进来吧。我与阿昭之间没有什么事是要避讳您的。”
刘夫子行礼进来,转身将房间的门关上。
“阿昭,来,过来坐。”姬有光指了指身边的座椅。
纵然身子瞧着弱不禁风,但姬有光终究是姬有光,还是如林昭昭记忆里那样从容镇定。
就好像他不会担心林昭昭会拒绝。
就好像这天下任何事都不会出了他意料之外……
林昭昭一步步走近,在姬有光的边上落座。
“事关重大。不仅是在于你我生死,还关乎着中原、草原的百年兴荣安定。”林昭昭神色郑重,“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答。若是有故意欺瞒的,休怪我不念昔日同窗旧情。”
“好,你问吧,我答应你。”
“大夏皇帝当真死了吗?是谁干的?”林昭昭问。
“死了。随行伺候的太医是我的人。没有人谋害他,是他自己年岁已高,大夏到大梁征途迢迢,他是积劳成疾,自己将自己活活累死的。”
“大夏的朝堂上有谁是你的盟友?”林昭昭又问。
“国后此事……”刘夫子看向姬有光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姬有光抬手制止。
“无妨,阿昭是自己人。”姬有光说,“宰相段博荣是我的义父,礼部尚书赵坤、工部尚书严德广、吏部尚书薛睿、御前掌印太监冯祥,两位辅国将军,宗室藩王里不少与我义父交好,朝野上下出自宰相府的门生不下百人。”
“就这些吗?”林昭昭看向姬有光,“夺位不止靠权势,你究竟能调多少人?”
“城外各路藩王将军五万人。”姬有光顿了顿说,“城内宰相府私兵一百,刘夫子召集的旧部死士两百。”
听着姬有光清点名单,林昭昭在心里大致盘算了一番。虽然听得唬人,但仔细想来他倒是不觉得姬有光能占多少上风。
“你有你的手段,那些藩王将军与你交好,或许忌惮于你,但到关键时刻他们能为你压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吗?”
“……”
林昭昭又问:“你在京城积攒的那些势力,风平浪静时能让你一呼百应。可在这风云突变之际,他们真的会对你俯首听命吗?”
“……”
“我看你真正能把控住的也就三百人而已。”林昭昭摇了摇头,“太子太孙位在正统,宣德王三皇子手握重兵。而你姬有光不过三百人,经历一场血战后,这位置还轮得到你来坐吗?”
“姬有光,你是来我这儿空手套白狼啊。”林昭昭言辞一针见血,没有给姬有光留一点颜面。被戳破窘境后,姬有光没有气急败坏,反而勾了勾嘴角,目光里对林昭昭多了几分欣赏。
“你说得对,我就三百人。”姬有光没有否认,“但三百人够用了。”
“够吗?”
“等与格日勒汗结盟后,我会即刻带着皇上驾崩的噩耗返回京城劝说太子登基。”姬有光说,“等到宣德王班师回朝已是失了先机,他手握重兵是真,但那些兵到底是大夏的兵,愿意跟着他作乱谋反的不会太多。”
“正统一脉容不下宣德王,宣德王也不会坐以待毙,两方势均力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要暗中帮宣德王一把,等太子落败后,我们再‘清君侧’……”姬有光眼神暗了暗,“到时候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正统。”
“原来你都计划好了。”
“没有想好我怎么敢来找你?阿昭,我说了我不会害你。”
“国后结盟的事可是订下了?”刘夫子在旁提醒。
“阿昭,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姬有光轻声说,“用得着的时候,格日勒汗是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北王,等鸟尽弓藏时,他也会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蛮夷流寇,而血狄也会成为下一个大梁。阿昭,只有我才能帮你避开这一场灾祸,守护你还有你的子民。”
林昭昭阖上眼,似是松口了:“你想我们帮你做什么?”
“在我清君侧时,拖住宣德王城外驻守的人马即可。”
林昭昭站起了起来,姬有光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
“既然你有要事在身,我与格日勒汗就不留你了。”走到门口,林昭昭转过头说,“快马已经备好了,多保重,等你来信。”

风雪飘飘。
林昭昭迈入大殿时,旭烈格尔正在和臣子们商量事情。他站在厚重的金纱布帘后,看着羊皮地图被巴根缓缓展开,偷听着那些臣子们各抒己见。
“大汗,与中原人合作就像是与虎谋皮。姬有光这个人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这难保不是一个设计的陷阱啊。”
“大汗我也觉得不妥。中原人谁做皇帝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何必帮他们出力?”
“扶持一个愿意拉拢我们的皇帝是一件好事。若是这样的人做了皇帝,之后很多年草原都不会有战事了。”
“我们难道害怕打仗吗?有大汗在我们就没吃过亏,每次战事结束中原还会给我们很多好东西,这不是很好吗?”
“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我们有自己的王城,我们已经不用靠打仗生活了。这次大夏吞并了大梁,他们的土地人口都要翻上一翻,若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他们的兵力恐怕会让我们很头疼啊。”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我说趁着大夏都城兵力从后方打过去,直接拥护我们大汗做皇帝不是更好吗?”
“你这也太鲁莽了吧。”
林昭昭听了许久,直到大臣们都退下后,他才从布帘后走了出来。旭烈格尔低头望着地图,从始至终都一言未发。
“姬有光还没走,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林昭昭轻声说。
“你送过他了?”旭烈格尔开口问。
“嗯。他将京城的部署都说给我听了。”林昭昭说,“他乡让太子与宣德王鹬蚌相争,最后自己来当得利的渔翁。”
“姬有光是个狡猾又聪明的人。”旭烈格尔说,“如果是他的话,确实能将太子还有河宣德王骗得团团转。”
“那你觉得姬有光会骗我们吗?”林昭昭顿了顿问。
“你比我了解他。”
“我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他。他的身世……至少让我知道了,他若有心瞒我,我也看不出来什么。”林昭昭说,“大臣们的顾虑是对的,这次结盟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姬有光既然能骗太子,能骗宣德王,未必不会骗我们,我们应当防范在先。”
“你不信他?”
“权柄之下,人心是靠不住的。”林昭昭看向旭烈格尔,“我方才思量了许久,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
“什么?”
“我打算和姬有光一同回京城。”林昭昭说,“我可以看着他,这样你们也能放心……”
“不行。”几乎没有一瞬思考的犹豫,旭烈格尔就拒绝了林昭昭的提议。
“为什么不行?”
“这太危险了。”旭烈格尔冷声说,“我已经安排让巴根去了。”
“可你也说了,我是最了解姬有光的人。而且我熟悉大夏,比起察言观色的本事,巴根更是没法和我比。”林昭昭走到旭烈格尔身边,手轻搭在男人肩膀上,“事关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其他人去办你能放心吗?无论怎么看,我去都是最合适的……”
手腕突然被男人紧紧攥住,那令人隐隐发痛的力道让林昭昭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干什么?”林昭昭用力挣扎了一下。但男人的大手就像坚固的捕兽夹将他死死困住,让他动弹不得。
“放心?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旭烈格尔转过头看过来,深沉的眼眸酝酿着怒气,让林昭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明明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你让我如何放心?”
“你放开!”林昭昭又用力挣扎了下,瞪着旭烈格尔,“争权夺利靠得又不是蛮力,我有自己的方式,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难道指望那姬有光能护你周全吗?”旭烈格尔已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日我就派人将你送回乌拉草原,这件事与你无关了。”
“我不回草原!我去是最好的,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林昭昭拒绝,“你是格日勒汗。这种时候你该以大局为重!”
“我答应帮助姬有光谋反,但最后无论是谁做了皇上,我都不会惧怕他。”旭烈格尔盯着林昭昭,“这天下没有什么事能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林昭昭沉默一会儿,“你是血狄唯一的网,而我也是血狄的国后,除了你和血狄我一无所有。与我而言,有的事情比我的命要重要。如果姬有光……他真的在算计你,算计血狄,我无法原谅自己……”
“洛初。”
“蛮子,你就让我去吧。”林昭昭低声恳求,“这个时候我只想为血狄实心效力,同你共渡难关。我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我们的国家。”
手背放开,见男人眉头依旧紧缩,林昭昭马上温声保证:“你放心我是最惜命的,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你就让我去吧。”
“让巴根跟着你,不能让他离开半步。”在林昭昭的软磨硬泡下,男人终于松口了。
“好。我都听你的。”
“若遇危险,即刻回来。”旭烈格尔沉声交代,“一切事情都有我在。”
“我知道。你放心吧,有你这尊杀神在谁敢动我啊。”见旭烈格尔答应,林昭昭立刻动身收拾,“我先去京城,你安心等我消息便是。若姬有光那里一切顺遂,我们就按原本的计划行事。”
“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呢?”
“那说明我这一趟去得值得。”林昭昭转过头对着旭烈格尔笑了笑,“我相信到时候你会有法子救我的。”
*****
踢哒的马蹄踏上官道,扬起呛人的尘土。
所谓“兵贵神速”,为了抢夺先机,林昭昭跟随姬有光等人经历了几天的日夜兼程,终于马不停蹄赶回到大夏京城。
虽然在草原上多年林昭昭已学会了独自骑行,但这样艰苦紧促的路程何其颠簸,还是让他娇贵的身子骨吃尽了苦头。
一下了马,林昭昭就忍不住捂住了自己酸痛的腰腿。
“你还撑着住吗?”姬有光看向林昭昭有些发白的面庞。
“……”林昭昭只是摇头,疲惫得说不上话。
“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可别闷在心里。”姬有光扫了林昭昭一眼,略带玩笑地说,“临行前镇北王可是再三‘嘱咐’我照顾好你,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怕也是不能有几日可活了。”
从巴根手里接过水袋,喝过几口后,林昭昭脸色缓和不少:“我不碍事。”
“这一路走来辛苦你也别逞强了。等会儿回府你先休息着,我要先去太子府一趟。”姬有光说。
“无妨,我同你一起去。”林昭昭立刻说。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要看着姬有光的目的。
“你可以去?但他不行。”
见林昭昭执意要跟着,姬有光也没有阻拦,只是指了指一旁的巴根。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让他们见到血狄人和你在一起。”林昭昭命令巴根在府中等待自己回来。
接着他就换了身遮掩耳目的衣服,扮做侍卫的模样同姬有光骑马离开。
昏黄的朝阳洒在朱墙上,在阴暗冰冷的天气里透露着血淋淋的阴森。
马蹄声停下。用令牌验明身份后,林昭昭也是低着头顺利跟着姬有光进了太子府。
太孙陈钰稷躺在床榻上看书,听见自己心腹进来,才幽幽抬起了头。
“怎么了?”
心腹走了过来,在陈钰稷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陈钰稷面色骤变,立刻起身披上外衣,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殿下。”在花池拐角处,行色匆匆的陈钰稷与“全副武装”的姬有光等人撞了个正着。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瞧见姬有光,陈钰稷连忙拉住人焦急询问,“听说你去了趟前线,二叔三叔没有为难你吧。”
“殿下,有光有要事禀报,求见太子爷。”
“爷爷让我爹监国,他这段日子都住在宫里,不在这儿。”
“那就请殿下带我进宫面见太子爷。”姬有光认真说,“事关重大,防止走漏消息,不要让他人发现最好。”
见姬有光神色凝重,陈钰稷隐隐感到不安,忙命人安排马车,载着姬有光一同入宫。
“太孙。”
黑夜之下,宫人提着灯打开宫门,瞧见来者是陈钰稷连忙躬身行礼。
“速速禀告太子爷我有要事求见。”
“是。”
“你们都下去。”驱散守夜的几个宫人,陈钰稷领着裹了黑袍的姬有光和林昭昭进了宫。
推开宫门,就听见太子爷沉闷疲惫的指责声:“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已是宫禁的时间,你还带着人进来?要是被你爷爷知道,定要狠狠罚你。”
“爹。”
“这都是什么人?”
“见过太子爷。”姬有光掀开黑袍,在烛火下露出俊美肃穆的面庞。
“姬有光?你怎么来了?”太子爷疑惑。
见姬有光忽然屈膝下跪,身为心腹的林昭昭也只有跟着照做。
“太子爷,前方传来的消息,皇上驾崩了。”
一时间整个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表情都仿佛凝固在了脸上。
“这事千真万确吗?”不知过了多久,怅然若失的太子爷才发出了喃喃地询问。
“爹,这样大的事姬有光怎么可能欺瞒你?”想到自己的爷爷,陈钰稷也不由抹去眼下的泪痕。
“皇上是怎么死的?皇上怎么会如此莫名其妙的驾崩?京城为何没有收到消息?”
“听说是病逝的。”姬有光顿了顿说,“宣德王没有报丧的打算。”
“皇上驾崩前可有留下什么话?”太子又问。
“皇上驾崩时身边只有宣德王和辅国大将军,有没有遗诏,留下了什么遗诏有光实在是没有能够探听到,还请殿下恕罪。”姬有光低头答,“殿下节哀。”
“爹,现在不是哀痛的时候。”陈钰稷走到自己父亲身边,低声劝慰。
“殿下,太孙说的是。据臣所知,宣德王已经班师回朝了,五十万大军正在路上,最慢年后也能到达京城。”姬有光说。
“我爹是太子,是储君。先皇驾崩宣德王匿而不发,他是想做什么?他难道真敢谋反不成?”
“你二叔手里握着五十万兵马?他为何不敢反?”太子爷说,“再者他是先皇驾崩时唯一见到的人,他说你爷爷将皇位传给了他,那他便不是谋反。”
“可是爷爷身前分明主意的是您啊!不然也不会留您监国……”
“那又如何?你二叔得天助力,五十万大军啊,你拿什么和他斗?”太子爷沉沉叹了口气,“我们一家子是斗不过你二叔了,不如早早南下避开这一桩祸事。”
“爹你在说什么呢?你是太子爷啊!”陈钰稷满脸震惊地跪在自己父亲身前,“这是能避开的事吗?皇帝的位置我们如果不争,那我们就是被刀俎抵着脑袋的鱼肉了啊!爹!”
“如此境况已是没有办法了……”
“还没有斗,怎么知道没有办法?爹!”陈钰稷神情激动,他不能接受自己父亲居然想放弃,更不能接受自己从今以后与那把龙椅失之交臂,彻底沦为一条丧家之犬。
“太子居然不想争皇位?那姬有光的计划怎么办?”林昭昭暗中旁观一切,心里正琢磨着,就见姬有光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陈钰稷的身边。
“殿下,太子爷哀思深切,您不能这样同太子爷说话。”出乎意料的,姬有光居然开口劝诫起了陈钰稷,“这样大的事应当慢慢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定下来的。”
陈钰稷咬着牙,目光依旧望着自己的父亲。
“情势虽然危机,但也还有我们准备的时间。想来太子爷这些日子操心国事累了,我们还是先退出去,让太子爷好好休息。”姬有光接着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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