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但被万人迷穷追不舍by孤白木
孤白木  发于:2024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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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毕竟是琮鄞的家事,他们?并没有替人做决定的资格。
“向董这能力不行啊。”越想越烦,罗伊忍不住嘟囔着抱怨,“竟然让他还?有时间来找琮鄞。”
宋旭脸上再也找不到方才的窘迫,皱着眉,不吝从最为恶意的角度揣度:“说不定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不,严格来说, 应当是很有可能。
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并不明显,但此刻客厅一片寂静,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这点动静。
手要比脑子快上许多,罗伊还没考虑出一个所以然,直接伸手挂断了电话。
人都到她这儿来了,哪里还能让这么个人来打搅?
罗伊抬眸看了一眼宋旭,两人相处了几十年,在家是恩爱夫妻,在外是默契的合作伙伴, 此刻一个眼神就足以传递出彼此的想法?。
宋旭自然地从公文?包里摸出手机, 回头朝端着玻璃杯过来的叶琮鄞摆了摆手,转身出去了。
要是琮鄞看到未接电话,拨回去,只能得到占线的回答。
叶琮鄞还没对?宋旭往外走的行?为表示疑惑, 罗伊推开了猫猫的脑袋,半站起身, 拉着他?坐下:“临时想起公司有点事, 不用管他?, 刚刚咱们说到哪里了?”
叶城没想过电话会打通,毕竟这会儿已经太晚了。
一时冲动之下拨出的电话,在电话铃声?想起来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手机里传来忙音的时候, 叶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看着面前的照片, 默默无言。
琮鄞,应该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吧?
错过了喻岚的葬礼,还要听他?说那样的话。
“叮铃铃——”
越发沉重的内疚还没将他?淹没,手机铃声?就将他?拉了出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去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琮——”
“叶董。”
和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声?音,叶城恍惚了片刻,稍稍移开手机,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几乎是瞬间,欣喜凝固在了脸上,他?深呼吸了数次,总算是让自己恢复了常态;“宋旭,有什么事吗?”
“虽然从我的立场而言,说这些话听起来有点过于多管闲事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这个老友还有那么些许旧情,在瞧见网上混乱的风波的时候,就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他?不认为以叶城的能力,在国内首都,有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骗过叶城。
可这件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叶城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他?认定了自己的儿子就是那样的败类,所以无需更多的证据,就这般人云亦云的认定了罪名?。
是叶城先放弃了这个孩子,所以不论叶琮鄞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和罗伊都会支持。
宋旭收敛心绪,冷着声?音往下说:“如果你是为了股权的事情来的,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奉劝你,不要再?拿你那高高在上的大家长姿态去指责琮鄞,也?不要再?用你那套令人作呕的理论去打压他?。”
“倘若你不听劝告,那么我和罗伊并不介意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宋旭的每个字叶城都能听得懂,但加在一起,却成了他?全然陌生的字词,他?茫然地反问:“股权?”
这次轮到宋旭惊讶了,他?略略挑眉,透过落地窗看见了里头言笑晏晏的家人。
他?疑问:“你不知道?”
实?在有些,太好笑了。
难怪向董提出股东大会的时候,没有人反对?。
能混到他?们这个阶层里的人,全都是些老狐狸,没一个蠢的,如果叶城还是宋旭记忆中的样子,这群人就算是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会站在向董身边。
当初那个年纪轻轻就大展身手,带领叶氏走上巅峰的叶城终究是成为过去式了。
事情闹得那样沸沸扬扬,但凡是和他?们圈子有点交集的人都知道叶氏有可能要变天了,而叶城竟然不知道。
那样大额股权的变更,以及股东大会的提出,他?作为叶氏的董事长,竟然一无所知,实?在是……
太可笑了。
“那你一定也?不知道你那个好儿子干的事情吧?”
叶城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右眼眼皮也?跟着神经性的抽动,身体中的器官已经提前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消息将是个惊天噩耗,不受神经控制的产生了将要一脚踏空的剧烈惶恐。
嘴巴张合了数次,他?才?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了丝毫的声?音:“什么?”
“前几天有个明星为了转移视线,放出了个视频,视频里的人跪着求琮鄞给他?一个机会,不要让他?退学?。”宋旭顿了顿,明知故问,“视频里发生的事情,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那个视频的事情,叶城当然知道。
他?甚至亲眼看过那个视频,对?叶琮鄞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可以接受琮鄞没有天赋、不能成为一个出众的人,却无法?接受他?是个仗势欺人的败类。
那天,琮鄞并非没有反驳过,只是气头上,叶城一句都没有听下去,事后,情绪稍稍缓和后,他?又隐约觉得琮鄞不会是那样的人,于是让王秘去学?校了解情况。
结果是退学?的事情并没有隐情。
那个学?生真?的是因为叶琮鄞去见了校长,然后被开除的。
为了将影响降到最低,他?还是选择替琮鄞将事情压下来,捐了款,然后断了琮鄞的卡。
彼时的叶城认为,是过多的金钱让叶琮鄞有了胡作非为的底气,所以直接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而后的几年里,叶城甚至沾沾自喜过,看,没了叶家的经济支持,叶琮鄞在学?校里安安稳稳,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他?没有哪怕一次的怀疑过,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是因为叶琮鄞没了钱,而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如今听来,这件事……另有隐情吗?
“看来你大概是不知道的。”宋旭笑了两声?,只是那笑声?里面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他?突然丧失了往下讲的欲望,言简意赅地说:“事情闹得那样大,自己去看看吧,这次,只要眼睛没有问题,想来你应该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吧。”
话音未落,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只是即便如此,他?仍旧觉得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烧。
宋旭并不是容易动怒的人,生意人么,太过于情绪化,早就该被气死了,可这种事,愤怒之余,难免觉得荒谬。
最开始,从商人的角度上,他?并不赞成琮鄞卖掉股份的行?为。
旁的不说,叶氏一直属于上升期,股份握在手里,只会不断升值,倘若是想要做出反击,即便自己不想插手,也?可以找职业经理人动手。
现在,他?大概明白了。
因为既不愿意让那些人一帆风顺,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耗费过多的精力,那不值得。
宋旭转身,对?着花园深吸了口气,压下了那点烦躁。
他?反悔了,不论之后叶城还会不会打搅琮鄞的新生活,他?都要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宋旭这么想着,将熄了屏的手机放进?了兜里,转身进?了屋。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生出半点的愧疚之意。
商人么,可没有一诺千金的毛病。
电话挂断后好几分?钟,叶城都没能从短短几句话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中回过神来。
他?木然怔愣了许久,才?打开了手机,临时下载了vb。
这几天过去,事情的热度已经降了不少,但只要稍稍搜索一下,各种帖子内容便扑面而来。
叶城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从各种乱七八糟的奇怪言语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被退学?的那个人,屡次偷装摄像头,拍摄女生各种裸露照片、视频,传播盈利,而叶琮鄞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为了维护女生的隐私,才?选择和校长私下谈话之后,再?去恐吓那人,逼迫那人从a大退学?。
如果事情的真?像是这样的话……
王秘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件事并无隐情?
叶城不断往下翻,看见了挂着叶氏词条的视频。
发布会?
澄清发布会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他?看着视频中站在叶琮新身边的王秘,恍然大悟,自己身边的秘书早已投诚到了叶琮新的身边,于是故意含混不清,隐瞒不报,就为了帮着叶琮新稳固地位。
如果是以前,有那么一瞬间,叶城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恍惚。
如果放在以前,他?并不会这觉得王秘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他?已经老了,秘书提前接触下任继承人,并且向对?方示好也?是人之常情。
但此刻,他?产生了一种莫大的,被玩弄的愤怒。
愤怒之后,则是止不住的可笑。
公司的人这样毫不顾忌的站队,毫不犹豫地将琮鄞当作示好的筏子,不都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甚至于他?带头做下的吗?
现在才?来愤怒,是不是有些太好笑了。
“哈……”叶城忍不住自嘲,许久之后,他?终于平复了心情。
除了这件事,宋旭还提到了股权。
他?抹了抹脸,收起了自己浑身的疲态,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截然不同?的神态。
出乎意料的是,刚推开门,他?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满脸纠结失意的叶琮新。
“正好。”叶城目光凌厉,直直地盯着叶琮新,“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被这样的锐利地眼神盯着,叶琮新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懦弱的话都说不出来:“您问。”
叶城一针见血:“公司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叶琮新沉默几秒,开口:“没有。”
叶城:“股权。”
毫不意外的,如今的叶城对?他?早没了过去那般的全盘信任,充斥着怀疑的目光犹如尖刀狠狠地插入叶琮新的心口,生出剧烈的疼痛感。
叶琮新张嘴想要辩解,只是叶城早没了耐心,直接打断:“谁的股权发生了变更?”

“是, ”叶琮新慢慢低下头,停顿了许久,才补上后缀, “琮鄞。”
开了头,后面的话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出口:“他将手上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转让给了向董,三天前,向董要求开启股东大会。”
“我?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充分——他还在x市没回来,而叶城身体不佳,迟迟没?有?在公司露面。对于这番拖延时间的说?辞,向董倒也不在乎,他?胜券在握,不认为叶琮新和?叶城还有?什么垂死挣扎的余地?。
“我?回来, 就是想告诉您这件事的, 爸……”习惯性的称呼将要出口,又在抬眸的瞬间,撞进了叶城无?波无?澜的眼神中梗住。
“我?想着时间不早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叶城哼笑一声, 对于这样的说?辞,他?没?有?付诸于任何的相信与?宽容。
“三天前的事情, 在这期间, 难道就没?有?一个合适的时间, 能让你将这件事告诉我??”
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让叶琮新彻底失去了辩驳的能力,他?垂着头,像是犯了大错的顽童,被厉声训斥。
恰恰相反, 如果叶城真的厉声训斥他?就好了。
至少他?不会像这样,忐忑不安。
“我?竟然不知?道。”
他?喃喃重复:“我?竟然不知?道, 整个公司,竟然是你说?了算。”
叶琮新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顾不得其他?,连忙开口解释:“不是这样的,爸爸,你听我?——”
只是,叶城并不愿给他?解释的机会:“王秘书是什么时候向你投诚的?”
叶琮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此?刻,他?好像在终于看清了这个贯穿了他?半生,永远承担着慈爱“父亲”身份的男人的真面目。
不,不对。
“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独断、专行。
凡他?认定的事情,除非将明明白白的证据摆在眼前,否则就算是说?破了嘴也没?用——甚至他?根本不会让人将辩解的话说?完。
只是在过去,叶城从未这样对待他?,才会让他?产生这样深的误会。
叶琮新久久没?有?开口。
他?当然可以?不回答,但以?叶城的身份手?段,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知?道答案。
“八年前。”他?艰难地?张嘴,给出答案。
对于这个回答,叶城并不意外。
甚至是,有?所预料。
原来是这样。
叶城闭了闭眼,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撑着他?不眠不休的那股劲儿骤然消散,令他?头晕目眩,两眼昏花。
他?自?诩聪明,对外界的夸赞一向是照单全收,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就这样被愚弄这当了这么多年的睁眼瞎!
叶城死死攥住门把手?,强行稳住身形,再?睁眼时,两眼一片血红:“你第二次因为过敏高烧入院,究竟是谁的错?”
“那只狗——”
“究竟是谁带进家里的?!”
那个时候,他?看见作为罪魁祸首的幼犬的瞬间,便勃然大怒。
叶琮鄞对狗狗的喜爱他?是知?道的,而那只小小的蝴蝶犬几乎和?死去的狗狗一模一样,顷刻间,他?就做出了决断,认定是琮鄞故意和?他?唱反调,非要在家饲养狗狗,而致叶琮新的安危于不顾。
如今想来,却处处是漏洞。
叶城想起来了。
叶琮新在急救过程中,叶琮鄞愤怒而委屈,即便双眼都被逼成了一片红色,却仍旧条理清晰地?解释,将始末讲得清清楚楚。
可他?不相信。
“你最好祈祷琮新没?有?事,否则即便你是我?的儿子,我?也绝不会包庇你。”
叶琮鄞的目光瞬间晦暗了下来,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慢慢地?消散、消散,最终归于平静,成为无?法用言语陈述的落寞与?悲戚。
后来,叶琮新醒了,他?逼着叶琮鄞过来道歉,他?本以?为挨了教训的琮鄞会老老实实地?认错,却不料他?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质问:“你告诉爸爸,那只狗是我?带回来的吗?”
叶琮新仍旧脸色苍白,默然无?语。
于是,他?便理所当然地?将沉默视作了委屈,将不言不语视作了寄人篱下,不敢反驳的惶恐。
而叶琮鄞的每一句逼问,都成了咄咄逼人。
结果可想而知?。
“是我?。”
许多年前不敢说?出的答案,到?了今天,叶琮新终于将其说?出了口。
事情发生之后,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无?数次地?后悔、恐惧过,可又忍不住为自?己开脱。
他?没?说?那只狗是叶琮鄞带回家的,是叶城自?己误会了;他?犯了错,并没?有?想推诿责任的想法,只是……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当了今天,面对直白的,没?有?留有?任何余地?的质问,叶琮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是我?买的那只狗狗,我?想同琮鄞道歉,想和?他?修复关?系,我?穿的很厚,遮得严严实实的,我?没?想到?还是会过敏、高烧——”
这就是真相。
叶城麻木地?盯着面前的人,甚至无?法分辨出自?己此?刻的情绪。
他?有?什么资格愤怒?
说?到?底,那个偏听偏信的人,不一直是他?吗?
所有?冤枉,不都是他?强加在叶琮鄞头上的吗?
胸膛起起伏伏,他?大张着嘴,努力摄取更多的空气,然而这些身体机能本能地?求生举措却没?有?产生半点作用。
黑暗渐渐吞噬了所有?光明,四肢的力气也跟着流逝,双耳嗡鸣不断,嘈杂的,令他?头痛欲裂,然而最疼的却不是脑袋,而是心脏。
“爸爸!!”
叶琮新看着叶城死死捂住心脏,神色痛苦的模样,瞬间变了脸色。
年初的体检报告显示,叶城的心脏有?着明显的病变,非常忌讳情绪的大起大落。
他?赶紧上前,想要扶助摇摇欲坠地?人,然而刚碰上叶城的手?臂,就被用力甩开。
“滚!”
“滚……滚出叶家!”
叶城无?法不迁怒,更何况叶琮新本就算不上无?辜。
只是他?的怒斥并没?有?维持多久,还不等瞧见叶琮新从他?眼前消失,身体彻底到?了极限,他?两眼一花,彻底晕厥了过去。
叶琮新及时扶住了将要倒地?不起的人,即便昏厥了过去,叶城仍旧面色痛苦,嘴唇不正常的抽搐着,呈现出一片乌紫色。
这是心脏病犯了的典型症状!
他?顾不得被父亲“抛弃”的痛苦,连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无?论叶城此?后如何看待他?,在他?的心目中,叶城都是他?的父亲,他?当然无?法接受父亲死在自?己的眼前!
“哗啦!”
“啪嚓!!”
洗碗池的水流仍旧流淌着,冲刷在凹槽里,形成了小小的漩涡,随后被卷入下水道中。
叶琮鄞只走神了片刻,连忙关?掉了水龙头,低头去看地?上。
刚刚洗杯子,他?一时心悸,导致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微妙的直觉梗在心头,不上不下,令人生出烦躁的心情。
叶琮鄞按了按跳动不止的右眼皮,思考片刻,最后化作了一声长长地?叹息:“都是封建迷信,信不得。”
就这么一句,就足够让他?心安,他?在杂物柜里取出扫把,将满地?的碎瓷片扫了个干净。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厨房外的客厅也是一片漆黑,这个时间点,正是安睡的时间。
叶琮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惊醒,思来想去,还是将原因归结到?了还没?习惯时差上。
“嗡嗡。”
放在流里台上的手?机轻轻震动,叶琮鄞蹲在地?上,确定玻璃渣子都被清扫干净了,才站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甲方给的反馈。
[阔绰甲方]:老师!!!!
[阔绰甲方]:你是神仙吗?!!!!
[阔绰甲方]:这也太?萌了!!!
[阔绰甲方]:我?没?有?!任何!修改!意见!请您直接出图吧!!!!
一连串的感叹号充分的表达了对方此?刻的心情,虽然是银货两讫的合作,但能够得到?甲方毫不吝啬的夸奖,是个人都会开心。
叶琮鄞扬了扬唇角,那点莫名其妙的不悦跟着烟消云散。
[Y]:稍等。
回了消息,他?全然忘记了自?己下楼是为了接杯水喝,握着手?机上了楼,准备去给人将成图导出来。
叶琮鄞用手?机充当手?电筒,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只是他?还没?走到?房间,余光中突然瞥见了一个细长的人形轮廓。
任谁大晚上看见摸黑看见这样的一幕,都会被惊一跳,叶琮鄞本能地?抬手?,将手?机发射出来的光源找了过去。
是宋淮意。
叶琮鄞:“……”
怎么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他?刚到?见山小院的那个晚上,凌晨出门觅食,打开门的瞬间好像也是这么被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叶琮鄞哭笑不得地?走过去,抬手?摁在宋淮意的脑袋上,“吓唬人?”
宋旭和?罗伊的房间在二楼,整个三楼,除了他?就是宋淮意了,显然人在这儿守株待兔是冲着他?来的。
“我?睡不着。”宋淮意顺从的任由叶琮鄞胡乱揉搓着他?的头发,低低抱怨。
确定了关?系之后,比起以?前暗戳戳地?扮可怜博同情,他?现在要明目张胆了很多,半点不掩饰自?己需要人哄的意图。
叶琮鄞抽出了卡在宋淮意手?臂下的拐杖,倒腾到?了另外一只手?,贴心地?充当起了人形拐杖:“走吧,到?房间里去,宋小鬼。”
伴随着新取的外号说?出口,叶琮鄞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没?说?到?谁的房间里去,宋淮意也不问,跟蔫巴的猫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叶琮鄞没?让宋淮意失望,他?带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扶着人上了床:“坐一会儿,我?弄点东西。”
他?毫不避讳地?当着宋淮意的面打开了笔记本,将软件中的文件导出、打包发了个过去。
大图层发送总是需要点时间的,叶琮鄞也不急,转头看向宋淮意:“说?说?吧,怎么了?”
宋淮意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心慌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躺在床上,因为伤腿的缘故,连辗转反侧都做不到?,只能死鱼般平躺着,盯着天花板深思。
想不明白。
他?对原本的剧情的了解只局限于极少的部分关?键节点,就那点信息,根本无?法将整个故事串联起来。
更何况现在,剧情早已成了脱缰的野马,没?了任何束缚力,自?然无?法推测出之后的剧情。
反正睡不着,他?干脆下了床,溜出房间,他?本意只是想试试运气,要是琮鄞还没?睡,他?就敲门。
上天果然是眷顾他?的,琮鄞还醒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望着叶琮鄞关?切的神情,宋淮意老老实实地?回答,隔了一会儿,没?忍住,又卖了个乖,“可能是太?高兴了,所以?睡不着。”
“太?高兴?”叶琮鄞明知?故问,“发生什么好事了?”
宋淮意抿了抿嘴,没?回答,转而提起了另外的问题:“今晚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吗?”

叶琮鄞没说话,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话说出口时,宋淮意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流逝, 忐忑的心绪越发加重,让他生出坐立难安的紧张感。
“你?……”他张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就哑成这个样子了呢?
窘迫的神态与喑哑的音调给本来?正常的氛围染上了暧昧不清的底色。
就好像,好像那句话还包含着某种隐晦的特殊含义。
只是尴尬的人从始至终似乎都只有宋淮意?一个,叶琮鄞面色如常,仿佛半点没有察觉到房间里隐隐浮动的暗涌。
无论是拒绝还是同意?,其实都不难回答。
他就是故意?的,就想要看?看?宋淮意?或窘迫, 或耍赖撒娇的模样。
“到底同不同意?, 给个准话啊!”
叶琮鄞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的既不是尴尬无言,也不是祈求挽留, 而?是这么一句凶巴巴的埋怨。
兔子般的胆子,出乎意?料的大了?不少啊。
没等?叶琮鄞回答, 宋淮意?的眼?瞳滴溜溜地转了?两?圈, 也不知道他自己同自己说了?什么, 当?即理直气壮起?来?:“你?是我男朋友,陪我睡又怎么了??”
“合情合理。”他说着,垂着脑袋自顾自地往被窝里躺,“我不管, 我同意?了?。”
叶琮鄞愣住了?,好半天, 没忍住,哑然失笑。
他是万万没想到,宋淮意?最后选择的手段竟然是胡搅蛮缠。
躺在床上的人也听见了?笑声,裹着被子,微微蜷缩起?来?,像是煮熟的虾子,通过外形暴露了?窘迫的心态。
能够胡搅蛮缠的说几?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了?,这会儿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掩耳盗铃的状况下,自然绷不住强撑出来?的“理直气壮”。
叶琮鄞关了?电脑,上了?床,他俯身,扯了?扯蒙在人脑袋上的被子。
没扯动。
估摸着宋淮意?正在里头扯着被子和他角力?呢。
“我又没说不让你?在这儿睡,这是做什么呢?”叶琮鄞无奈,松了?手隔着被子摸了?摸宋淮意?的脑袋,“好了?,快点出来?,你?这么把被子裹着,我盖什么?”
“……”
“宋淮意?。”
叶琮鄞的眉眼?中是满满的笑意?,却故意?沉了?声调,带上了?威胁意?味:“再不出来?,我就到你?房间去了?。”
话音刚落,蒙着脑袋的被子“唰”的一下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羞的,宋淮意?整张脸都是通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叶琮鄞多多少少有点手痒痒,一想到这人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又理直气壮起?来?,贴上了?宋淮意?的面颊。
如他所料,滚烫的。
“发烧了??”
明知故问。
宋淮意?本来?想忍下的,可叶琮鄞眼?里的戏谑太浓、太重,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吗?”
叶琮鄞微笑以对:“不清楚。”
宋淮意?:“……”
四目相对,叶琮鄞好整以暇,装出真的蒙昧无知的假象。
“……那你?就不清楚吧!”宋淮意?卷了?卷被子,闭上眼?装睡,“我困了?,我睡着了?。”
叶琮鄞盯着红透的耳垂,贴在宋淮意?的面颊上的手指顺着脸庞的轮廓往下滑,贴上了?更加高热的耳垂:“你?的耳朵比你?的嘴要坦诚。”
宋淮意?:“……”
即便?他眼?皮底下的眼?珠滴溜溜的胡乱转动着,使得长长的睫毛也跟着不断颤动,但他可是已经睡着了?啊!
睡着的人怎么会回答问题呢?
叶琮鄞倒没有非要得到个答案,看?够了?男朋友窘迫的样子,转身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
黑暗骤然降临,眼?睛一时半会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什么都看?不清。
叶琮鄞下意?识地扭头想要说点什么,唇却在无意?间擦过了?软软的东西。
他微微愣住,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佯装可怜:“给我个被角盖盖?”
宋淮意?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大半的被子就直接空了?出来?,搭在了?叶琮鄞的身上。
“梦游?”
被子还残存着属于被窝里另外一人的温度,叶琮鄞笑弯了?眼?,憋着笑,自言自语般开口:“要是能游到我怀里来?就好了?。”
两?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却间隔着大约一臂的距离,颇有那么点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叶琮鄞说完,不再继续盯着宋淮意?,撇回头,闭上眼?开始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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