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短暂的?逢场作戏,就?能让他获得足够的?谈判资本,这?笔买卖,从任何角度上都不能算作亏。
至于他的?父亲所承受的?痛苦与煎熬?
那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类。
即便许久之前,他曾真心实意地希望,父亲能够得偿所愿地死去,获得永久的?解脱。
“我不知道。”
叶琮新必须得承认,在听到?薛怀臻的?提议时,他心动了。
但?对方所提出的?条件,他做不到?。
“我不知道琮鄞去了哪里。”叶琮新揉了揉眉心,他这?几天太疲惫了,以致于根本没有时间想?起那个自?己计划着要去赔礼道歉的?对象。
昨晚叶城的?心脏病突然发作,急救了一晚上才勉强脱离了危险,现在还在icu里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而公司也不让人省心,向董要召开股东大会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从中获得益处。
倘若叶城身?体康健,即便向董最?后拿出来的?股权要比他和叶城要略高一些,他们也不是没有胜算,可偏偏现在叶城病重?。
而更糟糕的?是,在慌乱之下,他全然忘记了封锁消息,这?会儿?叶城昏迷不醒的?消息恐怕早已是人尽皆知。
本就?无法确定的?胜算变得更加渺茫起来,叶琮新又如何不焦心呢?
只是不管再忐忑不安,他都要撑起平静的?假象,不能叫旁人发现他的?弱点。
但?得知薛怀臻也找不到?叶琮鄞的?时候,叶琮新多多少少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薛先生,你不是和琮鄞从小一起长大吗?难道你也联系不上他吗?”
薛怀臻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他扯了扯嘴角,反嘲:“若论起亲疏,你这?个法律关系承认的?哥哥,难道不比我与琮鄞的?关系更加亲密吗?”
明明是来谈交易的?,可两人就?这?么三两句,就?直接让气氛降至冰点。
四目相对,跟较劲似的?,谁也不愿意先挪开目光,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瞧见了不加掩饰的?不屑。
可即便再看不起对方,他们都要这?么假装平和的?好好坐着。
叶琮新需要薛家的?帮助,而薛怀臻则是需要叶琮新提供叶琮鄞如今的?去向。
他当然知道,叶琮鄞从始至终都不曾接纳过这?个便宜哥哥,叶琮新不可能知道叶琮鄞如今的?位置,但?叶琮新身?后站着的?是叶城。
叶琮鄞可能会将?他们拉黑,却不可能不理会叶城。
不论如何,叶城都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所有的?都能割舍,那份藏在皮肉之下的?血肉永远也无法割舍。
更何况叶琮鄞可和他们这?些无耻之徒不一样。
“你来的?时候没接到?消息吗?”
最?终还是叶琮新先开了口,从他成年起,就?开始跟着叶城处理公司的?业务,他的?前半生、乃至于后半生都与叶氏牢牢挂钩,自?然无法容忍叶氏成为旁人的?囊中之物。
股东们都是见风使舵的?商人,早先还有几个同他联系、表忠心,表示会支持他,当得知叶城昏迷不醒之后,立刻转换了态度。
现在能帮得上他的?,只有薛怀臻了。
“没关系。”薛怀臻似笑非笑,他曲起食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节律性的?声响,“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琮鄞的?去向,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琮鄞,薛家的?融资什么时候到?账。”
“这?很公平吧?”
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是过去,叶琮新必然不会接受。
薛家在首都的?确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放在叶氏面前多多少少有些不够看,他何须去看薛怀臻的?脸色?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能忍下明晃晃的?嘲弄,低声道:“我知道了。”
薛怀臻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又回头,笑眯眯地问:“啊,对了,叶叔叔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
“我听说,他是被你气到?住院的??”
这?话纯属是外界为了诟病叶琮新制造出来的?无稽之谈,谁不知道叶城对叶琮新好到?了无底线包容的?地步?可要是说叶琮鄞将?叶城气到?住院,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相信。
那个名字刚在脑海中浮现,薛怀臻的?思绪便迅速跑偏。
如果?叶琮鄞还在首都的?话,即便不是他做的?,这?口黑锅,也会直接扣在他的?脑袋上吧?
面前还有个讨厌的?人,薛怀臻很快回过神来,嗤笑了一声,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自?然不关心答案。
只是他没能想?到?,叶琮新骤然变了脸色,那模样,像极了被戳到?了痛处。
还真是他将?人气到?住院的??
出乎意料。
薛怀臻停住脚步,重?新回到?办公桌的?对面坐下:“你做了什么?”
叶琮新沉下脸色:“与你无关。”
“让我猜猜……”
从感受到?剧情失控开始到?现在,薛怀臻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自?叶琮新来到?叶家开始,他就?讨厌他,这?份厌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削减,反而愈演愈烈,让他恨不得找各种方式给对方难堪。
只是这?么多年来,有着叶城的?庇佑,叶琮新哪里是一个风光可以形容的??
少年时期还会嘲讽他鸠占鹊巢的?纨绔,长大了也都对他毕恭毕敬,生怕哪句话不对,给家里的?产业带来毁天灭地的?影响。
而如今,这?么好的?痛击叶琮新的?机会,薛怀臻当然不会放过。
“该不会是你的?龌龊心思被发现了吧?”
叶琮新猛地站起身?,低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都没有说是什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瞧见他彻底急了,薛怀臻反而更加悠闲,他懒散地靠着椅子,笑意盈盈地看叶琮新。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一个“滚”字含在嘴里,千回百转,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他顾忌着薛怀臻口中的?合作,只能忍下这?份怒意,死死盯着薛怀臻。
薛怀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之前没有动过的?茶,施施然地补刀:“你不会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吧?”
“不过真恶心啊。”
“你说要是琮鄞知道,你对他抱有那样的?心思,会不会恶心的?吐出来?”
抢走了一切的?人,反过来说对那个“一无所有”的?人说“喜欢”,薛怀臻一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更恶心,还是叶琮新更胜一筹。
这?种事,倒也没什么高下可比的?。
他欣赏着叶琮新被戳破之后的?恼怒以及藏在浮于表面的?情绪之后,更深层的?痛苦——
即便心里对既定的?结果?再清楚,再被直白的?告知不可能之前,还是会忍不住产生些许妄想?。
而此刻,薛怀臻就?这?样戳破了这?点虚妄:“换个人。”
“如果?叶城知道了,他又会怎么对你呢?”
叶琮新脸上的?血色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的?嘴唇轻轻颤动,全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也是最?深层的?恐惧。
如果?父亲知道他喜欢琮鄞,会怎么看他?
叶琮新想?,他早知道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资格喜欢琮鄞,都有机会和琮鄞在一起,唯独他不能。
不是不配,不是害怕被拒绝,而是因为不能。
叶城给了他全新的?名字和人生,将?他视作亲子,好好培养,认真教育,给了他所有身?为“父亲”这?个角色应该给予的?东西。
他要如何告诉叶城,他喜欢上了他真正的?亲生儿?子叶琮鄞?
这?份感情注定不见天日,注定不能表露分毫,否则对他而言,就?只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薛怀臻欣赏着叶琮新的?痛苦,人还真是种奇妙的?生物。
明明不久前,他看着那个男人痛苦的?模样,不仅没有产生半点愉悦,反而会格外的?烦躁,但?如今,瞧着叶琮新这?副可怜样子,他却感受到?了身?心愉悦。
即便他希望叶琮鄞能够失去所有亲人、朋友,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但?当他知道本该属于叶琮鄞的?一切被这?样一个阴暗如鼠的?人夺走,他还是止不住的?愤怒。
薛怀臻想?,他早就?疯了,在知道生活的?世界不过只是一个故事,在他无数次一边心疼叶琮鄞所遭受的?苦难,又一边推波助澜的?时候,就?疯的?彻彻底底了。
“叶琮新,你这?样的?东西,迟早会回到?自?己的?阴沟里去的?。”
第67章 我在
悠闲的时间过得飞快, 八月初的一场暴雨落下来,燥热的让人只愿在家当蜗牛的天气总算稍稍降了点。
叶琮鄞算了算时间,拿起手机出了咖啡馆。
倒也不用?走太?远, 出门、过马路,转身就进了私人的演奏厅。
专门用?于练习的地方,隔音效果?很好,上了楼,到了门口,才听到影影绰绰的声音。
锃亮的玻璃门让在外等候的人对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宋淮意仍在演奏,两个月过去?,他的腿虽然没有恢复到能够正常走路到情况, 但踩钢琴的脚踏板这件事还是能做到的。
叶琮鄞在门口驻足了片刻, 不过短短几分钟,里头还在专心演奏的宋淮意突然飞快地往外撇了一眼。
不明显的动作,但无论是他还是半合着眼的小老头都注意到了细微的偏差。
小老头又要生气了。
叶琮鄞在心底轻轻叹息,他还是来的太?早了, 又引的宋淮意分了心。
不出所料,一曲毕, 小老头吹胡子瞪眼地盯着宋淮意, 他没说话, 但不满的眼神生动传神的说明了他在等一个解释。
宋淮意眨了眨眼,半点不心虚:“下课时间到了。”
“宋!”小老头更生气了,提高了音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宋淮意无奈:“您不用?这么大声?的, 我能听见的。”
不等老师开始长篇大论的教训,他连忙说:“今天的练习您不是很满意吗?是您说的, 最后再弹一首放松一下,既然是放松一下,那么有点小瑕疵,也不过分吧?”
小老头瞪大眼睛,他前几天问了一众好友和学生,才找到了反驳宋淮意上次失误的借口的说辞,却没想到今天,对方直接换了个说法。
华国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理由?!
见小老头果?然被绕了进去?,宋淮意满意地拿过凳子旁边的拐杖站了起来,半点不掩饰自?己?的归心似箭:“既然今天的练习已经结束了,那我就先?走咯?”
小老头气的跳脚,连忙大喊:“宋!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们那不是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
也不知道他背地里练了多久,才将?这句古话说的勉强算做流利。
“你不要觉得没有人能赢过你!要是输了,乐团可不会认你这个首席!”
宋淮意收拾着往外走的动作停住,他回头去?看?教了自?己?十?多年的老师,露出了自?满的笑?容:“那就看?看?,有没有人能赢得过我。”
在这个领域上,他一向是骄傲自?信的。
叶琮鄞瞧着,心跟着颤动起来。
没人会不喜欢璀璨耀眼的人,毕竟他只要站在哪儿,就足够吸引走所有的目光。
门已经被他推开了一人宽的缝隙,宋淮意从里头钻了出来,熟练地将?拐杖塞到了他的手?里,耍赖似得攀上了他的肩膀。
硬邦邦的拐杖和男朋友可靠舒适的胳膊,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叶琮鄞扶住宋淮意,朝里头生闷气的小老头露出礼貌性地笑?。
小老头虽然总喜欢抓住丁点错处,就吹胡子瞪眼地数落宋淮意,但他十?分讲究爱憎分明,半点不会迁怒人——即便宋淮意十?次分心,有九次都是因为他在门口等着了。
这回也不例外,小老头掏了掏兜,摸出一把?糖直接塞进了叶琮鄞的兜:“这是我另一个花国学生的‘洗糖’,听说吃了能带来好运。”
那两个字眼从他口里说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别扭奇怪,但好在他面前的是两个地道的花国人,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小老头拍了拍叶琮鄞的肩膀:“good luck!”
他从宋淮意的口中多少听过一些关于叶琮鄞的故事,打心底怜爱这个可怜的孩子,所以希望能够将?好运传给对方,希望他能够苦尽甘来,迎来幸福美满的人生。
“谢谢您。”
一连大半个月下来,每次他来接宋淮意“放学”,总能收到来自?这位著名?钢琴家的各种礼物。
他热衷于搜罗各种大的小的、圆的扁的、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些东西也并?不值多少钱,但都被赋予了一个统一的寓意,那就是祝人好运。
也不知道宋淮意在老师面前是如何形容描述他的,让头发苍苍的小老头认定了他是个大霉孩子,从此开始迷信各种能转运的东西,虚心向他来自?全球各地的同事、学生请教他们国家的习俗,然后再“礼貌”的伸手?索取。
也不知道那些被小老头询问索要过的人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并?非是孝敬给了自?己?的同僚或者老师,而是给了他这么个八杆子勉强蹭上关系的“外人。”
“要记得吃。”
小老头认认真真地提醒,瞧见了叶琮鄞点头答应,才放人离开。
等两人走到了拐角,确定老人瞧不见他们了,叶琮鄞才低头看?宋淮意:“没有把?握?好担心?我会不会输?”
每一个疑问出口,宋淮意的脑袋就垂得更低一分。
这些话都出自?他的口中。
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叩响隔壁的房门,扮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诉说自?己?的担忧,然后获得能够同床共枕的机会。
哪知,今天就露了馅。
他对老师说的那几句话,可不像是没有把?握的样子。
叶琮鄞看?着宋淮意的脸因为心虚几番变化,事实上,从第一天送他到老师这里来练习,他就知道宋淮意绝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毫无把?握。
只是这种事,于小情侣而言,不过是为了拉近关系的把?戏,看?破了当然不会说破。
宋淮意心虚了好一会儿,转头又理直气壮起来:“怎么了?就算我之前说的都是借口又怎么了?”
“我就是想和你跟亲近一点,想和你睡一起,有什么错?再说了,我睡我男朋友,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叶琮鄞:“没有错没有错,所以今天小意准备找什么理由?”
到底还是心虚,听着调侃的话,宋淮意卡壳了半晌,才中气不足地回道:“不需要理由,我就要睡你房间。”
“又、又不是睡不下。”
叶琮鄞煞有其事的思考良久,随后点了点头,严谨而认真地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宋淮意不可置信:“你就这么答应了?”
叶琮鄞看?的好笑?,挑眉反问:“不然呢?”
“你不是说了吗?睡男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遵守一下天经地义不也是理所应当。”
宋淮意瞧着叶琮鄞眼里的揶揄,低下头,小声?嘀咕:“话是这么说的,可你接受的也太?快了……”
分明是早有预谋。
没说完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叶琮鄞也不反驳,从各种意义上而言,宋淮意说的都没错。
他就是恶趣味,不告诉恋人自?己?并?不反对同床共枕的事情,便要看?对方为了达成目的,绞尽脑汁、绕着弯子找留宿的借口。
不挺有趣的吗?
宋淮意瘪嘴,这件事叶琮鄞做得不道德,可他也理亏,扭头转移了话题。
他腿脚不便,依附着叶琮鄞,一伸手?,就摸进了叶琮鄞的衣兜里,他随机拿出来一颗,看?着上面印着双喜的喜糖,笑?开了花。
“连喜糖都送来了,下次老师该送什么?”
他估摸着,老师那点亲近的关系应该使唤的差不多了吧?
“没下次了。”叶琮鄞说,“下次让司机来接你。”
宋淮意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停住步子,拉着叶琮鄞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问:“为什么?”
叶琮鄞瞧着宋淮意眼里透露出来的委屈,想笑?,却又在笑?意淌出来的瞬间忍住,肉眼瞧着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他扶着宋淮意,自?然也占据了行动的主导权,半强迫地带着人往外走。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宋淮意大抵是在思考着缘由,叶琮鄞则是在观察着对方脸上神情的变化。
他不是个好人,看?着宋淮意闷闷不乐的样子,变相的认证了自?己?在恋人心中的位置,因而生出了绝不算浅淡的窃喜。
上了车,宋淮意仍旧没说话,垂着脑袋坐在副驾。叶琮鄞知道,这不是宋淮意在难过,而是他在思索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来撒娇讨饶。
现?在么,宋淮意则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叶琮鄞主动递到宋淮意面前的。
“安全带。”
他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安静,但副驾上的人却没反应,他倾身凑了过去?,替人将?安全带扣好,侧头,看?清了宋淮意藏在阴翳中的脸。
“要哭了?”
逗弄似的话,仿佛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缘由。
宋淮意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虽然最近下了雨,温度降了不少,但每日这么接送的确有些辛苦,琮鄞不想继续了也是正常事,他好像不应该继续得寸进尺的要求。
“又在想什么?”
叶琮鄞抬手?点在宋淮意的脑门上,他看?着他神色几番变化,最终凝成反思的色彩。他了解宋淮意,也有那么点基础知识,顷刻间就将?宋淮意满腹的小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手?上的力道算不上大,却让一直垂着脑袋的人被迫扬起了头。
叶琮鄞也跟着抬头,顺带稍稍活动了下有些许不适的颈椎。
“给你吃糖,别哭了?”
哄小孩子的语气。
宋淮意脑子断了路,张嘴接了一句:“我不是小孩子了。”
话说完,他就后悔了,明明已经在哄他了,却还非要杠一句,像极了无理取闹。
叶琮鄞将?宋淮意的懊恼神情收入眼底,笑?意再也止不住。
他并?不喜欢宋淮意总是对他小心翼翼,生怕会让他不高兴的样子,由一方无理由的迁就另一方,这样的关系是不正常的。
他更喜欢宋淮意能抛开总藏在眼底的试探,而不是连耍赖都克制着,生怕一不小心过了界。
“明天我准备到得克萨斯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五天。”叶琮鄞没给宋淮意“矫正”的机会,将?缘由说得清清楚楚,“在回来之前,只好麻烦一下司机,和委屈一下宋小朋友了。”
最后几个字多多少少有点拿腔拿调,即便是叶琮鄞自?己?都有些恶心到,抬手?搓了搓胳膊。
宋淮意嘴唇抽搐,撇过头,闷闷地笑?了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叶琮鄞难得觉得窘迫,扭头回了位置,发动汽车往家里的方向去?。
汽车平稳的开出停车场,宋淮意安静了一会儿,问:“我想和你一起去?。”
没问他要去?做什么,而是想和他一起去?。
“舍不得我?”叶琮鄞抽空看?了身侧一眼,然后得到了面不改色的点头。
可惜,到如今,除了某些稍稍有些过火的行为,已经不足以让宋淮意染红耳朵了。
果?然近墨者黑,就连风吹草动都能撩动神经的兔子已经变得格外的钝感,不会轻易露出羞怯的那一面。
“不可以。”
叶琮鄞拒绝地干脆,在这种事情上,他没有故意拖延着不说吊人胃口。
“比赛在八月中,也就还有十?几天,你这个时候去?跟着我跑到外面去?,老师会气死的。”
有把?握是一回事,不认真对待是另外一回事。
宋淮意当然也知道这里头的道理,但是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难免有些舍不得。
叶琮鄞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而开口道:“放心,我会快点回来的,至少肯定不会错过你的比赛。”
他当然是要到场看?着他光芒万丈的。
被拒绝了同行,宋淮意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怎么突然要去?那边?”
这事算不上突然。
叶琮鄞想,或许真的是小老头给的好运物件发挥了作用?,前几天侦探A就给了他答复。
之所以用?了这样长的时间,是因为这个快递辗转了好几次。
侦探A得了准许,照着翻找出来的地址去?了国际化物流公司,然后前前后后花了好多功夫,才用?寄件人的信息查出了那件快递寄出的地址。
寄东西的时候,叶琮鄞手?头本就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故而现?在他也只能按照物流单子上的地址找过去?看?看?。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应当就能拿回属于自?己?的那幅画。
他早已不在乎什么名?声?荣誉,唯独在意的只有自?己?的那幅画,那是他的心血,只要他活着,便不能忍受旁人将?其占有。
宋淮意问了,叶琮鄞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前后事情讲述清楚。
“……没人信我,所以我去?了x市,后面的故事你也知道了。”
是逃离,也是为了排解自?己?心底的怨气。
倘若日日夜夜看?着那些人,听着他们或是责备或是自?以为为他好的劝诫,只怕他是要疯过去?。
宋淮意听完,脸色惨白,久久不语。
已经到了家,可谁也没有先?动,沉默的气氛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叫人生出窒息的错觉。
叶琮鄞慢慢收紧五指,掩饰住了自?己?忐忑的心绪。
他、宋淮意会相信他吗?
一个口口声?声?叫着冤枉的人,却拿不出任何证据,听起来的确没有任何可信度。
“……对不起。”宋淮意抬起头,一双眼不知何时泛起了泪光。
他心疼,也自?责。
雪崩之后,他在昏迷不醒中被转走,等再醒来,人已经到了首都,他找人打听,却没能得到叶琮鄞的消息。
叶氏在医疗方面一直都有投资,他以为叶琮鄞是转入了叶家名?下的私人医院,或者像是过去?每次那样,被剧情干扰着,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探听到相关的消息。
他不知道叶琮鄞的状况,提心吊胆地等,在叶琮鄞公寓小区外的宠物店守株待兔,终于等到来接猫猫回家的人——
消瘦的、疲惫的叶琮鄞。
虽然看?着伤的不轻,但好在他的手?并?没有大碍。
宋淮意想,他赌赢了,剧情舍不得让他死,也同样害怕他的身体会在雪崩中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所以他们提前获救了。
而后那个雨夜,他不放心地跟着去?了叶家的老宅,看?着叶琮鄞倒在大雨中,连忙冲上去?将?人送回了公寓,好好照顾了几天,然后被迫出了国。
他以为叶琮鄞的狼狈失意是因为秦姨的死,却万万不曾想到,这里面竟然还参杂着这样的事情。
薛怀臻、薛怀臻!
他眼底的愤怒与愧疚太?浓、太?重?,让叶琮鄞止不住的心疼,他解开安全带,将?人揽入怀中:“你说什么对不起呢?”
“和你又没有关系。”
对于叶琮鄞而言,宋淮意能相信他,就让他感到了足够的安慰。
“都过去?了。”他拍了拍宋淮意的后背,“你看?,我现?在不是找到证据了吗?”
宋淮意靠着他的肩,想摇头,却又不敢。
他想说不是的,想说这和他有关系。
如何他早点知道这件事,如果?他能再细心一点,如果?他当时再多花点心思注意薛怀臻,就不会让他过了这么久才艰难地找到这点线索。
就不会让他背上那样难听的骂名?。
热泪滚落,滴在了叶琮鄞的肩上,浸透了布料,仿佛顺着皮肤烫到了心口。
知道所有一切的时候,他既没有难过,也没有愤怒,任何情绪到了极点,变成了不知该如何的冷漠,成了无所谓的麻木。
可知道此刻,宋淮意的眼泪真切地滴在了他的肩上,他才感受到了那时被封存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涌来。
但很快,浓烈的负面情绪又在眼泪中渐渐消融,像是一滴墨水落入了大海中,即便它再如何浓郁,也只能溶于其中,消失了踪迹。
他轻轻抚摸着宋淮意的后颈,摩挲出一片滚烫的热意。
他沉默不语,纵容着宋淮意不断发泄着情绪,受委屈的人不是淮意,可因心疼而生长出来的自?疚却半点不能算作浅。
许久,叶琮鄞轻拍宋淮意的脑袋,开着玩笑?将?人从悲伤的心情中拉了出来:“好了,别哭了,等会进去?叫他们看?见你哭肿了眼睛,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就、就算是你欺负了我,爸爸妈妈也不会帮我的。”让贴着叶琮鄞的脖颈,嗅着相似的沐浴露,心想,明明用?的是同个品牌、同个香型,怎么味道就不一样呢?
“淮意。”叶琮鄞仍旧轻柔地揉着他的后颈,手?掌心下的皮肉轻轻颤抖,即便这会儿眼泪停了,身子却还是无法克制住本能地,小弧度的抽泣着。
宋淮意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嗯?”
“我衣服湿了。”
软下来的腔调,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可放在情侣间,就不过只是调情的把?戏。
“要是罗姨问我,外面这么大的太?阳,怎么湿了肩膀,我该怎么说?”
宋淮意不知道答案,他吸了吸鼻子,将?更多的眼泪抹在了叶琮鄞的衣服上。
“就说我有个爱哭鬼趴我肩上哭个没完……嘶,”
脖颈上不轻不重?的痛意打断了没说完的话,叶琮鄞不过就发出了那样轻的一声?“嘶”,就叫恼羞成怒的宋淮意松了口,改作了温温柔柔的吻。
与其说是吻,说是舔到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