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挣脱不得也不知是爽还是痛的双重折磨下,邱宝珠眼睛里流出温热的眼泪。
停下来后进行第二次时,卫樹温柔了许多,但却变得磨人。
邱宝珠眼泪止住,茫然地望向卫樹,卫樹眼底的捉弄之意暴露得异常明显。
他双手攥住卫樹手臂,自己往下滑,想怎么爽就怎么爽,却又被卫樹按着胯得逞不了。
邱宝珠皱着眉。
他的眼睫被汗水和泪水一齐浇洗得亮晶晶,在床上变成了向卫樹讨要全世界的资本。
邱宝珠见卫樹不为所动,咬牙切齿,“你就不能快一点?还睡不睡了?”
“那你别叫。”
邱宝珠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卫樹可以开始了。
卫樹将手掌垫到了邱宝珠的脑后,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他这次入得很深很用力,邱宝珠眼睛瞪大,喉咙被顶出呜咽声,捂在嘴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去。
卫樹俯首爱怜地亲吻着邱宝珠。
从四散的柔软的发梢吻到额心,在眉眼辗转流连后,又蹭了蹭湿润的鼻尖,最后才是唇、齿、舌。
他的吻明明不算深入,却缠绵暧昧得让邱宝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对方大概是想吃了自己的错觉。
幸好邱宝珠的房间带有自己的洗手间,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兜着一屁股卫樹的子孙后代走出房间。
卫樹买的东西质量太差了。
“要我帮你吗?”卫樹挡在洗手间门口,让邱宝珠关不上门。
邱宝珠打开花洒,用手试着水温,瞟了对方一眼。
卫樹自律,身材十年如一日的好,哪怕是上一世后来满了三十岁,卫樹的身材也没有拉胯过。
此时卫樹没有穿上衣,宽肩窄腰以及腹肌看得一清二楚,小腹底下几根蜿蜒的青筋音隐约可见,彰显着无声无息的性感。
男生头发保持着之前的长发,在床上被汗水打湿后更显出了一种冷锐的凶戾,尤其是,他眼睛本就像极了上古某种凶兽狭长的眼。
卫樹静静地看着邱宝珠,邱宝珠的内裤还没脱下来,他一直就不好意思完全光着走来走去,再怎么样也得挡住重点部位。
此刻,邱宝珠圆润挺翘的两瓣屁股之间出现一道模糊的湿痕。
尽管卫樹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平静餍足的,可被注视着的邱宝珠却能感应到在表象下暗涌的贪婪无餍。
“不用。”水已经很热了,邱宝珠露出“请你出去再帮我带上门”的表情。
卫樹带上了门。
人却没出去。
“……”
浴室里的瓷砖还是凉的,但这是在夏天,所以后背贴上去也能很快就适应。
就跟还是湿的热的甬道含纳熟悉之物时一样,本来就还没有完全收缩回去的肌肉再度被撑开。
邱宝珠惊叫了一声,他被抱起来,靠着一处位置就嫁接在了卫樹的身体上。
花洒没有关掉,热水从两个人的头顶往下淋。
邱宝珠感觉自己即将要散架了,融化了,他手指抓着空气,抓着水,最后在卫樹的脖子上挠出了几条血痕。
最后洗澡当然就不是他自己能洗得了的了,卫樹帮他洗的。
三十岁的灵魂,十八岁的身体,只是洗澡,邱宝珠便能感觉到卫樹的身体好像又兴奋了起来。
他装睡着,靠着卫樹的臂弯,一动也不动,生怕被搂起来就是一顿c。
卫樹什么也没做,把邱宝珠搓洗得干干净净擦干后塞进了被窝,他回洗手间自己解决的。
躺在床上的邱宝珠本还想在心底腹诽卫樹一会儿,可他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连卫樹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翌日,自然也没能早早地就起床,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一夜的暴雨过去,万银瓷心爱的前后院子变得一地狼藉,瓜棚都垮了,瓜藤断了好几根,上面吊着的南瓜和丝瓜摔了不少在地上,院子里的辣椒茄子和玉米杆子更是七歪八倒,惨不忍睹。
几个男生搭着梯子,在帮万银瓷修理瓜棚。
雨后的温度重新变得热辣,万银瓷切了半个冰西瓜送到院子里,还给每人都拿了饮料,插上了吸管。
“你们还会干这些?”上午吃饭时,她就提了一句到时候要请人来修瓜棚,卫宵立刻就自告奋勇说他们会,万银瓷本来还以为是小男生吹牛皮,却没想到他们是真会。
卫宵蹲在柱子上,满头大汗地用榔头猛敲着钉子,“以前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我们都自己修。”
万银瓷止不住地点头,又朝一旁在给辣椒扎棍子的卫樹看过去,“卫樹啊,你脖子上要不要用药膏擦一擦啊,我这儿什么药膏都有的。”
卫樹动作一顿,“不用了。”
“夏天就是蚊子多,不过咬你的这蚊子我怕是它还带了毒性,怎么咬出来这么齐整的三条。”万银瓷看了又看,见卫樹没有反应,她抬头去看二楼的某个窗户,"宝珠那个家伙怎么还没起……"
邱宝珠睡醒后又洗了个澡,他站在厨房随便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才走到院子里。
红日西沉,瓜棚已经修葺成原本的样子,辣椒和茄子都一株株立了起来。
“奶奶呢?”邱宝珠看了一圈,都没看见万银瓷她人。
卫宵正在往身上抹着沐浴露,他脱得只剩下一条平角裤,就着院子里的自来水管冲凉水澡。
“买菜去了,她说晚上要做蘑菇炖小鸡儿。”
“晚上买什么菜。”邱宝珠嘀咕了一句,又问,“……那卫济冬呢?”
“樹哥在家里输液呢。”
“我没问他。”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邱宝珠对卫宵搓澡不感兴趣,他呆了一会儿,听见捡捡在汪汪叫,转身回了屋。
“你吃饭了吗?”邱宝揉揉头发,嘀嘀咕咕着在厨房找到捡捡的饭碗,撬开了一个罐头倒进碗里。
捡捡呼噜呼噜地吃着罐头。
“吃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邱宝珠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牵引绳。
摇着尾巴,兴高采烈加完餐的捡捡,以为能沿着路边好好撒欢跑跳,还没来得及体验到,就被牵到了隔壁院子里。
门虚掩着,邱宝珠做了个敲两下门的假动作,轻轻推开门,“没有人我就进来了哦。”
屋子里被夕阳照射得一片绯红,跟邱宝珠上次登门时一样的空旷。
邱宝珠喜欢热闹,不喜欢冷清,对这个地方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客厅静悄悄,没有人回应他,从高挑的落地窗望出去,杂草丛生的后院一览无余。
费力地看了半天,直到躺在沙发上的人屈起了腿,有了动作,才让邱宝珠捕捉到。
邱宝珠在门口的地垫上蹭了蹭鞋底,走到沙发边上,他不由自主仰起头,因为他看见了刚刚站在门口没看见的输液架和输液管。
药水瓶上的字体邱宝珠不认识,他看了一眼便低了下头,“你病还没好么?”
卫樹的脸色有些发白,显得瞳孔越发漆黑,狭长的眼睛像是在他面孔上生生撕开的两条长口子,脑袋里好的坏的想法都暴露无遗。
邱宝珠后颈凉了一下。
“你昨晚□□的时候不是还很有力气?”
卫樹定定地看着邱宝珠,看着邱宝珠闪烁不定的眼神,看着他被夕阳釉了一层红光的脸颊,看他自然上翘的嘴唇。
“你过来,我回答你。”卫樹动了动,很无力一般。
邱宝珠垂着头,狐疑地打量着卫樹,思量着对方话里的可信度。
黑色针柄被医用胶带牢牢地固定在了卫樹的手背上,药水还在从滴管里缓慢地往卫樹血管中滴入。
少年清了清嗓子,弯下了腰,“说吧。”
“就是……”卫樹启唇,吐出两个字,后面的,他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有力地攥住了少年的手腕,将对方拉得一个踉跄,跌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邱宝珠还没反应过来,被拉懵了,也摔懵了,在卫樹轻嗅着他颈子时,他才回过神,奋力挣扎了两下,余光却又瞥见一旁的输液管回升了三分之一的血,他动作猛地僵住。
卫樹咬了咬邱宝珠的耳垂,埋进他的颈窝,“宝珠,我爱你,我好不了了。”
看似温顺依赖的动作底下,卫樹舌尖推开少年碍事的领口,一口一口细密地舔咬着少年的颈项,锁骨,直到两个人的味道完全地混在了一起,不分你我,卫樹心底的躁乱情绪才稍减。
一旁的捡捡,还以为邱宝珠被欺负了,跳起来冲着卫樹汪汪叫,邱宝珠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会像上一世那样?”邱宝珠垂眼,轻声问道。
“不会。”卫樹抱紧了邱宝珠。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
“因为在伤害你之前,我会选择先伤害自己。”卫樹用还输着液的那只手捧住邱宝珠的脸,药水流过一遍的手比打着冷气的室温低得多,凉得邱宝珠打了个寒噤。
卫樹的吻落在邱宝珠的鼻梁上,“但是在这之前,我想问问你。”
邱宝珠屏住呼吸,“什么?”
卫樹想了想,说:“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吗?”
男生的呼吸很平缓,眼神也很平静,平到似乎邱宝珠但凡摇头,他就会死在这一刻。
卫樹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饿死鬼,把爱当食物,没有细嚼慢咽的过程,囫囵咽下去,撑得食管破裂、肠穿肚烂。
邱宝珠胸口发酸发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卫樹也很可怜。
“我是你的。”说完后,邱宝珠撑着对方的肩膀,亲了亲对方的唇角。
卫樹眼睛变得湿润,他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他感到久违的平静,平静底下却不是森然的沉郁,而是无以复加的美好感受,以及对邱宝珠满到外溢无所适从的怜与爱。
少年感觉到本来捧着自己后脑勺的那只手滑过发疯,来到了自己的后脑勺,本来只是轻轻一碰的吻被卫樹强势又隐秘地转为了深吻。
邱宝珠受不了地后仰,却被吻得更紧更深。
不知道什么时候,邱宝珠被压在了下边,沙发是只能躺下一个人的宽度,他没有分寸可以挪动的空间,眼前除了卫樹还是卫樹。
在国内呆到最后时限,邱宝珠必须要动身去英国了。
第71章 他其实比你还害怕你走不掉……
邱宝珠离开国内当天,何英洁本来要送他去机场,走到半路,秘书打电话说邱金言跑到她办公室闹事,她给邱宝珠道了歉,让邱宝珠自己打车机场,她掉头往公司赶去,优雅破功,说要抽死邱金言。
到达机场后,邱宝珠推着行李车,深吸了一口气。
除了一次死别,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卫樹身边,紧张、兴奋、期待、忐忑……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有。
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能逃离卫樹的掌控感到兴奋和高兴,甩开卫樹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很清醒,从始至终,他想要都只有自由,能决定自己人生做什么不做什么的自由。
邱宝珠坐在机场大厅,他已经办完了行李托运,手里拿着机票转来转去。
卫樹为什么还没来?他调理好了?
倒也不用调理得过了头。
邱宝珠拿出手机,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个小时之前。
卫樹问他起床了没有,什么时候去机场,他回答了一个大的时间。
现在他比大概的时间要早到了半个小时。
抱着包,邱宝珠靠在椅子上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玩贪吃蛇,他操控的蛇每次吃不了多长就会咬到尾巴,不过他心态好,一把又一把地重新开始。
玩了一个小时,卫樹还没有来。
贪吃蛇再咬到尾巴时,邱宝珠心态就没有那么好了。
下猛药了?还不来……
卫宵拖着行李箱急急忙忙从机场外跑进来东张西望时,邱宝珠先看见了他,抱着手机,靠着椅子往下滑,不做声也不打招呼,默默地看着卫宵。
后面,卫樹跟着走进了机场,比起怎么看也看不到邱宝珠的卫宵,卫樹像是提前在邱宝珠身上装了监控似的,一进来就看见了邱宝珠。
邱宝珠慢慢挪正身体,直到卫樹站在了他的面前。卫宵看见,没跟过来,转头办托运取票去了。
“我都到了一个多小时了。”邱宝珠本想冷淡地说话,可话一说出口,还是隐隐有股撒娇的劲儿。
卫樹摸了摸邱宝珠的脸,在察觉手指仍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的时候,他很快将手收了回去,漫不经心道:“昨晚睡得太晚了。”
邱宝珠仔细看了看卫樹,脸色是有点不好,而且现在夏天的暑热还没过去,对方居然穿着长袖。
“你很冷吗?”少年好奇。
“还好,你几点的飞机?”卫樹在邱宝珠旁边坐下来,浓黑的眼底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倦怠。
邱宝珠:“1点啊,我之前跟你说过。”
说完之后,他使劲打量着卫樹,趴在对方肩膀上,“你喝的中药改药方了?药效这么猛?”
卫樹扯了扯嘴角,强压着翻涌的控制欲和破坏欲,捏住少年的下巴,俯首恶狠狠在对方嘴上咬了一口。
“你要是不忙,可以随时来找我,”邱宝珠垂着眼,他现在能感觉到一点卫樹的躁动不安,“我放假后也会回国。”
卫樹一言不发地凝望着邱宝珠,半晌过去,他一边抚摸着邱宝珠的后颈,一边低声道:“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留在国内上大学?”
他指腹往下轻按,“我想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颈后那块凸起的骨头隔着皮肤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碳,引着全身都灼热得发起疼。
邱宝珠眼球颤了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樹。
“不要这么看着我,任何人都会这么想,但你是自由的,我尊重你的决定。”卫樹低垂着眸子,淡淡道。
邱宝珠悄然松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人来人往,行色皆匆匆。
邱宝珠脑海里闪回了很多以前与卫樹在一起度过的画面,他亲眼看着卫樹从跟自己一样的少年气质慢慢变得有了成年人才有的虚伪矫饰,卫樹后来还变得爱撒谎,“下次一定”“以后一定”都是卫樹后来越来越爱说的话,于是他恨死卫樹,可是,每当他恨卫樹多一分,他就又会多爱卫樹一分。
他看着卫樹把自己的手拿到大腿上,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捏着玩着。
对方仍旧凛然,白衬衫让他穿得像某种军队制服,居高临下又旁若无人。
“你的毯子带了吗?”卫樹动作停下来,忽然问。
邱宝珠没有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毯子?”
“你的阿贝贝。”
“带了。”邱宝珠点头,阿贝贝当然不能忘,他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过夜都会尽量带着它。
卫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我之前不该扔了它,对不起。”
异国他乡,他不能跟在邱宝珠身边,就剩一件他熟悉的旧物,他竟然也感到了些许安心。
“……也能全怪你,我当时也故意刺激你了。”邱宝珠弯弯唇角。
当时他半夜和卫济冬一起从山上跑了,还是走的山路,在乌漆嘛黑的山里钻来钻去,最后当然是没跑出去,卫樹的车就停在山下,等着他们。
邱宝珠和卫济冬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卫济冬接住他,抱着就往卫樹面前飞奔。
不管真假,卫樹总归担心邱宝珠,没有当即和两人算账,先把邱宝珠带了回去,请了医生诊治。
邱宝珠是装的,卫济冬知道,卫樹也知道,但没想到,真装出了毛病——他回去没多久,浑身就开始长疹子,疹子挠了之后变成成片的水泡,皮肤红通通,水泡亮晶晶,双腿、后背、腹部、颈项,就连脸上都有,接着高烧不退。
医生查了过敏源,卫樹又给邱宝珠换了新的房间,床品床具窗帘全部都换了材质,阿贝贝当然也不能幸免,哪怕卫樹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向日葵毯子,也瞒不过去。
“还给我。”邱宝珠顶着一张还在过敏的花猫脸,他既害怕卫樹秋后算账,又生气卫樹再再再再再…次自作主张。
卫樹:“这……”
邱宝珠打断他,从床上爬起来,“这个世界很危险,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把毯子还给我。”
那天,邱宝珠一定要那张毯子,卫樹越是拒绝他,越是不肯拿出来,他就越一刻都等不下去,他当时甚至想,他下半辈子宁愿就跟自己的毯子过完下半辈子,也好过和卫樹在一起。
从因为萧游而第一次吵架后,尽管恐惧,邱宝珠还是压抑不住怒气,他站到地上,举着枕头对着卫樹乱砸一通。
枕头虽然砸不痛人,但砸痛人本来也就不是邱宝珠的目的,他就是在发泄满肚子的气和怨。
卫樹退了两步,他臂弯还挂着西装外套,一派清贵冷漠,被砸偏了头,又回头重新看向邱宝珠,在看着邱宝珠泪水充盈的眼睛时,他差点就点了头。
邱宝珠也看见他差点就点了头,卫樹甚至都还没有做完点头的动作,他当即就提前在心底原谅了对方的一切,卫樹还有救,自己原谅他就是。
卫樹没有点头,他看的不止邱宝珠的眼睛,还有邱宝珠身上成片的红痕,裸在空气里像是被火烧灼过的脖子和两条手臂。
“已经丢了。”卫樹越过邱宝珠,他若无气质走到落地窗边,找到遥控器,打开窗帘,“医生不是说要注意通风吗?怎么又关上了?”
邱宝珠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他牙齿打着颤,等着窗帘合上,他转身,“卫樹你现在还爱我吗?你不爱我了吧,以前念书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对我好,你说我的心愿就是你的心愿,现在我做什么你都不让,你连我的毯子你都要抢走,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求你把它还给我。”
他拥有的旧物所剩无几,有的是他自己丢的,有的则是不见了,卫樹也丢了一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可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那些旧物意味着什么——他丢掉的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邱宝珠不再是邱宝珠了,邱宝珠已经焕然一新了”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邱宝珠恐惧得朝卫樹歇斯底里,“我恨你,我讨厌你,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
卫樹身形一僵,他转身朝邱宝珠大步走去,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有风暴即将席卷。
邱宝珠往后退了一步,压在内心深处的抗拒和畏惧,让他想也不想就举起柜子上的台灯朝卫樹砸过去。
卫樹偏了下头,但台灯的底座还是刮到了他的额头。
害怕被清算,邱宝珠拉开门转身就要跑出去,迎面撞上听见动静正往楼上赶的卫济冬。
“阿冬,救……”
卫济冬看见邱宝珠身后卫樹那张满脸是血的脸,吓了一跳,连上楼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停下了。
卫樹冷冷地看了卫济冬一眼,把邱宝珠捞回了房间。
温热的鲜血滴在邱宝珠的脸上,卫樹动作温柔地抹开,抹不干净,他低下头,用舌尖舔舐,可却又有更多的血继续往下滴。
“宝珠,我不能没有你,你也是,你不能没有我。”
邱宝珠梗着脖子,“我可以没有你。”
卫樹的平静在听见这句话以后再难以维持下去,他大喘了一口气,眼睛通红,“那你杀了我。”
满脸是血,吓到邱宝珠牙齿打颤的卫樹开始模糊,邱宝珠的视线又回到了机场,他脱口而出,"你变了好多。"
“你喜欢这样吗?”卫樹扣着邱宝珠的手指,笑着问道。
“喜欢。”邱宝珠喜欢正常的健康的恋爱,上一次实在是太不正常太神经质了。
卫宵举着机票朝他们跑来时,卫樹眨了下眼睛,他看见时间,拍拍邱宝珠的肩膀,“可以走了。”
邱宝珠把书包背到肩上,“我会回来的,你好好治病。”
卫樹似乎在强压着什么,半晌才开口,“我陪你到安检口。”说完,他直接牵住邱宝珠的手,带着往前走,卫宵惊惊惶惶地跟在后面。
被卫樹牵着的手心很快就被汗浸湿了,黏黏的,他以为是自己被热出了汗水,可他浑身又是凉的,机场里冷气很足,他甚至都觉得有些冷了。
手心在出汗的肯定是卫樹。
少年快走了两步,与卫樹十指相扣,他声音很轻地说话,“阿樹,我爱你。”
卫樹脚步猛地一顿,埋头猛追的卫宵差点就撞上两人,但卫宵瞅见卫樹神色不太对,行云流水地转弯先钻进通道里了。
“到了。”卫樹理了理邱宝珠有些乱的头发,“过去了注意安全,你可以住在卫家的房子里,更宽敞,更舒适。”
“卫宵手里有不少味道不错的餐厅,要是想出去吃饭,就让他带你去。”
“放了学就早点回家,要出门可以带上卫宵。”
“你母亲请的厨师如果不合口味,就到卫宵那边去吃饭,厨师都是按照你的口味聘请的。”
“冷要记得加衣服……”
邱宝珠听着卫樹罕见的絮叨,他知道卫樹不放心,耐心听完后,他扯了扯卫樹的衣袖,“走之前,你不想亲我吗?”
卫樹手指抖了抖,“公共场合,你不介意?”
“碰一下。”邱宝珠往前走了一步,鞋尖跟卫樹的鞋尖撞到一起。
卫樹眼神越发稠深,他捏住少年的下巴,带着浓浓不舍与狠意吻了下去,唇舌一触即燃,卫樹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挑了起来,在身体叫嚣着留下面前的人,不择手段。
心脏急速泵血到麻痹,卫樹面色如常地放开了邱宝珠,在通道入口跟对方挥手告别,少年很高兴,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灵透灵透的绿眼睛比两世加起来的全部时刻都要明亮,就连正午的日光都无法比拟,卫樹心甘情愿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交换这一瞬间。
过了安检,到休息室休息时,邱宝珠怅然若失地窝在沙发里。
他得偿所愿了,他高兴了,他终于撇开卫樹了。
但现实跟他想象得有一点出入,他以为他会是断了线的风筝,自由自在地在天地之间飘荡。
其实并不是,活着的人但凡心有一丝挂念,就永远是拴着线的风筝,线也永远不可能断。
卫宵拿着零食凑过来时,表情比邱宝珠的看起来还要沉重。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之前不好说,说了会挨揍。”
邱宝珠用绿汪汪的眼睛看着卫宵,像发呆的猫,“现在就能说了?”
“现在我哥管不到我了啊,而且他需要我在国外帮他看着你,他不好意思整我,他整我,我就整你。”卫宵笑哼哼说道。
“……”
见邱宝珠默不作声,卫宵不笑了,换回之前的沉重,语出惊人,“我哥在打镇静剂。”
“镇静剂?”邱宝珠重复着这几个字,他还没明白过来,心却已经开始往下沉。
“是的,镇静剂,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只知道他每天都要吃药,后面又开始输液,我问过医生,医生也没瞒着我,说输液袋里就是盐水、葡萄糖,骗我哥的,因为我哥有臆想症,”卫宵挠着脑袋,“不止臆想症,还有分离焦虑、强迫,分离焦虑和强迫有口服药。”
“今天我哥迟到,是因为他昨晚注射了过量的镇静剂,今天出门之前他又注射了一支。”
“医生说,我哥很爱邱宝珠,爱得快死掉了,你们在一起也不是很久啊,他为什么会这么爱你?”
卫宵手指把饼干捏碎在盒子里,慢吞吞说道:“他其实比你还害怕你今天走不掉。”
信息量太大,邱宝珠在慢慢消化,但他消化的速度很慢,先回答的话不痛不痒,“我知道卫樹在吃药。”但是他不知道对方已经到了需要打镇静剂的地步。
第72章 正文完结
“邱宝珠,你现在要不要掉头回去啊?我哥肯定还没走。”卫宵嚼着饼干,吊儿郎当里藏着几分正经之色。
神经从邱宝珠的耳际开始一根根麻掉,他开口,喉咙里发出了一道奇怪的声音,喉管里炸开了一个气泡,阻塞了他的发言,他往下使劲咽了咽,却如同咽下一块巨石般艰难。
“放假我会抽时间回来的。”他不知道在自己说了句什么。
卫宵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邱宝珠深吸一口气,“他是他,我是我,他生病了应该看医生,我现在要去读书了。”
卫宵已经开始不可置信了,并且越发地感到不可置信,因为邱宝珠的反应不该是这样。
“可是,我哥是因为你才生病的。”卫宵停下了咀嚼饼干,似乎是在惊异邱宝珠明明被卫樹那么热烈地爱着,却能在卫樹生病的时候摆出事不关己的的无情姿态。
邱宝珠:“他是生病了,但不是因为我生病,我是诱因,但我不是病因。”
卫宵张了张嘴,没能发得出声音来。
过了很久,在机场不断的轰鸣声中,卫宵悄悄抹眼泪,“那我哥怎么办?”
邱宝珠也想不到,邱宝珠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回去,起码不能在即将离开即将彻底与上一世做切割的时候转头回去。
他已经走出了笼子,卫樹应该也要学会走出他的笼子。
夜晚,飞机在伦敦的希斯罗机场落地,机场依旧热闹,不断有飞机落地又不断起飞,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闪耀如繁星。邱宝珠在天上的时候就看见了大本钟。
邱宝珠和卫宵一起出关后,卫宵拉住他,“跟我一块儿,卫家有司机等着。”
邱宝珠心不在焉,上了车后,连与国内迥然不同的市景也只是草草扫了几眼。
司机是亚洲面孔,对方自我介绍,却是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让邱宝珠没想到的不是对方,而是卫宵,卫宵的口语居然也很好。
见邱宝珠诧异,卫宵朝邱宝珠打了个弹舌。
“……”
“那你英语成绩怎么那么差?”少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