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造型不好做,当年也是调试了好久才做出来的,平时他们都不怎么做这款去卖。”
另一盒则是一份沙拉,蓝鳍金枪鱼配黄瓜,旁边还切了几块M9澳洲和牛,上面撒了些蓝纹芝士。看起来像黑暗料理,却是纪繁清素来最爱的搭配,同样也是主厨为他制作的“私人定制”。
“小何说你晚饭没吃,我知道你晚上不爱多吃,但总归还是要吃一些……”
“够了!”纪繁清打断他自以为是的温情,目光落在那盆仙人掌上,眸光变得晦暗:“有意思吗?”
“我……”
“你想做什么,重温旧梦?还是想破镜重圆?”
“我只是想对你好。”段承泽单膝点地蹲在他身前,像是最忠诚的骑士,目光虔诚又依恋。
纪繁清嘲讽一笑:“对我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我好,所以去跟别人上床吗?”
段承泽浑身一僵,脸上充斥着懊悔和痛苦之色:“我说了我是受害者!我被人下药了,又不是有意为之,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纪繁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目光犹如射线一般,看的段承泽背后发寒,好像整个人都被穿透了。
“要我原谅你,行啊,我不接受别人用过的东西,以后你让我上。”
“……”段承泽脸色凝固,像吃了屎。
他是纯种的1,接受不了下位,哪怕为爱也做不了0。
当年就是因为如此,两人之间僵持了许久,最终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
“不愿意?”纪繁清冷眼看着他的窘态,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起:“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有的是人等着让我上。”
段承泽却一下子就炸了,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要和谁上床?”
他的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的,是靳逍那张桀骜帅气的脸,可是随即又觉得不对,他的样子看着也不像下位。
还有谁?
纪繁清冷下脸:“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和谁上床,需要向你汇报吗?”
“我不同意!我告诉你,外面这些人,谁要是敢爬你的床,我就弄死他!”段承泽双目赤红。
砰的一声,纪繁清一脚踹翻了原木茶几,上面的东西洒落一地,蛋糕摔在地上,看不出仙人掌的模样了,只剩一团绿色奶油糊糊。
他站起来道:“那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能弄死几个!”
段承泽胸膛上下起伏,面色痛苦,伸手去抓他的肩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也没有再找过别人,你还要我怎么样?”
纪繁清被迫后退,后背砰的一下撞到墙上,他抬眸冷眼看着他:“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段承泽握在他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
纪繁清眉心一拧,痛的同时又有些畅快地看着他脸上的痛苦挣扎之色,如他当年一样。
他并不知道的是,其实那时候他几乎已经妥协了,可惜晚了。
再深的感情都不敌欲望来临时的冲动,他想起叶回那张恶意满满的笑脸:“只是一点儿助兴药而已,远不到神志丧失的地步,不如我们赌赌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守身如玉?还是会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真恶心。纪繁清闭上眼,明明没吃晚饭,却感觉到从心底而起的反胃。
这两人都一样恶心。
“滚开!”他挥开对方的手,拉扯间衬衣的扣子被扯掉两颗,露出一侧的锁骨,白净的皮肤下是清晰流畅的骨骼线条。
段承泽呼吸重了一分,灼热的视线落在上面,还没开口,就被纪繁清一耳光甩在脸上:“拿开你的脏眼!”
他踉跄一步,一时也恼了:“叶繁!”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纪繁清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脸色阴冷无比:“我说过,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名字。”
段承泽愣了一下,自知失言,挨了两巴掌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微微垂眸,额发凌乱,目光落在地上的一片狼藉上,疲惫地道:“对不起,我不想惹你不开心的……我、先走了。”
纪繁清单手整理着衬衣领口,没再说话。
不多时,休息间恢复静谧。
助理小何忐忑地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降低存在感,收拾残局。
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如果你再私下跟他联系,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
小何脸色一白,连忙道歉,称再也不会了。
“帮我重新拿一件衬衫。”纪繁清吩咐完,解着袖扣,转身去了更衣间。
再次回到演播厅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式录制。
纪繁清在导师席位落座,边上的叶回捧着一杯黑咖啡,饶有兴致地转过椅子打量了他几眼。
纪繁清冷着脸,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舞台侧边,正在候场的靳逍,目光如隼,落在纪繁清的脖颈处。
之前的白色翻领缎面衬衣,换成了一件同款式的棉质衬衣,少了些光泽感,但不细看的话也发现不了区别。
靳逍盯着领口看了半晌,面无表情地想,他换衣服了……
第0009章 打个赌吧
观众陆续入场,随着灯光暗下,节目正式开始。
没有主持人开场,音乐声起,镜头直接给到舞台上的近景,站在C位的洛洛和安溪进入画面,开始第一段的吟唱。
随后一个自然的运镜,画面切入后方,在回廊中来回穿梭。
丝竹管乐余音绕梁,舞美被运用到极致,几人或站或坐,或凭栏而望,或把玩折扇。随着副歌部分的进入,节奏稍微快了些,一段戏腔又应运而生,让人耳目一新。
舞台上容不得半点差错,所有人都在全情投入,紧抓镜头,只有靳逍在不合时宜地走神。
他的动作是准确的,歌词也没有记错,但眼神是虚焦的。
音乐声环绕在耳边,他机械地完成早已熟记于心的属于他的部分,但脑子里却像乱码的机器,来回播放着很多混乱的画面。
一会儿是那件被换掉的衬衫,一会儿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那声熟稔的“繁清”。
在镜头切走的间隙,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到舞台前方,昏暗的导师区域里,纪繁清靠在椅子上,单手搁在桌面,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支笔。
他并没有在看表演,他也在走神。
靳逍眸光暗了暗,很突兀地想起那首《情终》,他的比赛曲目。
他问过纪繁清创作灵感,可纪繁清都语焉不详,拿一些敷衍的借口打发他。
但即使纪繁清不说,靳逍也猜得出来,这首歌背后藏着一段并不愉快的经历,说白了很可能是他的某段伤心往事。
而这件事里,还差一个主角。
也许跟那个西装男有关,也许另有其人,西装男也不过是后来者,毕竟没几个前任能在分手后还有资格探对方的班的。
可无论如何,他好像都不能再单纯地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保持一种好奇心理了。
心里仿佛憋了口气,他很想冲下去问问,为什么换了衣服,但这个行为挺奇怪的,像有病。
他根本没有立场。
音乐声停,世界仿佛在此刻静止,灯光大亮中,靳逍闭上了眼。
画面回到MV里,汪雨在磅礴大雨中蓦然回首
“是我贪心如小偷,不许爱意被分走。”
“竟无岁月可回头,连爱也要被回收。”
“从前种种,如镜花水月,已无可挽救。愿用这一方风雨,换一身自由。”
所谓情终,更是情重。
掌声响起,靳逍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纪繁清的脸。
表演结束,六人退场回到后台。
一路上,队友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表演感受,以洛洛的话最多最为激动,毕竟C位的镜头也最多最吸引眼球,谁都想当世界的中心。
靳逍始终沉默着,他似乎知道该怎么拉那段小提琴曲了。
可是当他回到休息室时,打开琴盒,里面却是一把断弦琴。
漂亮的小提琴俨然成了无法奏响的死物,四根琴弦齐刷刷断成两截,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靳逍垂眸盯着弦断处看了几秒,脸色逐渐阴翳下来:“谁做的?”
或许是他平时太过随性洒脱,仿佛对什么都不介意,以至于大家误以为他脾气很好。
可此刻面对他的风雨欲来,大家终于窥见出一丝不同寻常,仿佛玩世不恭的伪装被撕开了一道裂缝,锋利的獠牙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喧闹声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靳逍沉默地站着,高大的背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那些压抑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所有的烦躁都找到了发泄口,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愤怒。
他拿起小提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猛地砸向旁边的化妆台。
一声巨响,化妆品飞溅,小提琴断成两截,大家吓得一哆嗦。
靳逍将断掉的琴颈扔在地上,冷眼环视一圈:“别让我找出来是谁,不然我一定要他好看。”
尴尬的沉默中,他迈着长腿大步离开。
离上场还有一段时间,再叫人送一把小提琴来也不是来不及,顶多音色差一点儿。
可靳逍却改变了主意。
他走到角落,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赶来,将一个细长的盒子递给了他。
前面演播厅,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主持人终于上台,宣布中场休息,比赛稍后正式开始。
助理小何猫着腰过来,在纪繁清耳边说了几句。
纪繁清的眉心一点点皱起,片刻后沉着脸起身朝后台走去。
选手休息室里,地上的狼藉还没被清理干净。
纪繁清推门而入,扫了眼正在收拾的众人,沉声道:“靳逍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还从何说起,还是安溪站出来道:“出去了。”
纪繁清点点头,走进去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微抬下颌:“说说看,怎么回事。”
这次安溪没再开口,洛洛观察着他的神色,辨不出喜怒,于是斟酌着吐槽道:“他发神经,突然就把琴砸了,吓我们一大跳!”
“是吗?”纪繁清掀起眼皮,斜看向他。
洛洛心里一突,说不出话了。
纪繁清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无波无澜却莫名有压迫感,与前几天的亲切导师形象判若两人,洛洛甚至不敢再上前。
窒息的沉默中,穿着白衣的戏腔男赵宇彬扶了扶眼镜,低声道:“他的琴被人动了手脚,琴弦断了,今晚的比赛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谁做的?”纪繁清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他并非要为谁出头,同样的事情可以发生在任何地点,但绝对不能发生在他的组里,他的眼皮子底下。
况且还是毁坏乐器,这样低级肮脏的手段。
众人陆陆续续小声道:
“不知道。”
“不是我。”
“不清楚。”
纪繁清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如一条危险又迷人的毒蛇,叫人胆寒。
“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节目结束前来向我坦白,如果是被我查出来,那我劝他从今往回死了当艺人这条心。”
众人一瞬间脸色各异。
其实很好猜,选在今天做这件事的,不太可能是组外选手,今晚他们没有竞争关系,犯不着冒险。
所以,要么是组内成员,要么是看靳逍不爽又和纪繁清有过节的导师只有一个叶回。
但选手的编曲都是保密的,靳逍会用到小提琴只有组内成员知道,虽然大家同进同出没有作案时间,但有些事根本不用自己动手,花点儿钱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仿佛是一出大型狼人杀,大家心里充斥着不同的猜测。
纪繁清说完,径自起身离开。
走出门口,刚好遇到回来的靳逍,长长的过道里,他握着一个细长的木盒迎面走来。
“拿的什么?”纪繁清目光落在盒子上,猜测是一种乐器,但不是小提琴。
靳逍没回答他的问题,在与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住,微微下垂的眼皮半遮住深邃的瞳孔,与从前相比,里面多了许多复杂难懂的东西。
“纪老师,我们打个赌吧?”
纪繁清眯起眼睛看向他,头顶的白炽灯亮如白昼,他背对着光的方向,面容显得有些晦暗不清。
光线穿过靳逍浓密的黑发和鬓角,在脸颊打下一片侧影,衬得他眉弓高昂,鼻唇角更加立体。
而那双深邃的眼睛,就隐藏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潜伏着未知的危险和野心。
纪繁清忽然发现有些看不透他了。
“就赌我今晚能不能留下。”靳逍目光笃定,如一张网一般牢牢锁住他,仿佛势在必得。
“然后呢?赌与不赌,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纪繁清不为所动。
不久之前,他才刚想起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单方面的赌约,所谓的“赌”不过是对方别有用心的陷阱,等着看他落网成为输家。
然而,靳逍却道:“如果我淘汰了,条件随你提,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我也绝无怨言。”
“你想的倒挺美。”纪繁清冷嗤一声,就算当他的牛马那也是有门槛的,他可不是什么马都骑。
况且,年纪轻轻就随便承诺一辈子,还真是年少轻狂口不择言。
“所以,你赢了呢?你准备提什么条件?”
他用充满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充满傲气的年轻人,等着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野心。
“如果我有幸留下来……”靳逍眉梢微挑,五官柔和下来,缓缓一笑,如一阵旷野的风肆意吹过:“我可以加一个你的微信吗?”
“……”
“毕竟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
“……”
纪繁清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眼神复杂地看他半晌,淡淡道:“等你留下再说。”
话落,两人再次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
一个踹桌子一个砸琴,主打一个创死所有人绝不内耗自己!
怎么不算绝配呢?
第0010章 杀疯全场
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一百位观众评审,每人一票,导师们则每人五票,本组导师不参与组内PK。
按照抽签顺序,第一轮上场的,仍然是纪繁清的小组。六名组员依次演唱,唱完即刻现场评分,排名最末的两位淘汰。
不过节目组为了悬念,会在所有小组都表演完后,再统一唱票。
是去是留,只能最后揭晓。
第一个上场的是赵宇彬,纪繁清浑不在意地坐在导师席上,置身事外地看着。
虽然他很欣赏这个唱腔特殊灵活多变还会写歌的学员,但他又没那么在意这些人的去留。
说到底只是一个节目,一场比赛,离开演播大楼,大家就是生死无关的路人甲。
他想要捧谁,根本不需要看他是否能拿冠军。
有些人的小动作,纯属是画蛇添足、自作聪明。
比赛很快进行到第三个,洛洛上场,他带来的是一首快节奏英文歌,很符合他青春时髦的形象,中间还有一段炫技的高音和rap,比原调还升了两个key。
几乎没什么纰漏地完成了这首歌,洛洛唱的过瘾,观众也听的尽兴,掌声热烈。
他一边喘气一边鞠了一躬,聚光灯下笑容灿烂,右耳上一排耳钉闪着银光。
下一个便是靳逍,观众的情绪还未平复,这个时候唱慢歌,尤其是曲风忧郁的情歌,是很吃亏的。
洛洛下台后,碰到在侧方通道入口处候场的靳逍,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没忍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加油咯。”
靳逍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角:“放心,不会比你差。”
洛洛笑容一僵,仿佛吞了只苍蝇,暗暗阴阳道:“真羡慕你的自信。”
靳逍没再理他,只握紧了手里的乐器盒。
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他准备登台。
舞台灯光全暗了下去,全场静默,一秒、两秒、三秒……预想中的音乐没有响起。
黑暗仿佛为舞台笼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观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是出了故障,纷纷翘首探寻。
纪繁清也终于有了波动,抬眸看去,以他的距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靳逍坐在高脚椅上,微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静默的等待中,一道极具穿透力的乐声突然响起,好似凤凰悲鸣,直冲天际。
众人一震,就连纪繁清眼里都闪过一丝讶异。
“我去,这是什么乐器?”张若薇更是目瞪口呆,侧过身子小声问道。
舞台还是黑的,但乐器声不停,高亢激昂、气势磅礴,是与小提琴截然不同的音色和感受。
“……唢呐。”纪繁清沉默两秒,心情复杂地答道。
靳逍换了乐器,也换了编曲。
他并不是毫无准备。
正所谓百般乐器,唢呐为王,唢呐的穿透力和震慑力,不是其他乐器可以比拟的。场子一下子就被镇住,大家的注意力也被拉了回来。
灯光在这时亮起,是很暧昧迷离的暗红色,像一场缠绵悱恻的梦,而唢呐声哀戚,像把人的感官直接按进了阴森冰冷的水里。
张若薇对民族乐器涉猎不多,但唢呐还是知道的,心头激荡半晌,也只吐出两个字:“牛B。”
唢呐这种乐器,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里,跟土字挂钩。而靳逍的长相,是很洋气的潇洒大帅比,他这张脸可以在酒吧里泡妹,在马场里赛马,在山道上飙车,甚至是在交响乐团里拉琴,总之绝对不会跟“唢呐”两个字扯上关联。
但舞台灯光亮起,他朝那一坐,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眉眼冷冽一身锐气地吹着唢呐,不仅不违和,还莫名有些拽。
仿佛在宣告:看着吧,看我怎么杀疯全场。
真……TM的酷!
张若薇瞠目结舌地看着,不禁再次感叹:“他怎么就非你不可呢?”
纪繁清仿佛没有听见,定定看着台上,平静的表象下,胸口同样波澜阵阵。
他还真是总能绝地逢生,给人惊喜。
原本的间奏换成了前奏,比起小提琴的忧郁,唢呐则显得霸气的多,一下子就侵占了所有人的神经。前面舞台遗留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
这一版的编曲,比起“情”,更突出“终”,是斩断前尘的决绝,和重获新生的决心。
唢呐声停,靳逍握住话筒,相应的他的唱腔也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小提琴版本的《情终》,是在祭奠死去的爱情,那唢呐版本的《情终》,则是在祭奠死去的前任。
后台众人通过转播,同样看到了舞台上的表演,一时都惊在原地,产生了浓厚的危机感。
万万没想到,受了刺激的靳逍,在作词和作曲之中,选择了做法!在上香和上吊之间,选择了上坟!
下一个上场的,是民谣男,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抑郁不得志多年,以为这次会是转机,可现在心态已然崩了。
他的竞赛曲目仍然是原创民谣,对比起靳逍跌宕起伏的改编,不免显得太过平淡。
况且要让观众从靳逍的脸,切换到他的脸上,也着实是太审美降级了。
他慌得一批,甚至开始忘词,但主持人已经上台串场,马上就要到他了。
机会转瞬即逝,有的人能抓住,有的人却失之交臂。
选手们一个接一个地表演,录制很快进入尾声,所有人都被一起请上台,按队列站好。
“我相信,大家都很紧张,也很期待!那么结果究竟如何,谁去谁留,有请我们各组的导师来帮忙揭晓!”主持人伸手指向导师席位,工作人员已经适时递上写有各成员票数的卡片。
靳逍站在队列最后,脱了比赛时穿的铆钉皮衣,只穿着件内搭的圆领黑T,外套一条宽松的烟灰色牛仔背心,下面是同色牛仔裤和黑色马丁靴,一瞬间卸下些锐气多了几分随性,青春男大气息扑面而来。
旁边小组的,不少人在偷看他。
民谣男站在队伍前方,俨然已经放弃抵抗,浑身写满着丧。
洛洛叫着“哥”,假惺惺安慰道:“没事的,谁留下还说不定呢,我觉得你这首歌写的挺好,简单不做作。”说完看了眼“做作”的靳逍,又指向前面同队那个唱英文摇滚的,小声道:“那个谁,破好几处音,还不如你呢。”
戏腔男稳定发挥,女生人美声甜,洛洛唱功彪悍,其余就剩破音的摇滚男、寡淡的民谣男、和做法上坟的门面男靳逍。
谁去谁留,虽说不准,但靳逍应该是有很大希望留下来的。
洛洛撇撇嘴,有些嫉妒,也有些忐忑。
台下,纪繁清打开卡片,没有任何出乎意料之色,仿佛早已知晓结果。
他看向台上,从组员们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靳逍身上,一双眸清冷湛黑,不知在想什么。
隔着人群,靳逍与他遥遥对望,仿佛能看懂他眼底的深意,朝他弯了弯唇。
一脸的流光溢彩,大方自信。
纪繁清垂下眼皮,拿起话筒,言简意赅地道:“周牧、洛洛,淘汰。”
此话一出,不仅洛洛愣住,民谣男也愣住了。
洛洛愣住,是因为他不敢相信淘汰的竟然是他?
民谣男愣住,是因为他不敢相信淘汰的竟然不是他??
周牧是那个摇滚男,喜欢唱英文歌,今天发挥确实不好,烟熏妆也画的难看,淘汰情有可原。
但洛洛……?
他不服,他竟然连这个唱民谣的糙汉都比不过吗?
塑料友谊,在这一瞬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洛洛急红了眼,顾不上在录节目,甚至不等主持人过来递话筒发表淘汰感言,直接上前一步大声道:“纪老师!您……您确定您没看错吗?”
纪繁清冷眼看着他:“我没瞎。”
洛洛脸色一白,背后的大屏幕适时亮起,小组众人的得票被清晰地展示出来。
第一名是靳逍,观众得票96,导师得票15,有一名导师没有给票,但依然排名第一。
第二名是赵宇彬,第三名安溪……
洛洛排名第五,观众得票85,不算太低刚好位三,但导师0票,一下子把他拉到了第五。
毕竟高手之间,五票就是一个门槛,十票就是一道鸿沟。
票数一出,众人哗然。
导师竟然0票?
是有多不被看好??
洛洛羞愤交加,他望向台下的纪繁清,眼里有浓厚的委屈和不解,他想问他差在哪儿了?为什么都不给他投票?
难道……难道纪繁清提前都没有帮他打声招呼吗?
明明前几天,纪繁清对他还是青眼有加的,就连C位也给了他,为什么突然就要将他沦为弃子?
他不服,他想说有黑幕!
可对上纪繁清冰冷的目光,和眼里淡淡的警告,他心脏一抖,脑子里嗡的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
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浑身僵硬,手脚冰凉。
第0011章 微信到手
录制结束,纪繁清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又被人堵住了。
洛洛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纪老师,为什么……”
他似乎不死心,还想再挣扎一下。
纪繁清有些烦,也懒得废话。
“我给过你机会的,两次。”
洛洛脸色一僵,显然听懂了他的话。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给纪繁清当牛做马,但洛洛仗着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往前冲,纪繁清念在他尚算天真可爱,切切实实地给了他一次上位的机会。
他默许了洛洛的接近,给了他表演舞台的C位,算是一点儿甜头。
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合心意的,不如选个聪明听话讨人开心的,他说的有的是人等着被他上,当然不是信口开河。
可有些人得意就开始忘形。
他是喜欢聪明的,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
洛洛做那些小动作的那一刻,纪繁清就对他倒胃口了,这是被浪费掉的第一次机会。
而纪繁清给过坦白的机会,他没有来,这是第二次。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纪老师,你听我解释!”洛洛哭着抓住他的手臂:“我知道你认为琴弦是我弄断的,但真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想坦白,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啊!”
“不是你?”纪繁冷笑着,垂眸看向他。
洛洛要稍矮一些,纪繁清的净身高有182左右,虽然身形清瘦,但面容冷峻,俯视人的时候压迫感极强。
洛洛手指微缩,但仍然抽噎地辩解道:“真的不是我,我承认,我是想要给他使绊子,可我也看出来他的琴很贵,我没有想要弄坏它!我就是……就是想把琴弦调松一点儿,让他在舞台上出点儿丑,我真的没想弄断他的琴!”
“我就不明白了,今晚之前,他对你的威胁,有大到需要你画蛇添足地此一举吗?”
洛洛咬着唇没说话,神色有些羞愤和后悔。
论专业实力,确实没有。
可是别的呢?他看了眼纪繁清,不太确定。
他有自己的歪心思,能走捷径自然是好,况且跟了纪繁清他一点儿也不吃亏,纪繁清能看得上他才是对他莫大的恩赐。
音乐圈里谁不知道,纪繁清是真真正正一朵长在悬崖上的高岭之花,常常会让人因为他的危险,而忽略了他的美丽。
如果不是这档节目,他连跟他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猜到纪繁清是gay,但不清楚他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而靳逍的外形又太过出众,他们年纪又相仿,还同样主动,洛洛无法不感到威胁。
登云梯只此一部,他想,在纪繁清对自己失去兴趣前,尽快将这个人淘汰就好了。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而自己却先暴露了出来。
“所以,不是你弄断的,那是谁弄的?”纪繁清慢悠悠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找的人过去的时候,琴弦就已经断了。也许是他还得罪了什么人,”洛洛抹了把眼泪,试图恶人先告状:“他出风头那么多,有的是人看不惯,真的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