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亡夫他又活了by林不欢
林不欢  发于:2025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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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郡王和周榕的反应,替喻君酌解了围。
周远洄从少年耳朵上收回视线,正欲翻身下马,却被谭砚邦使了个眼色。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腿还“伤”着呢。
“二哥,我可想死你了,呜呜。”
“父王,快抱抱榕儿,呜呜呜。”
一大一小两个人哭哭啼啼,周榕被抱上了马,搂着周远洄的脖子便不撒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周远洄刚换上的轻甲,生怕被小家伙抹了鼻涕,附耳哄了几句,周榕眼睛一亮立刻止住了哭声。
“王爷的腿没有大碍吧?”羽林卫那领头的问道。
他到底是代表着皇帝,见了淮王不能一声不吭,总要象征性关怀一句。
“一点小伤,养个半年就好了。”周远洄随口道。
“呃,呵呵,那王爷多保重。”那人被噎得够呛。
一点小伤,养个半年就好。
淮王殿下说出来的话,就是跟旁人不一样。
“码头距营房有些远,走过去怕是天都要黑了,上马吧。”周远洄道。
他身后的士兵都已经下了马,将马交给了刚来的客人。
喻君酌看着士兵递来的马缰,不禁犯起了难,他压根就不会骑马。京城的勋贵子弟多少都会点骑射之术,可他没学过,乡下只有驴和骡子,且是用来干活的,不是给人骑的。
“嫂嫂,你不会骑马?”成郡王问。
“我……不太会。”喻君酌道。
“那你跟我一起吧,我载着你。”
成郡王这话脱口而出,压根忘了自家二哥就在旁边呢。
这时却见淮王在怀里的周榕脑袋上揉了一把,而后将小家伙扔到了谭砚邦的怀里。周榕似乎很喜欢这种游戏,也不害怕,高兴得咯咯直笑。
“上来。”周远洄朝喻君酌伸出了一只手。
喻君酌看了一眼马镫的高度,他怀疑自己压根爬不上去。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骤然俯身揽住少年的腰,仅凭单手便将人抱上了马,还贴心地将人放到了自己身后。
“抱紧点,别摔下去了。”周远洄道。
喻君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抓住了对方轻甲的边缘。
周远洄一脸无奈,拉着喻君酌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控马便朝着营中的方向奔去。
军中的战马本就彪悍,周远洄的马就更不必说了,跑起来跟腾了云似的,四个蹄子恨不得能跑出虚影。喻君酌吓得够呛,紧紧抱着男人的腰不敢放松,一颗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里往外蹦似的。
周远洄的马最快,此时其他的马都被远远甩在了后头。
好在那段路远得不算夸张,不一会儿便到了。
马停在帅帐外。
喻君酌等了半晌,问道:“不下去吗?”
“你还搂着本王的腰呢。”周远洄道。
喻君酌耳尖一红,赶忙放开了人。
周远洄扭身再次揽住他的腰,一手轻轻松松便将人放到了马下。
喻君酌一边难为情一边暗自震惊,心道这淮王殿下力气也太大了吧?
“进去。”周远洄直接将马扔在帅帐门口,连栓都没栓。
喻君酌犹豫了一下,跟着对方一起进了营帐。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帅帐里特别简单,除了行军床和书案,以及一些必备的日用品,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周远洄眸光在喻君酌身上扫过,问道:“王妃第一次和本王见面,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喻君酌迎上他的目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便道:“王爷穿着轻甲,热不热?”
周远洄:……
他就不该特意换上这身!

他只是问了对方热不热……
喻君酌不敢再吱声,心道淮王看起来好像有点喜怒无常, 看来自己往后与对方相处,得谨言慎行才是。
“坐吧。”周远洄开口, 直接跳过了热不热的话题。
“哦。”喻君酌看了一眼,帐内只有两个地方能坐。
一是书案旁边的椅子,再就是那张床。
书案上放着公文, 他不敢靠近, 只能拘束地坐到了床边。
周远洄随即走过去, 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他旁边。
男人身上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骤然靠近,喻君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梦,梦里他们起先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然后……然后淮王就跟他“圆房”了。
喻君酌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下意识往另一侧挪了一下。
周远洄眉头微拧,眸光从少年攥紧的手上收了回来。
喻君酌很怕他, 从码头上见到第一眼时, 他就察觉到了。
当初在汇鲜楼替他说话时不害怕,跪在宫门口说要嫁给他时不害怕,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大活人了,反倒吓得跟个掉进了猎坑的兔子似的。
好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嘈杂, 结束了帐内的尴尬。
“父王!”小周榕下了马便寻到了帅帐的位置, 跑进来一头扎进了周远洄怀里, “父王, 你穿着轻甲好英俊啊,榕儿喜欢看你穿这个。”
周远洄面上不动声色,余光却忍不住瞥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少年。喻君酌显然也听到了周榕的话, 闻言偷偷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二哥,嫂嫂!”成郡王探进颗脑袋进来,开口道:“你们说说话,我跟着他们去营中瞧瞧。”不等周远洄发话,他便兴致勃勃跟着带路的士兵跑了。
其实羽林卫中也有不少人好奇不已,想看看这原来的东洲大营。不过这毕竟是军中,他们尚有皇命在身,不敢轻易胡来,唯恐犯了淮王军中的忌讳。
“王爷,羽林卫有陛下的文书呈给您。”谭砚邦道。
“嗯。”周远洄淡淡应了一声。
那羽林卫的头领大步进来,先是行了个礼,这才将皇帝的文书呈到周远洄手里。
“王爷,天快黑了,今夜不宜行船,是否留大伙儿在营中歇息一晚?”谭砚邦问。
周远洄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擅做主张把人带到大营中的行为有些不满,却未当着羽林卫的面斥责,只冷声道:“你去安排吧。”
“是。”谭砚邦当即着人去将同来的人都安顿下了。
营中没有多余的住处,只能让水师的人腾出几间营帐来给客人住。安排好了住处,他又清点了人头,吩咐营中的伙夫去准备晚饭。
今日是王妃第一次来营中,晚饭可不能太寒酸了。
“父王,榕儿和哥哥今晚都可以留在岛上吗?”周榕问。
“那得看你听不听话。”周远洄道。
“榕儿听话,父王别送榕儿走。”周榕坐在周远洄腿上,看向一边的喻君酌,开口道:“哥哥,你见了父王怎么不抱他?你不是也很想父王吗?”
在周榕看来,拥抱是缓解思念和分别的良药。他每次和父王见面,都要抱抱,所以他不解哥哥和父王为什么不抱抱,还坐得那么远?
“王妃竟想念过本王?”周远洄挑眉问他。
“我……”喻君酌避开男人的视线,支吾道:“我只是担心王爷的伤。”
“哥哥很想父王的,他亲口跟榕儿说的。”周榕此时也想起自家父王腿受了伤,小心翼翼问道:“父王抱着榕儿,腿会不会疼?”
“寻常人可伤不得你父王。”周远洄单手抱着周榕起身,朝喻君酌问道:“王妃今日是第一次见海?”
“嗯,从前不曾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喻君酌说。
“喜欢吗?”
“喜欢。”喻君酌点头:“很漂亮。”
“跟我来。”周远洄径直出了营帐。
喻君酌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跟了出去。
周远洄打了个呼哨,那匹黑色的马便急奔而来。他一手拽住马缰,另一手抱着怀里的周榕,翻身上了马背。不等喻君酌反应过来,便觉身体一空,再次被男人拎上了马。
“抱紧了!”周远洄话音未落,便纵马朝着海边而去。
喻君酌这次有了经验,紧紧搂着男人的腰不敢有丝毫放松。
小周榕兴奋得坐在马上欢呼,惹得营中不少人纷纷张望。大伙儿都听说王妃来了岛上,但碍于周远洄的威严,不敢凑过来偷看,这会儿见王爷纵马载着王妃和世子自大营中穿过,都跑来看起了热闹。
有胆子大的,甚至打起了呼哨。
当然,他们这呼哨不是奚落或揶揄的意思,而是淮郡水师特有的庆祝方式。
“哎,你见过王妃了吗?长什么样?”有人好奇问道。
“还用问么,没看王爷喜欢得不得了,肯定是个美人呀。”
“王妃当初可是把聘礼和嫁妆都给咱们水师做了军饷,光是凭这一条,王爷定然也得把人当成宝贝。”
“我听谭将军说,王妃不仅聪明,长得也是倾国倾城。”
“你读过书没?倾国倾城那是形容女子的。”
“你才没读过书呢,这世间丑八怪各有各的丑,美人不分男女都是倾国倾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许久没这么快乐过了。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之际,周远洄将马停在了海边的一处高地上。
这会儿即将日落,远处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空,像是在天上遮了一道红纱,热烈又炫目。
而他们所处的高地距离海边只有不足百丈,能看清海面上倒映着的晚霞,同时也能将半边被染红的天空尽收眼底。
喻君酌下了马,怔怔看着海天一色的远方,几乎忘了呼吸。那一刻,他才明白了书中所言的“辽阔壮美”究竟是何景象。
“好看吗?”周远洄问。
“好看,太美了。”喻君酌道。
周远洄看向身边之人,夕阳在对方漂亮的侧脸上蒙了一层光晕,衬得人像是从虚幻的梦境里走出来的一般。
“的确很美。”周远洄道。
也不知他说的是夕阳,还是人。
待日头彻底没入海面,营中便燃起了篝火。
谭砚邦命人拿出了营中存着的酒,为喻君酌他们搞了个欢迎晚宴。
虽然营中能吃的东西不多,但现杀现烤的鱼和兔子,对于奔波了许久的众人来说,依旧算得上是美味。
喻君酌本想喂周榕,但不等他动手,周远洄已经用鱼肉把小家伙的嘴塞满了。
“把你自己喂饱就行了,营中可没有别的吃食。”周远洄道。
喻君酌一开始还不太放得开,但刚烤好的兔肉外焦里嫩,实在是太好吃了,吃到后来他便挽起了衣袖,埋头吃得比谁都认真。
“王妃殿下,末将敬您一杯酒,今日有招待不周之处,望王妃千万海涵。”谭砚邦走到喻君酌桌前,躬身行了个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喻君酌差点被噎着,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谭将军客气,此番多有叨扰,辛苦弟兄们了。”他拿过布巾匆忙擦了擦手,端起酒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酒量不好,想来这军中的酒挺烈,这一杯下去他说不定能直接喝晕过去。
喻君酌看向一旁的周远洄,目光带着询问。
“军中将领朝你敬酒,乃是对你的尊重,王妃只管喝便是。”周远洄道。
喻君酌闻言也不好再推辞,只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然而他很快发觉,这酒的味道不太对,竟然不是烈酒,甚至都不像是酒,喝着甜滋滋的,像是蜂蜜兑了果茶。
“王妃好酒量!”章献也端着酒杯上前。
喻君酌搞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来敬酒他就喝,不一会儿功夫喝得都有点水饱了。
好在这时周远洄不轻不重地说了句:“适可而止。”
那些争相敬酒的将领总算是不敢再上前,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宴席到了最后,有儿郎围着火堆跳起了淮郡当地的民间舞。那舞被他们跳得飒爽干练,颇带着几分硬朗的美感。
“王妃,今晚还尽兴吧?”谭砚邦堆着笑脸凑上前问道。
“嗯,劳烦你们了。”喻君酌道。
“这都是应该的,王妃今日能来,王爷最高兴了,他以前从不饮酒,今日破例喝了一杯呢!”
“王爷从前不饮酒?是怕喝多了有敌情,会发生危险吗?”喻君酌不解。
“那自然不是,这里若是有危险,王爷怎么可能让王妃和世子还有三殿下过夜呢?”周远洄不知何时离席了,谭砚邦便也没什么顾忌,解释道:“是因为当年秦将军中了埋伏时,曾派人去兵卡求救,谁知那兵卡里的人全都喝得烂醉如泥……从那以后,王爷的军中便有铁律,战时不可饮酒。闲时为将者饮酒不得超过三杯,且一日之内营中不得有超过两成的人饮酒。”
喻君酌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晚很多人面前都没有酒杯。
“哥哥,榕儿想睡觉了。”周榕打了个哈欠道。
小家伙今天太兴奋,这会儿精力已经耗尽了,困得睁不开眼。
“好,我带你去找地方睡觉。”喻君酌正要抱起他,一旁的刘管家却抢先了一步。
“王妃,我带着小公子去洗漱休息吧,王妃今日也够累的。”刘管家不等喻君酌拒绝,便抱着周榕快步走了。
此时,喻君酌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良苦用心。
他离开篝火,没走多远,就看到周远洄正立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吃饱了吗?”周远洄问他。
“吃……嗝!”喻君酌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饱嗝。
今天许是太饿了,许是营中烤的兔肉真的香,他吃得都有点撑了。
“王爷,明日一早,会有人送我们回淮郡吗?”
“你指的我们,具体是谁?”
周远洄说这话时眸光一瞬不错地盯着喻君酌,但天色太黑,喻君酌并未发觉。
“就是,今日和我一起来的人。”
“所以王妃是打算回淮郡,把本王扔在营中不管了?”
“王爷……不是一直在营中吗?”
“可本王听说,陛下让王妃来淮郡,似是有目的的。”
喻君酌这才想起来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远洄的腿。皇帝让他来淮郡,说是淮王的腿伤着了,得养个小半年才能好,让他来陪着对方。
可今日依他所见,周远洄的腿看着不像有伤的样子。
“王爷的腿,看着似乎已经无碍了。”喻君酌说。
“王妃又没检查,怎知无碍?”
喻君酌:……
他总不能亲自检查一下吧?
“那王爷的腿……”
“伤着呢,今日不过是强忍着罢了。”
周远洄说着伸出一只手:“劳驾。”
喻君酌一怔,赶紧搀住了对方的胳膊。
把人扶回帅帐后,喻君酌又偷偷打量了几眼,实在看不出淮王伤在哪条腿。
“困了便睡吧。”周远洄道。
“我,我睡哪儿?”喻君酌问。
“营中原本没有空着的营帐,羽林卫的人都要两个人挤一间,你总不好去跟旁人挤在一起吧?”周远洄走到一侧摆着的衣柜旁翻找着什么,又道:“再说了,王妃来大营第一日便宿在别处,此事传出去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呢。万一说本王与王妃不和,岂不动摇军心?”
“这,如何会动摇军心?”喻君酌不解。
周远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那么聪明,自己想。”
喻君酌想不太明白,他这会儿很困,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不多时,便见周远洄取出了一套干净的里衣递给了他:“营中不比王府那么方便,没有浴房,一会儿让人弄些热水,你将就着擦洗一下吧,先穿我的衣服。”
虽说淮郡不像京城那么热,但喻君酌奔波一日也出了汗,正觉得难受呢。
热水送进来以后,周远洄便去了外头。
喻君酌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衣服,身上终于舒坦了些。只是……身上穿着周远洄的贴身衣物,令他有些不大自在。
“水放着吧,你搬不动。”周远洄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哦。”喻君酌果断放弃,问道:“王爷平日在营中,也有人伺候洗漱吗?”
“岛上有好几处活泉,洗澡很方便。”
“王爷怎么不早说?”喻君酌在营中还要让人伺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那地方,你还是不去的好。”
“为什么?”喻君酌不解。
周远洄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极力保持着耐心。
“营中可不像府里,儿郎们洗澡都是扎堆。”
“哦。”喻君酌顿时有些尴尬,他很难想象一帮儿郎赤.身在一处沐浴时的场景。真让他去了,只怕他连脱.衣服都不好意思。
帐外的周远洄没再说话。
喻君酌一开始还有些忐忑,后来实在抵不住困意,便迷迷糊糊睡了。
待帐内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周远洄才脱下轻甲挂在了衣架上。榻上的少年盖着薄毯睡得很沉,哪怕在黑暗中,周远洄也能在心中勾勒出对方那张精致得近乎完美的脸。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伤疤,那位置不偏不倚,刚好能被轻甲的领口遮住,换了寻常的武服,便会露出一半。
这道伤当时只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后来命是保住了,却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
行伍之人,只要上过战场,多半都会留下点伤疤,这并不稀奇。周远洄清楚的记着,他颈上的伤留下后第一次回京,把周榕吓哭了。小孩子不懂掩饰情绪,看到那伤疤还以为父王要死了,又伤心又难过。
大一点的人知道控制情绪,但见到第一眼时的神情却很难作伪。只因那道伤在他颈间,很难藏得住,任何人只要和他面对面,一眼便能看到。
周远洄从人们眼中看到过各种目光,惊讶的,心疼的,害怕的……
他并不在乎这些,也从不会因那些目光而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情绪波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喻君酌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他却犹豫了。他猜不出少年如果看到他颈间的伤口,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
彼时任何眼神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无论是惊慌,害怕,还是厌恶……
总归不会是喜欢。
谁会喜欢一道伤疤呢?
喻君酌这一觉睡得还挺安稳。
许是因为睡得早,次日天尚未大亮他就醒了。
营帐内只有他一个人,床边的矮凳上放着干净的衣服。周远洄不见踪影,但昨日穿过的轻甲却被挂在了木架上。
他起身换上衣服,走到轻甲前好奇地看了看。这轻甲样式并不复杂,看着也没什么稀奇,但昨日穿在周远洄身上时,却显得威风凛凛,很是英武。
可见,有些人要靠着衣服衬,有些衣服却要反过来靠着人衬。
简单洗漱过后,他便想着四处看看,没想到刚出了营帐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成郡王。
“嫂嫂,你身上这衣服看着有点大了啊,是我二哥的吗?”成郡王笑问。
“嗯,王爷比我高了许多,身量也结实,我穿他的衣服是有点大了。”喻君酌第一次穿别人的衣服,还挺不习惯的,尤其那个人是周远洄。他总觉得穿着对方的衣服,显得有点暧昧,尤其夏季的薄衫都是贴身穿的,容易让人产生一些联想。
但转念一想,昨晚他都穿对方的寝衣睡觉了,穿一穿武服也没什么。
“你和我二哥本来就是夫妻,穿他的衣服顺成章,嘿嘿。”
“我昨日穿来的衣服没来得及洗……”
“嫂嫂爱干净,我知道。”成郡王并未再纠结衣服的问题,他昨日的兴奋劲儿还没褪去,拉着喻君酌便走,说是要去看自家二哥晨训。
“什么晨训?”喻君酌问。
“就是水师的晨训啊,可威风了!”成郡王道:“我从前在宫里,经常看羽林卫晨训。不过他们没什么意思,比我二哥的水师可差远了。”
“这么早就晨训?”
“都是天不亮就开始的。嫂嫂,你还没见过我二哥的武艺吧?”
喻君酌摇了摇头,他昨日才见淮王第一面,只看过对方骑马。
“我二哥的武艺在大渝说数二,没人敢数一,今日便叫你看看。”成郡王看上去兴致勃勃,喻君酌见他这模样,不由也有些好奇。
周远洄骑马的时候就挺猛的,耍起刀枪棍棒想来也不会差。
两人循着演武场传来的“呼喝”声,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营中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们了,看到两人也不会过问,甚至还有人专门给他们指了个视野好的地方。
借着清晨的微光,喻君酌一眼就从演武场的人群中认出了周远洄。
男人那优越的身形和出众的气质,实在太抢眼,任谁都很难忽略。
只见周远洄赤.裸着上身,手里握着一柄长.枪,那柄长枪目测比喻君酌还要高,但被他拎在手里,一挑一刺动作如行云流水,竟是丝毫不显费力。他发力时胸.腹的肌.肉便会绷出劲实饱.满的线条,看上去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喻君酌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场景,那冲击力太强烈了。演武场上的周远洄,令他想到了书里看到过的某种野兽,强大、危险,充满了野性。
场上的男人似有所觉,扭头看向了喻君酌的方向。两人的视线遥遥相交,喻君酌一怔,下意识便移开了视线。他觉得,这么偷看周远洄晨训,好像有点不太好。
虽然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太好。
大概是因为对方,上身没穿衣服?
“你接着看吧,我走了。”喻君酌道。
“嫂嫂,你怎么走了?”成郡王赶忙追了上去。
“这毕竟是水师大营,咱们四处乱看不合适。”喻君酌那匆匆逃离的模样,像个偷吃蜜饯被抓包的小孩子,心虚又慌乱。
成郡王素来听他的话,闻言也不犟嘴,老老实实跟着他离开了演武场。
另一边,周远洄正和谭砚邦对招。
他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一个失神,被谭砚邦的枪尖不慎挑中了手臂。
“王爷!”谭砚邦吓了一跳,枪都扔了。
他家王爷在战场上都没被人挑中过手臂,怎么今日竟然在他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无妨。”周远洄甩了甩手上的血珠,取过衣服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谭砚邦望着自家王爷的背影,不禁十分纳闷。昨晚王爷明明是和王妃一起住的啊,怎么一大早火气还这么大?
太奇怪了。

当日早饭后, 羽林卫诸人便被安排送回了淮郡。
昨日过来的一船人,只有喻君酌、周榕和成郡王被留了下来。
“谭将军,你再跟王爷说说, 把老奴留下吧。这营中诸事不便,王妃和世子总得有人照看啊, 怎么能一个伺候的人也不留呢?”刘管家临走前拉着谭砚邦死活不肯走。
“刘管家,你也知道王爷的脾气,我哪儿敢劝啊。”谭砚邦道:“你就放心去将军府候着, 我估计过个十天半个月, 王爷也该带着王妃他们回去了。”
“十天半个月?那还了得?”
刘管家一听说不留人在岛上伺候, 天都快塌了。
谭砚邦怕他去找周远洄,到头来自己要被连累挨骂,只能亲自把人送上了船,临走前还劝道:“岛上这么多弟兄呢, 又有王爷在,饿不着王妃和世子。”
“光是饿不着哪儿行啊?”刘管家眼看无力挽回, 只能对着岸边大喊道:“老奴回去就让人准备些东西捎来, 谭将军一定要记得让人取啊。”
谭砚邦朝他摆了摆手,这才回去复命。
其实刘管家的担心纯属多余。
他家王妃虽然嫁入王府后一直养尊处优, 但过去在乡下会得可不少,养活自己问题不大。至于周榕, 他倒是自幼娇养着长大, 但性情比较恣意, 山珍海味能吃, 粗茶淡饭也不介意。
唯一该担心的人,他反倒给忘了,那就是成郡王。
成郡王才是真正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尤其这次周远洄把他留下,还给他安排了去处。
“嫂嫂!”成郡王跑来找喻君酌哭诉:“你可得救救我啊,我二哥让我跟着将士们一起训练,早晨天不亮就要晨训,上午练一个半时辰,下午练两个时辰,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啊?我也要去吗?”喻君酌吓得够呛。
“只有我,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喻君酌闻言松了口气。
“嫂嫂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帮我找我二哥说说情吧。”成郡王央求道。
喻君酌不太敢去找周远洄,怕把自己搭进去,但他看成郡王那模样太可怜了,便鼓起勇气决定去试试。
周远洄早饭后就去了大营后头的林子里,喻君酌问了一圈又走了好远,才找着人。
男人拿着一把锯子,正在林子里锯木头。
听到脚步声后,他头都没回,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老三让你来找本王求情?”周远洄开口。
“嗯。”喻君酌有些惊讶:“王爷怎么知道来的是我?”
“脚步虚浮无力,一听就知道是没习过武。这营中未曾习武的只有你们三个,榕儿会跑着过来,老三人不到就会先喊二哥,剩下的就只有王妃了。”
喻君酌看着周远洄的背影,心道这人心思好缜密,不愧是淮王殿下。
“那……”
“求情的话,你就跟他一起。”
“哦。”喻君酌立刻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让三殿下练练也挺好的,强身健体,还能防身。”
周远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叛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喻君酌来了一趟没帮上忙,不好意思太快回去,于是走到一旁的树桩上坐下,看着周远洄锯木头。对方动作很利索,一脚踩着固定,锯子拉得呼呼作响,几下就把一根小臂粗的木棒锯断了。
“不走,是想帮忙?”周远洄看向他。
“我能帮上忙吗?”喻君酌起身问道。
“你……”周远洄想了想,感觉这一堆活儿没有喻君酌能干的,便道:“那就劳烦王妃,给本王擦汗吧。”他说着扬起下巴,额上的一滴汗珠正好滑落,越过下巴和喉结没入了领口。
喻君酌忙取出帕子,凑上前小心翼翼帮对方擦了擦额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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