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你的豹来喽by瑄鹤
瑄鹤  发于:2025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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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两毛茸茸怎么可以对人类这么放心呢?
就不怕他们是偷猎者吗?!
点名批评戈尔同志、恩和同志!!
上一秒把黑狼和小雪豹夸出花的领队立马又皱了眉头,忧心忡忡转移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两个不长记性的“傻白甜”的身上,忽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百二十分。
在担忧之际,握着望远镜不撒手的领队,却看到那头壮硕、沉静的黑狼向自己看了过来。
领队一惊,忍住了将望远镜飞出去的手抖感,而是尽可能平复呼吸,对上了戈尔的视线。
相隔着望远镜、隔着将近百米的距离、隔着云杉林边缘的草丛与树枝,领队某几个呼吸的间隙里,真真切切地与那头聪慧、敏锐的黑狼,完全对上了来自两个方向的视线——
一方是从前亲自搭救过戈尔的人类野外工作者,一方是从前被偷猎者打伤却意外获得救援的黑狼。
那一刻,除却戈尔专注望向恩和的温柔视线里,领队有种感觉——
这头黑狼,或许是因为已经认出了他,知道他们不是偷猎者,所以才放任这只亚成年小雪豹的好奇窥视和偷摸接近。
他知道,他们是好人,是曾经救助过他的人。
狼是聪明的生物。
是最记恩,也最记仇的生物。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情感和规则,也有自己对事物的认知和处理办法。
领队因为两个毛茸茸对人类太过放心的心弦松了下来,他压着嘴角,正准备和同伴们说自己观察的结果,就见在望远镜的放大画面里,威风凛凛的戈尔忽然歪头,大大方方地舔了一下恩和的鼻头、嘴巴。
舌头还有点伸进去的那种。
伸完了甚至还张嘴,给了身边小雪豹一个结结实实的狼吻。
没有任何避开他们的打算。
世风日下啊……
领队:……
嗯,可能……戈尔与恩和之间,真的要创造动物界跨物种同性恋的奇迹了?
想到教授之前经常念叨的论题,领队深深呼出一口气,交代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多拍点毛茸茸互动的照片,等回去了带给教授观摩一下,看能不能当作论文的证明材料。
羡慕死他!嘿嘿,毕竟没几个人能亲眼见到戈尔、恩和亲密的场面吧。
领队:一些小小的炫耀心理.jpg
教授:……老大不小了还整这死出!!!
在工作人员准备暂时停留时,不远处努力了半天,终于清纯又不做作、意外又不刻意、自然又不吓人地被人们发现存在感的小雪豹呼了口气,心道当雪豹难,当会演戏的雪豹更难!
以后如果对野生动物有职业需求,那他肯定是去当影帝的那个!
见自己已经按照计划安排暴露了,顾祈安干脆挺胸抬头,一副精神气十足的模样,大大方方任远处的工作人员们拍拍拍。
快点拍,趁现在多拍点他帅气的雪豹样儿,然后赶紧忘记无人机之前拍的黑历史!!
甚至不仅自己要刷保护机构的好感值,顾祈安还不忘身后的黑狼。
毕竟咱们的目标是十年以后一起去吃公家的养老饭啊!!
他屁股挪了挪,尾巴勾着戈尔的身体往前凑,一副“狼哥来露露脸”的催促样儿。
无奈之下,落后一步、隐在暗处的黑狼也只能往前挪了两步,与小雪豹一般,肩并肩,端端正正地就好像在被面试似的。
远处拍得停不下来的年轻人手指微僵,一双从狼豹身上学会磕cp的眼睛闪了闪,隐约有种奇异的幽光绽放着。
这姿势、这角度、这模样,要是把背景换成红色,那岂不是结婚证上的证件照???
年轻人:我的思想竟然已经快进到这个阶段了吗……
当工作人员们拍拍拍的同时,摆着姿势的顾祈安眨了眨眼睛,他的视线晃了晃,落在了被几人打开不久、都没怎么开动的午餐肉上。
闻起来,好香啊……
我这么可爱,他们愿意给我分点吃吗?
甚至他还看到领队的背包里,藏了一个袋装的蛋黄派!!!
那可是蛋黄派诶,这含金量谁懂?!小孩子的最爱!
问:如何莫名其妙被两脚兽投喂蛋黄派啊?
好久没吃过人类食物的小雪豹咽了咽口水,他舔着嘴巴,盯着林子外的工作人员两眼冒光,看得几人齐齐汗毛一竖,颇有种后脑勺发凉的感觉。
年轻人打了个寒战,收回了捏着望远镜的手,“恩和这眼神,我怎么感觉他有点饿……”
同伴嘴硬补充道:“据我所知雪豹又不吃人,比起恩和,你更应该担心戈尔。”
老父亲的领队立马反驳,“人肉是酸的,不好吃!戈尔又不傻,放着岩羊、黄羊不吃,怎么可能费劲巴拉地吃咱几个?这一趟山进的,估计泥能搓出来两斤,戈尔得嫌弃死呢!”
“等、等等——”
抱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低声道:“恩和好像在往前走!”
他甚至有点颤音,不知道是惊的还是激动的。
这话一出,几个插科打诨的立马安静了,一个个紧张巴巴盯着不远处有所行动的小雪豹——
小心翼翼迈出两步,立马被几双眼睛紧紧盯着的顾祈安也有点紧张,他小口小口呼吸着,尽可能眼神柔和,不表露出任何攻击意图,还乖巧俯身爬行,一副匍匐前进的姿态,背着耳朵慢慢前进。
甚至为了避免人类害怕,才匍匐了两步的小雪豹歪头往嘴里叼了截两指宽、二十多厘米长的树枝,轻轻咬在獠牙之间,减少肉食动物对人类带来的威胁程度。
当然,在向着人类前进的同时,顾祈安不忘冲着身后的黑狼挥了挥尾巴,那是“我一会儿回来”的意思。
叼着小木棍的小雪豹紧张,人类也紧张。
一边匍匐,一边僵坐,现场唯一依然自足的,反倒是蹲坐在林子间舔爪子的黑狼。
小雪豹:狼哥,你不要拦我啊!
两脚兽:戈尔,你快拦住他啊!
戈尔:我就看看不说话.jpg
于是,在大家长黑狼的放任下,好奇心重、嘴巴又馋的小雪豹像是个蜗牛似的,四肢、肚皮着地,只有尾巴翘在身后,像是只灰白花纹的大老鼠似的匍匐前进,在人们紧张的目光里一点一点接近。
几个工作人员倒也知道这只漂亮的大猫没有攻击的意思,毕竟那叼在嘴里的木棍已经很直观了,甚至在紧张的同时,人们不禁感慨:这只小雪豹真的很通人性。
“恩和叼着个木棍,似乎是怕我们怕他……”
领导有些惊讶,也有些感慨,他喃喃道:“我就说,万物有灵。”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同样震惊,但到底直观面对单独足以猎杀岩羊的大型猫科动物,说不紧张必然是假的,只一个个僵在原地,说话都不敢完全张开嘴巴——
“恩和看起来对我们兴趣很大啊……”
“可能是小猫咪的好奇心。”
“队长你认真的吗?这已经不是小猫了。”
“所以真的不准备动一下吗?咱就干坐这儿等着?”
“太、太刺激了。”
“就怕动了恩和会扑上来……众所周知,猫喜欢移动的东西。”
“但恩和已经嘴里叼小木棍了,肯定不会咬我们的。”
“说不准恩和咬完木棍才咬你呢!”
“……”
原本隔着老远偷偷磕狼豹的工作人员安静了,此刻小雪豹恩和距离他们仅有十多米。
这么近的距离,连望远镜都不需要,就能看清恩和漂亮的蓝眼睛、覆盖在上方的浓密睫毛,以及那一身被戈尔养得油光水滑的灰白色绒毛——几乎每一根毛发上都附着光泽,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贵族豹。
真漂亮啊!
这是工作人员们此刻共同的心情。
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十米整了。
匍匐在地的小雪豹晃了晃尾巴,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几个如雕塑般僵硬的工作人员,觉得有点好玩。
嘴馋的小豹子含着木棍,眼睛盯着领队包里露出半截的蛋黄派根本挪不开,见身后的黑狼没有阻止的迹象,而面前的人类也没有闪躲的举动,这才顶着人们紧张又激动的目光,又往前用肚皮蹭了点距离。
这回,亚成年雪豹和保护区工作人员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八米左右了。
而一直静坐在云杉林边缘的黑狼,终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在工作人员期盼又紧张的目光里,似乎准备管一下这只探索欲望过分强烈的小雪豹了。
比起前方撅着屁股、翘着尾巴匍匐前进的恩和,后方站起来缓步接近的戈尔此刻宛若幽林中走出来的狼王。
沉静冷酷,一身黑毛在草甸上的风声下有些“飒飒”地响着,那魔王出行的气势足到十多米外的工作人员又喜又怕。
某种奇妙的氛围胶着在人类与野生动物之间,此刻双方相互知道彼此没有敌意,便也都憋着那口气,一个试探一个,大抵就是在等最后的结果。
这头狼近距离看起来,真大啊……
正当人们感慨之时,匍匐在前方的小雪豹感受到了从背后而来的压力,某种不妙感忽然降临——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里,小雪豹的后颈被黑狼叼了个严实,不容拒绝的力道向后扯着,明显想要断绝小雪豹继续靠近人类工作者的念头。
二者之间的距离,是戈尔心底定义的安全范围。
啊啊啊狼哥你根本不能理解一个装着人类灵魂的小雪豹大半年没有吃过人类食物的精神是多么岌岌可危啊!!
那可是蛋黄派啊!!!
心里惦记着蛋黄派的小豹子此刻赖皮到了极致,他用肚皮肉做刹车,四肢紧紧扒在地上,一副“死也不走”的无赖样儿,吐掉了小木棍的嘴里还“嗷呜嗷呜”像是在抗议什么。
甚至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领队包里的半截蛋黄派,一副“我盯上你了”、“我会一直盯着你”的恶狠狠样儿。
被死死盯着的领队一僵,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低头看向自己背包拉链里的小零食。
一、一枚蛋黄派?

第73章 戈尔×恩和×名字的意义
按照人类与野生动物相处的最优守则来看, 不投喂、不打扰才是最好的温柔,毕竟人类食物多高油、高甜、高盐,这些于人类而言是日常的调味品, 对于动物来说却是催命符。
而经常被用人类食物投喂的野生动物往往会因此失去狩猎能力,导致毛发脱落, 严重者还可能影响到动物本身的肝脏功能, 可谓好心办了坏事。
因此从很早进山进行野外作业的时候, 领队清楚他们这一行业的规定, 也清楚到底哪种行为, 对人类、对野生动物都好。
可是……
领队捏着蛋黄派的手紧了紧。
他盯着不远处被戈尔含住了后颈的恩和——
可怜的小雪豹满眼都是对人类食物的渴望, 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破碎的水光,就好像即将哭出来似的, 即便被身强力壮的黑狼叼着往后拖行了半米, 也依旧紧紧用四肢扒地,探着脑袋往人类的方向看。
太、太可怜了……
太招人心疼了……
甚至因为恩和的撒娇耍赖, 以及能拐十八个弯的“嗷呜”声, 原本还想把小雪豹扯回林子里的戈尔都僵在了原地。
那似乎是一种遇见熊孩子赖皮的茫然与无奈。
显而易见,戏精上身的小雪豹又一次刷新了戈尔的认知。
戈尔很清楚,坐在不远处的人类并没有攻击性,甚至他出色的嗅觉和记忆让他知道其中那个“领袖”地位的人类, 是曾经救助过自己的人。
即便从前他因为偷猎者受伤, 但心中自有一杆秤的戈尔不会因此去迁怒另一些善良的人类。
他会放任小雪豹靠近,是因为他确定这里没有危险;只是当小雪豹的靠近距离超出了戈尔认定的安全范围后, 他依旧会上前阻止——
野生动物与人类的生活本就该没有交集, 他们无法同行,因此在这片大山里遇见,只需要看到、知道彼此的存在就足够了。
谁都不应该靠近谁。
这一次, 严厉的家长本不想惯着小雪豹的行为。
可偏偏戏精附体的小豹子开始在地上撒娇耍赖,一声又一声娇气可怜的“嗷呜”叫令戈尔难以抵抗,如果不是他天生意志力坚定,可能这会儿已经主动带着小雪豹往人类面前走了。
戈尔:可恶,必须忍住!不然会惯坏孩子的!
但现实是,忍不住!根本忍不住一点!
尤其戈尔很清楚——这些人类毫无危险,甚至还会施加帮助!
戈尔:既然没有危险,豹豹又那么想去看看,不然、不然就去看一下吧?毕竟都没有危险啊!
戈尔的底线一退再退,因为小雪豹而一步一步退到了大洋彼岸。
甚至别说是靠近去看看人类了,就这幅撒娇姿态,就是小雪豹想要个人类陪他玩,戈尔都会去真的考虑一下“偷个人类给豹豹玩”的可施展性。
于是,在小雪豹娇气的“嗷呜”声背景音下,先前还严肃阻止的黑狼在片刻的僵硬下,缓缓放松了桎梏的力道。
那是一种“拿你没办法”的妥协和纵容,总归戈尔知道,他肯定会一直站在近处,看护小雪豹的一切状况。
而瞬间感觉后脖子被松开的小雪豹眼睛一亮,尾巴晃悠出残影,就那么如小老鼠一般,“蹭蹭蹭”往前爬了一米。
围观一切的工作人员:快被恩和萌出鼻血了!
一直工作的摄影机:今天可是拍到好东西了!
眼下,距离恩和的脑袋只有五米多的领队吸了吸鼻涕,他看了看可怜到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小雪豹,又摸了摸手里的蛋黄派,心里、脑子里不停背诵着各种进山作业的守则。
终于,在长达一分钟的寂静后,这位快奔四的野外工作者颤颤巍巍拿起手里的蛋黄派,在小雪豹一寸一寸渐亮的目光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掏出,并龙卷风式吸入咀嚼,吞咽下肚。
小雪豹:???
规则是不能破坏的,野生动物是不能投喂的,所以恩和……这枚蛋黄派,我替你吃了。
领队露出一个有些慈爱的笑容,这次就给你长个记性吧。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几乎要忘记他们在直面野生动物,一个个肩膀抖着、嘴巴抿着,莫名从响铃调整了震动。
僵硬在原地的小雪豹:我……你……你们……
你们的工作守则要不要背这么严格啊!!
恍若失去灵魂的小雪豹褪色了,整个豹迅速灰暗下来。
这一回,又一次叼上后颈的力道回归,终于几步一顿,将生无可恋的小豹子拖到了戈尔认为的安全距离之外。
十米外,躺平的豹豹咸鱼趴在地上,蹲坐下来的戈尔则一下又一下舔舐着小雪豹的脑袋和后颈。
在察觉到小雪豹对那疑似食物的东西(蛋黄派)产生渴望后,心思细腻的戈尔已经开始思索今晚要不要再给小豹子加个餐……
领地出声提醒道:“别光顾着笑了,快快快,趁这会儿戈尔、恩和还没走,多记录点资料,把他们两个的大概身体状态也记一下,等回去以后给教授看……”
“好的队长!”
大概是因为恩和对于蛋黄派的渴望,这种可爱劲儿完全冲散了人类对于野生猎食动物的恐惧,尤其戈尔又是一副家长的看护姿态,一时间让几个工作人员胆子大了起来,隔着十米距离,倒也敢随意拍拍拍了。
那架势,就好像他们变成了真正的野生动物摄影师似的,这工作体验感太爽了!!
工作人员:这个班上到就是赚到!
见嘴馋的恩和被家长似的戈尔拖走了,心里乐呵的领队没忍住掏出了他的本子,一边看看十米外的毛茸茸,一边低头借着自然光记录今天的一切。
这是从他工作那天起就一直坚持的习惯,领队会把在野外工作中每一个有趣的事情写到本子里,偶尔还会翻看回忆——
在这个日记本的第48页,记录着去年春夏之季,他们亲自救助戈尔的全部经历。
盯着那恍如昨日的文字,忽然倾诉欲旺盛的领队冲着还赖在地上的小雪豹,以及坐在其身后的黑狼笑了笑,视线转悠转悠,最终与那双银灰色的眼瞳对上了。
他的声音带有一种回忆的色彩,“……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当初和同伴合力把你抗进笼子的那个——当然,后来我还偷偷给你喂过好几次鸡腿!”
戈尔眼瞳微动,只安静地注视着这个似乎在和他说话的人类。
而原本趴在地上的顾祈安则抖了抖耳朵,庆幸自己对人语的理解没有退化,就这么眨巴着眼睛,光明正大地开始“偷听”。
一时间,这片草甸陷入了安静,不论是数米外的毛茸茸,还是聚集在一起的人类,他们都忍不住好奇这个发生在去年的故事——
被偷猎者打伤,又带着伤势一路逃离的黑狼,是被贺兰山的采石工人发现的。
他们联系了当地的保护机构,在等待期间,明明对狼有种天性的恐惧,却还是几人围起来,像是一丛柔软的“栅栏”,守着受伤趴在角落里的狼,生怕对方受惊跑走。
看着那还渗血的伤口以及状态不佳的黑狼,采石工人小心翼翼用自己的搪瓷缸盛着干净的矿泉水,用树枝顶着推过去。
又取了他们在附近过夜当作饭食、还未处理的生肉,用木棍挑着,希望受伤的狼能多少吃点。
老一辈的都说,只要能吃下饭、只要能吃进去东西,就说明还有得活。大概那时候的采石工人们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望着受伤黑狼的眼底满是期盼,只希望这个可怜的家伙能再吃点。
吃饱了,才有力气等救援。
好在当时黑狼对人类只是轻微的应激,在确定这群人对自己没有威胁性后,疲惫的狼终于放下了大部分的警惕,接受了水与食物的馈赠。
而接到求助电话,满心着急的领队则开着越野到采石工人们所在的进山口,和同伴们提着金属笼子徒步进山,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都不敢多停一秒,生怕自己的速度耽误了救治黑狼的机会。
进山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他们抬着大几十斤重的笼没休息一步。
直到见到受伤的黑狼,在随行专业人员的帮助下上麻醉、消毒清洁、处理伤口、将失去意识的黑狼搬到笼子里,这群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的工作人员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赶上了时间,也帮助到了一只遭遇无妄之灾的可怜黑狼。
那种成就感很强烈,甚至浓到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在把黑狼带回保护机构,医疗人员又检查了黑狼的状态。
到底是后腿受了枪伤,再加上中途路上的波折,伤势比较重、周围有流脓溃烂的情况,在进行清理包扎后的黑狼麻醉效果尚未褪去,还有些发热,因此重中之重是先挺过这一晚。
挺过去,一切都好说。
于是,在跟医疗人员确认过受伤黑狼的身体状况后,几个白天搬笼子搬到浑身肌肉都疼的工作人员都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捏着手电,一会、一会隔着时间往黑狼休息的笼子边跑。
甚至每一次都会小心观察黑狼的鼻息,生怕这只幸运又不幸的动物熬不过这一晚。
一整个晚上,黑狼在麻醉效果之后缓慢转醒,而工作人员们则交替换着来看狼的情况,一个都没睡着。
谁都关心着这只受伤的黑狼,谁都不想对方在夜里出现意外。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是他们这群家伙从偷猎者和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既然已经抢了,哪还有半夜被要走的道理?!
直到天蒙蒙亮,当贺兰山保护机构被那初生的日光笼罩成灿烂的金色后,那时候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已经数不清第多少次来看黑狼状况的领队一低头,对上了那双清醒又冷静的银灰色眼瞳。
然后,挂着黑眼圈的领队笑了笑,语气甚至有些哽咽。
他对那时候盯着他沉静又平和的黑狼说——
“感谢你熬过来了。”
感谢你坚持到现在,以后我们还有带你回家的机会。
从回忆中脱离,坐在石头上的领队笑着说:“……那会第一次见你,我们几个就忍不住感慨,这头黑狼可真俊啊!”
黑狼在这片保护区本就罕见,而如戈尔的毛发这么纯粹的黑狼,更是少之又少,他像是一簇静谧又盛大的黑色火焰,即便只是安静燃烧着,就足以让众人产生难以克制的畏惧与激动。
顾祈安舔了舔嘴巴,神情认真,眼底藏匿着期待。
从人类的嘴里听到属于狼哥的故事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将属于黑狼身上的外壳一层一层剥离,在没有任何交流障碍的情况下,窥见到属于黑狼的过去。
那是顾祈安从前不知道,也从未参与过的一切。
此刻,之前注意力还在蛋黄派上的小雪豹垂着尾巴,眼睛直勾勾盯着领队,看得几人一阵心软,有种恩和也在听故事的感觉。
可是,恩和真的听得懂吗?
领队看了一眼乖巧的小豹子,轻笑了一下,语气轻松,描述着当时戈尔在保护机构养伤的日子,甚至还道:“你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
他开口——
“最开始,我们给你起的名字是格尔——是蒙古包、毡房——是家的意思,那会你这家伙总喜欢看向贺兰山的方向,弄得我们一个个心里酸酸涩涩的,猜测你大概是在想家,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甚至好几个同事还说你看起来很忧郁,像是那什么……忧郁什么来着……”
旁边的年轻人立马补充道:“黑暗忧郁王子!”
领队:“对对对,是这个!黑暗忧郁王子格尔!”
听到这里,顾祈安眼睛一亮,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从和狼哥相遇至今,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名字,如果有的话那狼哥的名字又叫什么?他向来只“嗷呜嗷呜”狼哥、狼哥地叫着,而此刻通过人类的叙述,得到黑狼名字的由来,让他有种更加贴近对方的异样感。
人类之间的交往,名字总具有一种特殊意义。
所以狼哥是叫格尔吗……
正当顾祈安以为就是这个名字的时候,领队话锋一转——
“不过后来,我们才发现你是个战斗狂,哪怕是养伤期间喂活鸡,也弄得像是野外狩猎一样……那些喜欢你的小粉丝给你起的外号是‘魔王’,还说‘格尔’这个名字看起来太柔和了,和你不搭。”
说起以前的事情,领队的笑容就没停过。
“他们说,你应该有一个更加威风的名字!”
在黑狼伤势稍愈的初期,工作人员将原本住在普通笼子里的黑狼倒换到了隔壁的大笼子里,几乎和动物园的观赏笼差不多,场地相对宽敞,可以满足狼日常活动的需求。
除了最开始直接投喂生肉,后来他们将食物换成了活鸡,也是为防止人工饲养下的野生动物失去狩猎能力与野性。
不过围观的工作人员怎么都没想到,最初他们只是想拍一下黑狼正常进餐的情况,给等候、担忧的人们一个交代,谁知初次在大笼子里放活鸡,就被黑狼弄得整个画面几乎有种凶案现场的程度。
再加上后来放归的追踪日常,黑狼“魔王”的外号越来越广为人知,而“格尔”这个名字相较于黑狼本身,似乎也确实显得有些柔和。
因为名字的问题引起了大家的争论,那时候保护机构官方账号下的粉丝不多,大家都是实打实关心着黑狼的状态,于是经过一番商议后,他们有了新的想法——
保留有原来蒙语意思的发音,依旧是代表着家乡,但却将“格”替换成“戈”,更多了些气势。
于是在这一次的修改后,保护机构替换了大山内黑狼的“证件照”和“身份名”,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座大山深处住着一头凶悍又壮硕的亚成年黑狼,他的名字叫作戈尔。
听着人类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顾祈安偷偷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确实很适合他狼哥,他喜欢这个名字!
“戈尔、戈尔……”
领队笑着问:“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那时候,他们经常隔着笼子呼唤黑狼,大多数情况下对方都爱答不理,只偶尔一两次,这头格外帅气的大黑狼才会转头,给他们这群围观的人施舍一点点目光。
看起来冷酷极了。
人类的声音回荡在草甸上的空气中,黑狼歪了歪脑袋,没有给出明显的反应,只是低头舔了一下小雪豹支棱起来、一直偷听的耳朵。
领队的眼底稍稍闪过失望,或许黑狼并不记得这个名字……不过黑狼能记得他的味道,已经很好了。
这个名字他记得。
黑狼舔着小雪豹的脑袋,眼底眸光沉沉,带有一种回忆的色泽。
戈尔、戈尔、戈尔……
那时候这群善良的人类经常这样呼唤他,最开始他会觉得有些烦躁,可当时间久了,他也知道这是他们对自己的叫法。
戈尔,这是救助他的人类赋予他的名字,虽然在这片深山内再无人呼唤出口,但他从未忘记,依旧深深刻在记忆深处。
“戈尔……”
人类的声音带有一种怀念的意味,再一次抬头的黑狼对上领队温暖的视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低很低的轻吼。
那似乎在告诉对方,我记得。
我一直记得。
领队一愣,原本横在心间的失望顿时被另一种暖流所替代,明明都老大不小了,可却有种眼睛烧烧的热乎感,生怕自己多看一下黑狼,就能在几个小年轻面前丢了脸。
啧,真是越活越脆弱了!
领队又抹了一下有些翻红的眼睛,偏头之际对上了小雪豹好奇的目光,他咧咧嘴,笑道:“恩和是听懂我们说的话了吗?”
瞪圆了眼睛的顾祈安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又反应过来这是人类在开玩笑,当他松口气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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