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但被万人迷穷追不舍by孤白木
孤白木  发于:2024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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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视了薛怀臻的欢迎,直接走了进去:“成先生,好久不见。”
成先生也站了起来?,他绕过办公桌走了出来?:“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之前不太好,但现在好了很多。”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薛怀臻上?扬的唇角僵了僵。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其中的潜台词呢?
之前不太好是因为一直没找到证据,现在好很多,则是事?情?发生了反转,有了新的可能。
僵硬只在一瞬间,薛怀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琮鄞,我来?这里本来?是想请求成先生将徐汇成的那幅画转售给我的,不过成先生说,他已经决定将其无偿赠予给你了?”
他注意到了跟在叶琮鄞身?后的两个人,目光只短暂的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会妨碍到他的计划。
“谢谢您。”
叶琮鄞没有搭理薛怀臻,同成先生握了握手,随后侧过身?介绍:“同您介绍一下,这两个是我的朋友,言喻、旭明辉。”
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音调,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了薛怀臻。
在看见薛怀臻脸上?的显而易见的惊诧的时候,叶琮鄞内心?平静的生不出半点波澜。
口说无凭,即便薛怀臻做过一千件、一万件坏事?,但旭明辉说的事?情?,并没有证据,他虽然有所怀疑,却也不会将薛怀臻直接放在罪人的位置上?。
可现在,他惊疑不定中所夹杂的恐慌——即便只有一刹那,也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你还?有印象吗?”叶琮鄞问。
薛怀臻呼吸重了几分,方才将两人视若无物的心?态瞬间发生了改变,他握紧了拳,咬着牙撑住了脸上?的假笑:“没有印象,是琮鄞新交的朋友吗?”
在看见薛怀臻的第一眼开始,旭明辉就被强烈的愤怒控制了行动,好在言喻早有预料,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摁住了他的双肩。
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像是两个亲密朋友之间的小?动作,并不会放在心?上?。
言喻虽然能够制止旭明辉的动作,却没法堵上?他的嘴。
“不认识?薛怀臻?你不认识我?”
旭明辉直勾勾地盯着薛怀臻,倘若眼神能杀人的话,兴许薛怀臻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你凭什么?说不认识我?!”
他整个上?半生往前倾,倘若不是言喻拉着他,他早就扑了上?去。
叶琮鄞往旁边走了几步,挡住了旭明辉的视线:“真的不认识吗?薛怀臻。”
“你不相信我?”短短的几秒,薛怀臻已经完全收好了自己的情?绪,说话间,眉头?微微皱起,面上?自然而然的显露出疑惑和受伤的神色,“我知?道?,因为徐汇成的事?情?,你对我有意见,可是……我有什么?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呢?”
“我的确不认识他。”薛怀臻顿了顿,又在眨眼间想了什么?,补上?了说辞中的漏洞,“也有可能见过,只是忘记了。”
“薛怀臻!!”
怒火冲昏了头?脑,旭明辉根本说不出来?旁的话,他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这样的困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他揣着一瓶汽油,想要去画展上?烧了那幅画伪劣的仿冒品。
他没有成功。
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估计在进展的时候就引起了保安的注意,所以汽油刚刚从怀中摸出来?,他就被藏在人流中的人摁倒在地上?。
后来?他被扭送到了警局,母亲泪流满面地向薛怀臻道?歉,求薛怀臻不要追责。
他木然地看着,心?想,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该直接将那瓶汽油倒在自己身?上?的。
旭明辉永远都忘不了薛怀臻那时的表情?,高高在上?的,表达着虚伪到令人作呕的怜悯。
就像此刻,他再次听见了那装腔作势的声音:“真的没关系吗?琮鄞,他看起来?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叶琮鄞冷冷地看着薛怀臻,那张在世俗中的确应该被称作帅气的面容展现出恰到好处的同情?和担忧。
即便自己根本不记得?对方,即便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十分恶劣,可看见对方明显有精神问题的时候,他还?是满怀担忧的表示了自己的关心?。
多么?“善良”的人啊!
但叶琮鄞没有错过,“善良”的人眼底最深处的厌恶和痛恨。
“我觉得?没关系,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自行离开。”叶琮鄞没留任何情?面,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说不认识他,那么?想来?应该和明辉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薛怀臻有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间接表达了认同的意思。
叶琮鄞在心?中冷笑一声,继续往下说:“希望你后面能保持通讯畅通,别到时候让法院联系不上?你。”
薛怀臻愕然:“什么?意思?”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叶琮鄞没有再搭理的薛怀臻的意思,而是偏头?对被忽视了好一会儿成先生说:“您看您现在方便吗?能带我过去拿画吗?”
成先生近距离吃了一手瓜,听的云里雾里,突然被cue到,蒙了好一会儿才连忙表态:“当然!”
“画我放在大厅的,我们过去拿?”
叶琮鄞点头?:“好的,”
他没忘记旭明辉和言喻,等成先生先出了门,才拍了拍旭明辉的肩膀:“不是想看我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吗?不跟上?吗?”
旭明辉维持着缄默,但急促的呼吸和纠结的神情?充分说明了一切。
他握紧了手,再拇指的伤口再次裂开之前松开,他木然地点头?:“好。”
他其实?心?里无比清楚,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了,就算那个时候留有证据,现在也一无所有了,他根本拿不回自己亲手画的最后的画。
至少,能看着旁人成功,也算是一种幸福。
旭明辉眼神恍惚,他不再去看薛怀臻,也不等言喻有所反应,直接转身?往外走。
没人邀请薛怀臻同行,薛怀臻也没有跟上?去。
他盯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再也装不下去,沉了脸色,眼里满满都是阴沉。
旭明辉、旭明辉……
这么?个他早就忘记了的炮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真是令人讨厌。
“叮咚。”
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薛怀臻回神,看了眼消息。
是陌生电话发来?的一个句号。
旁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薛怀臻却知?道?,他所精心?编排的曲目中最为重要的角色即将到场了。
过去他以为上?天是眷顾他的,可后来?却出现了一个宋淮意,现在,他想,总该轮到了他了吧?
那么?多次,总不能每次都是他输吧?
薛怀臻收紧了五指,大步走出办公室。
“小?伙子来?这儿做什么??最近闹了点事?,好多人咧,围得?水泄不通,谁都进不去的。”
司机将人拉到了目的地,多嘴地问了一句。
宋淮意弯了弯眼睛,压下猫猫兴奋的支起来?的上?半身?:“来?接我的爱人回家。”
这一路上?他甚至想好了怎么?解释,就说猫猫很想琮鄞——这也不算撒谎吧猫猫本来?就想念主?人,他只是稍稍夸大了一点事?实?。
如果琮鄞仍旧不想见他,那也没关系,他在琮鄞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不去打扰琮鄞就好了——
他过去无数次都是这样做的,现在也可以。
即便不能见面,但如果能更近一点、再近一点,也能安心?不少。
“哟,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结婚了呀?”
宋淮意抿嘴笑,没有反驳,他付了款,打开车门牵着猫猫下去。
来?之前他就查过这个画廊的构造,前门、后门,再加上?地下车库直达一共三个入口,琮鄞回来?没有车,应该不会从地下车库上?去,前门又被人围堵着,那么?他只可能是从后门上?去的了。
宋淮意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绕过路边的观景树,牵着猫猫偷偷摸摸的从小?道?绕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后门并没有上?锁,而是虚掩着,一推就能进去。
宋淮意皱眉,如果这里的门是开着的,前面的人为什么?不从这边上?楼?
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及想太多,牵着猫猫直接推门而入。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在决定将画移交给叶琮鄞处理的时候,成先生就安排工作人员将其从展览位上?取了下来?,放到了角落里。
拆解了大多数装饰的画变得?轻便了很多,成先生一只手就能够提起来?。
言喻和旭明辉并没有靠的太近,而是站在走廊的拐角处,远远地看着。言喻时刻观察着旭明辉的神情?,心?里却想着是等会回去要让心?理医生再来?看看。
没人搭理的薛怀臻慢吞吞地靠近,最后站在了叶琮鄞的身?后。
他今天穿的鞋子很高,站直之后,从后头?看起来?几乎和低着头?看画的叶琮鄞一样高。
薛怀臻盯着叶琮鄞的背影,眼里残存的害怕渐渐被坚定取代。
他默默地在心?底祈祷:快点、再快点,徐汇成,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叮——”
电梯门开了!
细微的声音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薛怀臻本就精神高度集中的等待着,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就转过了头?。
不出所料!
他的眼睛一点点瞪大,惶恐与惊喜交织,口舌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将排练许久的台词脱口而出:“徐汇成?!你要做什么?——”
徐汇成双目赤红,他头?发凌乱,一身?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薛怀臻并没有如约给够钱。
那群畜生差点——差点就将他拆开卖光了!!
如果不是他最后留了个心?眼,在手机被没收前给大使馆发了消息,他就死了。
这个贱人!
身?上?的伤口仿佛在隐隐作痛,徐汇成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超过了自己身?体的极限——
“去死!!”
吼叫声出来?的瞬间,叶琮鄞才来?得?及回头?,他还?没看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半长的黑色头?发微微扬起,在眼前留下了短暂的黑色阴翳。
随后是躯体碰撞的闷响,以及略微的疼痛。
温热的身?躯整个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巨大的力道?让他不受控的后退了好几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叶琮鄞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倒在他身?上?的人,勉强稳住身?形后,眼前的视线也恢复了正常,然而看见的却是——
被从某处拔出来?,带起一连串血珠子且被染的鲜红的刀子。
“去死去死去死!!”
鲜血刺激着神经,来?之前的颤抖消失,取而代之的浓厚的兴奋。
粘稠恶心?的血飞溅,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疯狂的神情?衬托的犹如恶鬼,可他全然不在意。
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能够拖一个人和他一起下地狱,那也不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

第90章 为什么
不知由谁口中爆发出来的尖叫成了敲醒众人的警钟, 叶琮鄞眼疾手快,在第三刀落下之前抓住了徐汇成的手腕。
可谁也?不知道徐汇成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在这场纯粹的力量对峙中不见下风。
眼见着手被辖制住了, 徐汇成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他还有另一只手,他还有腿!
“徐汇成!”
用血肉之躯挡在前面的人已经无力站立,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了叶琮鄞身上,令他的行动变得极为不便起来,这也?导致了他无法阻止徐汇成攥紧的拳头。
已经被刺伤的伤口如?果再遭受外部力量的冲击,后果不堪设想。
危急关头,身侧的成先生及时出手,抓住了徐汇成的小臂。言喻也?跟着赶了过?来, 他先是一脚踹在徐汇成的膝窝。
人的膝盖无论在何种时候都是脆弱的, 即便再怎么疯狂,徐汇成的身体也?无法控制的失去了平衡。言喻反手勒住了徐汇成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和求生的本能?让徐汇成整个人跟着往后仰倒。
距离被拉开,叶琮鄞不再担心?刀子掉落会误伤到?谁, 五指用力,攥紧。
“啊——”
徐汇成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惨叫, 紧握着水果刀的手松开, 哐当一声坠在地上。
言喻一脚将其踢开, 同成先生合力将宛若修罗的犯人摁在了地上。
三楼是展厅,没有开展的情况下,并没有其他工作人员,眼下也?只有他们几个惊魂未定的人而已。
言喻吸了口气, 转头看:“明辉,报警, 叫救护车。”
旭明辉没动。
他垂着脑袋,稍微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给人一种阴沉沉的错觉。
“明辉?”
旭明辉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视线被刺目的红色占据,被刘海遮挡住的眼睛从?影影绰绰的缝隙中眼也?不眨地盯着那柄被血染红的刀子。
他想起来了。
他再也?不能?画画了——即便他不再怀疑自己,即便奇迹发?生,他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也?再拿不起画笔了。
精神最崩溃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陶瓷碗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腕,伤到?了皮肤之下的筋脉。
这大概是对他想要放弃生命的惩罚。
那薛怀臻呢?薛怀臻的惩罚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到?来?
大量的鲜血从?腹部涌出,薛怀臻彻底没了力气,他并不恐慌,反而在心?底生出了窃喜的滋味。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这次的计划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失血让他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他只能?依靠着叶琮鄞才能?勉强支撑着身体,可那双手却攥得很紧,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扬起虚弱的笑容,眼里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一眨眼,眼泪跟着落了下来,疼痛让他眉头紧皱,给人一种破碎凄美。
他细细地抽着冷气,喃喃自语般念叨:“对不起,琮鄞……过?去、是我鬼迷了心?窍,做了好多、好多错事……能?不能?、能?不能?……”
他顿住,抬眸,像是即将死去的人在向唯一的神明祈求垂怜,是那么的虔诚而有可怜。
“原谅我?”
濒死之人的请求,以人道主义而言,总是很难拒绝的。
叶琮鄞没说?话,他厌恶薛怀臻,却也?没有冷酷无情到?让眼睁睁地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地步。
更何况,从?面前的姿态来看,像极了危急关头的舍命相救。
自古以来,救命之恩,都是无法轻易报答的的东西。
“我……”
薛怀臻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受到?来自身后的一股大力,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就这么生生被拽着摔在了地上!
腹部的伤口狠狠地撞在地上,他脸色苍白?,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啊——”
痛苦的不仅仅是薛怀臻,还有旭明辉,他大张着嘴,从?喉咙里挤出如?同野兽濒死前发?出的呐喊,攥着那把?刀,狠狠地扎了下去。
薛怀臻眼前的黑暗刚刚散去,双眼看见的就是这样可怕的一幕。黑色的瞳孔收缩成小小的圆点,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潜力,竭尽全力地蹬着腿想要挪地远些、再远些——
“不要!!”
“明辉!!”
“啊啊啊——”
惨叫声与阻止几乎是同时在大厅中响起,旭明辉空洞的脸上没有任何活人应该有的表情变化,他麻木地搅动着水果刀,在薛怀臻的右手手掌中反复搅动。
“你应得的……”
他说?:“这是你应得的。”
薛怀臻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疼的面目扭曲,如?同一只下了油锅的虾子,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不、不不不……
不可以!
他能?接受所有的恶果,却唯独不能?接受再也?没办法拿起画笔,再也?不能?在素白?的纸张上留下痕迹。
叶琮鄞愣了两秒,飞快地上前去拉开了旭明辉,避免他继续做出更过?激的举动。
旭明辉却没有任何抵抗,安静乖巧,恍若任由人摆弄的洋娃娃——任谁也?想不到?,刚刚他会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没有任何犹豫地扎进薛怀臻的手掌中。
“哈哈哈哈哈——薛怀臻哈哈哈——你以后都只能?当个废物啦!!你以后也?只能?是个废物啦!!”
被摁在地上的徐汇成跟着呆愣了几秒,随后爆发?出癫狂而又?充满快意的笑。
他厌恶薛怀臻,厌恶那些人高高在上的眼神,而现在,他们都一样,跌进了泥潭中,永无前路!
吵闹中,电梯抵达的声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宋淮意怀揣着惊惧不安的心?情,不等电梯完全打开,就已经带着猫猫冲了出来。
目光聚焦的那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不关心?倒在地上的人,也?不在乎犯罪的是谁,他的眼里只有叶琮鄞,沾了半身鲜血的叶琮鄞。
“琮鄞——”
叶琮鄞还没抽出手拨打电话,就听见了凄厉而又?凄惶的叫喊,一抬头,就看见黑发?青年满脸害怕,双眼中噙着浅浅的泪,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去抱住向他奔来的人,好在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虽然眼下旭明辉好似不会再有旁的动作,但经过?刚刚那样的事,他的确不敢将人放开。
“汪汪汪!”
空气中弥漫地血腥味让猫猫有些躁动不安,它?呲着牙,像极了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的模样,但从?小到?大被主人规训的意识又?控制着它?,没让它?做出回归原始的行径。
“我没事。”叶琮鄞低声说?,“身上沾的都是别?人的血。”
听到?解释,宋淮意才堪堪止住脚步,只是眼神却像是被胶水黏在了叶琮鄞的身上,即便双眼因为长时间的不眨眼产生轻微的酸痛感,他也?不敢眨眼。
虽然叶琮鄞说?了自己没事,虽然听声音好像的确没有什么不良状态,但他的确没法就这么放下心?来。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早知道——
他就不该让琮鄞一个人回国!
叶琮鄞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宋淮意在想些什么,只是眼下的情况并不是安抚的好时机,他只能?视而不见。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冷硬地命令:“淮意,带着猫猫走远点,报警,叫救护车。”
明确的命令像是发?条,插在老旧机器上操控着头脑一片空白?的宋淮意开始动作,他压下极度惊恐下四肢产生的麻痹与无力感,蛮横地拽着牵引绳往另一边走。
“汪呜——”
猫猫发?出了不适的叫喊,只是宋淮意实?在是分不出任何心?思去照顾猫猫的心?理,只是机械地按照叶琮鄞发?出的命令开始执行。
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叶琮鄞虽然没有跟着过?去,但注意力却全放在不远处。
那么苍白?的脸色,以及在不经意间微微颤抖的手臂,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恐惧。
直到?此刻,叶琮鄞才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尽管听起来并不道德,但他切切实?实?地生出了还好被徐汇成捅伤的是薛怀臻的心?思。
无论是警车还是救护车都来得很快,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薛怀臻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至于?他们,因为都和薛怀臻没有亲属关系,并且也?没有人表示想要去医院等待结果,所以都跟着警察去了警局做笔录。
“明辉,你什么都不用说?。”
下楼被警察分开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言喻突然追了上去:“律师会来解决问题的。”
旭明辉对他的话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曾清醒。
言喻见状也?没有强求,而是对押着旭明辉的两位警官说?:“他有明确的精神疾病病史,事情发?生的时候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我认为并不适合对他进行审讯。”
前面还在继续说?这些什么,叶琮鄞却不再关心?,他的余光落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的宋淮意身上。
惊惧没那么轻易就能?散去,即便警察和医护人员到?来,将其他人全部带走的瞬间,他就扑了上来认认真真地检查过?,却还是没能?消去心?底最深处的害怕。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永远的、永远的失去叶琮鄞了。
叶琮鄞不动声色地放慢了步伐,与宋淮意并肩而行,垂在身侧的手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在不经意间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温暖一点点地传递过?来,宋淮意如?梦初醒,愣愣地抬头。
“怎么?”
叶琮鄞没有用重复用那些并不足以消磨恐慌的话去安抚宋淮意,而是以再寻常不过?的姿态,轻声反问。
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认知让宋淮意稍稍心?安,他抿紧唇,露出了一个虽然仍旧有些勉强,但也?算是放松了不少?的笑容:“我手有点冷。”
“嗯。”叶琮鄞说?,“那我给你好好暖和一下。”
例行公?事的询问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叶琮鄞才从?里头出来。
宋淮意作为报警人,自然也?是要被问话的。
叶琮鄞见人还没出来,干脆到?公?共休息区坐下,慢慢等待。
首都的治安向来是很不错的,警局里头自然没什么人,整个公?共休息区空荡荡的,除了他,就是第一个被问完话的言喻。
叶琮鄞坐在了他的对面,静默地观察着言喻的神情。
整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因为牵涉到?了最近网络上正“有热度”的几人,且警局到?场的时候,门口还围着不少?路人,事情自然在第一时间被曝光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整个公?安局里的工作人员为了尽快地解决问题,阻止事态进一步扩散,都进入了分外忙碌的状态。
导致偌大的公?安局大厅不见人影。
“你是故意的。”
笃定的、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话如?同一柄重锤砸在了言喻的心?间,他猛地抬头,犀利地犹如?小刀的眼神扎在了叶琮鄞身上。
他冷下脸色,问:“你说?什么?”
叶琮鄞不为所动:“当时你有足够的时间喝止旭明辉。”
和完全没有注意到?旭明辉状况的他和成先生不一样,言喻在制服徐汇成后第一时间便抬头看了过?去,让旭明辉报警。
旭明辉的所有行为动作,言喻应当都知道,但直到?旭明辉冲上来,举着刀子落下之前,他都没有出声。
言喻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即便是完全不知道情况的人,也?应该能?看得出来——他当时并不会听我的。”
叶琮鄞:“但你如?果在他捡起刀的时候就开口,我就能?有足够的时间作出反应。”
薛怀臻也?绝不会就那么被废了手。
“……”
长久的沉默。
叶琮鄞没有追问,他心?中有答案,现在询问也?只是为了进一步的印证猜想而已。
“为什么呢?”
许久,言喻再度开口,他的嗓子微微有些哑,出口的声音较之前也?要低沉了不少?。
“按照你所说?的,我是故意不提醒你、故意让明辉去伤害薛怀臻的?”他勾起唇角,露出嘲讽的弧度,“为什么呢?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又?为什么要让明辉担上故意伤人的罪名,面对牢狱之灾呢?”
听起来是天衣无缝的解释。
但很可惜,叶琮鄞并不相信。
“因为不管薛怀臻的伤势如?何,旭明辉都不会坐牢。”叶琮鄞拆穿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旭明辉有着重大精神疾病病史,而且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做出过?激行为时候明显处于?精神不稳定的状况。
只要辩护得当,旭明辉很容易就能?脱罪。
“……”
言喻唇边的弧度一点点落了下来,最后紧绷着成一条直线。
兴许是同旭明辉接触的太深太久,导致他们在某些时候总有些不合时宜的相似。
比如?有意伪装时,都容易让人放下戒心?,比如?失去伪装的时候,都会露出过?分阴沉的一面。
叶琮鄞没有被言喻的表情吓到?,不躲不闪地同他对视。
“……我不明白?。”言喻说?,“你难道就不恨他吗?”
如?果恨的话,看见他落得这样悲惨的境地,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替薛怀臻来追问真相呢?
“如?果不是他,也?许你才是莫遇鹤的学生,也?许你早就功成名就……”
“所以呢?”叶琮鄞打断了他的话,反问,“这就是你放纵旭明辉行凶的理由?”
言喻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自顾自地往下说?:“难道就因为他在那种时候挡在了你的前面,因为他快要死了,所以你就要原谅他,并且为他讨回公?道吗?”
叶琮鄞:“我不是为了他。”
“我是为了旭明辉。”

“他的确不会因此受到过分的惩罚, 可是以后呢?”
里头的询问结束了,“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格外明显,叶琮鄞站起身?, 让走出来的宋淮意?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他。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令他抱有同归于尽的想法,可你作?为一个完全清醒理智的人,想过他的以后吗?”
有些错误一旦开始,就很难制止,当他第一次品尝到以暴制暴的快感,往后是不?是会一次次做出相似的行径?
等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收场呢?
“琮鄞!”
宋淮意?快步走了过来,看不?见也碰不?到的感觉让他格外的焦躁不?安,审讯一结束, 他立刻马不?停蹄的跑了出来, 半秒钟都?不?想浪费。
叶琮鄞顺势牵住了宋淮意?的手,对言喻说:“这是我的电话,要是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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