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云依石  发于:2024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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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秋华年和九九一起回到家中,杜云瑟还没回来,孟圆菱也去外面看铺子生意去了,秋华年发现家里气氛不太对劲。
秋华年问出来迎接的管家乌达,“我们走后家里来什么人了吗?”
乌达跟在旁边一边走一边说,“来了许多送礼送帖子的人,按乡君的吩咐,帖子一概好声好气地回拒了,就说心意领了但时间太紧来不及,礼物则挑不出格的原本就有人情来往的人家收了。”
乌达把收下的贺礼是哪些人家送的大致说了一遍,旋即话锋一转,说起别的。
“除了送礼的,今天下午还来了一波人。”
“嗯?”
“是原小姐和原小公子的亲戚,几个男人几个女人,在咱们府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被看门的发现后禀告给了我。”
秋华年没想到他都把原葭姐弟接到府上了,原家的亲戚居然还敢阴魂不散地找过来。
“这些人胆子挺大的。”
“谁说不是呢。”
乌达当时听见有人在府门口张望,还以为是什么针对主家的阴谋诡计,赶紧叫金三假装出门采买东西,拿着家里的名帖去提刑按察司说明了情况。
这可是还乡探亲的新科状元府上的事情,提刑按察司的官吏哪敢耽搁,立即派遣捕快们过来查探,把那群人抓了个正着。
就地押进府里稍微一审问,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打探原葭和原若的,弄得一群人既无语又觉得可笑。
为首的人是原葭的三叔,被拿住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原家的家事,就算是状元郎和乡君也没道理压着别人家的姑娘不许长辈说亲嫁人的。
原葭原若还有春生都被惊动出来,原葭主动过去给捕快们说明情况,那群人里原家姐弟俩的二婶突然钻空子跑到原若那边,硬拉着原若给他灌迷魂汤。
说什么你姐姐现在把持着家产,如果在外面嫁个人,就把所有钱都当嫁妆带走了,只有听我们的安排回去,才能把钱留在原家留给你。
原若眼睛都被气红了,狠狠推了她一把,用尽全力把人推了个踉跄。
原家二婶没想到原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竟然敢当众不给自己脸,气得破口大骂,一把揪住原若的头发要打他。
春生站得最近,像只小豹子一样扑过去,拦腰把那人扑在了地上。
反应过来的其他人赶紧去吧还在满口污言秽语的原家二婶按住。
原若的头发被扯散了,头上的抹额掉在了地上,他立即低下头,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蹲下把脏了的抹额拾起重新戴在头上。
后来这一大群人被提刑按察司的捕快们以身份不明为由暂时押回去了,但毕竟没有什么真的罪证,按裕朝律法来办迟早得放回去。
“小公子那一下把脚给扭了,已经请良医看过擦好药了,说是不严重,缓个两天就好了。”
九九和秋华年赶紧去春生住的厢房看他。
春生左脚腕包着白纱布,撑着下巴坐在桌案旁边,原若也在,屋子里一股不难闻的草药味。
看见姐姐和华哥哥回来了,春生还高兴地挥了两下手。
“华哥哥,姐姐!你们没看见,我今天可厉害了!就像话本子里的大侠客一样。”
九九放下心来,过去点了一下春生的头。
“什么话本子里的大侠客?你是不是偷偷看烂闲书了,嗯?”
春生和原若对视了一眼,飞快撇开视线。
秋华年不限制孩子们读书的种类,但现在市面上泛滥着许多粗制滥造充满低俗内容的小话本,不适合小孩子看,所以他会确认一下书籍的内容,进行一个初步筛选,再摆在书房里供九九和春生阅读。
不过小孩子的好奇心一个比一个重,肯定免不了偷偷看一些不在书房“白名单”上的书。
秋华年挑了下眉,“坦白从宽?”
春生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漏嘴了,眼巴巴地卖可怜,“华哥哥,我的脚腕好疼。”
秋华年扑哧笑了,“看在你这次见义勇为的事上,先不和你计较了,说说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春生立即换了个表情,“酥山!”
不等秋华年回答,原若先小声说道,“现在还是春天,连卖冰的都没有,哪来的酥山给你吃。”
春生听了便不要酥山了,改口要金桔糖和山楂西梅糕,这两样东西都是可以用干货做的,秋华年让星觅通知金婆子做糕点,自己则先回正房换身便衣。
待厢房里的人走后,春生撑着下巴继续和原若说刚才的话。
“原若原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有习武的天赋?”
原若看了眼他包着的伸在半空的脚,“没看出来。”
春生不服气叫道,“我只是之前没练过而已!我家曾经来过一位超级厉害的哥哥,他都问我要不要习武呢。”
春生说的那个哥哥是十六,不过十六当时的原话是“教你杀人”,春生选择性地提取了核心意思。
原若不知道十六,摇了摇头说,“习武太辛苦了,你兄长是状元郎,阿嫂是远近闻名的齐黍乡君,你是受宠的幼弟,何必去吃这个苦呢?”
“但我也想自己厉害起来呀!”春生振振有词,“比如原若你读书比我厉害得多,如果我其他地方不厉害,以后你考科举做了大官,不和我做朋友了怎么办?”
原若怔了一下,太阳几乎要落山了,室内还没点灯,昏暗的光线包裹着他的轮廓,把所有难言之语隐藏其下。
春生年纪小,没有发现原若的异常,心里又惦记起了别的事情。
“过两天我们全家要回杜家村,我终于能见到云康了,他是我在杜家村最好的朋友,自从家里搬到府城后,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原若原若,等我们去了京城,你会忘了我不和我做好朋友吗?”
春生的小厮柏叶过来点亮桌上的油灯,唰的一声后,明亮的火苗从灯盏上跳起,印在原若小巧精致的脸上。
“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无论未来怎么样。”

第134章 疯秀才
原家的亲戚被带去提刑按察司走了一遭,吓破了胆,至少近期不敢再来纠缠原葭和原若了。
但只要原葭和原若还在襄平府城,就很难逃脱这群烦人的苍蝇,在利益的驱动下,他们会不断打着各种“亲人”的名号来找事情。
秋华年一家马上就要去京城了,鞭长莫及,管不到襄平府发生的事情。
秋华年想了一下,请原葭过来说话。
“原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
原葭已经重新坚强起来,对秋华年说道,“我手里有父母留下的银子,自己这几年也攒了一些,足够把若儿养大了。襄平府太容易被那些人找到了,我想带着若儿走远一些,去别的地方生活。”
“原小姐有定好去处吗?”
原葭脸上闪过一抹苦涩,“随风浮萍,漂到哪里便算是哪里吧。”
秋华年点了点头,发出邀请,“不如跟我们一起去京城?”
“嗯?”原葭一时没反应过来。
秋华年解释,“我在京城要开设新的秋记六陈铺子,要在庄子上试种各种作物,可能还会增加一些其他产业,这些都需要信得过的人帮忙。”
“原小姐天资聪颖、识文断字,还擅长算学,且与我们家早有交情,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既然原小姐没想好要去哪里,不如就跟着我去京城帮忙吧。原若年纪还小,你一个年轻姑娘带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外,也不安全。”
这确实是个好去处,原葭相信秋华年的人品,也自信自己的能力可以胜任秋华年说的工作。
她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如释重负地说,“多谢乡君给我们姐弟容身之处。”
秋华年笑道,“别客气,是你自己本事大。”
收获一位优秀的员工,秋华年心情很不错。
“你们这些天先住下,有什么没收拾完的东西、想拜访什么亲友都可以去,保险起见让金三跟着,等我们从杜家村回来,就一起出发去京城。”
这次回乡探亲,吏部只批了一个月的探亲假,花在路上就要将近二十多天,秋华年不敢多耽搁,第二日就叫人安排好马车回杜家村。
孟圆菱前些日子和从清风书院请假的云成回过一趟家,这次就不回去了。再过一个月云成就要考院试了,耽搁不得。
依旧是三辆车,一辆秋华年和杜云瑟乘坐,一辆九九和春生乘坐,还有一辆放行李以及给不赶车的下人们坐。
马车都是加宽加厚里面粘了软垫的,拉车的驽马也换了上等的,速度能快个三四分,除了一家人吃住的行李,秋华年还带了许多从京城买的土仪,回村后送给熟人们。
这次回杜家村,状元郎祭祖是第一任务,除此之外,秋华年也想与许久不见的亲朋好友们聊聊天,看看族学办得怎么样了。
他可是每个月都给廖苍批经费送书呢,钱拿了成果可不能马虎!
马车驶离襄平府城,沿官道朝杜家村行去,一路上引发了无数人的关注,想低调都很难,因为送他们到襄平府城后暂住在城外军营里的京兵们这次也会跟着他们回村,直到把他们平安护送回京,这队京兵的任务才算结束。
从襄平府城到杜家村的路,秋华年已经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觉。
马车舒适了,心态平和了,手里钱也多了,原本觉得漫长难走的路便不再熬人,秋华年每天靠在柔软的坐垫里听杜云瑟念一念书,聊一会儿天,再小憩打盹一番,两三日的路程很快就过去了。
出发的第三日清晨,他们已经来到了漳县县城外。
见时间还早,秋华年说,“咱们进城休整一番再回村吧,正好瞧瞧县城的变化,顺路看一下孟二哥。”
孟武栋这大半年一直在县城里和沈赛一起开他们的食肆,孟家二老本就是心软的人,见二儿子如此坚持,沈赛姑娘又勤劳能干,性子好人也孝顺,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秋华年听孟圆菱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冬天前,孟武栋和沈赛应该就可以完婚了。
进城门之前,护送他们的京兵的队长来问要不要摆出仪仗。
秋华年对杜云瑟笑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状元郎过去想象过带着仪仗归乡的情景吗?”
杜云瑟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看着车帘外已经觉得有些低矮的漳县城门。
第一次见这座城门,它是那样的高大,十岁的杜云瑟被父亲杜宝言牵着手从骡车上下来,在城门外排队等待验明身份。他们要从县城雇车去府城考府试,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举动如天方夜谭,只有父亲相信自己的儿子绝无虚言。
如今的杜云瑟走过大江南北,见识过无数天然或人工的雄伟景致,曾在皇城唱名,御街打马,一个东北小县的县城大门,在他眼中已经称得上低矮。
而他的父亲,那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在牵着他的手一枚一枚数出三百文钱雇车时,有没有想到过让自己无比骄傲的长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把全套仪仗摆出来,奏乐进城吧。”杜云瑟开口。
京兵的队长领命离去,车帘落下之际,秋华年悄悄凑过去,在杜云瑟脸颊上落下一吻。
杜云瑟回头亲上他的嘴唇,咬了一下,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一番准备后,庄严肃穆的锣鼓声响了起来,一对京兵举着“状元及第”“钦点翰林”的大红木牌来到车队前方,更前面还有一人鸣锣开道,俱是高头大马,好不气派。
守城的兵卒们提前得到过消息,知道近些日子,他们漳县出的状元郎会回乡探亲,立即把拒马撤下,将城门大开,恭迎状元回乡。
车队缓缓进入漳县县城,道路上的百姓自觉让开到两旁,一路目送这一辈子也难见一次的仪仗,不断有人急急赶到路边观看,却不敢发出一点杂音,安静的街道上似乎只剩下了冲天的锣鼓乐声。
漳县南北城交界处的一条小巷里,一个富户家的马厩隔壁,有一小座低矮的院子,院子门吱呀一声,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
他年纪不大,精神气却有些沧桑,总是低着头阴着一张脸,叫人不大爱来往。
“外头什么在吵,你们都去哪儿?”
被拦住的人有些不乐意回答,敷衍着说,“新科状元郎回乡了,是咱们漳县的人,一大队官兵护送者打城门进来了,杜秀才你要想看可得抓紧过去。”
“状元?状元?”书生呼吸急促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否认着心里浮现出的那个猜测,“怎么可能,漳县的读书人里怎么可能出得了状元!”
“哎哟,你掐我干什么!”
被拦住的人挣扎着跑开几步,怒气上涌,“你爱信不信,仪仗现在正在隔壁那条街上,走两步就能看见。”
“什么叫漳县出不了状元?自己读书不成,以为别人也不成吗?听说新科状元和你一样姓杜呢,你也不害臊!”
这个杜秀才去府城考试时得罪了学政,接下来九年考不成科举,人品也不怎么样,去年打跑了老婆,还放着亲爹挨饿不管,就算是位秀才公子,邻居们也不爱给他面子和他拉近关系。
邻居的怒目中,杜姓秀才双目赤红,踉跄了几步,突然摇摆着冲向不远处隐隐传来鼓乐声的街道。
“哎!你发什么疯呢?!找死别连累我们啊!”
秋华年和杜云瑟坐在舒适的马车里,揭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突然听见侧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
“柏泉,去问问怎么了。”杜云瑟对外面赶车的柏泉说。
柏泉应了一声,很快便回话道,“老爷,有个疯秀才冲撞状元仪仗,已经被护卫的官兵们拦下了。”
秋华年问,“是谁?”
漳县哪里来的和他们有关系的疯秀才?
“人疯疯癫癫地问不出来话,但有认识他的邻居说他姓杜。”
杜云瑟淡淡道,“是杜云镜。”
秋华年反应了一下,从记忆里寻出这个人来。
杜云镜一家是秋华年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波麻烦,原主的死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后来他们几次三番找秋华年的麻烦,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作孽不可活,被从族谱中除名赶出杜家村了。
第一凶手赵氏和福宝被判流放之刑,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李故儿参与了襄平府拐子案,去年端午后被斩首了,只剩杜云镜和他亲爹杜宝泉还在漳县苟延残喘。
“他是真疯还是假疯?”秋华年有些怀疑。
“无论真假,都与我们无关。”
秋华年笑了笑,“是啊,和我们没关系。”
疯疯癫癫的杜云镜跑来冲撞状元仪仗,没见到杜云瑟的衣角,就被官兵们按住,交给县衙的皂吏暂且关去牢里。
说他没犯事?顶着“钦点翰林”这四个大字和御赐的京兵护卫们发疯,在古代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了。
车队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行去,王县令听到守城兵卒来报,亲自等在半途迎接。
“下官王楚慈拜见状元郎。”
县令是正七品,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哪怕不论前途,只论现在的官位,杜云瑟也已经高过了王楚慈。
杜云瑟下了马车,与王县令见礼。
红日东升,为长街上的一切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仿佛是状元郎带来的光。
王县令看着眼前这位过于年轻的状元郎,一时有些恍惚失神。
他还清晰地记得两年多前在县衙第一次见成年杜云瑟时的情景,一个眨眼,那位珠光暗藏的青年已腾云而起,连中六元,超出所有人的期望。
“状元郎要前往何处,可否抽空与我一叙?”
杜云瑟回头看了眼秋华年,“我与夫郎欲前往食肆赛百味,王大人可要一道前去?”

第135章 再回杜家村
秋华年发现,当杜云瑟说出赛百味三字时,附近街上的县民们没有太惊讶,看来孟武栋和沈赛这食肆开得不错,已经在漳县打响了名号。
赛百味开在南城,属于漳县的平民区,里面的菜肴以家常味道为主,主打一个量大又实惠。
秋华年他们是上午到的,还没到午饭时候,但赛百味已经开张了,一楼的大门开着,里面好像摆了一张长案,不少穿着贩夫走卒衣裳的人排队等着买食物。
买到了也不坐着吃,而是直接拎在手里,出来后边走边吃。
状元仪仗声势浩大,这些不识字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见许多骑着马的官兵不敢乱动,纷纷往旁边站了站。
孟武栋听见动静出来,看见几乎占满了整条南城狭小街道的仪仗,先是一愣,旋即脸上浮出狂喜之色。
他往前小跑了几步,在快靠近官兵时停下,想了半天措辞后问,“是咱们的状元郎回来了吗?”
秋华年和杜云瑟下了马车,让九九和春生也下来。
“孟二哥,我们这么直接过来,好像影响你们生意了。”秋华年迎着笑道。
孟武栋放松下来,“华哥儿哪里的话,你和云瑟来这么一趟,赛百味以后就是漳县最有档次的食肆了!”
孟武栋邀请秋华年等人去里面坐,王县令也跟了过来,看见县令大人,孟武栋嘴角咧得更开了。
进门前,秋华年看见许多食肆的顾客手里拿着一个既眼熟又不眼熟的东西。
外面两大片喧软的方形白馒头片,中间夹着一块薄薄的煎过的肉,一片煎鸡蛋,几片绿菜叶子,似乎还有不知品种的自熬酱。
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后用一块油纸包着,从中间切成两半,横截面露出一层层里面的内容。
“这是?”
“这是华哥儿你上次给食肆起名字时提过一句的小吃,赛姐儿试着做出来了,这东西方便又顶饿,早上卖得可好了,大家都管它叫方夹馍。”
秋华年眼睛扫过那一个个异世版三明治,忍着笑意说道,“我们上楼去,不打扰你们卖早点的生意,待会儿给我们一人上一个方夹馍就好了。”
方夹馍在赛百味的早餐中算是贵的了,除此之外,他们还卖普通的烧饼、包子和豆浆,味道好价钱实惠,已经有一群固定的回头客。
“赛姐儿说钱是一文一文挣出来的,所以早上也不能闲着,每天早起卖早餐,一个月能多赚几两银子呢。”
沈赛在桌案后麻利地给顾客们打包吃的,打完招呼之后,秋华年就让她继续忙着了。
赛百味二楼经过了简单的重新装修,有了几个雅间,因为王县令要说事情,所以杜云瑟、秋华年和王县令一起进了一个雅间,包括官兵在内的其余人则在外面吃饭。
坐下之后,王县令率先说道,“我当年殿试只是同进士出身,没有什么出色的才华,也没有高贵的出身和人脉,在漳县做县令一干就是十几年,一直没机会动一动,本已歇了向上晋升的心思。”
“谁知上天给了我一个大造化,让云瑟这样连中六元的天纵奇才出在我治下的县里,我年近五十,竟捞到了一件大功,结合之前十几年无功无过的考评,能往上升一升了。”
王县令说到此处,感慨万千,站起身郑重道谢。
杜云瑟扶住他,诚恳地说,“王县令何必妄自菲薄,漳县在你的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冤苦皆有可诉,作为漳县之人,我一路走到今日,自然有你的功劳。”
王县令欣慰地笑道,“有状元郎这句话,我便知足了。”
过了一会儿,孟武栋把方夹馍端了上来,还送了许多小吃和豆浆,几人边吃边聊,王县令说他应该会升迁去襄平府城,做一个正六品的通判,往上升了两级。
至于新任的县令,他这边还没有消息,不过无论是谁来当漳县县令,都会给状元郎出身的杜家村面子和优待。
杜家村杜氏一族出了杜云瑟,可谓一朝飞天,虽然根基尚浅,但至少在漳县已经称得上望族。
和杜云瑟聊过后,王县令了却一桩心事,回县衙继续处理公务去了,县令交接有许多关乎全县民生的琐事需要处理,一点也马虎不得。
而杜云瑟和秋华年等人也在吃过早饭稍作休息后,继续启程前往杜家村。
临走之前,秋华年让星觅从行李里找出一个盒子。
“这是我在京城的文庙求的开过光的玉佩,一共一对,你们俩一人一个。”
“这太贵重了。”孟武栋和沈赛连连推辞。
秋华年笑着说,“就当是提前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当初我在杜家村的时候,孟二哥帮了我许多忙,这些情谊我一直记得。”
“给玉佩开光的大师说,它能避灾改运,保佑爱侣平平安安,白头偕老。你把这个告诉你父母,二老就能安心了,以后再有人拿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说闲话,直接骂回去就好。”
沈赛想到自己和母亲身上那些克夫的传闻,想到这些年受的委屈,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孟武栋伸出手,悄悄牵着她的手,“华哥儿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白头偕老的!”
年轻的未婚夫妻帮对方把玉佩挂在腰间,站在他们亲手打拼下来的食肆门前,目送状元郎的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
天纵奇才的友人们有广阔的天地,他们也有他们的一日三餐,四季变换,有柴米油盐细水长流的小日子。
出了县城后,为了赶路方便,仪仗暂时收了起来,从漳县县城到杜家村,当初赶骡车需要一个上午,换成上等的驽马拉的马车,时间缩短到一个时辰出头。
当车窗外的田地一点点熟悉起来后,秋华年的心也一点点充盈了起来,像一只在晴空下飘荡的氢气球,悠闲又轻快。
村子近在眼前,秋华年咦了一声,“云瑟你看,村里新盖了好多房子。”
“那块是珍文叔爷爷家吧,他们家的主房屋顶漏雨,一直不舍得盖,这次居然全都新盖了;那块是宝真叔,他家小儿子云空前两年服徭役断了一条胳膊……把外面园子填了一半,新盖了两对厢房……”
秋华年比对着记忆里的杜家村,有一搭没一搭和杜云瑟聊着天。
很快,车队就到了村口,早就发现他们行迹的村人们几乎全部在这里迎接。
秋华年被星觅扶着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族长。
杜氏一族族长杜珍禾被长子宝仁搀扶着,浊目盈泪,双手颤抖。
世间最快的,或许就是小孩长大的速度和老人衰老的速度,他比去年秋天见面时老了许多,头发几乎全白了,一向挺直的背佝偻了下去,嘴里的牙掉了几个,张嘴可以看见豁口。
但他显然是真的高兴,看见杜云瑟和秋华年,哈哈大笑,眼中写满了欣慰与满足。
“族长,我们回来了。”
“好、好,状元郎,连中六元的状元郎出在杜家村,我到九泉之下见到杜家的列祖列宗,可有的说道了!”
宝仁忍不住说,“爹,您身子骨还硬朗着,别想九泉下的事儿了。”
杜珍禾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长子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秋华年家的院子依旧是早就收拾过了,当初盖房子的时候还觉得盖大了,现在家里人一多,反而捉襟见肘起来。
后面那一排罩房住满了人,才勉强把护卫的京兵们全安顿好。
院子里正房前那一株桃树长大了一圈,四月份桃花已经落尽了,繁茂的枝叶下藏着一颗又一颗指头大小的青涩果子,磊磊可爱。
“一转眼,当初新栽的桃树都能结果子了。”
秋华年摘了两个小果子,这自然是吃不成的,但可以当弹珠抛着玩。
在老家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便是祭祖,这个流程去年秋天已经来过一次了,除了朝廷给下的赏赐更多之外,并没有太大不同,对秋华年来说,最快乐的还是又吃了一顿牛肉。
秋华年和杜云瑟一起去给杜宝言夫妻和梅争春上了坟,春日的山头草色青青,树木葱翠,黄鹂和杜鹃的声音最大,隐藏在树荫里婉转叫个不停。
祭祖之后,两人又去族学逛了逛,族学的一切都欣欣向荣,好几个孩子展露出不同的天赋,抛开廖苍哭穷想涨束脩之外,可谓一片和谐。
杜云瑟亲自问了孩子们的学问,一一勉励他们,并写了一幅字和一副对子,回头装裱好后挂在族学里。
秋华年把从京城带来的书送给廖苍,廖苍顿时止住哭穷,迫不及待地走开去快乐读书了。
魏榴花家的柚哥儿今年五岁了,秋华年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当初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孩子便长大了。
柚哥儿上了半年的学,懂得了许多道理,说话做事全是条条理理,魏榴花牵着他的手来秋华年家串门,秋华年眼尖地发现魏榴花的肚子鼓了起来。
“嫂子这是又有了?”
“是啊,四五个月了,过年那时候的事。”魏榴花摸着肚子笑道。
秋华年再次感慨时光流逝,和用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着自己的柚哥儿一问一答起来。
魏榴花顺带说起娘家弟弟魏麦的事情。
“上个月突然有从京里来的官差找魏麦,说是什么皇庄上的人,跟他问甜菜的事情,还说他要是做得好,日后有机会进京去皇庄上当管事呢!”
“那小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我娘家全家每天都要谢三遍乡君呢。”
秋华年笑道,“这也是魏麦自己地种得好,抓住了机会。让他好好研究甜菜,真研究出名堂来以后可不只是一个管事。”
魏榴花拍着胸口说,“华哥儿放心,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甜菜,连我那对龙凤胎侄子侄女的名字都改了,一个叫甜甜,一个叫菜菜!”
“……”
秋华年为那对叫甜甜和菜菜的小朋友默哀了半秒,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秋华年让星觅带着柚哥儿去外面院子玩,等柚哥儿听不见了才问魏榴花,“你们和你公公怎么样了,云湖哥之后还给巧星家送过钱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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