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之后by封十一
封十一  发于:2024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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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婶看见风铃以后就笑眯眯的问:“你采了多少蘑菇啊?”
风铃刚想说话,脑子里突然想起收自己蘑菇的大姐姐和自己最后说的那一句话。
她从怀里掏出来用棉线吊着的二百五十文。
“二百五文。”
四叔看见她掏出来的钱,嘟囔的道,“小瘸子,运气还挺好。”
风铃张张嘴想说什么,就见四婶子和四叔已经台步走进家门。
风铃想说自己不是小瘸子,而且明明在爹没瘸的时候,家里长辈对她不是这个态度的。
风铃跟在四叔四婶身后进去,就看见奶奶坐在门口的枣树下面。
奶奶笑着问四叔四婶采蘑菇卖了多少钱,四叔笑着回答赚了五百文钱,奶奶只是笑着点头让他们赶紧回屋歇着。
轮到风铃时,奶奶收起脸上的笑,问她卖了多少钱。
风铃刚刚被四叔刺了一句兴致不高,她捧着手里的钱,“二百五十文。”
奶奶皱了皱眉,道,“行吧,卖的虽然不多,但也是银钱,把钱给我吧。”
风铃一愣,“可是四叔就没给啊?”
老人脸色一变,“你能和你四叔比吗,你一个吃白饭,你娘肚子里还怀着,整天跟个佛似的什么活也干不了。你不把这二百五十文给我,你们一家想在家里吃白饭吗?”
此时风铃的母亲从后院走了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但是最后风铃的钱被奶奶抢走了。
回到后院的小屋,风铃的母亲抱着风铃哭,风铃的父亲跛了一只脚,听妻子说了事情经过以后,气的就想往外面走去找自己亲娘去理论,最后被妻子哭着拦下。
风铃看着房间的气氛不对,她小心翼翼的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那八钱银稞子。
“爹娘,我这里还有钱,这些钱我没告诉奶奶。”
【作者有话说】
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卷六记载了当时临安(今浙江杭州)市面上一种叫作“天花饼”的食物,卷七又载:“……(往宫中)送天花蘑菇、蜜煎山药、枣儿、乳糖、巧炊、火烧、角儿等。”有学者认为,天花或天花蘑菇即今天的平菇。这种菌菇在当时已是宫廷菜肴,市场中也有售,但价钱十分昂贵,据说一株可换一匹细绢,堪比今天的鱼子酱、松露。?

禾姐儿发现昨天卖香菇的小孩又来了,这次对方带来了三斤香菇,两斤平菇。
禾姐儿给对方结账的时候道:“明天上午就是我们最后收蘑菇的时候了,过了午时就不会再收了。”
风铃微微一愣,“好,我知道了。”
晚上,禾姐儿忙了一天回家时,就看见姜余还在院子里处理蘑菇。
姜余把手里的蘑菇用纱布包上,在往表面撒上溶液,最后放入油纸袋子里。
然后把包好的蘑菇再放进箱子,箱子最底层早就被放了硝石溶液,在把箱子用破棉被包裹住,用来延长箱子里冷气的时间。
第二日上午,临近午时的时候,风铃又来了,这次她带来了香菇只有两斤,平菇倒是不少。
禾姐儿还是背地里给了风铃钱。
风铃拿了钱,突然鼓起勇气道:“我爹让我要谢谢姐姐。”
禾姐儿微微一愣。
风铃继续道:“我爹跛了脚,我娘肚子里怀着妹妹,要不是姐姐告诉要把钱藏起来,说不准我的钱都会被奶奶要走。奶奶不要叔叔伯伯的钱,就要我的。”
风铃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告了一句状,因为她不想让姐姐认为她是个坏孩子。
禾姐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你做的很对,你要偷偷存些钱,只有手里有钱了,才能给你娘买东西吃,这样你娘才有力气给你生弟弟。”
风铃点点头,然后纠结的道:“我爹说,我娘怀的是妹妹。”
女孩年岁不大,但是因为又瘦又小的原因,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
禾姐儿问:“为什么不是弟弟呢?”
风铃道:“我奶奶老是说我娘怀的是弟弟,但是我爹说,他更喜欢妹妹。我爹说的肯定没错,我娘一定会生个妹妹。”
禾姐儿愣住了,她蹲在地上,让风铃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叫什么?”
“我叫风铃,杜风铃。”
禾姐儿道:“风铃,你听好了。你把你这些日子卖蘑菇得来的钱全给你爹娘,然后告诉你爹娘,一定要分家。不管你和你爹娘能分到多少东西,但是一定要分家,只有分家里你们才能吃的饱。否则以后不仅是你一直吃不饱,你娘生下妹妹以后,你娘和你妹妹都吃不饱。”
风铃微微一愣,肚子恰到好处的咕噜了一声。今天早上她为了早点去山里摘蘑菇,就一直没顾得上吃东西。
禾姐儿从一旁拿了个苹果递给风铃,“给你。”
风铃小心翼翼的接过果子,禾姐儿继续道:“菌子春天也会有,明年我们还会继续收菌子。”
风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此时她想,明年春天她还能靠去山上捡菌子赚钱。
等风铃走后,禾姐儿继续蹲在地上,顾文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顾文渊突然发现禾姐儿在哭,他当即神色慌乱的蹲下,手忙脚乱的找身上的帕子。
“你…你怎么哭了!有谁欺负你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谁欺负你,我去找那人算账!”
禾姐儿此时才发觉自己原来哭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文渊又是一愣,这人怎么又哭又笑的?
禾姐儿抽走顾文渊手里的帕子,站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神色自若的问:“小余哥是不是说,明年咱们还来收蘑菇。”
顾文渊点头,“对啊,是说过。”不过小余哥也说了,前提条件是这次能赚到钱。
禾姐儿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行了,去干活。”
看着禾姐儿潇洒离开的背影,顾文渊一头雾水,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唉,女人真难懂。”
风铃拿着苹果回家,她没有舍得吃,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苹果了,她想让爹娘一起尝尝。
但是一进家门,就碰见三叔家的耀祖在门口玩树枝。
耀祖比风铃小三岁,但是个子却和风铃一样高,他对着风铃大喊一声,“你手里拿的什么!”
风铃下意识就躲,但是手里的苹果还是被抢走了。
耀祖一下把风铃推到地上,“这是我的了。”
风铃大喊,“这是姐姐给我的东西。”
耀祖往苹果上啃一口,“什么你的东西?奶奶说了,你是赔钱货,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二伯二娘都干不了活,你们一家人都是吃白饭的,家里没你们的东西。”
风铃一下就顿住了。
脑子里想起刚刚收菌子的姐姐和自己说的话。
[一定要分家,只有分家里你们才能吃的饱。否则以后不仅是你一直吃不饱,等你娘生下妹妹以后,你娘和你妹妹都吃不饱。]
这些日子大家都累的不轻,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停止收购香菇,下午酉时一行人到县城码头。
返程的时候东西比回来的时候还要多,尤其是那二十多台箱子里如今都装上了东西。
姜余雇了两条船,一条货船和一条人住的船。
在船上的这十二天,姜余隔四天就打开油纸袋子里往里面包裹蘑菇的纱布上撒水,隔两天就换一次硝石溶液,确保箱子里的温度比外界温度低。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上京城。
上京城依旧很是十分繁华,姜余没有休息,直接让人把拉蘑菇大箱子放到了铺子的后院里,小小的后院里摆上二十多台箱子。
然后姜余一刻也不停的,让人手底下的伙计们,打开箱子,并除去包裹住蘑菇的油纸和纱布,检查一下蘑菇的损耗。
一个时辰后,禾姐儿皱眉道:“很奇怪,我记得明明咱们收了一个三百六十斤平菇,但是刚刚我算了,除去损失的四十斤,如今竟然还剩下三百二十多斤平菇。香菇、猴头等蘑菇损失的不少,尤其是猴头菌,本来就只收到了十斤,如今就剩下五斤了。香菇倒是还有二十一斤。木耳全部成了干,有十多斤。”
湿木耳便宜,是因为湿木耳里面有大量的水份,干木耳价格就很贵,一斤能比湿木耳贵个五六倍,而且干木耳可以储藏,所以即便是一时半会卖不出去也没什么问题。
姜余道:“很正常,因为我们的那种储存蘑菇的办法,蘑菇其实一直都在生长,因为蘑菇没有死,所以才会一直很新鲜。”
而且这次损耗可以说真的很小了,这让姜余真的很满意。
姜余让几个伙计架着驴车,先往驴车上放了几台箱子,拉去了上京城西街坊市上最大的酒楼。
因为在这里开卤肉铺子,姜余早早就和一些酒楼的管事有了交情,尤其是如今这家铺子的烟熏猪头肉就是姜余卖给对方的方子。
到了酒楼的后门,姜余先让人去叫一下李管事。
姜余先在后院的客房歇着,很快就见李管事走了过来。
李管事笑着道:“姜老弟,我听下面的人说你有好东西想卖给我,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姜余站起来,笑着道:“李管事,你看我这一身风尘仆仆的就知道我肯定是得了好东西。”
说着姜余掀开了一个摆放在屋子中央大箱子上面的盖子。
李老板微微一愣,“蘑菇?”
姜余笑着道:“不知李管事收不收蘑菇?”
李老板快速走了过去,拿起一朵蘑菇,发现竟然还是新鲜的,蘑菇表面没有粘腻,保存很完整,而且这蘑菇入手还有些冷。
正想着,李老板突然发现这一层箱子底并不是实木的,而是条木。
说着就见姜余就把最下面一层箱笼撤出来,露出最下面保存的冰层。
李管事顿时一愣,然后感叹道:“姜老弟果然大手笔。”
姜余拱手笑笑,“只是想办法挣些琐碎银子而已。”
李管事把手里的蘑菇放下,“只有这一种菇吗?”
姜余让人打开另一个箱子,“这里有香菇,猴头等菌子,另外还有木耳。”
看见箱子里的东西后,李管事脸上忍不住有些惊讶,他想了想问,“敢问姜老弟这边有多少蘑菇?”
姜余回答:“平菇三百斤,木耳十斤,其他菌子二十五斤。”
李老板听完后顿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姜余,半晌才喃喃道:“这么多菌子,我这边可吃不下真多。”
就在姜余刚想说“无妨,他还能能去其他酒楼卖”的时候,就听见李管事说,“姜老弟,我有一个堂哥他那边肯定需要菌子,尤其是香菇和猴头这种稀罕菌子,是你有多少,他就能收多少。”
姜余出门做生意,也没遮掩过自己的身份,他夫君在翰林院的事李管事也知道。
李管事也不是一两次和姜余打交道了,觉得姜余这人不错,姜余至少每次和他做生意事不会拿身份来压他。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人生在世谁能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对方的丈夫是翰林,再怎么样也比他这种小老百姓强。
姜余眼神一动,笑着道:“哦,李兄竟然有这样有本事的堂哥,早就该引荐小弟认识才对啊。”
李管事“嗐”了一声,“他也是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年前刚升了管事。只不过他待的那地方严格,这些蘑菇我也不能百分之百就确定他会收。”
姜余这下的真的好奇了,“你那堂哥在什么地方上值?”
李管事道:“在封氏商行手底下,北市那边的封氏六陈铺。”
姜余微微一愣,六陈铺也被称为粮食店,虽然主要销售粮食,但也包括蔬菜等生鲜食品?。
姜余之前听过关于封氏商行的事,封氏是在户部挂名的,也就是所谓的皇商。
而且据说封氏除了别的田地,光是种菜就几十倾,上京城鲜菜买卖的局子有一多半都是他们家的,而且宫里的日常鲜菜也他家供的。
李管事道:“姜老弟你这蘑菇品相不错,我觉得我那堂哥肯定会收。你先留五十斤平菇和五斤香菇,再留五斤黑木耳给我,其他的咱们直接去找我那堂哥。”
姜余点头,“行。”
李管事交代了酒楼其他人几句,带着姜余就往北街那边走。
此时北街六陈铺里,李发正在发怒,“你说什么!我前些天看好的那一批蟹被东街的给抢了去了?”
这人苦着脸道:“那东街铺子的人霸道的很。我都说了这是管事你前些日子就预订好的,就等一批螃蟹最肥的时候买下来,可是东街铺子的人却说,他们要把这批蟹进到宫里去,就抢走了。”
说着他把捂着的脸的手松开,露出嘴角的青紫。
李发气的拍桌子,“他们往宫里供,难道我就不想往宫里供吗?”
要知道宫里每月逢一逢六,还有每月的十五,司礼监的人就会出来采购,他们封氏商行负责宫里的日常鲜菜供给,每月的这几天都会和宫里人打交道。
而且封氏商行内部也是有竞争的,像是京城几家铺子的管事,都是谁有不服谁。
如今正是蟹肥的时候,李发提前订了一批蟹,就等明日十五这一天把蟹带去,由宫里采买的管事挑选。谁知道却在派人去取蟹的时候被东街封氏铺子的人捷足先登了。
李发曾经拿钱和宫里的一个小太监交好,听小太监说,每月十五陛下都会去皇后宫里歇着,又因为十五的寓意好,所以皇后就逢十五都让御膳房摆个小宴。
因此他们才会在每月十五这天特意出来采购一批鲜食。
李发气极,没了这批螃蟹,他拿什么和其他几个铺子争。
就在小院的气氛越来越严肃的时候,一个小伙计从外面跑进来。
“李管事,您弟弟来找您了。”
李发听到后还有些奇怪,他先对屋里这几个人道:“行了,你们先去忙吧。”
说着李发从屋里走了出去,此时李管事李六和姜余已经被人引了进去。
姜余看见一个身穿丝绸短打,头戴绢帽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和李管事的年纪差不多。
李发看了堂弟,又看了看堂弟身边的姜余,“这位是?”
李六道:“四哥,这是卤味轩的姜老板。”
李发猛然想到自己曾经吃到过的烟熏猪头肉,又联想到如今上京城流行起来的肥皂。
“原来是姜老板。”
李发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打量姜余,姜余看上去就想个不到弱冠的青年,长相秀气,眉目清亮,他像个富户的小公子,更像个读书人,就是不像是一个商户。
李六道:“如今姜老弟手里有批菌菇,我想着四哥这边说不定会收,就带姜老弟过来了。”
李发眼前一亮,“哦,什么菌菇?”
姜余笑道:“东西我带来了,四哥可以瞧瞧。”
说着就让人抬进来几个大箱子。
打开箱子入眼就是整齐又新鲜的菌菇,等李发看见箱子里竟然有猴头菇和香菇的时候就彻底不淡定了。
“竟然有猴头菇。”李发轻轻拿起一块猴头菇,这菇有他手掌那么大,关键是很新鲜。
李发当即开口:“这蘑菇我都要了。”
姜余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方,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等对方把所有蘑菇都检查好,收走以后,已经到了傍晚。
姜余道:“今日四哥如此照顾在下的生意,在下做东请四哥吃顿饭如何?”
李发想要拒绝,然后就听见姜余道:“咱们也不去外面吃,就去我就铺子吃怎么样?家里土豆前不久刚刚丰收,我请二位吃十八吃。”
李六一听就来了兴致,“四哥就去吧,姜老弟那边的土豆可是一绝。”
李发刚刚解决了一桩心事,又被二人这么一劝就答应了下来。?

第125章 你真的不困?(捉虫)
李发准备和堂弟还有姜余去吃饭,就让手底下的人把这些蘑菇都抬进冰窖保存。
姜余让人先去铺子里准备晚食,然后他们三个人慢悠悠的走过去。
路上,李发和姜余接触了一下,发现这姜老板还真不是一般人。
李发发现姜余不管是谈吐,还是态度上,都给自己一种对方出身书香门第的感觉,至少这位姜老板家里肯定有读书人。
李发做为一个纯粹的商户发现这点以后,立马就对姜余的态度有所转变了。
姜余敏锐的发现李发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和最开始时有些不一样,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谈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姜余至今还记得文承哥很早之前就教过自己一些道理,和小人物相处时要始终保持自己的格调,同时要给对方面子。
保持自己的格调就是掌握自己在谈生意中的主动权,保证自己不落下风,而给他们面子就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得到尊重,从而更容易促成生意。
李发是个生意人,而且他能做上封氏商行北街铺子的大管事,就证明这人能力不俗。
李六之前姜余因为吃而结缘,后面生意上有了交集,二者慢慢就变熟了。平时李六所在的酒楼若是熏猪头肉不够,就会让手底下的徒弟来铺子这边取。
李六是一个大大咧咧有些侠气的性子,厨艺很是不错。
姜余垂眸,一边搭话一边心里慢慢琢磨。
一行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到了姜余的铺子。
姜余看向李发,“四哥请。六哥请。”
李发笑着回道,“姜老弟太客气了。”一路上称呼已经变了,李发也开始叫起来姜余老弟。
此时店里一个小伙计小跑了过来,“东家,老爷过来了。”
姜余微微一愣,“文承哥下值了?”
李六也是一愣,“顾翰林来这了?”
李发一惊,“什么顾翰林?”
就在李发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个子很高,长相清新俊逸,关键是对方穿着一身官袍。
姜余眼神一亮,刚想跑过去,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别人,他压下心中的欢喜。
“……文承哥怎么来了?”
顾文承没接到姜余的抱抱,心里微微失望,他叹气道:“你刚到上京城,连家都没回,就跑这里了,我自然是来找你的。”
姜余向前一步,“我……”
顾文承笑道:“欢迎回来,后面两个人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姜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转身站到顾文承身边道:“这位是霞飞楼的掌勺李六哥,这位是封氏商行北街的大管事李管事。”
顾文承神色温和,“在下顾平仪,是小余的相公。”
李发张张嘴,此时惊讶的无以复加。
根据刚刚那小伙计和自家堂弟的话来判断,这位顾大人年纪轻轻就在翰林院任职,所以对方不可能是走的家族荫恩得官的路子,因此对方只能是科举得官。
科举得官,年纪轻轻就能入翰林院的,肯定是一甲或者二甲里面的。
凡事懂一些的谁没听说过“本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即便是这位顾大人以后入不了内阁,那对方如今也是内阁苗苗。
李发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堂弟,李六一脸没搞清楚状况的看向李发。
李发:……
顾文承道:“二位请进,饭食已经准备好了,都是粗茶淡饭,二位别嫌弃。”
李六,“怎么会?”
李发,“怎么会?顾大人客气了。”
顾文承和姜余走在前面,李发落在后面,压低声音问身边的李六,“姜余的夫君是翰林的事,你怎么不和我提前说!”
李六一愣,“……我给我忘了。”
李发:……
前面的姜余开口道:“二人请来。”
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顾文承脱去外穿的官袍换了身居家的衣裳和他们一起吃饭,谈话。
刚开始李发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后面渐渐放平心思,觉得这顾翰林说话温和有礼,同时又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让他生不出任何反抗心来。
李发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实不相瞒,这次姜老板送到我手里的这批蘑菇,可算是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啊。要不是这批蘑菇到的及时,明日我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哦,竟然还有此事?”顾文承问。
李发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一丝骄傲,“明天十五,宫里的公公们会单独这天出来收菜。”
听对方这么说,姜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顾文承道:“封氏是皇商,宫里日常鲜菜,有一多半都是由封家铺子供给的。”
“那明日姜老弟送过去的猴头菇正好可以用上。”李六摇头晃脑的道:“时下,喝上一碗猴头鲜笋汤,最是滋补不过。”
“不错不错。”李发听完后顿时眼神一亮,接着他就叹息道:“可惜明日巳时四刻宫里人就会过来收菜,我们最迟也得巳时把东西都准备好。”
商行里面的规矩很严,而且他虽然是管事,但是要什么菜也都需要提前和庄子上的人说,庄子上的人会记录、填账、准备,后面在经过一系列的流程才会送到铺子里。
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每间铺子都庄子临时送菜,那封氏商行里早就乱套了。
但若是铺子的大管事有别的门路弄过来好菜,那就记在铺子的账上就行了。如今都快戌时四刻了,就算他再想要去收竹笋,也没地方去收啊。
顾文承看向姜余,“小余,咱们庄子上有竹笋,如今长的正好,不如咱们帮一帮李管事如何?”
姜余眨了眨眼睛,还真的想起来了他们的确有竹笋了,庄子前任主人是个有格调的,把那庄子修的很好,庄子后面不远处被人为堆了个缓坡,缓坡上种满了竹子,郁郁葱葱的一片。
又因为他们做肥皂需要把肥皂放入竹筒里凝固,所以那片小竹林就留了下来。
“行啊,我一会儿就告诉几个人,让他们明天一早去庄子上挖些笋子,最晚上午辰时就能给李四哥送去。”
李发听完以后,立马站起来道谢,“那就多谢姜老弟,多谢顾大人了。”
顾文承宽大的袖摆遮住自己拉小余的动作,另一手象征性抬了下手。
“李管事不用这么客气,你既然是小余相识的好友,那就是我的好友,这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用道谢,快快请坐。”
李发重新坐在椅子上,心里感叹这位顾大人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突然李发想起了自己今天晚上吃的土豆。
李发小心翼翼的问:“今天晚上在的饭菜,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在下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多菜,竟然都是用同一种食物做出来的。刚刚又听说二位家里有庄子,难不成那土豆是庄子上种的?”
姜余回答,“没错,就是我们庄子上种的。不仅如此,我们铺子里如今也卖土豆做成食物。土豆是番邦作物味道极好,只是很多人没听过罢了。”
“竟然是从番邦传过来的?”李发惊讶的自言自语。
李六笑着开口,“四哥你不知道,那土豆可真的极品,味道极好,尤其是炖肉的时候,香浓入味,入口软烂,尤其适合牙口不好的人吃。前些日子我从姜老弟那边卖了些,正想着给酒楼添几道新菜呢。”
李发一愣,“既然如此,我向姜老板买几斤土豆吧。”
姜余今天心情特别好,今天不仅把蘑菇都卖出去了,李管事还预订了二百斤土豆。
姜余坐在浴桶里,感受着热水没住全身,他闭上眼睛,之前那些日子都舟车劳顿仿佛一下全都消失了。
“不能睡。”
顾文承的声音响起,他拉着姜余从里面出来。
顾文承一边给姜余擦头发,一边道:“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小心着凉。”
两个人去右边的屋子,那屋子里生着一个火盆。
姜余见顾文承掀开帘子,在堂屋和什么人说了一声,透过帘子的缝隙,姜余看见一个汉子从外面走进来,对方头也不抬的去左边屋里收拾。
顾文承很快回来,帘子放下严严实实的遮住一切。
姜余问:“那人是谁?”
顾文承道:“老师给了我两个忠仆,一个平时负责看门和驾车,另一个在家里做些砍柴之类的粗活。引泉以后就专心做我身边的小厮。”
姜余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顾文承让姜余躺在塌上,头发散垂着距离火盆近一些,方便更快烤干头发。
顾文承发现姜余的脚还湿着,有些无奈笑了声,又去拿一个干净的布巾给他擦水。
姜余是天生的白皮,一身皮肉金贵又娇气。
顾文承知道只要轻轻在上面碰一下,就会被弄上红云,而且两天消不掉。
姜余下意识抬脚,很自然的把脚放在顾文承手里。
白皙的软肉,入手细滑微凉。
顾文承感觉入手的温度有些低了,他皱了皱眉,开始快速擦水。
房间烛光摇曳,火盆里的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因为屋里暖和,姜余的中衣带子挤的散乱,膝盖以上和以下被暖黄的光一照,白的发光。
姜余暖和的昏昏欲睡,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在顾文承面前,看见这一幕顾文承感觉喉咙有些干。
擦好以后,顾文承怕他着凉,拽过来一个小毯子,给他严严实实的盖上。
他去看看姜余的头发干没干,“快干了,干了就去睡觉。”
姜余睁开眼睛,双手环住顾文承的胳膊,声音中带着一丝软糯,“不想睡。”
顾文承拿撒娇的姜余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半倚在塌上。
“你困了,忙了这些日子,不累吗?”
姜余环住对方的脖子,头靠在对方身前,一条胫(文言文里“腿”可以用“胫”来表示)就那么搭在对方的腿上。
“我不困。”
然后,姜余一条胫慢慢往上屈,然后再往下屈。
顾文承感受到摩/擦,眸色渐渐变暗,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化。
姜余抬头起身,衣领彻底散乱,一览无余。
他在顾文承脖颈处如同小鸡啄米一样亲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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