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他很满意,打完后疑惑抬眼,“……不出去吗?”
“过来坐。”对方说。
夏阅更加疑惑,难免有些多想。衣服穿上还不走,这是要收取报酬?他自以为领悟很深,上前跨坐在男人腿上,脚背勾住对方小腿,双手抱紧。对方脖子。
白天山下气温不低,洗澡水也烧得很烫,他还兑了点冷水。但昨晚雨夜的冰冷寒意,此刻还像是浸在骨头里,让他回想起来心有余悸。
他尚未完全放轻松,陆商身上的体温,让他感觉到温暖,像搁浅一整夜渴水的鱼,其实他也想和陆商亲近。
男人却拿下他的手,“想到哪里去了?我让你坐凳子上。“
凳子是条双人长凳,旁边空位绰绰有余。夏阅一秒老实了,从他怀里下来坐好,吞吞吐吐地回答:“我以为你想干别的……”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字音几近模糊起来。陆商还是听到了,“干别的?怎么干?”他不咸不淡地反问,手指抵住夏阅脸庞,“和你现在这张脸吗?”
夏阅本能地解读为嫌弃,有点不好意思地垂头,避开陆商投来的视线,四处摸手机想要照镜子。
他的手机没带进来,陆商拿出手机给他。夏阅拿起手机照脸,见自己眼底乌青疲惫,脸上蹭满了污泥点子,还有雨水流过以后,脸上长长的漆黑痕迹。
额前头发已经干了,但仍是凌乱贴伏着,发梢翘得七歪八扭的,整张脸有些灰头土脸,皮肤都露不出底色了。
夏阅沉默了一会儿,自觉丢人地捂住脸。这哪里还是流量爱豆,这分明是刚流浪回来。也不怪陆商嫌弃,就连他自己看了,也都觉得挺嫌弃。
他换下来的衣服裤子,皱巴巴地堆在凳脚旁,上面也溅满了黄泥巴。陆商拿下他的双手,捧高了他的面庞问:“昨晚在山上摔跤了?”
对上男人的双眸,夏阅神色怔了怔。
“摔到哪了?”陆商面容淡淡的,声线低沉肃穆,对这件事表现得在意,“我刚才看过了,你身上没有伤。”
“没有摔。”夏阅回过神来答,“是别人摔了一跤,泥溅在我身上了。”
陆商不再多问,扫到旁边的洗脸巾,拿起来沾过清水后,替他擦干净下巴,“刚才我说过来考察,你跟着别人哦什么?”
湿润凉意抚过他的下巴,夏阅脸庞压着陆商手指,没多想就率先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吗?”
按在他颊边的力道稍重,陆商皱着眉头似有不虞,“不是。”他擦过夏阅的鼻尖,将鼻尖痣擦得干干净净,再次变得饱满圆润起来,“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夏阅先是愕然,第二遍再重复的时候,他雀跃得快要飞起来,“你来找我?”
洗脸巾离开他鼻尖,轻轻拂过他的眼周,陆商出声吩咐:“把眼睛闭上。”
夏阅闭上了眼睛,嘴唇愉快地张合,唇角几乎要压不住,“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还要拍戏吗?”
“戏改到明天了。”对方语气平稳,有条不紊地答,“昨晚十一点的飞机。”
夏阅闭着眼睛,忽然就不笑了。深夜十一点的飞机,进山车程六个小时,昨晚他一夜没睡,陆商也一夜没睡。
擦干净他的眼尾,陆商拨开他的碎发,慢慢地擦拭他额头。夏阅睁开眼睛,几次欲言又止抬眸,碍于视野被遮挡了,都只看到男人手腕。
他眼底有愧疚流露,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他甚至突然想到了,在网上看到过的话。有人曾经说过,爱不是接吻,不是拥抱,不是二十四小时聊天,也不是约会和开房。
爱是难过的时候让你笑,安静的时候还能听到你。
以及他记忆最为清晰深刻的——
爱是见到你最狼狈的时候,依旧不会停止爱你。
他重新仰起头来,去看陆商的脸。他看陆商的时候,陆商也在看他。
手从他的额头前离开,男人放下那块洗脸巾。洗脸巾已经擦黑了,夏阅的这张脸,从额头到下巴,也变得干干净净了。
他还是漂漂亮亮的,皮肤白得像能透光,摸起来也细嫩柔软。从见面起到现在,陆商眸中终于褪去沉意,唇角慢慢地掀了起来。
他知道夏阅在想什么,不需要夏阅有所表达。他看着夏阅白皙的脸问:“现在你还会觉得,我们只是玩玩吗?”
夏阅仰着脸轻轻懵住。
“在山上淋了一夜雨,还怎么让我干别的。除了把你擦干净以外,我什么别的都不想干。”掌心按住夏阅的后脑勺,男人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拍广告都能出意外,说什么我克你?我看是你克我才对。”陆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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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阅:不是你咋都听到了???
夏阅从懵逼中回神,双手紧紧回抱住他,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不是。”
察觉到他拥抱的力度,陆商眼里划过淡笑问:“不是什么?”
夏阅埋着头嗫嚅:“不是玩玩……”
越说越觉得心虚,他索性便豁出去了,抱着陆商抬起头,亲上对方的嘴唇,语速极快地辩解:“你听我解释。”
“不听。”推开了他,对方淡道。
他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乌黑眼珠滴溜溜地转,急得已经是火烧眉毛,抠着裤缝努力想对策。
眸底笑意更加清晰,陆商补上了后半句:“洗完头发再听。”
夏阅明显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去提旁边那桶热水。男人跟着起身道:“我帮你洗。”
将舀水的瓢递给他,夏阅在空桶前蹲下,将头伸向空桶上方。
陆商试了试水温,舀起热水缓缓倒下,水顺着他发梢流淌。夏阅闭上双眼,听见陆商问他:“烫吗?”
“不烫。”他扶着桶沿回答,伸手去按洗发水。
揉过洗发水以后,再倒水冲掉泡沫,这样来回洗上两遍,最后一遍冲干净后,毛巾从头顶落下来。夏阅顶着毛巾起身,坐回那张双人长凳上。
他低着头要抬手擦,陆商已经放下水瓢,先握住了那块毛巾,在他发顶揉擦起来,“现在可以解释了。”
夏阅低头看着地面,眼前光影切割成块,随着毛巾的晃动,在眼前时明时暗。不用看着陆商的脸说,解释起来也不卡壳了,他把那天要和钟森南说的,全都倒豆子般地说出来了。
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等他口干舌燥说完,发现地面光影不晃了。陆商动作停了下来,切割的光也跟着静止,视线穿过明暗的斑驳,他看见陆商蹲了下来,拉开毛巾与自己对视。
夏阅睫毛颤了颤,脸后知后觉地红了。对上男人那双黑眸,他也终于想起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说自己喜欢陆商。
他的眸光轻轻闪,避开陆商的视线,羞赧地拉回毛巾,挡在自己脸庞前。陆商拿走了毛巾,搭在他身旁凳上。
视野敞开明亮起来,夏阅变得无处遁形,只好忿忿地望向他。
陆商笑了一下,吻住他的嘴唇。
夏阅坐得比他高,俯身垂头迁就他,双手搭上他肩头,汲取他唇间温度。
暖意从对方唇间渡过来,驱散了他血液里的凉意,也驱散了昨夜残留的心悸。他比以往更加渴望亲吻,也更加地眷恋和依赖,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
他像只急得团团转的猫,毫无章法地咬上陆商唇,没有任何技巧全凭直觉。但是这样还不够,他想被更加用力地拥抱,想蜷缩在温暖的怀抱里。
如同感知到他的情绪,陆商起身坐回了长凳,将他压入自己怀抱里。
夏阅眯着杏瞳眉眼慵懒,发出小小的魇足叹息声。
这种魇足无关身体私欲,而是由内自外从骨子里,让他觉得自己被填满了。他有种想幸福舔毛的冲动。
棚子外程程声音响起,打断了他散漫的思绪。夏阅神色不满地爬起,确认两人并无异样后,走过去拉开了澡棚门。
小助理提醒他去吃早餐。夏阅从门内出来,身后还跟着陆商。程程声音都结巴了:“哥、哥……”
“这里洗头发不方便,我进来帮他倒热水。”陆商嗓音平淡。
程程不疑有他,真心实意道谢:“谢谢陆老师。”
两人去堂屋吃早餐,程程留下来收拾。几分钟以后,程程收拾完进来,带来另一个消息,山路塌方的事,一时半会处理不好,确认夏阅没受伤后,陈今决定不过来了,她回机场附近住下,等他们一起回A市。
这事不光影响陈今,也影响要出山的他们。索性听说滑坡不严重,最迟明天也能处理好。夏阅这才知道,陈今已经到西城了,得亏这会儿没进山,不然看到陆商,自己还得解释。
吃完早餐他回去睡觉,陆商约了这里村长,还真顺道去考察了。摄制组被困山上的事,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互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粉丝都很担心,蹲点守新消息。夏阅拿回手机充电开机,睡觉前先发微博报平安。没人出事是最好的结果,如若是放在以往,这事在热搜挂半天,热度就会慢慢降下去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夏阅一觉睡到下午醒,这事儿还在榜一挂着。跟着上了热搜的,是一条匿名爆料,声称陆商也在鸣山。
粉丝张嘴就骂他造谣,陆商人在剧组拍戏,怎么可能会去西城。站子一个个不吭声,也迟迟没出上班图。
粉丝跟着就慌了,去私信前线站姐,打听具体的情况。站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昨天拿到手里的通告单,陆商今天分明排了戏,可早上却不见人出来。
但所有人都沉默,没人敢出来乱说。
前阵子闹很大的嫂子言论,这会儿又被网友抬上来了。这个时间出现在鸣山,不是嫂子在那拍广告,还能有其他什么事?
网友开始扒拍摄名单,夏冬蝉恋情早已官宣了,唯一剩下人选只有夏阅。夏阅被架上火烤了,和陆商的名字并排,挤下鸣山意外的新闻,坐火箭冲上热搜榜一。
可这样一来,罗游鱼又是怎么回事?陆商和夏阅只是推测,当初陆商和罗游鱼,可是有证据实锤的。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分析什么的都有,但始终没个定论。只有夏阅觉得反常,这种没证据的事,虽然能掀起水花,但掀起这么大水花,势必有人推波助澜。
鸣山出事的新闻,和他与陆商的流言,似乎都成挡箭牌了。还有什么更大的事,原本要在今天曝光,就这么被遮下去了。
他是这么想的,出去院子里转上一圈,发现其他人也这么想。毕竟鸣山的这场意外,闹大后对摄制组没好处,他们甚至会因此受处罚,显然并非他们的人所为。
至于他与陆商的流言,稍晚地方官号发声明,提到了资助投建学校的事,也提到了陆商与叶明煦两人,流言才渐渐被按下去。
当然,声明是给路人网友看的,只有追行程的站姐知道,考察计划并非提早定下,陆商出现在鸣山,也并非只是巧合,这是昨夜突然有的行程。
站姐一问一个不吱声,她们替陆商瞒了下来。
而投建爱心学校的事,作为明面上的发起人,叶明煦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晚上从剧组收工,粉丝们来送他下班,纷纷对此事很感动,不吝言辞地夸赞他。
叶明煦听得一头雾水,他是有这么方面打算,但也只是打算而已,目前详细选址未定,前面频繁找陆商视频,也多为讨论这件事情。
可他都还没公开,粉丝怎么知道的。叶明煦上车掏手机,打开微博看完热搜,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回到酒店房间,支走助理以后,他一通语音炮轰过去,问陆商这是怎么回事。陆商在夏阅房间睡觉,手机放在墙边木桌上。
铃声响起来后,夏阅接了起来。是陆商的吩咐,如果有人打电话,就让他替自己接。
叶明煦声音冲出来:“老陆——”
夏阅背靠床沿,蹲在床边地上,很小声地打断:“叶哥。”
那头卡壳了一秒,叶明煦诧异改口:“夏阅?”
“是我,叶哥。”夏阅说。
叶明煦语气稍缓:“陆商人呢?”
“在睡觉。”他回答。
叶明煦火气也消了,调侃的心思涌上来,意味不明地啧一声,“睡觉还是补觉?这是昨晚一夜没睡?”
“应该是。”夏阅猜测。
不急着找陆商了,叶明煦换话题问:“你在鸣山拍广告?鸣山这边怎么样?”
既然夏阅待了两天,他就准备找夏阅,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兄弟的气是要生的,但兄弟的面子也要给。陆商都放话出去了,他自然不会唱反调。
他与陆商从小认识,从来不认为陆商会是,只考虑自己私事的人。陆商既然做了决定,想必是有所考量的。
所以趁着陆商没醒,他就听夏阅多说说。
房间里没铺地砖,夏阅就垫了张报纸,倚着床脚坐下来,回答叶明煦的问题。他说了很多事,也说得很仔细。至少在叶明煦听来,的确有资助资格。
山里留守儿童也多,有文化的村民不多,他们甚至缺少老师。两人不知不觉地,就说了半个小时,说得夏阅嘴唇发干。
半个小时后,床板上传来动静,陆商终于睡醒了。夏阅电话打得投入,甚至都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下床的。
男人坐在床边俯身,手臂落下环过他的肩头,从他手中拿走手机公放,“叶明煦。”
叶明煦的声音随之传出:“醒了?就等着你睡醒了,现在我们来说说——”
“叶明煦。”带着睡醒后的低哑,陆商淡淡地打断他,“三十五分四十八秒,一通语音打这么久,你是在用我手机里的流量,跟我的男朋友煲电话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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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
第74章 幽会
叶明煦被他噎住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通语音的目的。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还被陆商倒打一耙了。
夏阅在旁边解释,陆商低低“嗯”一声,将他从床脚拉起来,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叶明煦在电话那头问:“微博公告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陆商语气如常。
叶明煦轻哼出声,“拿我当挡箭牌用呢?”关于鸣山的情况,叶明煦都问得差不多了,他决定不与陆商多计较,“都成别人挡箭牌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谁买的热搜?”陆商问。
“我查到是李总的人。”叶明煦解释,“就上回在MINE晚宴,我提到过的那个李总。他的事多半瞒不住了,曝光也就这两天的事,今天还让你们挡了回。这会儿指不定在哪,花钱打点各部门呢。”
陆商神色漠然,“明天还份大礼给他。”
叶明煦打电话来,也是想提醒陆商,见对方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言了。聊了会公益项目的事,叶明煦就挂电话,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会儿也不早了,村长给陆商安排了住处,今晚两人不住一个院子。拍摄组有人来传话,山路塌方的事处理好了,所有人明早就能出山。
山里人都睡得早,晚上陆商离开时,夏阅提出要送他。两处院子离得不远,陆商也没有拒绝,让他一路跟过去。
陆商住在村长家里,东西两边都有房间,东边房间临时腾出,村长一家挤在西院。偷偷记下了路,夏阅才回住处。
回去后看到夏冬蝉,对方坐在院子里道:“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和陆老师换。”
夏阅忙摆手说不用了,进屋前却隐晦地提及,让夏冬蝉不要锁院门。夏冬蝉听懂了,淡笑着应下来。
不过入夜以后,村路可真够黑的。夏阅开着手机电筒,仍觉得路上不够亮。他找夏冬蝉借了手电筒,等到晚上十点左右,村中院落都熄了灯,正是月黑风高时刻,他戴着兜帽揣着手电筒,偷偷摸摸地开门出去了。
大黄狗睡在院子里,听见动静抬起头,瞥见他的身影,高兴叫着跃起,围在他脚边转。夏阅连忙“嘘”一声,往它跟前扔火腿肠。
大狗“嗷呜”一声,摇着尾巴吃起来。夏阅重新拉稳兜帽,打开院子门往外走。村道上漆黑寂静,除了他落下的脚步,只剩下风吹树叶响,还有不知道来自哪里,起起又伏伏的虫鸣声。
夏阅打着手电筒,也不敢东张西望,加快步子埋头走。五分钟以后,他走到村长院子外,蹲在院门边掏手机。
他要给陆商发消息,手电筒从脚边滚开,撞在身后那扇门上,竟然将门撞开了缝。“吱呀”声响传入耳中,夏阅惊得一弹而起,紧张地盯着门缝看。
没有任何人出来,院门本就没有锁。他捡起手电筒,狐疑地照了照,确认并无异状后,径直推开门溜入,直奔东院房间去。
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他之前就观察过,村长家没有养狗。绕到后院的窗下,夏阅趴在窗台边,轻轻叩了叩玻璃。
房间里毫无动静,陆商像是睡着了。两人白天都睡过,夏阅现在精神抖擞,不信陆商已经睡了。他又敲了敲那扇窗,可窗内依旧没有反应。
夏阅只好拿手机发消息,发完以后绕回前门外,等着陆商起床来开门。手机上没有回复,他抬起手电筒末端,轻轻推了推那扇门,门竟然就这么推开了。
他心底疑惑更甚,怀疑陆商故意的。可他没觉得害怕,关掉手电筒的光,就摸黑跨进去了。
村里房间门槛修得高,他没有开手电筒,怕晃到陆商眼睛。鞋尖踢到了门槛,他一个趔趄跌入内,被人稳稳地接住了。
月光一起跌进来,他从男人身前抬头,想接着月光看清脸。身后那扇门被关上,隔绝掉室外月光,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他被人压在老旧墙前,睫毛刮过对方的手掌。白墙破得起了不少皮,手背蹭过翻起的墙皮,陆商按着他的手腕,语调低沉缓慢地问:“半夜进来想做什么?”
夏阅轻扭手腕,小声简短地叫:“哥哥。”
陆商似是笑了一声,从黑暗中靠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唇。
鼻尖蹭到男人的脸,夏阅微微偏开脸庞,语气中裹着疑惑问:“不开灯吗?”
“宝宝想被别人发现吗?”陆商问。
“哪来的别人?”夏阅茫然地仰脸,“其他人住西边,这里没有人住。”
陆商低低应了声,“那就开灯。”他抚上夏阅脸颊,“开关在墙上。”
从他怀里侧过身,夏阅伸出手摸索。他全神贯注找开关,连对方气息远了些,也并未过多地留意。
指腹摸到灯开关时,他高兴地脱口而出:“找到了。”
夏阅指尖用力,按下那枚开关。
灯光亮起的那刹那,他的眼前还是黑的。一条深色布料覆上眼皮,遮挡住了他视野里的光。布料触感很厚实,柔软却不失硬挺,像陆商打的领带。
夏阅始料未及,愣在墙边没动,后脑勺被人托起,按入了对方颈间。陆商握住领带末端,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他本能地要眨眼,睫毛戳在领带上,被压得轻轻弯起。他陷在一片黑暗里,有点慌张地抬起手,去摸陆商在的位置。
陆商立在他身前没动,夏阅摸到了他的手指。如同抱上水面浮木,夏阅握住他的指尖,紧紧的不愿再松开。
“过来,宝宝。”对方出声。
夏阅喉头紧张吞咽,握着他温热的指尖,在黑暗中朝前走一步。陆商站在原地没动,他能感觉得到,两人距离拉近了。
松开陆商的指尖,他摸上男人虎口与手背,又沿着手背摸向手腕,最后抓住对方的小臂。
“再近一点。”男人低声引导。
夏阅小心地迈步,就这样抓着他手臂,一步步走入他怀抱。双手离开陆商小臂,夏阅缓缓攀上他肩头,身体贴着他的胸膛,从灯下慢慢地抬起脸。
暖黄色的浅光落下,描出他漂亮的下巴,还有领带下的鼻唇。领带覆在他的面颊上,深黑的领带白皙的脸,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唇,乌黑碎发从额前耷落,看不见那双明亮眼眸,看不到任何情绪流露,他像只任人摆布的猫。
也只有陆商才知道,这只猫的真实脾性。他有点小聪明,会故意讨好你,也会撒谎骗你。他不是乖巧木讷的瓷娃娃,而是山涧生机勃勃的浅溪。
溪水清得能照出人影,在山中涌流无数岁月,最终奔向他的怀抱里。
猫不是听话的生物,如果它很听话,那一定是因为,它愿意听你的话。
“现在亲我。”陆商说。
夏阅攀着陆商肩头,抬头亲到了他下巴。男人下巴硬硬的,夏阅飞快地退开,想抬起双手去摸。
陆商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用手作弊,“就这样亲,亲到为止。”
夏阅不满地撇唇,但还是听他的话,沿着他下巴一路亲过,最后终于亲到他唇角。陆商嘴角并非直线,而是微扬起来的,像带着笑意弧度。
勾得夏阅心中发痒,想取下领带看一眼,可惜陆商没给他机会,对方转过脸来,正面吻住了他。
他被陆商搂着腰,坐倒在了木床边。床下铺着薄垫,硌得他屁股痛,夏阅攀着男人站起来,主动爬上对方腿坐好。
陆商抚上他后颈,将他按向自己脸前,气息渐渐逼近过来。
夏阅捂着嘴巴拒绝,嘴唇干得皱出纹路,他舔着嘴唇皮开口:“想喝水。”
黑暗中有响动传来,他听见陆商拿起什么,很快又把它放了下来。喉结浅浅滑动过后,男人碰向他的嘴巴。
柔软熟悉的触感中,多出了微凉的湿润,对方刚刚是在喝水。夏阅不再拒绝他,主动将嘴巴覆上去,含住他的下嘴唇,干渴地吮吸起来。
水很快被吮吸干净,他含住的那片嘴唇,重新变得干燥滚烫。可他仍觉得难以止渴,急不可耐地伸出舌尖,在陆商唇上舔了起来。
舔到的除了热意,其他什么都没有。夏阅渴得微微生恼,牙尖咬住他的嘴唇,像猫亮出爪子那样,威胁般地轻磨起来。
陆商胸膛轻轻震,唇间溢出一声笑,再次拿起床边水杯,抬头喝下了一口水。这口水没有再咽下,手指钳住夏阅下巴,他迫使夏阅张开嘴,含着那口水渡过去。
冰凉湿意来得汹涌迅猛,水迅速流入他的口腔内,他手忙脚乱地胡乱吞咽,水滑过他的舌头喉咙,如沙漠中的甘霖,终于解了他的渴意。
还有没来得及吞咽的水,沿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夏阅喉结急切滚动,伸手去擦嘴角下巴。尚未擦干净时,手被陆商握住,下巴再次被按低了,陆商渡来第二口水。
夏阅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口拼命地吞咽。这口水渡得更满更多,有更多的水流了出来,打湿了他的下巴脖颈。
眼角洇出生理性的泪水,很快又被领带擦拭干了,他抖着潮湿水润的嘴唇,可怜巴巴地从唇缝间挤出声音:“不、不要了……”
“不要了?”男人不紧不慢地问,“已经喝饱了?”
“喝、喝饱了。”夏阅说。
“好。”指腹擦过他下巴,陆商笑意淡淡,吻干他的嘴唇,“那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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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阅:救命啊有变太。
第75章 便宜
晚上他们一起睡的,陆商解了他的领带,除了抱在一起接吻,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村里人都起得早,第二天还未天亮,趁村长家没起床,夏阅溜回了住处。
到六点左右时,大家都起床了,收拾行李上车出发。陆商的车也跟着,没人发现夏阅下了车,上了末尾陆商那辆车。
他以工作为借口,将程程忽悠过去,小助理并未起疑。分别前最后六个小时,他与陆商在车上度过。车队开到机场后,他和陆商分开,去找陈今会合。
下午一点钟,他们搭上回A市的航班。几个小时后,飞机在A市机场落地,微博上爆出圈内丑闻,娱乐公司老总组局拉皮条,饭局上拍到不少演员爱豆。
有营业清纯人设的男团忙内,有从网红转行飞升的男演员。有当初找陆商的绿发弟弟,就连他的对家梁栎柠也在,甚至还有IRIS亚区代言人。
这是谁都没料到的,由于爆出来的名单多,造成的影响也尤其大,相关部门迅速展开调查,IRIS直接发了解约声明。
《谋江山》剧组也受到波及,梁栎柠已经拍完戏离组,但如果他成了污点艺人,他的戏份只能换人重拍。
梁栎柠公司公关很快,当天就放出相关照片,证明当晚梁栎柠提早离席,并未参加后续的所有活动,得已保住了在剧组的角色。
曝光的那张名单上,也只有梁栎柠公关及时,其他的人都选择了沉默。圈内出现大面积塌房,粉丝连夜脱粉跑路,高价周边烂在手里,付邮送也无人问津。
夏阅什么都没做,却误打误撞地,成了此次事件中,最大的获利人。陈今接到IRIS电话,艾琳想约夏阅见面,谈谈亚区代言的事。
三人约在西餐厅吃饭,当晚照片被发在网上,夏阅和IRIS的合作,也就没什么悬念了。甚至不少人开玩笑,假如不是公司没这么大能耐,他们几乎都要以为,是夏阅公司在背后布的局了。
IRIS上任代言人的提前解约,也让它与夏阅的合作提前了。他一边忙二专的事,一边跟进代言合作。
去年他出过一张专辑,当时还要兼顾考大学,专辑做出来以后,销量虽然很不错,但也没有筹办过演唱会,只是偶尔上节目去打歌。
专辑筹备时间跨度长,这边还在约歌编舞的阶段,代言已经推进到进棚拍照。IRIS急需新鲜的血液,来冲淡大众视野中,公司的上一段污点。
剧组拍摄开始收尾,陆商休息时间变少,拍夜戏的频率变高。夏阅陪过几次夜戏,但他白天工作也多,往往没等到陆商下班,自己就趴在桌上睡了。
这晚进入八宝粥身体,陆商没带他去片场,把他留在了酒店里。起初还不知道缘由,他一只猫百无聊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巡视完八宝粥的粮库,又偷偷跳上陆商的床,将床单被子踩得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