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左右。”准确来说,应该是超过十年了。
何英洁脸上的神情变幻很快,不管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商人考量,卫樹都很适合邱宝珠,她甚至无需担心卫樹会坑害到邱家,邱家的产业对于卫家来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而卫樹年少时期吃过不少苦,吃苦过来的孩子早熟也懂事,理所当然会承担起照顾者的角色。何英洁从不怀疑天上会掉馅饼,但没想到天上的馅饼会直接掉进她肚子里。
比起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一遍的何英洁,邱金言表现得就要简单可观许多,脸上只剩下纯粹的喜悦,时而连一旁的潘青都顾不上了。
邱宝珠一串接着一串的吃牛肉吃牛舌吃牛板筋吃烤凤梨,何英洁有时候问到他问题,他就嗯嗯哦哦地搪塞过去,卫樹一个谎接着一个谎,面不改色,滴水不漏。
酒足饭饱后,邱宝珠擦了擦手,“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盘子里还剩下两片烤过的凤梨,卫樹很自然地把盘子拿到了自己面前。
两片凤梨吃完过后,卫樹也起了身,“失陪。”
门被关上后,何英杰才唤了邱翡一声,“你知不知道他们俩在一起的事情?”
“知道一点。”邱翡点头。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何英洁按着胸口,无比庆幸自己以前没在卫樹面前把拜高踩低表现出来。
邱翡把烤炉上的蔬菜串各自翻了一遍,刷上酸甜口的酱汁,没有回答何英洁。
爱情总是短暂的,阶段性的,甚至可能是瞬间的,但亲情恒久远,只是一段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恋情而已,邱翡觉得没必要兴师动众。
邱宝珠在洗手间用洗手液洗着手,他嗅了嗅自己的衣领,全是烤肉佐料的味道。
一瞥眼,他身后多了个人。
卫樹关上门,悄无声息从后面搂住邱宝珠,双手接过邱宝珠裹满白色泡沫的双手,手指湿滑,贴到一起后完全分不清你我,揉搓一阵后,卫樹拧开水龙头,他一边用流水冲走两人手上的泡沫,一边问:“潘青是邱金言给你介绍的人?”
邱宝珠看起来低眉顺眼的,“你觉得怎么样?”
“谁?”
“潘青。”
不仅是冲水的动作,从水管里出来的水都好像凝住了一瞬间。
邱宝珠从镜子里看了两眼默不作声的卫樹,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没意思,“开玩笑的。”
“你想听真话吗?”卫樹关上水,从旁边抽了张擦手纸,按着邱宝珠的肩膀把他转向自己。
两人下身靠在一起,上身微微分开,空气稀薄,邱宝珠艰难地喘了两口气,“什么真话?”
卫樹擦干了邱宝珠的手,揽住对方的腰,亲昵地蹭着眼前圆润小巧的鼻尖,口中却说:“潘青在宁康的名声不错,评价也好,又是潘家的继承人,想要与潘家接亲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潘青……”
卫樹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侧脸靠近邱宝珠耳畔,声音压低道:“他喜欢玩s//m。”
“所以我觉得他不怎么样,你们也不合适。”卫樹总结道。
邱宝珠的浑身都硬了。
他瞪眼的样子令人联想到刺猬。
“你现在变了很多。”少年看着对方直言道。
换成上一世,卫樹估计从进门看见潘青的那一刻起就炸毛了,把始作俑者邱金言抓起来抡两圈丢到外边大马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病好了?”邱宝珠好奇起来。
“没有。”
邱宝珠安安静静地看着卫樹。
卫樹用温热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像是要吻下去但又没有真的吻下去,邱宝珠却被他的动作搞得头皮发麻,因为这小动作跟上一世的卫樹一模一样。
“宝珠,我是吃醋,正常人都会吃醋。”
邱宝珠细细回忆,他好像没怎么吃过醋。
卫樹仿佛读懂他的眼神般,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我似乎没有给过你吃醋的机会。”
这点邱宝珠当然清楚,卫樹很爱他,就是爱得太满了,爱只能刚好漫过膝盖,爱会通过双脚传遍全身,当爱持续地上涨,它会压迫内脏,压迫心脏,最终扼住呼吸,阻截五感,最终将被爱的整个人都吞噬淹没,让被爱的人腐烂在满当当的爱里面。
邱宝珠在想上一世的事情,想起卫樹讨厌任何吸引走自己过多注意力的事物,哪怕对方都不是人,都不是活的。
他后来甚至仅仅只是看见卫樹,都感到难以言喻的窒息,无法呼吸。
可那样的卫樹,在这一世又仿若荡然无存,消失得一干二净,因为消失得太干净了,邱宝珠偶尔还会怀疑,不安。
他不是贱,他只是不会喜欢跟上一世的卫樹毫不相关的人,更加不会原谅不相关的人,因为谈不上。
“你还是卫樹吧?”邱宝珠忽然伸出双手捏住卫樹的脸。
“我是,所以,如果你愿意,卫家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
邱宝珠还在怔愣中,卫樹的吻覆下来,他被搂着腰拎抱着坐上了洗手台,台面上的水立马就浸湿了裤子,可此时也顾不上。
他后背靠上了镜子,卫樹的唇舌寸步不退地撵着他,深入又急切。
周遭的空气无声沸腾,邱宝珠习惯了卫樹的吻,但舌头在碰到卫樹的虎牙的时候,他还是会产生一刹那的晃然,晃然置身于上一世的十八岁,那时候两人都好青涩,还没走到后来那般你逃我追的可怕境地。
察觉到邱宝珠在用舌尖舔自己的虎牙,卫樹动作顿了顿,他半睁开眸子,声音低哑,“早知道你喜欢,我之前就不磨平了。”
邱宝珠双手抵着对方的肩膀,“你磨之前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那我现在能口/你吗?”卫樹漆黑的眸子颇具侵略性地看着邱宝珠,见邱宝珠呆住,口舌被吮得红润异常,绿莹莹的眼睛沾了薄薄的水汽像雨雾下的春日青山。
“可、可以是可以,”邱宝珠往门地方向看了眼,“但是这里是……哎!”
他的话还没说完,裤子就被拽了下来,一切都发生在短得邱宝珠无法做出反应的时间内。
彻底反应过来时,邱宝珠手指已经下意识攥紧了卫樹的肩膀,他能触摸到对方T恤底下带有硬度的肌肉,他落眸看下去,还能看见卫樹的喉结侧面时不时往下滚动一下。
邱宝珠有些羞耻又有些地难堪地闭上眼睛。
热潮从小腹一阵接着一阵朝上席卷,有时候凶猛狂放如海啸,有时候却漫漫如春风。
说不上来哪一个更叫人抓狂无法忍受。
卫樹几乎是将邱宝珠整个人都揽抱了在了怀里,左右前后都不得逃脱。
这方面邱宝珠本来就玩不过卫樹,不管是怎么谈爱,只要落在邱宝珠头上,卫樹就无师自通。
将口中的东西吐掉后,卫樹几乎是虎视眈眈地凝望着邱宝珠,他没有漱口,直接又吻住了邱宝珠。
邱宝珠对自己那东西的味道不是很感兴趣,他的脸涨得通红,挣扎无果后,他感觉自己掐在卫樹肩膀上的手被拿了下来。
“现在轮到你帮我了。”卫樹咬着邱宝珠的耳朵,贴近了他。
他享受了,理应付出,所以他埋头卖力地搓,邱宝珠的脸红成了番茄。
而在这个过程中,卫樹的嘴和手都没闲着,他的全身一寸不落地被摸了个遍。
结束时,邱宝珠靠在卫樹肩膀上喘气,他明明连身体都没挪动,只用了手,就累得不行。
卫樹给他擦了手,还洗了把脸。
邱宝珠一言不发地看着卫樹做这些,胸前的两粒隐隐作痛,他脸上水渍未干,亮晶晶的。
“你以为擦了脸,他们就看不出来我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吗?”
卫樹:“当他们面做了?”
太阳半落,地上被夕阳铺满,邱宝珠换了身衣服,站在门口和家里人告别。
“早点回家。”邱翡叮嘱道。
“知道知道。”
邱金言的脸笑了一整天,都快笑烂了,现在还在笑,“下次还来玩儿啊,让宝珠带着您。”
潘青早已经走了,卫樹带着邱宝珠上了自己的车。
“送我回家吧,你知道路。”邱宝珠在副驾驶上系着安全带,恍然想起来,"我要先去一趟市中心。"
“去市中心干什么?”卫樹并未很放在心上,他随口问。
“我答应潘胜安给他带吃的,你带我去买一个蛋糕,我知道一家蛋糕味道很好,你带我过去的话,给你也买一个。”
卫樹本来已经打燃了火,又熄了,他手臂搭在方向盘上,问道:“我不带你过去呢?”
“那你没得吃。”
卫樹在车内整厢的火红落日日光下注视着邱宝珠,他口吻淡淡的,“今晚一定要回去?”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卫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方向盘,眸子隐匿在阳光没有铺洒到的地方,浓黑冷锐。
"这样,"卫樹提出一个解决办法,“我先带你去买蛋糕,再送你回去,你把蛋糕给潘胜安,再跟我出来。”
邱宝珠不是不懂,但他想问明白,“跟你出来干嘛?”
卫樹盯着邱宝珠几秒钟,狼蛰伏灌木丛的眼神,他手里重新点燃了油箱,打着方向盘,“约会。”
万银瓷要留宿了,潘胜安还在家眼巴巴地等着,他一听见门外的引擎声,就和捡捡一起冲出了院子。
“你回来了?”他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邱宝珠说道。
眼一转,他看见驾驶位的卫樹,对方面无表情,只余侧脸给他,可仍是漠然得令人心惊。
邱宝珠把买的六只小蛋糕递给潘胜安。
他看起来不像是要进屋的样子。
潘胜安不解道:“你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出去玩儿,晚上我不回来了。”
潘胜安想了又想,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站在原地,觉得蛋糕重得他快拎不动。
“奶奶不回来吗?”
邱宝珠说:“奶奶今晚住那边的家里。”
“那你明天回来吗?”
邱宝珠往车里回看了一眼,回头回答潘胜安,“我们不是还剩最后两笔单子就能清单了?我明天要回来的。”
潘胜安不安,“那我等你。”
邱宝珠上了车,潘胜安像早上一样目送车辆走远,直至消失。
他心脏某个位置空落落的,他跟邱宝珠是朋友,可朋友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主要的,朋友是给白粥搭配的萝卜丁,有它会多一些滋味儿,可没有,也不影响吃饱饭。
他想,如果自己也受很多人喜欢就好了,可又觉得,那没什么用,因为他只想跟邱宝珠做朋友。
但他在邱宝珠的生活里,好像并没有特别重要,邱宝珠的生活里有太多更重要的事物了。
卫樹比他也是要重要的。
他觉得这不公平,他比卫樹更早要成为邱宝珠的朋友。
潘胜安感觉到被冷落,可他无可奈何,他不能更加没有资格去与卫樹“争宠”,他也觉得那没有必要,朋友和男朋友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他只是有些难受,而这种难受出现在他这种人的心里,注定无法排解。
另一头,卫樹开着车,问邱宝珠去哪儿。
“看电影。”邱宝珠决定得很快。
在邱宝珠买票的过程中,卫樹调小了海绵宝宝叽哩哇啦的鬼叫声,突然问道:“刚刚你有注意到潘胜安的表情吗?”
邱宝珠抬起眼,他发着呆,其实是在思考。
他脑海里出现潘胜安刚刚说话的语气和神情,点点头,“他心情好像有点不太好。”
“你觉得是为什么?”卫樹问。
邱宝珠一时没想出来,他上一世就没交往过朋友,从生到死,身边都只有卫樹,卫家的人面上也会恭维他,他其实没有处理人际关系的经验。
卫樹不乐于看见邱宝珠用力思考的模样,直接挑明,“他在吃醋。”
“怎么说?”
“看见你谈恋爱了,他可能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平时他应该也是缺乏安全感的性格?”
“是的。”
邱宝珠很快就拿出手机,给潘胜安发去短信:不要担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过了片刻,邱宝珠才收到几个大哭的表情。
他收起手机,磨蹭了一会儿,问卫樹,“我以为你会巴不得我跟朋友闹崩。”
卫樹挑眉,“我那么坏?”
邱宝珠点点头,"以前是。"
卫樹心脏还得创口被戳开一个血洞,他手指紧了紧,笑了一声,“以后都不会对你那么坏了。”
第69章 不是求生
暑期档的电影颇多,质量参差不齐,邱宝珠对上一世具体有哪些电影值得一看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挑了部眼熟的,放映三分钟后才想起来这是一部烂得开天辟地的大烂片。
“对不起,”邱宝珠抱着爆米花,小声和旁边的卫樹说,“但你应该没看过这么烂的吧,可以看看。”
卫樹本来就对除了邱宝珠以外的事物也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是想和邱宝珠待在一起而已。
他们买的座位比较靠后,后排也没有其他人了。
邱宝珠回头看了看,觉得电影还没有手里的爆米花香。
但少年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带着一点小雀跃,因为他已然窥见了卫樹在逐渐变得正常康健的可能。
约会过去一个礼拜后,邱宝珠即将启程去英国,那边房子已经归置好了,何英洁建议他和潘胜安先过去熟悉熟悉环境,顺便再按照自己的喜好给新房子添点小物件。
邱宝珠犹豫再三,没有先过去,潘胜安期待不已,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们,提前签收房子去了。
在有限的时间里,邱宝珠还是想多陪陪家里人,尤其是万银瓷,她年纪大了,嘴上虽然不说,平日里看起来也是精神矍铄,可上一世去世得那么突然,可能也不单单是因为年纪大了。
老人就是血压有点高,只要按时吃药,一般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能是上一世家里出事,她跟着操劳,没顾得上照料自己的身体,才以至于被邱金言活活气死。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英国算了,去给我做饭。”邱宝珠怕邱金言再欺负万银瓷,赖在她腿上撒娇。
“不去。”万银瓷拒绝得不留情面,“我英语不好,在那儿又没有个熟人,去了多难受,你让你妈在本地给你找个保姆,一样的。”
“她肯定会给找,但我还是想你跟我一起过去。”
万银瓷摸着邱宝珠的脸,“我一把年纪了还得跟着你背井离乡,你这是虐待老人。”
“……”
邱宝珠无话可说,只能叮嘱她:“那我父亲要是给你找事,你别理他。”
虽然万银瓷嗯嗯啊啊连连点头,邱宝珠却还是不放心,他跟万银瓷,说到底还是隔了一辈。
万银瓷是邱金言的母亲,邱金言就算是原地变成一条狗,她都会爱他。
不过,变成狗好像是更要讨人喜欢一点。
被万银瓷直言拒绝,邱宝珠心里闷闷的,他埋头在楼上的工作室一通敲敲打打,泄愤过后,他听见外面的露台也噼里啪啦的。
下暴雨了。
沿着露台的边缘,很快就累积了一条小河出来,蜿蜿蜒蜒地流窜到角落的排水口,接着从半空中泻下。
天上的乌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压下来了,中午的时光看起来像是天要黑了。
两盏车灯在雾蒙蒙的大雨里绕了个弯,照亮了一瞬屋子,接着调换了方向。
楼下响起叽叽喳喳的说话时。
邱宝珠踩着拖鞋冲下楼,万银瓷站在后门处,她一手推着门,一手扶着门框,要不是雨太大,她急切热情得恨不得直接就奔出去和人说话了。
“唉呀,你们不是回卫家了吗?怎么又下来了?”
“那肯定,怎么说咱们这儿也比青羽山离市里近啊,那山上鸟不拉屎的,呆着能有什么趣?”
“宝珠肯定在家啊,就是小潘已经去英国了。”
“卫樹呢?怎么没看见卫樹?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完了过来吃晚饭,想吃什么发给宝珠,我这就……”
万银瓷兴冲冲的转身,对着孙子鼓鼓囊囊的脸。
“那两个小男生又回来了,你这段时间可有伴儿了。”万银瓷捏了捏邱宝珠的脸,直奔厨房。
雨太暴烈,都快溅上台阶飞进屋里,邱宝珠带上后门,跟着万银瓷,“卫樹也来了?”
“卫宵说来了,但我刚刚没看见他呢。”万银瓷答完以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段火腿,“要吃生的还是熟的?”
“生的。”
“好。”
邱宝珠站在岛台前,岛台上多了一缸鱼,是他之前从游轮上带下来的,怕单单一个鱼缸养不活,邱宝珠又加了氧气泵和过滤器,几条颜色鲜艳的鱼绕着几株水草游来游去,在灯光底下,给桌子上也落了几片有了颜色的正在移动着的光斑。
卫樹没跟他说他要下山来住。
不过,他们联系得其实也不算很频繁,邱宝珠觉得可能是由于他和卫樹已经过了热恋期那个黏糊劲儿了,虽然他心底里不太相信这个猜测。
对于别人或许还有可能真是这个缘故,可如果是卫樹,可能性或许为零。
他记得上一世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卫樹看起来还挺正常的,虽然聊天内容里面总是会夹杂着几句程序化的“你在做什么?”“你在哪里?”“吃饭了吗?吃的什么?”,单只是问问还能当做是关心,可如果邱宝珠半天不给他答案,他就会打电话过来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象牙塔里长大的邱宝珠以为世间的爱情都是糖果,是鲜花,是宝石,是酸甜的橙子,是近乎美梦一样令人沉醉的东西,
但卫樹让他知道,爱情其实是冰雹,是毒药,是岩浆,是世界上最疯狂也最致命的情感。
卫樹在努力控制,邱宝珠知道。
所以他也不会去打扰卫樹,免得又勾得对方发狂。
晚餐时,卫宵和卫济冬拎着礼物登门,卫宵一进门就高喊“好香”,还没见着他人,万银瓷的眼睛就笑眯成了两条缝。
捡捡汪汪叫了两声,认出以前见过,回到万银瓷脚下继续讨肉吃。
“吃饭吧。”邱宝珠指了指餐桌。
卫宵跳到邱宝珠面前,一把揽住他的脖子,“你没有问题想问我?”
“没有。”邱宝珠推开他,坐下来,“奶奶怕你们吃不惯生火腿,还做了火腿炖白菜豆腐,赶紧吃。”
砂锅里还在咕嘟嘟冒着泡,热气滚滚上升。
分明是夏季,却莫名给了人一股冬天的暖和熨帖感。
餐桌上方的灯是鹅黄色,增加人的食欲,邱宝珠眼睛是绿色,不知道是不是卫宵的错觉,他觉得邱宝珠抽条了,不管是脸蛋还是身形,都比之前在学校里的时候要凌厉了不少,连眼睛都没有那么圆了。
“生的好吃么?”卫宵拉开椅子。
“你可以尝尝,和水果和蔬菜一起吃都好吃。”邱宝珠夹了一大著芝麻菜拌火腿,在卫宵伸盘子过来接的时候径直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
邱宝珠吃完了一大晚饭,喝了一碗汤,才慢下来,他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问问卫济冬卫樹为什么没下山。
“卫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啊?家里太忙了?”万银瓷仿佛懂得邱宝珠的心声,先将问题就给问了。
卫济冬:“有点忙,不过也不是特别忙,还好。”
男生似是而非的回答让万银瓷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忙还是不忙。
“要我说,卫家的人都太不是人,再怎么样卫樹也才刚成年,哪有让学生管那么大一份产业的,就算是有专业的团队辅助,他也才只是一个孩子。”
卫宵和卫济冬不约而同的点头,邱宝珠夹了一口蔬菜沙拉喂进嘴里。
卫樹上一世也是这个年纪回的卫家,那时候可不比现在,现在的卫樹已经有了十多年的管理经验,早已经不能同日而语,可上一世刚刚回卫家的卫樹,也还是吃了一些苦头的。
他在卫家那些老人眼里,不过是一只幼兽,他们随便挖一个陷阱,都能让他尸骨无存。
但卫樹都一一避了过去,还从猎物化身成了猎人。
卫樹如今应该也不是很忙,他可能只是不想,也不敢太频繁地见自己。邱宝珠心想。
雨在晚上停了一会儿,深夜的时候就又开始哗啦啦地下,后院有一个瓜棚,被雨滴拍打得巨响。
邱宝珠睡了一会儿,被一声从远处袭来最终在房顶上降落的炸雷惊醒,他抱着被子平静着心跳,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少年把手机抓到手里,屏幕上方弹出来的是卫樹发来的一条新消息:我在你家门口。
这么大雨?
邱宝珠套上外套挡水汽,他放轻脚步跑下楼,从门口柜子里翻出雨伞,拉开了门。
院子里如一片汪洋,暴雨如碎银泄落。
在房间里听雨和站在雨里还是不一样,尽管打着伞,可仿佛仍是地震山摇。
少年经过院子,下半身已经湿透了,他站在院子的屋檐下,打开大门,他本还想左右看看是不是真来了,却没成想,门刚一打开,他就看见了迎面站立的卫樹。
“啊。”
邱宝珠被吓了一跳,他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卫樹一把就将人拽入了怀中,邱宝珠的下巴抵在了对方的肩头,看见雨里黑色的车身,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卫樹是开车来的,要是靠双腿走下山然后走到这里,那也太青春疼痛了。
雨并没有冲淡卫樹身上的味道,抱了一会儿,邱宝珠就闻到了一股清苦的中药气味。
“你开始喝中药调理啦?”
卫樹抱得他很紧,他不止身上有药味儿,他身体里都快要被药腌入了味儿。
医生并不建议他随心所欲地与邱宝珠见面,他将这种治疗方式勉强解释为戒断,医生也说,他们当然可以见面,但需要有一个卫樹身体能接受的时限。
按照医生规定的时间,卫樹今天可以与邱宝珠见面。
于是卫樹就数着时间坐在车里,零点一过,他的车就从车库驶进大雨里。
“奶奶睡了,我带你上楼,我们声音小一点。”邱宝珠拽着卫樹,卫樹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客厅和楼梯都没开大灯,只有地上两盏照明用的,两人偷偷摸摸,磕磕绊绊回到邱宝珠的房间。
“裤子全湿了,我得去换一条。”打开灯后,邱宝珠拎着湿淋淋的裤腿说道,他说完以后,朝卫樹看过去,“你为什么不等到白天再来?晚上开车不安全。”
卫樹的眼睛都是通红的,不是脆弱伤痛的红,像被囚在笼子里的困兽拼死挣扎后的血红。
邱宝珠心头一跳。
卫樹没说话,将邱宝珠按在了房间里柱子上,两人浑身都被水汽氤氲得发凉,呼吸却滚烫地交缠。
“我见不到你,我感觉我快死了。”
卫樹很少表露出求生意志,他现在也不像是在求生,更像是在求爱。
水滴从他眉睫上滴落,还带着体温的水珠碰到邱宝珠上嘴唇,痒嗖嗖的,水珠从上嘴唇滑到唇缝里,卫樹低头吻住邱宝珠。
邱宝珠只来得及攥住卫樹两侧带着湿意的衣裳,他的头仰了起来,口腔里属于卫樹特有的清涩气息霸道地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少年的脸被卫樹揉得微微发红,双眼也被亲吻得失神。
邱宝珠虽然不矮,也不算太瘦弱,但卫樹还是轻而易举将他搂抱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到床上的,总之一片混乱。
他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撞上卫樹俯视而来的目光,他喉咙一紧,发出极其艰难的呼唤,“阿樹。”
卫樹停下吻他,把食指和中指喂进了他的嘴里。
不是自己的手,邱宝珠也无所谓会不会咬到,但卫樹的指节会顶着他的牙齿,让他咬不下来,还让吞咽都变得极其困难,吞咽不及时的唾液顺着口角淌到枕头上。
卫樹冷静地看着邱宝珠,可邱宝珠甚至能看见卫樹冷静假象底下翻涌的漩涡,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知道今晚自己的屁股肯定要遭大罪了。
他当然不讨厌做这事,和喜欢的人做还会感到快乐,可卫樹有时候疯狗一样的做法,让他不得不肃然起敬。
“行了。”邱宝珠含糊不清地撇过头,选了伸头一刀。
他用膝盖蹭着卫樹,“你轻点。”
卫樹收手时,邱宝珠却在不甚清晰的光线下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孔眼,他一下支起身,“你这是什么?”
卫樹手指还湿淋淋黏糊糊的,滑进邱宝珠小腹,径直便往目的地去了。
“生病了输液,很奇怪?”
“我,我还不知道你的病是什么程度。”邱宝珠声音变哑,他倒在枕头上,无比清晰地感受着卫樹手指的长度与力道、线条与弯曲的弧度。
“不重。”卫樹手臂从邱宝珠一只膝盖下绕过去,少年身体柔韧,他折着对方的一条腿,这才贴着对方耳廓接着往下说:“你比药要管用。”
邱宝珠被可怖的深度抵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卫樹太熟悉他了,他能吞没的,能接纳的,卫樹都清楚。
邱宝珠分不清浑身沾染的是之前的雨水还是汗水了,他喉管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卫樹没有着急,也没有发疯,他用着手指慢条斯理,房间空旷,邱宝珠听见自己急喘的回音。
他被卫樹zhijian了。
卫樹在床上不喜欢说话,一直就不喜欢,他喜欢在做的过程中一直看着邱宝珠。
就算卫樹什么也没做,被他用那样露骨灼热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邱宝珠也经受不了。
老房子隔音不好,尽管雨声哗然,但动作里的一切声响落在邱宝珠的耳朵里仿佛被放大了百倍。
要是万银瓷半夜起夜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看出邱宝珠在担忧什么,卫樹捂住他的嘴,接着更用力地撞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