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他一个人护不了这么多啊!大概率听天由命了。
“我叫尤朵朵。”
“我叫潘龙。”
“我叫陈佳雨。”
“我叫刘艺。”
......
大家互相交换了名字,虽然短时间内多半是记不住的。
“我叫娄赢乾。”
这回娄赢乾没有一上来就自爆‘国安’身份,上次在酒店诡域他之所以自爆纯粹是那个场合需要一个人镇场,结果也没镇得住就是了......这次情况不一样,自爆身份可能反而引起不必要的连锁反应。
所以先融入其中,装个普通人好了。
——但前提是他得拿到话语权,方便带队。于是补充了一句:“我之前进过诡域,有点浅薄的经验,你们如果有什么疑惑现在可以问出来,我尽可能回答。”
“为什么我会被拉入诡域?”
“随机的。”
“我从来没进过诡域,我要怎么知道我的通道在哪里?”
“直觉。现在可能不明显,等会你大概就有反应了。”
“除了我们都是诡吗?”
“不出意外的话。”
......
上述问题都是废话,官方早就公布了,却依然有人问,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看报道,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恰恰是过于焦虑的表现。
就像有些人买好车票,上车前频繁多次检查确认、上车后被别人占了座,都优先怀疑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一样。
问题问的差不多了,没有人再说话,每个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乌云,肉眼可见的紧张愁闷。
娄赢乾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打打气。
突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底悚然炸开。
没有时间说其他的了,娄赢乾神色严肃的道:“国内各个诡域的规则和形式官方基本都有发布,与学校有关的诡域我没记错的话有三个:分别是D级的太阳花幼儿园,C级的博雅中学,以及S级的海市一中。”
“就是说一个幼儿园,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其中高中最危险,对吧?”羊毛卷尤朵朵脸色苍白的向娄赢乾进行确认。
娄赢乾低声说了句“对”。
于是众人默契的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在操场上活动的少男少女——好了,直接排除相对最安全的太阳花幼儿园,剩下在C级的博雅中学和S级的海市一中选。
“天哪,但愿是博雅中学,圣母玛利亚耶稣佛祖昊天上帝保佑,阿弥陀佛......”胖子潘龙用手在胸前点了三下,而后又按了下额头,最后双手合十,双目紧闭,一副虔诚得不能再虔诚的样子祈祷道。
众人:“......”兄弟,信挺杂啊?
潘龙祈祷完睁开眼,就见大家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咱们华夏大地不养闲人,闲神也不养,只要有用,管他是谁,邪神我都拜。”
娄赢乾抽了抽嘴角,幸好这个诡域不涉及邪神,否则就冲潘龙这句话,他大概率将获得来自邪神的凝视。
“祸从口出,这些话你以后别瞎说,要知道在某些诡域里,真的有‘邪神’存在。”娄赢乾警告道。
哎对!差点忘了!
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潘龙赶忙捂住嘴,猛点头表示知道了。
“海市一中......是海市一中......”
穿着暗红色丝绒裙、画着浓浓的眼线和死亡眉毛,脚踩八厘米高跟鞋,紧跟潮流打扮时髦的大妈突然惊叫一声,扶着额身子一歪差点晕倒在地。
旁边的人见状赶忙伸手扶住她。
“什么意思?怎么就海市一中了?”社畜段兴俊脸色难看的追问道,他嘴唇嗫嚅,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显露出一种近乎发青的死白。同时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呼吸变得急促,整个面部表情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吓得周围人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他。
“你、你没事吧?”大学生王崴疆忍不住问道,实际上,他本来想说的是你没病吧,但又怕刺激到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的段兴俊,这才改口换成了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段兴俊吼道,“S级诡域,被官方例为禁区——我们死定了!你明白吗?死定了!”
不久前最新形成的S级酒店诡域事件国家报道的很含糊,没说它是S级,说的是B级到A级之间。
不敢说是S级,本质上是因为人类如今仍然无法与其对抗。
如果不是‘意外’,酒店诡域会打出团灭‘结局’,国家也会封锁那片地区。
而意外本身——那个每次出现,都变相的救了人的大诡是何立场没人说得清,官方不可能将这个最大的功臣说出来。
可不说出来,又怎么解释是如何解决的S级诡域?
难道要撒谎吗,说是他们自己人干的?
真这样做,民众接下来就会问什么时候处别的S级诡域了,到时候他们怎么回应?
所以只能隐藏真相,给S级酒店诡域降级。
——其实官方还弄错了。
酒店诡域的真正等级只有A级,娄赢乾当时所佩戴的腕表之所以检测出来S级、最后甚至都爆了。是因为秦锦婳。
而器诡能移动诡域,完全是它的特质所为。器,意为器具、器物,器诡将自己的意识附在特殊的器具上,然后蛊惑贺余朔带它离开,借着人的生气成功逃避规则的束缚。
那换一个诡重复以上流程有用吗?
答案是没用。
别的诡做不到像器诡那般轻松的剥离自己的意识移动到器具上,即便能做到,也造不出来能承载它们意识的器具。
这是器诡的天赋,其它诡学不来。
上述真相目前人类没有发现。
诡怪也没有发现。
对人类来说,他们缺少关键情报。
对诡怪来说,器诡陨落的太快,没来得及传出消息。
不然,哪个诡不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饕殄盛宴?
它们的诡域已经很久没有人类入场了,肚子都要饿扁了。
“你别那么激动啊。”莫名其妙被凶了,王崴疆心里自然不舒服,因此语气也冷了下来,生硬的道:“万一不是海市一中呢,大娘看岔眼了也有可能。”
“我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大妈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满的瞪了眼王崴疆,“不信你们自己看那些学生身上的校服印着的校名。”
蓝白相间的校服上写的......确实是海市一中。
‘叮铃铃!’
上课铃骤然拉响,部分在操场上漫步的学生转身往教学楼冲。
几秒的时间,操场就空出来了一大片,只剩下大约两个班的人。
这几十个人也很快排好队站好,接着,两个分别穿着红白短袖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从台阶上走下来。
各自走到自己的班级面前后两人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
“稍息,立正!”
“从前往后,从右到左,开始报数。”
“1,2,3,4,5......”
白色短袖的那个班有33个人。
红色短袖的那个班有30个人。
白衣体育老师不悦的道:“怎么回事,少了七个人?”
红衣体育老师也很生气:“还有五个人呢?班长,出列!我问你,没来的五个人是请假了还是有什么急事?”
“报告,没说。”
“张老师,他们在那边!”突然,白衣老师所带的那个方队里有个学生指着操场外的十二个人,大声说道。
白衣老师闻言抬头望去。
娄赢乾等人瞬时全身紧绷,感受到了可怕的寒意。
因为离得比较远,他们没听清那边在说什么,只见白衣老师转头对红衣老师说了什么,接着二人向他们这边走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跑吗?”潘龙眼皮直跳,满头大汗的问。
娄赢乾:“......我有个不好的猜想。”
“那到底是跑还是不跑?”潘龙急道。
“我不确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好别跑。”
“行,我信你,听你的。”潘龙咬牙作出决定,也是豁出去了。
其余十人听到潘龙和娄赢乾的谈话,许是从众心,也可能是部分人属于直觉比较敏锐的类型,总之最后没有一个人逃跑,都乖乖地站在原地。
诡域现在所处的时间和季节约莫是某个炎炎夏日的午后,操场的热浪如同无形的屏障,锁住了可怕的高温,每一寸塑胶跑道都被烧得滚烫,其也在高温的炙烤下变得僵硬干燥,失去了往日的弹性。
热气一波波翻滚着,将空气灼烧得扭曲,模糊了两个体育老师的身影。
直到他们走进,众人才发现他们没有五官。
当场就有人吓得尖叫了一声,两个体育老师闻声看向她。
“刘艺,又是你!之前也是上课上到一半人就不见了。”白衣老师生气的说,“我说的是解散,不是下课吧?回去做一百个深蹲!”
没忍住叫了一声的女孩子慌张的下意识看向娄赢乾,娄赢乾对她点了点头。
因祸得福,至少知道了自己的班级。也不知道他们剩下的人有没有这个好运。
白衣老师点完刘艺,又点了一个:“还有你,段兴俊!上次是不是在我的课上偷偷躲小树林抽烟去了?回去做五十个俯卧撑!”
“剩下的人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我不罚你们,若是还有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白衣老师说着对红衣老师打了声招呼:“老杨,我带他们先回去了。”
红衣老师:“嗯,你走吧。”
等等......他们,哪个们?除了刘艺和段兴俊,还有谁啊!
先前被点到的刘艺和段兴俊悄悄松了口气,赶忙跟上去。
白衣老师走了几步,发现只有两个人跟了上来,转过身黑脸看向搁原地傻站的五人,吼道:“剩下的人呢?你们想去杨老师的班是吧?”
“尤朵朵,娄赢乾,潘龙,王崴疆,武源均,还不快滚过来!”
还好被点名了!
除了上述五人,剩下没被点到的五人也面露惊喜。
排除法,他们肯定就是红衣老师班的学生了。
接下来各回各班。
才混过去了一个难题,又有一个难题出现在面前:他们站哪里。
娄赢乾将方队阵型收入眼底,很快推出了答案,冷静的告诉其他人:“按高矮顺和男女,前两排女生,后两排男生,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和我们读书时候差不多。”
最后白衣老师看他们的站位并没有说什么,看来这个难题也成功混过去了。
“刘艺,段兴俊,来吧,你们一左一右,同学们帮我监督他们两个,刘艺一百个深蹲,段兴俊五十个俯卧撑,若有偷懒行为立即告诉我。”
“好的张老师!”
同学们爆发出兴奋的欢呼。
是的,欢呼。好像看到有人受罚他们很高兴。
娄赢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群所谓的同学,和体育老师比起来他们正常多了,有鼻子有脸,目前没有什么异常。
非要说的话,知道有人受罚,他们脸上充满毫不掩饰的快乐。
......
“1,2,3,4......”
“58,59......”
刘艺咬紧牙关,随着数次深蹲,她的双腿不可避免的感到酸痛,站起来的瞬间又一阵发软,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要不是害怕坚持不下去的后果,她早就放弃了。
真的,天知道她有多久没运动过了,还经常熬夜,身体都没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好,处于亚健康状态。这一上来就做一百个深蹲,还是在这么热的天气下,她真的会死掉。
眼前阵阵发黑,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鬓角滑落。
刘艺唇色发白,头发像被打湿了般贴在额上。
在诡同学们的监视下,她是一点都不敢松懈。
“66,67......”
‘砰!’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刘艺虚弱的转头看去,段兴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老师,段兴俊偷懒!”诡同学兴奋的举手举报。
“段兴俊,加二十个俯卧撑。”白衣老师严厉的道。
头晕目眩的段兴俊艰难地爬起来,他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完了,恐惧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他痛哭流涕的道歉:“对不起老师,我做不了。”
“做不了?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吕麒坤,罗跃革,帮你们的同学做。”
后排两个个子最高的男生大声回了声“是!”从队伍里走出来,兴奋地走到段兴俊跟前,一人拖着一只手,压着段兴俊继续做俯卧撑。
手法很粗鲁,力气很大,疼的段兴俊哎哟哟的痛呼。
其实正常来说这样做几乎全是两个诡同学在出力,段兴俊则像个玩偶,任由他们摆弄,反倒轻松。
但力气是省了,换来了折磨。
娄赢乾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如果有机会,他当然想救下段兴俊,但是现在周围诡含量太高,他一人难敌四......几十手,别说救人了,他自己都得搭进去。
放在衣服口袋里握着刀片的手松了又松,最后还是放开了。
他救不了。
“31,32......”
两个诡同学拽着段兴俊越来越用力,脸色兴奋得涨红,段兴俊也从痛呼变成了惨叫。
他的双臂被几乎被反成了90°。
“37,38......咔嚓!”随着一声清脆而令人胆寒的脆响。
“啊啊啊啊啊!!!”段兴俊发出凄厉的嚎叫,剧痛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的双手被活生生折断了,原本光滑的皮肤为森白的骨头让出宣泄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和形式:断裂的骨骼刺破皮肤,露出冰冷的苍白。血汩汩流出,很快浸透了衣服和身下的跑道。
吸饱了血液的塑胶跑道变得柔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尤朵朵等人脸色一白,差点吐出来。
娄赢乾表情也不好看。
刘艺更是吓得差点晕过去。
而即使是这样了,两个诡同学也依然在拉着昏死过去的段兴俊继续做俯卧撑。
这时,上面忽然响起一道清爽的少年音。
“请问高三七班在下面吗?”
“请问高三七班在下面吗?”
少年明亮干净的声音犹如清冽的泉水,潺潺流过人们的心田,浇灭持续高温带来的焦躁。
无论是人还是诡,这一刻都同时默契的仰头往上看,只见一道身姿硕长的身影站立于操场的最高台阶上,如同金子般耀眼的阳光仿佛为他镀了一层金边,微风拂过,扬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完全显露出来。
眼里似有化不开的浓情,却也拥有少年人特有的纯真与好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好像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笑容,绝大多数人(诡)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娄赢乾如遭雷劈——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我是高三七班的体育老师,你是谁?”张姓白衣老师顶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放大声音问道。
少年眼睛一亮,一副明显的松了口气的模样,回道:“我是新来的转校生!”
“报告!”
张老师回头看向方队里出声的男同学,“说。”
“李老师之前确实说过有个转校生要来。”
“你们班主任说的是吧,行,我知道了。”张老师又转头把视线重新放在少年身上,“你下来吧!”
一个摆在面前非常明显的事实:夏灵泽来迟了。
原因是睡过了头。
话说拿到录取通知书时距离开学还有五天,夏灵泽打定主意要在这五天里把所有事都善后了。
譬如把地里种的菜成熟的全收了......剩下没成熟的只有那一亩后来种的大豆,就拜托给铁蛋叔帮忙照顾了。其实本来夏灵泽是打算铲掉的,虽然很可惜,但也没办法。
结果铁蛋叔得知消息后阻止了他,说:“多大点事嘛,这点地,我顺手就帮你照看了,不用管,你安心去上学吧。”
出发的前一天,夏灵泽把蔬菜瓜果给乡亲们全分了,自己只留了一点小番茄和李子,准备当做土特产,送给未来的同学们。
当天更是早早地躺下,尽管因为过于兴奋反而没睡着,天快亮了才终于感到一丝困意......
想着就小眯一会儿,实在不行还有父母叫他,夏灵泽便安心的放任自己进入梦乡。
他醒来的时候天不仅大亮,还整整过去了两天!
“啊!!!”从一脸担忧的爹妈口中得知这个晴天霹雳,夏灵泽发出一声惨叫,绝望的问:“完了,我迟到了,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吗?”
夏母安慰他:“没事的,你先去学校,如果老师问起,就说是因为身体不适,出了点问题才来晚了。老师一般不会特别纠结,若还是不行,你就去找......妈之前帮的那个老师,他姓徐,徐老师知道你的事,会帮你说话。”
夏灵泽犹疑的道:“可......我这是不是在撒谎啊?”
“怎么会呢。”夏母温柔地轻抚儿子的脑袋,“你确实是病了呀,生长病知道吗?男孩子发育晚,十八岁才开始发育都是正常的,不过到了这个年纪发育的速度会很快,你昏睡就是因为被一下子抽走了太多能量。”
夏灵泽一脸迷茫,“诶,原来是这样吗?”
“你爸有经验,他是过来人。”夏母说着给了夏父一个眼神。
夏父收到眼神暗示,忙道:“对对!我年轻时也这样,生长病嘛......赖我,没有跟你说。”
听到父亲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夏灵泽立即说没有的事,果然被转移走了注意力,不再纠结。
而嘴上是这么说的夏父和夏母则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夏灵泽昏睡的那两天里,归一村发生了很多事,包括不限于和植物大战,和群山大战,和家禽大战,和野生动物大战......
总之打的那叫个昏天黑地,群魔乱舞。
出现了地裂了又合,河干了又蓄,山倒了又立,房坏了又修......的永动机模式。
不仅如此,还昼夜颠倒、甚至九日同天,双月凌空。
而每到这个时候,那些成精了的对手就会变得更加棘手。它们进化的速度肉眼可见,令人咂舌。
......在这场大战进行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时,夏灵泽抠了抠脸颊,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期间,村诡们发现对方也在有意避开夏灵泽,遂松了口气,撩起袖子不再顾忌,彻底放开了打。
就这样,两天过去,双方杀红了眼。而这个时候,夏灵泽醒了。
一切瞬间恢复正常,宛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
收拾好行李,夏灵泽站在村口和乡亲们道别。全村人都来了,包括对阳光中度过敏的江婶、对阳光严重过敏的朱屠户。
这两人一个穿着厚棉袄,两只手缩在衣袖里,只露出一张脸。一个用黑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戴着用木头雕刻的面具,只显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村长握着夏灵泽的手,眼里充满不舍,“灵泽啊,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外面不像咱们村,有坏人哪。”
铁蛋也舍不得夏灵泽,一冲动,忍不住道:“要不然灵泽你还是别走了吧......哎哟!村长你打我干嘛?”
赵山瞪了眼一脸委屈的苟铁蛋,“别瞎说!”然后重新看回少年,叮嘱道:“灵泽,你听爷爷讲,不管什么时候学习知识都是好的......”
听着村长的碎碎念,夏灵泽感动的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走了。”
“嗯,再见啊,灵泽。”
夏灵泽走了一段路,心里阵阵酸楚,不禁回首张望。
——村民们并没有走,一个个都还站在村口。因为离得比较远,夏灵泽只看得到影影绰绰的剪影。
其中有道矮小的身影突然抬手挥了挥。是铁蛋叔,他发现夏灵泽看了过来。
苟铁蛋一挥手,其他人也跟着挥手。
脑海里浮现大家慈爱的面孔与那些剪影一一对上。夏灵泽很少哭,此刻却眼眶发红,眼泪几乎要掉出来。
抬起胳膊擦干眼泪,夏灵泽不再犹豫,转回头坚定地走进浓雾。虽然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浓雾,就只是一条普通的泥巴路而已。
......
夏灵泽从来不迷路,仿佛自带GPS系统。
所有地方不管他知不知道,去没去过,只要有地址,就一定找得到。他本人也对此习以为常,不觉得奇怪。
是以在从录取通知书上得到学校的具体位置后,夏灵泽便自信的出发了。
翻越大山,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林......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所学校:大门两侧矗立着两根石柱,上方鎏金色的字体写着‘海市一中’,门前的广场宽敞而整洁,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花坛里的鲜花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芬芳。
“有事?”
门卫室里探出一颗脑袋。
夏灵泽停下脚步,解释道:“我是新来的学生,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说着,将手中一直紧攥着的卡片交了出去。
门卫接过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按下开门按钮。
现在用的都是电子门,不需要人力。
于是夏灵泽的惊奇的看着铁门向一侧退去,期间不忘拿回录取通知书。
怀揣着向往的心情,夏灵泽踏进了校园。
很幸运,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一位女老师。
“站住!”女老师向夏灵泽大步走来。
夏灵泽也听话地停下,礼貌的打招呼道:“你好,请问......”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这个时间在外面瞎晃,是不是逃课?”不等夏灵泽说完,女老师上来就气势汹汹的呵斥:“果然还是学校对你们太宽松了,我就说应该把平时分列入期末成绩,像你们这种不认真学习的渣滓以后只会成为社会的垃圾!我们海市一中怎么能出你们这种废物,废物就应该去死!活着浪费资源,想必你的父母也什么出息。”
女老师的语速就像子弹,直接把夏灵泽喷懵了。
直到被提起父母,还是以一种不友善的形式,夏灵泽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念及对方毕竟是老师,忍着不悦,解释道:“我......”
“说吧,哪个班的,我去找你班主任,必须把你父母叫来,看看什么样的家长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夏灵泽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注视着女老师,一双桃花眼本应宛如春日里最温柔和煦的微风,此刻却没有一丝温度,如同结冰的湖面,反射出冷冽的寒芒。
“还有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校规明令禁止不准染发......”女老师还在输出,中途她嫌恶的抬眼看向已经被自己列为坏孩子的少年,然后声音渐渐降低,直至完全消失。
桃花眼是所有眼型中弧度最柔和的,仿佛天生就蕴含着某种魔力,无论谁望向它,都会感受到一种难以抗拒的深情。
但是现在,柔和的曲线如同锋利的刀刃,带着锐利的寒意刺进女老师的心脏。
女老师抽了抽脸皮,心中一阵发憷,后背冒出细密的冷汗。
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不太对劲啊!不然她怎么会被一个人类吓到?
女老师不敢说话了,夏灵泽也没说话。
空气逐渐凝滞,女老师小腿打颤,享受了一把什么叫度日如年。
终于,夏灵泽开口了:“老师,我的头发是天生的。以及,我的父母很好,不劳烦您关心。”
“最后,请问我应该去哪里报道?”
......
办公室。
知道夏灵泽是新生后,女老师愧疚(从心)的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同学。那个......上面写的你是高三七班的,高三七班这节课是体育课,这会应该在操场,你直接去操场吧。”
“你的校服、课本等会我帮你拿到你们班主任那儿去。”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别客气,本来校服和课本就是放我这的,顺手哈,顺手。”
女老师是教导主任,她的办公室很大,一半被当做了仓库,用来存放校服、课本,以及平时活动会用到的一些物品,所以确实是顺手的事。
但她通常不会这么做。甚至学生来取东西,还要被她刁难,哪会像现在这般乐于助人。
送走夏灵泽,女老师顿时宛如一滩烂泥瘫倒在椅子里。
直到现在,她的小腿都还在打颤。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他真的是人类吗?
我是不是已经得罪他了?
他会不会报复我?
女老师越想越心慌,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两分钟后,她噌地站起来。
不行!为了生命安全,不能干了,她要辞职!
第34章 海市一中
下定决心后,女老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纯白的A4纸,拨开笔盖,笔尖与光滑的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辞职报告
尊敬的校长,
因个人原因:我表叔祖家的女儿的孙子的爷爷的儿子病重......】
夏灵泽走下台阶,来到张老师面前。然后好奇的将目光投向地上气若悬丝的段兴俊,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不守规矩的惩罚。”张老师语气不悦的回道,“还有,以后跟老师说话要打报告,念在你是新生,刚转来咱们学校,这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
夏灵泽肃然起敬,“好的,老师。对了,请问您贵姓?”
“张。”
因为夏灵泽态度良好,张老师对他的不满消退了两分,“你站第四排第五个吧。”
夏灵泽“哦”了声,迈开腿准备入队,余光再次瞥到段兴俊的惨白的脸色和发青的嘴唇,犹豫了下,收回已经踏出去的右腿,望向张老师,语气诚恳的道:“老师,这位同学看上去情况很不好,都骨折了,不用管吗?”
对夏灵泽的感官才略微好了两分的张老师立即收回了那两分好感,并提升了N倍的恶感,怒斥道:“你是对我的教学方式有意见是吗?”
“啊?没有啊,我只是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