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之后by封十一
封十一  发于:2024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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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嵩简直无语了,他拍着桌子道:“什么叫议论你也没事!我问你‘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是什么意思?”
顾文承回答:“这句话出自《论语》圣人着重强调声望和名誉很重要,好的声望和名誉可以带来崇高的地位,和众多朋友的信任。”
刘嵩恨铁不成钢,“圣人之言犹在耳,名声对于一个文人是多么重要的事,难道你要忘了吗?”
顾文承叹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其实行叩拜礼对坐在首位的刘嵩。
“既然老师心中也是这般想的。那今天,学生跪求老师出山。”
书房里顿时一片寂静,只有一旁火炉上烧的小水壶中水汽顶壶盖的声音。
刘嵩目光灼灼的看向顾文承,“你刚刚说什么?”
顾文承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笔直。
“学生跪求老师出山。”
刘嵩声音平静的问:“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上面的意思?”
顾文承抬头看向刘嵩那如鹰般的眼眸,“二者皆有。翰林院放年假的前一日,圣上来翰林院视察,路过学生时问了一声老师身体如何。”
刘嵩听到顾文承这句话后,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坐在椅子上良久后才对顾文承道:“起来吧。”
顾文承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如今陛下要开海运,预设四个口岸分别是穗城、怀恩、明州,郁州四处。
但从上年开始,朝廷上下许多大臣反对次政,其中竟然有人上书谏言反对的理由是,他认为外有倭寇作祟,若是朝廷开设港口,必然要训练水军,训练水军就是加重税收,此事得不偿失。”
刘嵩下意识想点点头,他认为此时谏言说的挺对的,开设港口就得训练水军,北方的靼子还在虎视眈眈,虽然前些年朝廷打了胜仗,但是历朝历代,北方的威胁总是源源不断。
朝廷赋税从先帝开始改税发后,就变得清晰明了,此时若是贸然加设水军,岂不是加重朝廷的负担?而且水上能有什么收益?
就在这事刘嵩突然听到顾文承铿锵有力的一句。
“简直是一派胡言。”
刘嵩:……怎么就一派胡言了?对方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顾文承从一旁拿出一张画卷出来,打开画卷,上面的图画徐徐飘出。
在看见那上面画的地图后,刘山长一下就被镇住了,如此清晰且形象的舆图,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张舆图当然是顾文承自己画的,自从他到了翰林院后可不只是修书去了。
顾文承指着舆图道:“海运可拓宽更广阔的贸易路线,使贸易不在局限于陆地,设立海运司,采取恰当策略海路贸易,以明州、穗州等港口为起点,可以向这几个国家出口商品,若是咱们能保证航路的稳定,使过往的商船无海寇的侵扰,完全可以收取民间船只的费用,在前期的时候整个海运司就能完成自收自支,后期还可以产生税收。
因此,学生认为设置海运司可使朝廷税收增加,同时还可以对外贸易、沿海贸易和船政渔政、对接朝贡使臣、缉私和海防等全部加强管理。”
刘嵩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有些懵,到后面越听越认真。
“这……”
顾文承道:“老师可知道,如今朝廷上最反对圣上开设港口的官员是白夏余白大人。”
刘嵩皱眉,“我知道白夏余,此人早些年在都察院任职,虽然迂腐了些,但却是个清官。”
顾文承又道:“老师,白大人为人的确清廉,但是他出身明州白家,白家在明州是巨富。还是走私的巨富”
刘嵩微微一愣。
顾文承道:“学生让人查过了,明州白家是家主,乃是昌平伯府李大人是表兄弟。明州本地有首打油诗,‘不怕青龙高万丈,只怕白虎抬头往。香珠银钏添锦绣,金枝玉叶映华堂。’这就是明州白家。”
刘嵩即便是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明州白家又多么富贵,但从这首打油诗里也能看那陈家有多么富贵。
同时,刘嵩敏锐的察觉到如今官场上是多么风谲云诡,但是这种感觉让刘嵩早就平静下来的心中,重新激起了一道波澜。
于是,顾文承和刘嵩二人在书房谈论了一晚朝廷开设港口后的影响与危害。
第二天一大早,顾文承把依旧神采奕奕的老师送走。
姜余看着眼底带着青黑的顾文承,“文承哥一晚上没睡吗?”
顾文承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是啊,昨天晚上和老师谈的太投入了。”
姜余叹一口气,“文承哥去睡吧,我去庄子上接爹娘。”
今天腊月二十七,快年三十了,顾父和顾母二人回家过年,姜余作为小辈自然得去接他们。
顾文承道:“好,那我就不去了。”
此时,依旧神采奕奕的刘嵩没有回家,直奔大哥家而去。
刘府门口冷板凳上坐着上值的人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等这人走进来他们才认出来竟然是二老太爷。
那人赶紧跑过去,“小的,给二老太爷请安。”
刘嵩看了一眼行礼的管事,“我认得你,大哥在家吗?”
管事的笑道:“在家呢。”
刘嵩“嗯”了一声,“行,我找他有事。”
刘嵩一边往里走,管事一边笑着引路道:“这天寒地冻的,二老太爷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前些日子老太爷还念叨您呢,说得了些上好的茶叶,等您年后再去宁化府时,就给您送回去。”
刘嵩道:“现在就给我吧,我年后不去宁化府了。”
管事:“好,小的这就……啊?”
刘嵩一甩袍子,“老夫要上朝。”说罢,脚下带风的脚步向里走。
管事:……
管事努力在后面追二老太爷,心想这二老太爷不是都辞官很多年了吗?怎么身体还如此硬朗?
之前在荟聚楼听到的那些话,在姜余看来就如同风一般飘过去。
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年夜饭,一起看了上京城的烟火。
大年初十,上京城庙会,一家人挤在外面看了场好大的热闹。
禾姐儿带着江朱和凝姐儿,身边跟着文华和文渊三人去挤福糖去了。
姜余和顾文承两个人坐在一家酒楼的二楼,姜余也不怕冷直接把窗户打开,从二楼往下面看。
“好热闹啊。”
顾文承顺手把手里剥好的坚果,递给姜余,“听说一会有舞龙的,到时候更热闹。”
姜余吃着坚果笑着道:“那咱们待会再二楼看,比在下面看着更热闹些。”
姜余喜欢吃坚果,但是不喜欢剥坚果,每次都等顾文承剥好了递给他。
顾文承起身把之前姜余脱下的鹤氅给他披上,“穿上这个。”
紧接着又顺势给姜余套上白狐毛的毛茸茸围脖,还有白狐毛做的耳罩。
可能是今年突然换了环境,姜余的身体不太适应,因此他一不小心又把耳朵冻伤了。
为此顾文承就画了图,让人仿制现代社会的耳罩,用白狐毛、兔毛各做了几个耳罩,平常时候姜余都带灰色的兔毛耳罩,如今过年他又换了一身新衣裳,就把平时舍不得带的白狐毛的耳罩带出来了。
一件大红色的绣花鹤氅,配一个白狐毛的围脖和耳罩,加上姜余被养的唇红齿白的,看上去活脱脱的大户人家小公子。
顾文承满意的看着小余这毛茸茸的一身,又给自己披了个斗篷,继续开始给姜余拨坚果。
此时顾文承十分怀念瓜子,可惜如今只有南瓜子,小余不喜欢吃,顾文承也不怎么喜欢吃。
突然姜余和顾文承二人听见下方传来一阵惊呼声。
姜余站起来往下面看,就看见从下方长长的街道的另一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朝这里走过来。
姜余还是第一次见游“龙”,之见前方有一人开路,几个人抬着一个简陋的撵车,上面有一个汉子身穿鹅黄色短打、腰系红布、头绑红巾的敲鼓。
在撵车后面则是一个手拿绣球的少年和七八个吹吹打打的人,在往后看则是舞动的“龙”驱。
队伍越来越近,姜余整个人睁着大大眼睛,惊讶的那长长的队伍。
“好厉害!”
顾文承站起来,走到姜余身边,看着下方可以称得上壮观的景象,他微微挑眉。
“很壮观。”
姜余道:“是太壮观了,好厉害!”
十几米长的游“龙”队回去,后面跟着十几个踩着高跷扮演各形象的杂耍人员。
姜余惊喜的道:“刚刚那个踩高跷的人,都快和这个窗户一般高了!”
顾文承看着身边姜余惊喜的笑着,等队伍过去以后,“走,要不要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听说今天有耍猴戏的。”
姜余:“要去,要去。”
就在顾文承和姜余二人刚走出包房的门,突然被一个人拦住。
“在下给顾大人,还有姜公子,见礼了。”
姜余下意识皱眉,顾文承看着面前这人微微眯起眼睛。
“原来是李三公子。”
李三看了一眼顾文承旁边的姜余,笑着道:“那日多有得罪,还望二位海涵。如今恰逢相遇,二位不如同在下去包房一聚,吟诗作对,大家一笑免恩仇,如何?”
顾文承把姜余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赶巧了,在下和夫郎还要赶去和父母汇合,告辞。”
李三笑了笑,眼神一飘,“好。告辞。姜公子,好走。”
顾文承道,“李三公子的眼疾,还是快些找个太医瞧瞧为好,若是托的时间久了,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了。”
姜余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赶紧低头。
李三微微一愣,顾文承拉着姜余就离开。
李三看着顾文承和姜余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此时从一旁包厢里走出个年轻公子哥。
“李兄,李兄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李三一笑,“没事,看美人呢。”
年轻公子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看见顾文承和姜余之后,他脸色大变,“李兄可别害我。”
李三看了他一眼,“瞧你怕的样子,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不也没后续吗?”
那天在包房和顾大人发生争吵,回家以后也只是家里人责罚一顿,李三有祖母护着自然没事,宫里如今也没传出来责罚的消息。
那人压低声音凑到李三耳边道:“那顾大人乃是刘嵩先生的学生,他夫郎是刘嵩夫人的干儿子,他们二人可不是你能随便打主意的。”
李三听完后眼里闪过一丝可惜,“这倒是难办了……”他觉得那姜余很不错。
年轻公子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再劝了,只是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离李三远些,此人不可继续交友。
姜余没心没肺的玩了一天,顾文承陪了姜余一天。
第二天,在姜余不知道的地方,宫里下旨定国公府、神威将军府、昌平伯府同时被圣上斥责。
定国公府大房老爷被斥责,三房老爷本来就五品官职,如今被派了外任还是五品。神威将军府的孙大人罚俸一年,昌平伯府也被罚俸一年。
其中昌平伯府的二老爷被都察院上奏外任贪污,如今已经入狱。宫里昌平伯府出身的庆嫔娘娘因为求情,被陛下斥责降为婕妤,并让出一宫主位迁居偏殿,禁足一年。
顾文承听好友沈之淮说的这些消息,反而是对最后一个消息最感兴趣。
“沈兄是如何得知宫里的消息的?”
要知道皇宫,尤其是后宫的消息对前朝是完全封闭的,谁能有事没事知道皇帝后宫哪个妃子的消息。
若是大臣知道后宫的消息,那只有一个可能,这消息是有意被人透露出来的。
沈之淮轻咳一声,“在下的外祖是太医院院判。”
顾文承这下是真惊讶了,要知道太医院院判可是正六品。
【作者有话说】
刘嵩:六十岁,正是奋斗的年纪!?

正德十八年,一开年朝廷就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中一件就是原本已经辞官的刘嵩刘大人突然重返朝堂,如今被皇帝任为正二品都察院右都御史,兼文华殿太傅。
要知道,刘嵩虽然没进内阁,但是皇帝给他安排的这两个职位,都是在朝堂上十分紧要的职位。
都察院右都御史是负责监督朝堂和地方官员和处理地方军政要务,而文华殿是大周朝皇子读书的地方。
皇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重新启用刘嵩,直接打脸了之前朝廷有说刘嵩在东林书院结党的那些人。
皇帝都认可刘嵩的学问,让刘嵩为皇子授课,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在大家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时,皇帝再次说起了设立港口的事情。
早朝之上,皇帝一开口,下面立马就开始有人站出来反对。
然而这次皇帝并没有动怒,也没有不听劝阻的下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就在此时,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那就是刘嵩。
刘嵩一人可抵得上千万张嘴,他一个人在早朝上舌战群雄,把一众大臣怼的哑口无言。
此时,在场的人全部明白了,刘嵩这个老匹夫竟然是皇帝特意请来的。
想到这一层,在场的有一半心里反对的官员缩了回去,而且嘉隆帝在位十几年,圣上的品性大臣们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了解。
自打圣上想建设港口的那一天起,他们这些大臣即便是反对也没用。
嘉隆帝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众人的反应。在下面辩论的最激烈的时候,嘉隆帝微微勾起嘴角,然后迅速抿直。
一位老大臣跪在地上,面向嘉隆帝痛心疾首的道:“陛下,陛下请听老臣一言,海运港口一开百害而无利。海上有海盗,一但开海运,势必要组建海军,想组建海军势必需要用钱用粮,北边草原的靼子至今虎视眈眈,那边的军需不能动,一旦开港口、组建海军无疑会加重朝廷负担。陛下,这对国家无益,对百姓无益啊!”
刘嵩道:“陛下,臣以为开港口势必会促进港口商品交易,商品交易势必产生税收,建海军也只是初步花些钱财,从长远的角度看,利大于弊。”
孙大人眼睛一瞪,“商者不可信,放任商户做大是最愚蠢的决定,刘嵩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刘嵩战斗十足,他眼睛一眯,“我按的什么心,我安的是为陛下解忧的心,是为百姓谋福的心。孙大人,你族籍乃是在越州,越州多豪户,海运走私者不计其数。我记得,你们孙家有一旁支也在经商吧?”
孙老大人惊怒的看向刘嵩,“刘嵩,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嵩身着红色官袍,站在那里对着上面的陛下道:“如今,朝廷虽然没有开港口,但是民间海运走私不断,若是朝廷开始港口,走私就变成了明面上的商品贸易,只要有贸易就必须得交税。税收可以使朝廷得利,商户失利,那些从事走私贸易的人自然不想看到朝廷开港口。”
孙大人气急败坏,“刘嵩,你血口喷人!”
刘嵩不屑的笑了一声,“那请问孙大人,我又有那一点是胡说了?是我胡说你们孙家旁支做生意,还是胡说走私使朝廷失利了?
尔等目光短浅,只看见海上有倭寇,只看见走私赚利,却没发现朝廷开设港口、设置海运司,可使朝廷税收增加,还可以让朝廷加强对外贸易、沿海贸易和船政渔政、对接朝贡使臣、缉私和海防的管理。”
说着,刘嵩跪在大殿上,面朝皇帝,声音铿锵有力的道:“陛下,臣以为,如今这世上最不愿意让朝廷开港口的,就是那群海运走私的商户。”
刘嵩这一句可算是把在场很多朝臣的遮羞布都给扯下来了。
嘉隆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眼神很亮,嘴角带着笑意。
孙大人手指哆嗦的指着刘嵩,“你,你……”
刘嵩撇了他一眼,趁机从怀里拿出一阵奏章,对上鞠躬道:“陛下,臣有本奏。”
嘉隆帝大手一挥,“呈上来。”
又过了几天,上年科举得名的进士们分配官职正式下来,其中有几个人分的官职格外的低。
“什么!我怎么被分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做推官,我可是今年进士里排名一百多的。”
“这个分配我不服!”
“怎会如此啊,我连个七品的知县都没捞到。”
“……”
“沈兄,小弟分到四平县做通判,过些日子就要去赴任了,明日在荟聚楼小弟我做东摆宴,沈兄一定要赏光啊。”
“是啊是啊,我也要去外任,虽说是个穷乡僻壤的县,但是我已经知足了。咱们明日一定要好好聚一聚,日后天高路远的,再见一面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复沈大人面容苍白,一时间没有搭话。
他突然踉跄一步,手里的官凭掉在地上,旁边人有人扶他,有人去捡官凭,大家在看见上面的官职以后,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因为沈大人虽然任职的是京官,但是分配的职位却是大理寺评事。
评事主管参与案件的审理和判决,是正九品官职,一般都是那些荫恩和捐官的官宦贵族子弟担任的职位,按道理沈复二甲头名的名次,是不会这么低的。
突然这边的几个人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热闹声,原来翰林院的两位大人正巧今日去吏部,如今结束要回翰林院。
“顾兄。”
顾文承“恰巧”看见沈之淮,他和同僚说了一句,同僚朝沈之淮点了点头,然后自行离开。
顾文承朝好友的方向走了过去,笑着道:“恭喜恭喜啊。”
沈之淮道:“你这个翰林大人就别打趣我这个小小通判了。”
顾文承翻了个白眼,“你六品,我七品。”
沈之淮笑道:“不和你闹了,明日荟聚楼我请客,平仪你一定要来啊。”
顾文承道:“一定,一定。”
看着两个人又说又笑的交谈,尤其顾文承穿着那身绿色官袍,腰间还挂着代表翰林院的腰牌,这让在场还仍旧穿着布衣的进士们有些眼热。
“那是谁啊?如此年轻就已入了翰林院了?”
“你忘了吗?那是和咱们同批科举考试的探花郎顾平仪啊。”
“原来是他…之前只是远远见过一面,没看太真切,没想到这顾探花果真和传闻中的一样年轻。”
“听说顾平仪顾大人也是寒门出身。”
“果真?”
“自然是真的。”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顾文承和沈之淮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沈复虽然知道顾文承看都没往自己这里看一眼,但是心里却觉得顾文承此时肯定在嘲笑自己。
自从年前的那场聚会以后,沈复每天都在惶恐,终于在前些日子和他一同吃酒的那些贵族公子们的家里都接连受到了宫里训斥和责罚。
沈复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了,他的祖父曾经当过探花郎,但是祖父早逝,家族很快就抛弃了自己这一房,父亲科举数十年仅仅考上了秀才,如今再上京一个清水衙门里当值。所以,那些大家族都受了惩罚,他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逃的掉呢。
沈复读书很有天赋,本来他有信心得一甲的,可是偏偏一个顾平仪横空出世,他只能得二甲头名。
后面又听说顾平仪虽然出身寒门,但是却拜大儒刘嵩为师,沈复很是不服气。
沈复家里在上京城并无根基,如今他这个二甲头名反而得了这么一个个不入流的官职,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他。
尤其是刚刚顾文承意气风发的和友人交谈,一眼都不曾往自己这边看,这证明顾文承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这个认识,让沈复顿时感觉头昏目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独自在戏台上表演的丑角。
沈复一头栽倒。
顾文承此时已经走远,昨天晚上睡觉前小余念叨着想吃栗子饼,所以他今天要早早下班,顺道给小余买些栗子饼。
姜余对朝廷上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他开始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上京城的铺子上。
正月十五元宵节,上京城里悄然开了一家肥皂铺子。
这次姜余开肥皂铺子店没有在搞什么噱头,他十分低调的开张做生意。
但是他在背后却投资了一家即将倒闭的走镖队。
京城肥皂生意不好发展,所以宁化府和宁隆县的肥皂生意可不能丢。
尤其是这两个地方的肥皂铺子,都得依靠姜余这边来供货,若是总依赖商队把肥皂带去宁化府,不太现实。
所以姜余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需要组建一个自己的商队。
这个走镖队的镖头兼老板前不久因病去世,走镖队的生意无以为继即将散伙,姜余正好看见就把那一伙的七八个人雇佣了下来。
但是姜余没有走镖和管理走镖队的经验,就在他有些发愁的时候,突然,姜余想到了同村的兴旺叔。
之前族人第一次去宁化府买甜菜的时候,就是兴旺叔带的队。当时姜余听人说,兴旺叔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十分有见识,曾经还做个镖头。
如今在上京城,姜余见多了那些头发胡子花白,还依旧每天精神满满,奋斗在朝廷第一线的老大臣们,姜余觉得兴旺叔如今年纪也不大,依旧是可以闯荡、奋斗的年纪。
说干就干,姜余当即就开始写信,言语诚恳的请兴旺叔来上京城,他还说,若是兴旺叔愿意,还能把一家老小都带来上京城。
自己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是若走镖队真的做起来了,给大家一人一口饭吃是没问题的。
就在姜余认真写信的时候,突然面前的桌案被人敲了两下。
姜余一抬头,就看见穿着一身官服站在柜台外面,朝自己笑的顾文承。
姜余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顾文承提着一包东西放在姜余面前,“猜猜这是什么?”
在姜余疑惑的表情里,顾文承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造型漂亮的栗子饼。
姜余惊喜的道:“栗子饼!”
顾文承把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给你买的。”
姜余笑弯了眼,拿起一块栗子饼放进嘴里,“好吃。李记的栗子饼味道最好了。”
也亏着肥皂铺子生意冷清,顾文承穿着这一身衣服和姜余说话才没被人盯着瞧。
姜余看着他这一身衣裳,“文承哥,你这是刚刚下值吗?”
顾文承点头,“是啊。”
姜余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顾文承一个,“你也吃。”
其实顾文承不太特别喜欢吃糕点,但是姜余递给他的东西,他还是很享受的。
看见姜余面前的信纸,顾文承问了一句,“你在写信?”
姜余点头,“我前两日不是雇个了走镖队吗,但是我没有走镖的经验,所以我想请咱们族里的兴旺叔来上京。”
顾文承知道姜余雇佣镖队的事,但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兴旺叔是谁。
“他有经验?”
姜余点头,“我之前听人说,兴旺叔做过镖头,特别厉害。”
顾文承点头:“可以试一试。”
一个月后,跟着回信一块过来的还有顾兴旺,以及顾兴旺年近十岁的儿子顾茁。
顾兴旺人长的高高大大,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他不好惹,而顾茁完全相反,小孩长的白白净净,笑起来十分可爱。
“兴旺叔!你怎么了来了?”顾文渊惊讶的看向顾兴旺。
顾兴旺还没开口,姜余站了出来,“是我请兴旺叔来的,文华、文渊,因为之前不确定兴旺叔会不会来,所以我就没有通知你们。以后兴旺叔就是咱们走镖队的镖头了。”
顾文华和顾文渊二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的震惊。
姜余看向顾兴旺身边的小孩,这小孩他认得,是兴旺叔的儿子,不过比起上次见面,小孩长高了不少。
顾兴旺大掌拍在顾茁的背上,“这是你小余哥,另外两个是你文华哥和文渊哥。”
顾茁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姜余,“…小…余哥,文华哥,文渊哥。”
他从小就是听家里的大人讲小余哥的故事长大的,顾茁知道如今族里的卖糖生意就是小余哥一手办起来。
虽然大人都说顾大人最厉害,但是小顾茁反而觉得姜余厉害极了。
这次听说亲爹要来上京,他就使劲要跟过来。
顾兴旺有些无奈的道:“别看这小子长的乖,其实特别能惹事,这次我来上京,是他非得跟着我过来,没办法我只能把他也带上。”
顾兴旺嘱咐儿子,道:“这里是上京,不是咱们村,你别乱跑啊,小心跑丢了。”
顾兴旺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狐疑的看向儿子,平时这小子最爱和自己呛声,别看他人不大,一张小嘴能说的很,四五个人都没他一个人吵。
但是今儿是怎么了?自己说完以后怎么着小子这么安静。
顾茁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突然感觉有些紧张。他觉得小余哥比他记忆里更俊朗了,身量高挑又匀称,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好看。
顾茁一直都觉得小余哥和来村里买糖的那些商户老板不一样,小余哥更像是县城那些地主老爷家的少爷。
顾茁听见爹的话,低头有些羞涩的道:“我…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
顾兴旺:“你小子今天中邪了?”?

第122章 你更喜欢谁
顾兴旺不愧是做过镖头的人,他对走镖里的门道一清二楚,而且没几天他就和原本镖队的那几个人称兄道弟起来。
姜余手下的镖队,自从添了顾兴旺这一员大将之后,立马走上了正轨。
于是在京城做好的肥皂,就可以通过他们自己的镖队运到宁化府。
同时姜余也觉得如今做肥皂的效率太慢,他直接给周航写了信,让他来上京一趟。
半个月后,周航到了上京。
姜余见到周航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航哥儿,我想把肥皂的做法交给你,如今我在上京,虽然我手底下有商队可以往宁化府运肥皂但是这样太慢了,若是长此以往,不利于宁化府那边的铺子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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