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逢by半黄梅子雨
半黄梅子雨  发于:2024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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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区的路口拥挤不堪,车厢里播放着钢琴曲,夏闻竹靠在副驾驶车座椅里闭目养神。昨晚到现在他累极了,脖子上的淤青淡了下去,出门前沈煜清又给他涂了药膏,冰冰凉凉的,空调风一吹忍不住缩起脖子。
夏闻竹裹紧身上的外套,露在外面的手指苍白细长。
沈煜清余光瞥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夏闻竹抬手打断,语气还像七年前哥哥教育弟弟那般:“好好开车,不要走神。”
沈煜清唇角微弯,双手搭上方向盘。车子一路稳步行驶,停在了医院的露天停车场。
夏闻竹正要下车,沈煜清突然在身后叫住了他:“哥,等一下。”
沈煜清从车侧边夹层里翻出一个装戒指的丝绒盒子,一面看夏闻竹脸色,一面打开道:“哥,新年快乐。”
夏闻竹愣了一瞬,视线从戒指上移到沈煜清的脸上,“你怎么突然送这个?”
沈煜清解开安全带,把戒指又往他面前递了递,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听说送戒指能保平安,哥,我希望新的一年你能一直平平安安。”
沈煜清说着取下戒指,横放在掌心,五指微微抬高,挡住了戒指尾部一个极其不明显的小圆孔,那是他命人安装定位器的地方。
正午的阳光照进车里,银白色的素戒在手心里闪闪发光,夏闻竹别开视线,张了张唇,想说的话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解开长久的误会,并不能像电影里那样完美谢幕。夏闻竹从不会把感情放在首位,当下最重要的是调查母亲的死因,以及在北海那年匪夷所思的变故。
况且,沈煜清今天送戒指是喜欢自己,那如果他厌倦了,自己会不会像个小丑一样被赶出家门?夏闻竹想起父母的感情,母亲掌握公司的话语权,和父亲签订了离婚协议,让他净身出户,直到后来她去世,父亲才重返公司。
夏闻竹捏了捏眉心,理智告诉他最好早点划清界限,但心底那份悸动让他迟迟开不了口。
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夏闻竹推开了车门,轻声回了句:“新年快乐,我不收戒指。”
沈煜清脸色一沉,收回戒指,跟着他下了车。
夏闻竹主动出现在精神科比较少见。
主治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放下病患家属送的果篮,一个苹果从篮子里掉了出来,撞到桌角,乌青一片。
夏闻竹坐在医生对面,视线向下移,看见地上氧化的苹果,思绪飘远,想起下雪的时候看见路边的梧桐树,叶子缓缓地落下,心里变得很平静。他靠在车座椅里,慢慢回味着树叶腐烂、分解,最终消失在世界上的过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闻竹突然很享受事物腐烂的经过。医生的声音似乎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而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磕磕绊绊地回答完问题,走出诊室,见到沈煜清的那一刻,眼睛才出现亮光。
医院的走廊熙熙攘攘,夏闻竹坐在长椅上等报告,眉头微蹙。
他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每次闻到这种味道,脑海里就会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远远走来给自己递水。夏闻竹迫切地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可事与愿违,回忆总在他抬头的瞬间戛然而止。
清洁工在大厅里拖地,一路拖到窗台,她打开了窗户,冷风扑面而来,沈煜清脱下了外套盖在夏闻竹身上。
“不用,我不冷。”夏闻竹牙齿打颤,却依旧嘴硬。
“我知道你不冷,就是我有点热。”
沈煜清揉了揉他的头发,医院的电子屏正好出现夏闻竹名字,他起身道:“不说了,我去帮你拿报告,你坐着休息。”
走廊尽头的诊疗室,墙上挂满了锦旗。主治医师扶了下镜框,示意沈煜清看手里的报告单,“照目前病情发展,夏先生很有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失忆。”
沈煜清心头一紧,抬眸看向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他失忆吗?”
医生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食指敲了敲报告单上最高的数值,“我们现在还是只能保守治疗,毕竟夏先生的心结还没有打开。”
沈煜清微微颔首,盯着报告单上刺目的红色数字,眉头紧蹙。
医生打开电脑,一边移动鼠标,一边道:“这样吧,我再给夏先生开些中药调理,配合催眠治疗,尽量让他的病情稳定在当前的数值,不再恶化下去。”
“多谢。”
风吹起窗台的窗帘,带来晴天里的好心情。
夏闻竹被消毒水熏得晕晕乎乎的,他眨了眨眼,头埋在沈煜清的外套里,深吸了一口,熟悉的苦橙花味,是从小到大他们一直在用的洗衣液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沈煜清衣服上的味道格外的特别,特别…吸引人。
夏闻竹半张脸埋在衣服里,闭上眼睛,心脏疯狂跳动不止。
沈煜清拿着报告单回来,眉梢微挑,定在原地,远远看去,夏闻竹就像一只正在吸猫薄荷的小黑猫。
他双手交叠在胸前,靠着门框的遮掩,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轻轻笑了下。
或许沈煜清偷看过于明显,夏闻竹抬起头,和他对视的那一秒,脸颊火烧一般烫。他蓦地跑过去,把外套塞到沈煜清怀里,打岔道:“报告拿到了?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医生就是让你好好休息。” 沈煜清止住笑,揽住他的肩膀,往停车场走。
夏闻竹瞥了他一眼,怀疑道:“没什么就没什么,你怎么一脸我得绝症的表情?”
“别瞎说。”沈煜清握了握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迎面走来一个粉头发女人,手里还牵着一只金毛。
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女人警惕地回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摘下墨镜,挥手打招呼道:“夏闻竹,沈煜清!好巧啊,居然在这碰到你们了,真是好久不见。”
夏闻竹转身望去,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脚步忍不住后退。
沈煜清按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道:“她是宋澜舒,小时候和我们是邻居。还记得瑞安集团的宋叔叔吗?是他的女儿,十年前出国留学,最近好像回国探亲。”
沈煜清低头看了眼表,继续道:“我上个月在技术交流峰会上见过宋叔叔,当时她就陪在身边。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后来是宋叔叔介绍,我才想起来。”
夏闻竹点了点头,大脑在飞速转动,前段时间压力太大,现在放松下来,总是记不住事,愣在原地好半天,他才终于把宋澜舒想起来。
还没想好措辞,宋澜舒已经牵着狗走了过来。
她刚回国,身边没多少熟人,一见到老邻居,忍不住夏闻竹的手,寒暄道:“天哪,真的是夏闻竹哥哥,高中毕业后我没见你了!”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沈煜清面色微沉,挡在他们面前。
大金毛汪汪叫了两声,和主人一样热情,翘起爪子,往沈煜清身上凑。宋澜舒蹲下身,边安抚边道:“闻竹哥哥,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要来英国读博嘛?怎么我在伦敦待了十来年,都没见到你。”
“考完研我才发现我读的专业去英国没什么发展。”
夏闻竹笑了笑,侧身挡住沈煜清手里的病历,继续道:“后面拿到了芝加哥大学的offer,但家里出了点事,就没有去。”
“芝大?”宋澜舒眉角微扬,看向沈煜清:“我记得沈煜清你当时不在芝大读过研嘛?”
沈煜清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宾利车,似乎不愿久留。
宋澜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揶揄道:“敢情你们兄弟俩这么多年还没把对方看腻,还是这么……难分难舍啊。 ”
夏闻竹轻咳一声,正要反驳,身前忽然响起一阵声音:“我们不是兄弟了。”
沈煜清忽然揽住他的肩膀,指尖微微用力,彼此紧挨在一起,似乎不是在吃醋,反而是在警惕什么。
夏闻竹毫无察觉,瞪了他一眼,沈煜清耸耸肩,一脸无辜和他对视。
夏闻竹甩开他的禁锢,看向对面,问道:“宋澜舒,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九号。”宋澜舒答得飞快,夏闻竹意外地眨眨眼,问道:“怎么回来了呢?”
“伦敦太冷了,回来晒会太阳。”她看了眼手表,笑嘻嘻地抱起金毛,朝急诊方向边走边道:“闻竹哥哥,沈煜清,我今儿还有事,等我忙完找你们喝咖啡哈。”
夏闻竹礼貌地应了声,没打算真去。
谁想到过了两天,宋澜舒不知道从哪儿要来了他的手机号,接二连三地打电话请他去云顶天台喝咖啡。
说来也巧,她每次打电话都是赶在沈煜清不在家的时候。夏闻竹被烦的没办法,只好单独赴约。
这段日子,他没有发脾气,没有砸手机,没有扔花瓶,沈煜清便撤掉了家里的保镖,夏闻竹可以随意出行,他请司机给他送到宋澜舒发来的地址,下车后,坐上科技感十足的电梯,来到云顶大厦的天台,见到了打扮格外夸张的宋澜舒。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皮草,脸上化着夸张的靛蓝色眼影,手上的美甲贴满了钻。
夏闻竹坐到了她对面,宋澜舒招来服务员,点了两杯澳白。
“你不知道现在能扫码支付吗?”
“我最近看的霸总小说里,女主回国点单都是这样。”宋澜舒放下菜单,朝夏闻竹眨眨眼,语气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
她从小就是这样,不到最后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夏闻竹蹙起眉头,视线扫过她放在桌前的爱马仕皮包,又落在她手上翡翠绿的戒指上,忍不住吐槽道:“你这身打扮不会也是在学小说女主吧。”
宋澜舒嗯嗯两声,将头发别到耳后,顺便向夏闻竹展示了夸张的珍珠耳环。
夏闻竹倒吸一口凉气,“你在哪儿看的小说?正不正规啊?”
宋澜舒听完,打开红色水果软件,举到他面前晃了晃,“正规啊,你知道的,我爸从小就教育我做什么事都要守法。”
夏闻竹垂下眼眸,敏感的心一下子揪成一团,没想到家里的丑闻这么快就传到别人耳朵里。
他声音沉了下来:“不说别的了,这么急着把我约出来,是有什么事啊。”
“我去年在温哥华滑雪的时候,看见陈贤文叔叔和我爸的秘书在惠斯勒山上买了一堆蛊虫。”
宋澜舒顿了下,一手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看向夏闻竹,“我一直想不通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闻竹哥哥,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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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欢迎新角色登场!
给大家浅浅透露一下,这本反转会比较多,眼下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有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半真半假的,更有可能是。。。大家可以猜一下)

起风了,圆木桌上的雏菊掉了两片花瓣。
夏闻竹和宋澜舒对视片刻,靠回椅背,嘴唇紧抿,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宋澜舒歪了歪头,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接着道:“闻竹哥哥,小说里面把回国写得好容易,随便买张机票就走了……”
夏闻竹眉梢微挑,想起了和沈煜清分开的那几年。
“……我跟你说,我从温哥华回来之后,差点被我妈扣在伦敦。”
宋澜舒凑上前,低声道:“她一直说我爸公司有内鬼,让我别回去掺和,但我看她那神神叨叨样子,感觉不只是有内鬼这么简单。”
远处响起咖啡机打磨声,宋澜舒抬高了声音:“闻竹哥哥,我怀疑他们是有事瞒着我。”
夏闻竹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他和宋澜舒将近有十来年没有任何交集,眼下她为何找自己说出困境。
他抿了一口桌前的澳白,问道:“你为什么会找到我?”
“当然是因为陈贤文是你舅舅啊。”宋澜舒耸耸肩,说道:“再说了,我找你合作,就跟小时候你教我写作业一样,简直是带飞。”
夏闻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觉得这是她找自己的唯一理由,“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宋澜舒撇撇嘴,似乎还想劝,夏闻竹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点开新邮件提醒,瞳孔骤然缩紧,起身道:“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这样,再见。”
夏闻竹迅速下了电梯,身后闪过一道模糊的身影,他没在意,跑出大厦,正要拦车,手机又响了。他点开邮箱,这次发件人附上了一张照片,放大一看,是他最近吃的几款药的化验报告。
一个个标红的数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指标,夏闻竹屏住呼吸,视线上移,又看了遍邮件。
匿名发件人指出他的主治医师开的药中,紫苏和茯苓的含量严重超标。长期服用会导致暴躁、情绪失控,如果配合催眠治疗,病情可能加重,甚至导致失忆。
恐慌感如潮水般涌上来,夏闻竹攥紧手机,深呼出一口气,他现在的主治医生是沈煜清花钱找人才挂上号的,专业能力在全国都很有名,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写错中药剂量这事绝对不可能是医生的疏忽,背后或许有人搞鬼。
路口一辆小货车打灯变道,朝夏闻竹地方向驶来,信号灯转绿,随即又消失在繁华的市区。
夏闻竹闭了闭眼睛,不愿相信沈煜清是真的想害他,但这封邮件究竟什么意思?是谁在背后调查他,还有那张药理化验单,酒精是真是假?
想了想,夏闻竹打开通讯录,找到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拨通电话。
沈煜清最近特别忙,公司那边状况百出,陈贤文手里的人总在给他使绊子,这两天他请人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时常深夜回家。
夏闻竹趁此机会,通过老同学的人脉找到了一家靠谱的化验室,背着沈煜清将最近吃的药拿去做二次化验。
忙活了两天,夏闻竹终于得空,回到房间里,连外套都没有脱,再次翻出那封匿名邮件。
这几天邮箱空空荡荡的,发信人发完邮件后便人间蒸发了,无论夏闻竹发多少邮件回去,都是石沉大海。
他眯起眼睛,盯着发信人那栏,一串数字平平无奇的排列组合,不是身边人的生日,也不是记忆中的重要日期,根本无从下手。
夏闻竹挑眉,视线移向邮箱末尾,一个熟悉的Outlook域名映入眼帘。他记得沈煜清刚去温哥华那几年,常用Outlook邮箱给他发邮件。
迷雾重重,线索又回到了沈煜清身上,不过夏闻竹依然无法百分百信任那个发件人。毕竟他和沈煜清相处这么多年,深知他的为人。
再加上母亲车祸的误会前段时间才解开,夏闻竹不再轻信他人,这次要靠自己找到真凶。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砰”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到了门。
夏闻竹眼皮一跳,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门边,门外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哥,开门,我回来了。”
夏闻竹怔了怔,打开门,扑鼻的酒气熏得他直往后退,忍不住道:“你掉酒缸里去了?”
沈煜清一本正经地抬头说:“没有,我只是喝醉了。”
夏闻竹皱眉,伸手去扶他,却没料到沈煜清手劲极大,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咚的一声,夏闻竹的下巴磕到沈煜清的锁骨,他疼得嘶了一声,反手一巴掌拍在沈煜清胸口。
沈煜清没吭声,握住他的手,眼里是难以言说的冲动。
但他的手刚碰到夏闻竹瘦削的肩膀时,心底的那团火瞬间熄灭,他哥似乎又瘦了不少。
夏闻竹揉了揉生疼的下巴,没好气道:“我好心想帮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沈煜清假装听不懂,张开双臂,“哥,好久不见,抱一下。”
“好久什么好久,我们不是早上才见过吗?”夏闻竹撇撇嘴,沈煜清这小子求个抱抱就算了,哪来的这些歪理。
沈煜清没说话,伸手揽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问道:“你换洗发水了?”
夏闻竹不自在地撒了个谎:“我不太喜欢橙花。”
沈煜清点点头,笃定道:“那我也换了。”
“你换它干嘛啊?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不,我只喜欢你。”
夏闻竹唇角微扬,靠在他怀里,听着因为自己而雀跃的心跳。
借着酒劲,沈煜清又在夏闻竹颈肩蹭了蹭,忽然道:“哥,如果我们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夏闻竹瞳孔微颤,沈煜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喜欢的只是十七岁的自己?
夏闻竹抬起头,沈煜清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怔愣地和他对视。
心脏下沉,沈煜清搭在肩上的手似有千斤重。他也想回到曾经那个无懈可击的人,可就算拼尽全力,大脑也不听使唤,总会在情绪爆发时失控,变成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夏闻竹深吸一口气,目光上移,望向玄关处的老照片,泛黄的梅雨季节,穿着校服的沈煜清一手搭上他的肩,两人笑得灿烂,仿佛不知未来的路有多难走。
夏闻竹的眼角泛红,他用力眨了眨眼。脱下校服,没了那层名为青春的浅蓝滤镜,他们最终都会回到现实,或许,沈煜清喜欢的,只是他记忆中那个完美的自己。
“你也觉得以前的我很好吗?”
沈煜清点点头,看向夏闻竹的眼神浮起一层薄雾,仿佛穿越了久远的年少时光,怀念着那个明媚的人。
心中早早有了答案,这一次不过是彻底确认。
夏闻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他走得很慢,脚下似乎套上了年少成名的枷锁,每一步都疼痛难忍。
沈煜清脑袋昏昏沉沉的,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发现异常。
暖气开得很足,沈煜清扯开领带,走到厨房打算倒杯水,却发现平时放在桌上的抑郁药全都不见了。
他皱起眉,翻了翻抽屉,也不知怎的,中药全被夏闻竹打包塞进角落,就连西药也没拆封,被他撕了包装,摆在第二层抽屉。
打开灯一数,沈煜清眉心一跳,夏闻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药了。
沈煜清捏着药片,跑到夏闻竹,敲了敲门,没有反应,给他发了条短信,迟迟没有得到回复,靠在门框边,用力揉了一把头发,怪自己太大意,没注意到夏闻竹的用药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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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负像毒药般摧残着神经,夏闻竹脸色苍白,倒在床上,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了,夏闻竹没理会,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台边。铁网挡住了大半的风景,他低头看去,风吹起梧桐叶,在路灯下打转。
夏闻竹揉了揉太阳穴,思绪平静下来。
关上窗,耳边响起敲门声,沈煜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你睡了吗?”
夏闻竹不想让沈煜清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压了压鬓角翘起的头发,走到门边,说道:“我要睡了,晚安。”
“等一下,哥。”沈煜清握紧手里的药片,抬高音量:“你刚刚突然走了,我有点担心,可以开一下门吗?”
夏闻竹一愣,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心里琢磨,沈煜清为什么会担心他,是怕他情绪失控吗?
下一秒,手机响起新消息提示,夏闻竹迟疑了一下,走到床头,打开一看,是机构给他发来药品的检测单。
四四方方的化验单上,一半的数据都标着深红色。
夏闻竹盯着报告单上的最高数值,瞳孔微颤,这份药理化验单和匿名邮箱发来的完全一致,就连药物反应都没有丝毫区别。
沈煜清回到厨房,端来一杯水,执着地等在门外,“哥,你在房间还好吗?”
夏闻竹捏了捏眉心,抬头望着门的方向,思绪纷乱。
不管发邮件的人究竟有何用意,但带自己去医院的人确实是沈煜清,他究竟是有何用意,知不知道主治医生在背后改了用药剂量?
夏闻竹想不通,打算找沈煜清问个清楚。
上次他没给沈煜清解释的机会,就信了舅舅的话,这次他拿着第三方的化验报告,一定要弄明白。
夏闻竹打开了门。
沈煜清眼睛一亮,一手举着杯子,一手抓着药,双双递到他面前。
夏闻竹嘴角一抽,后退半步,这怎么有种大郎该吃药了的即视感。
“哥,该吃药了。”沈煜清歪着头看着他,眼底满是认真。夏闻竹眼前一黑,扶着门框,这小子怎么越看越像潘金莲。
“哥,你怎么又不说话?”沈煜清喝了酒,反应慢了半拍,抬手指了指厨房,“我看你这两天没吃药,是不是忘了,要不我找个人按时提醒你?”
夏闻竹正要拒绝,沈煜清已经把药递了过来。
两人同时抬手,夏闻竹手臂一挥,碰到杯沿,沈煜清没拿稳,杯子“哐当”落地,摔得粉碎。
杯子里的水有些烫,洒在了夏闻竹的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沈煜清眼皮一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抓住他的手,带到房间,翻出药箱,仔细地上起药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夏闻竹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手背就被绑上了一层纱布。
沈煜清整理完药箱,上前抱住他,说道:“哥,你冷静一下,我刚刚不是在逼你吃药,你别害怕。”
夏闻竹脸色沉了下来,他今天明明管住了脾气,为什么沈煜清还要这么说自己。
“别碰我。”夏闻竹推了他一把,试图挣脱。
沈煜清假装没听见,手臂下移,紧紧搂住他的腰。
“哥,我是哪里做错了吗?”他声音里带上几分委屈,下巴搭在夏闻竹肩上,用力蹭了蹭。
“你没有错,快松手。”夏闻竹想推开他,但又怕他离开后,没法问清楚,只好在下手时放轻了力道,拍了拍他的背。
“那你怎么又躲着我?”话音未落,沈煜清错开了一点距离,抓住夏闻竹的肩膀,审视一般看着他。
夏闻竹不再兜圈子,掏出手机,把化验报告翻给他看,“我找机构化验了最近吃的药,结果发现主治医师调高了药剂,配合她的催眠治疗,反而会加重病情。”
夏闻竹停顿了下,喉咙发紧,问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沈煜清原本的三分酒意瞬间清醒,他盯着化验单,半晌视线转回夏闻竹身上,沉声道:“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别走,”夏闻竹抓住他的衣摆,“你先把话说清楚。”
沈煜清晃了晃手机,放缓语气道:“我需要确认一件事,等我打完这通电话,再来找你好吗?”
夏闻竹没松手,不想就这样放他走。
沈煜清叹了口气,一点点撇开他的手指,消失在房间尽头。
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夏闻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烦闷不已。
睡也睡不着,他站在窗台边等了沈煜清一夜,始终没有看到司机送他回来。
凌晨四点半,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
夏闻竹背后冷汗直冒,焦虑地咬着指甲,脑海里面满是沈煜清离开的背影。
那小子究竟去确认什么了?为什么不先当面把话说清楚,不管是承认还是否认,至少给个答复,别这样吊着他,搞得人心惶惶的。
手机发出轻微震动,夏闻竹低头一看,刚下夜班的大学同学回复了他的信息,同意一会在茶馆见面。
夏闻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巨大压力下,他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太久,只想着多做点事,好分散对未知的恐惧。
床头的电子钟缓缓变换数字,等待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
天空终于泛起鱼白,夏闻竹洗漱完,打车前往和同学约定的茶馆。
茶馆离同学工作的实验室不远,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夏闻竹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望向街对面的红砖楼,烫金色的楼名像岩浆一样在他心里翻滚,如果当年家里没出意外,他现在也该在实验室里和导师一起做课题。
夏闻竹低下头,楼下的梧桐叶枯黄一片,不久后应该会腐烂在泥土里。他苦笑一声,手在桌面上反复写着腐烂两个字。
楼梯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夏闻竹收回视线,看着远处走来的人,笑了笑道:“周迟,好久不见。”
周迟顶着两个黑眼圈,和夏闻竹握了下手,坐在对面。
先前点的早茶刚好端了上来,夏闻竹和他简单寒暄完,三两下把话题引到了他推荐的药品检定机构上。
周迟刚吃完红糖糍粑,擦了擦嘴角道:“前几天帮你找的那个机构,我以人格担保,绝对权威。之前我导师没时间分析药品成分,都让我联系他们帮忙。”
夏闻竹点点头,一手支着下巴,陷入沉思。
周迟喝了口橙皮茶,接着道:“不过你给我的那药,市面上还挺少见的,我记得前两年瑞安集团才研发出这种精神类药物,目前好像还没进行大规模临床试验。”
夏闻竹怔了怔,瑞安集团的最大股东恰好是宋澜舒的父亲。
他不由得想起宋澜舒在天台说,她在温哥华看见她父亲的秘书和陈贤文背地里购买蛊虫。
难道舅舅和瑞安集团有所勾结,想联手整垮自己?
夏闻竹想不通,他自认为从未得罪过陈贤文,根本摸不透他的动机是什么。
还有,沈煜清知不知道这件事,他昨晚离开,难道是去确认药品来源?
周迟敲了敲桌面,忍不住问:“对了,你这药样到底从哪弄来的?我记得这类药没上市前不都是公司机密吗?”
夏闻竹勉强挤出笑,说道:“最近有点失眠,一个朋友送的,说是能缓解压力。”
“啧,缓解压力的药那么多,你干嘛非吃这个?”
周迟掏出手机,还像大学那会一样热心肠,“等着,我给你发个失眠喷雾,睡不着就对着枕头喷一喷,直接能缓解压力。”
夏闻竹轻声谢过,脑海里全是瑞安集团的事,无暇顾及周迟说的话。
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屏幕上跳出沈煜清的消息:“哥,你在哪?我现在还有机会跟你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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