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云依石  发于:2024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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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善听完后也回过味来,知道自己办的事后患无穷,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满意,觉得自己作为长辈丢了面子吃了亏。
胡秋燕瞪了他一眼,儿子云康也皱眉拉父亲的袖子。
宝善吸了口气,低下头听秋华年继续说。
“趁大家都在,我再来说一件好事。”
“杜氏一族以后要随着云瑟一起发展兴盛,有了族规,也得有族学。晚辈们有机会读书成才,宗族就有了后续。”
“我打算在漳县买二十亩地,租赁出去给佃户耕种,每年所得银钱用以维持族学。”
“凡杜氏一族出身的人,无论男子还是女子或哥儿,都能将自己亲生的十二岁以下孩童送到族学免费读书,一应纸笔用度都由族学提供。”
“族学每年设两次考核,考核通过即可继续读书,成绩优异者另有奖赏。”
“以后有同族晚辈学有所成,欲前往襄平府参加府试或院试,可以提前住在我家在襄平府购买的别院里,安心备考应试。”
秋华年一连串话说完,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族学?所有本家孩子都能免费读书的族学?
杜云瑟是厉害,但毕竟只是同族人,杜家村的人谁没做过自家小孩也能读书出息的美梦呢?有了族学,他们就可以无压力地送孩子读书启蒙了。
宝善听得心头一片火热。
他家云康可是好多人夸聪明的,以云瑟和华哥儿的能耐,他们请的先生肯定不会差,好好教一教云康,说不定他未来能当个举人的爹呢!
宝善高兴起来,方才的一点不快烟消云散,人清醒后,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因小失大差点得罪了云瑟和华哥儿。
无论是云瑟还是华哥儿都不容易,对杜家村已经足够尽心尽力了。
秋华年成功地用族学和读书牵绊住了村里人。
既然一定要花钱管族里,最有性价比的方式当然是投资教育。
教育可以给所有人家自己变好的希望,把人心拧到一处去。一个村里读书懂礼的人多了,糟心的事自然也就少了。
族学多办上几年,总能培养出一些人才,未来也能成为杜云瑟乃至九九和春生的助力。
秋华年见很多人表情火热,宝善也像明白过来了,微微点了点头。
他回身走到杜云瑟身边,与杜云瑟一起分肉,完成祭祖的最后一步。

祭祀新宰的三牲的肉摆在案上,就放在一旁。
秋华年和杜云瑟共同执刀切下第一刀后,便有经验丰富的屠夫上前,把猪肉羊肉和牛肉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平分给来参加祭祖仪式的人家。
羊肉斤数少,一家分不到一斤,猪肉和牛肉多,每户人家都分了一大块。
三种肉加起来足足装了一篮子,很多村里人过年都没见过这么多肉。
尤其是牛肉,没有特许的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吃一口。
杜氏一族祠堂前,所有人喜笑颜开,大人们还能偷偷咽下唾沫,孩子们早就忍不住,雀跃地嚷嚷起吃肉了。
所有肉分完后,屠户给主家挑好地方留下了几斤,秋天天气还不够冷,肉放久就坏了,所以秋华年没有让多留。
结束了劳累的祭祖仪式,秋华年回到家中脱下繁复的吉服,让金婆子把那块牛腩部位的牛肉做了吃。
穿越来后,他只在一些特殊宴会上吃过牛肉,这会儿也馋得紧。
“留下的牛肉分成两半,一半切成薄片,用葱炒了,火要烧得大,把葱香味儿都爆出来,牛肉也能嫩而不柴。”
“另一半切成小块,用文火煨烂,吊出清汤来,加上白萝卜炖牛腩汤喝。”
有个会吃爱吃的主家,金婆子的厨艺这大半年练了出来,秋华年说了几句,她就明白了。
秋华年休息了一会儿,再次起身,杜云瑟也会意过来,拿起之前准备好的篮子。
“我们出去一趟,金三看好院里,九九和春生别跑出去玩。”
秋华年和杜云瑟出了门,避开人群,来到了杜家村旁的坟山上。
梅争春的墓就在这里。
刚才在杜氏一族祠堂祭的是杜家的祖先,秋华年和杜云瑟再来单独祭拜一下梅争春。
摆好贡品,烧了纸钱,叩首之后,秋华年对杜云瑟说,“云瑟,你站远些,帮我看着不要让其他人过来,我和娘单独说几句话。”
杜云瑟握了握他的手,没有多问,点头离开。
秋华年看着他的背影走出许远,进了那边的林子,转回头长长叹了口气。
“娘,我来看您了。”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笑了笑。
“虽然我一直都清楚自己是谁,但在这个世界,拥有原本的秋华年的记忆和身份的我,确实也是他。”
“在我影响这个世界的同时,我也在一点一点被它影响着。好在这都是我主动选择的。”
“娘,我会查清楚您的身份,会知道那些您没能说出口的话都是什么的。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您的家人与您期望的一切,回到这里光明正大地祭奠您。”
“不会太久的。”
“……”
秋华年收拾好东西去林子里找杜云瑟,杜云瑟仗着身高摘了一些野果,红的黄的一起兜了一衣襟,秋华年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突然想摘果子了,像个猴儿一样。”
这话实在是冤枉杜云瑟了,杜云瑟哪怕兜着衣襟装了一堆果子,仪态和气度也未落下分毫。
就算是猴,那也是只仙猴。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果子,正好林子里有没摘完的,就摘了一些。”
秋华年走过去挑了一个,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
这个季节的果子早已熟透了,浓郁的汁水在口腔里炸裂,软烂的口感别有滋味。
秋华年把果子转了个边,递到杜云瑟口边,杜云瑟也咬了一口。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了几个果子,剩下的装进篮子里,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虽然身份已经成了乡君和举人,但无论是秋华年还是杜云瑟,身上都没有养出那种毫无意义的富贵毛病。
不浪费,不瞎讲究,从土地里得来的一切食物,都是最好的。
秋华年和杜云瑟回到家里,碰到了上门的魏榴花。
魏榴花教了九九许久的针线,和九九关系亲近,之前在府城的时候,九九还专门给魏榴花送了礼物。
“嫂子今天怎么没带柚哥儿?”
“柚哥儿玩了一天太困了,在炕上睡着了,云湖看着呢。”
秋华年过来坐下,让金婆子去洗果子。
“嫂子留下吃饭吗?家里饭快做好了。”
魏榴花笑着摇头,“我家也分了不少肉呢,我说完事就回去自己做。”
魏榴花家现在的日子,在杜家村算数一数二的了。
赵氏等人被赶出村子后,大部分的地和砖瓦房都留给了魏榴花和云湖夫妻,魏榴花绣艺高超,自己接活干活,一年下来也攒了几两银子。
“华哥儿,我想问问,咱们的族学是男孩、女孩和哥儿都能读书吗?”
“我说了是所有孩子,自然都能。”
魏榴花松了口气,“村里有人议论说只有男孩能读,‘所有孩子’是你口误了。我索性和你问个明白。”
秋华年笑了笑,“无论什么性别,读书明理都是一样的。我自己和九九就读书识字,出钱办族学怎么会只让男孩读书呢?”
虽然裕朝确实只有男子才能科举做官,但读书又不只是为了科举。秋华年自己出钱办的学校,当然是全按他自己的想法来。
“嫂子打算送柚哥儿读书?”
“柚哥儿四岁多了,我打听过,明年差不多能启蒙了。”
魏榴花不是舍不得送孩子读书的钱,但柚哥儿年纪小,又是个小哥儿,在外面不好找学堂。有了族学后,他就能在家门口读书了。
“我原本觉得小哥儿没必要读书,学门手艺就够了,和华哥儿你熟起来后我才明白读书明理的重要。”
秋华年点头,“我已经看好了村后小河边上的一块地,等学堂盖起来,再请来先生,柚哥儿就可以开始读书了。”
魏榴花说,“现在是农闲时候,盖族学村里人肯定都去帮忙,能省不少事。”
问完了族学的事情,魏榴花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华哥儿,现在祭祖结束,你也闲了,我娘家弟弟魏麦今年种的甜菜根有了些成果,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他?”
魏榴花娘家在山坳里,那里的人常种甜菜根,秋华年之前做糖用的甜菜根就是让魏榴花过去收的。
秋华年发现那里的一小部分甜菜根性状变异,比普通的甜,去年秋天见过魏麦后,索性在那边买了一亩地,雇佣魏麦专门种甜菜根,看看能不能培育出后世那样可以榨糖的品种。
“我接下来几天都有空,你让他准备好就过来吧。”
魏榴花笑道,“那小子神神秘秘的,感觉种出了好东西,问了我好几次华哥儿什么时候有时间呢。这下可要把他高兴坏了。”
秋华年也来了兴趣,北方寒冷之地无法种植甘蔗,如果魏麦真能种出可以榨糖的甜菜根,绝对是天大的喜事,能直接解决整个裕朝一半的用糖问题。
他告诉自己这事不是一两年就能办成的,可只要起好了头,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当天晚上,秋华年一家美美地吃了一顿牛肉,金三爷孙三人也吃了一些,饱餐一顿。
九九明日要去宋府找迟清荷玩,吃完饭后回屋收拾东西。
她买了很多书籍,还有头花之类的小玩意儿,预备着送给迟清荷。
见秋华年过来,九九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打招呼。
“你继续收拾,我随便看看。”秋华年见九九不停地往盒子里塞东西,“这是买了不少呀。”
“都是用平时的零用钱买的,一不小心就攒多了。之前在村里的时候,清荷姐姐有什么都要送我一些,现在我有能力了也给她多买一点。”
秋华年摸了摸九九的头。
“我们九九现在也是举人家的小姐了。”
九九抿着嘴笑,“都是哥哥们厉害,我什么都没做,就跟着沾光了。”
“你还是个孩子,哪有需要你做的?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就够了。”
杜云瑟中了解元后,盯着九九亲事的人更多了。
杜云瑟和秋华年年纪轻,还没有亲生孩子,对想要结亲的人来说,九九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托人传话,现在甚至有人直接找上杜云瑟想定亲,其中不乏家境条件不错的。
襄平府三品以下官员家未定亲的小儿子和孙子,几乎都来问了一遍。
哪怕杜云瑟和秋华年一再回绝,也耐不住人家觉得自家条件不差,有商量的余地。
秋华年私下里对杜云瑟愁叹,“我总算明白一家有女百家求是什么意思了,九九这才多大,你也才只中了个举人,就已经这样了。日后九九年纪再大些,你官也做大了,真不知要到什么地步。”
杜云瑟沉吟,“如今这些只是眼热解元的名头罢了,来问亲的人选质量参差不齐,都不是族中最好的子弟,不是良配。九九的婚事我们不着急。”
秋华年点头,却不放心。
“回头到了京中,遍地都是权贵,如果有人家以势压人非要……”
杜云瑟亲了亲他的额头。
“华哥儿放心,我努力到今日,不是为了让你们受委屈的。”
他的眼中闪过寒光,转而收敛起来,看向秋华年时依旧是温柔浅笑。
胡秋燕家,宝善正在收拾东西,把自己之前收的礼物一件件找出来。
“娘子,东西都在这儿了,钱我花了三两,你看……”
胡秋燕从腰里拿出钥匙,打开柜子,数出了三两碎银子。
“明日赶早去把东西都还了,以后再别干这种烂事。”
宝善连连点头,“我之前是糊涂油蒙了心,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哪还敢啊,我还等着云康日后出息了,做老太爷呢。”
“到时候日子过得不比收些礼物好?”
胡秋燕嗯了一声,眼睛瞧着桌上的礼物。
“这些都是谁送的,现在能说了吧?”
“这个烟盒还有这个玛瑙串子,是城里两家掌柜的送的,他们没求我办什么事儿,就是交个朋友。”
胡秋燕说,“现在没求,以后肯定会求,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送你结交你。”
宝善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其余的东西包括银子,说起来也算是个熟人送的。”
“熟人?”
“娘子你记得县城的呈祥首饰铺吗?几年前咱们给你买镯子,去的就是那儿。”
胡秋燕皱眉,“那不是巧星她男人当掌柜的地方吗?你怎么和巧星有联系?你难道忘了当初赵氏一家是怎么得罪华哥儿的?”
巧星是赵氏的大女儿,杜云镜的亲姐姐,嫁进了县城里,杜宝泉等人被除族赶出杜家村后,就是去县城投奔巧星去了。
宝善赶紧摆手,“是呈祥首饰铺的老板亲自找的我,和巧星还有她男人没关系。”
“那你也少来往,巧星可不是个善茬,之前那些年没少帮赵氏磋磨榴花。咱们家的好日子都靠华哥儿和云瑟呢,你别稀里糊涂地得罪了人。”
“我明天就把东西还了,给他说族规有规定,写牌匾这事儿办不成,以后再也不来往了。”
胡秋燕终于满意。
“行了,锅里炖的牛肉这会儿该烂了,赶紧吃饭吧。”
魏榴花的弟弟魏麦那边一直准备着,听到秋华年有空,隔了一天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
他笨拙地给秋华年请了个安,立即要求华年看自己随身背着的甜菜根。
魏榴花拿他没办法,骂了句傻小子。
秋华年也迫不及待想看新种出的甜菜根,立即让金婆子拿来小案板和菜刀,洗了洗后从中间切开。
亮红的果肉整整齐齐,鲜红色的汁水顺着菜刀溢出,有种黏腻的感觉。
秋华年沾了点汁水尝了下,眼睛一亮。
这个甜度比起去年又高出不少,再进一步,绝对可以试着榨糖了。
魏麦兴奋开口,“乡君,我这一年按你说的边种边记边比照,已经搞明白甜菜根怎么种最好了,再给我一两年时间,绝对能把你说的那种榨糖的甜菜根种出来!”
魏榴花敲了敲他的脑袋,“真会说大话。”
魏麦捂着头,“姐,我说的是实话。”
魏榴花和秋华年都忍不住笑了。
秋华年看过魏麦带来的甜菜根和以图画为主的记录,详细询问了种植细节,收下了魏麦给的种子。
“去年要的种子,我在府城外的庄子上也种了些,可惜没有魏麦种得甜,看来育种还是得在你们老家。”
魏麦种出了成果,秋华年自然不会小气。
他给魏麦包了十两银子作为奖励,又送了他两个精巧的小银锁,是给魏麦家那对龙凤胎的礼物。
“回去后用心用脑子种地,真种出了能榨糖的甜菜根,你们一家的好日子绝对在后面。”
直到离开秋华年家,魏麦的嘴角都还咧在耳根上,根本收不起来。
魏榴花揶揄弟弟,“快别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回去记住华哥儿的话,好好办事。”
魏麦挠了挠脑袋,“我就是高兴,咱们祖祖辈辈都在那穷山坳里从土里刨食,之前谁能想到,种地也能有这么多讲究,能种出富贵来。”
魏榴花笑了,“等你出息了,你媳妇还有我的小侄子小侄女就有好日子过了,爹娘也能享福了。”
魏麦却说,“我还要让姐姐享福呢,等我出息了,就能给姐姐撑腰了。”
魏榴花失笑,“我现在哪里用得着撑腰?”
魏麦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姐夫人是不错,听你的话又勤快能干,就是人太没主见,太愚孝了些。”
“今年秋收后,他是不是偷偷给城里他那爹和弟弟妹妹送了两石粮食?你心里不舒服,我哪能不知道呢。”

秋华年在村后小河旁选好一块空地,因为是盖族学用的,不用另外花钱买。
请来匠人丈量好土地,选个吉日,就可以开工了。
秋华年亲自设计了族学的样式,参考了清风书院学舍的盖法,分为前后两进院子,一共有六间大教室,四间可以住人的休息室,还有一个烧热水、热饭的大厨房。
教室特意加大了窗户,方便室内采光。
院子的面积很大,种上花草树木,美化环境的同时也能陶冶情操、缓解视疲劳。
学堂旁边还盖了一座小院,是给来教书的先生住的。
秋华年不差钱,一口气买好砖瓦木头等材料,请了好几位瓦匠,加上村里人自愿帮忙,族学很快就热火朝天地开盖了。
按经验丰富的宝仁的预估,半个月之内房子就能盖好了。
秋华年和杜云瑟商量了一下,决定索性住到族学盖好,教学踏上正轨后再回府城。
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在村里生活也别有一番风味,每日晨起,都能看见秋山清水,邻里具是能聊几句的熟人,出门走几步就能到后山散步游玩。
等天气再冷一些,还是回府城更好,取暖和采买物资都方便。
杜云瑟给自己在清风书院的一位同窗写了信,已经收到回信,对方半个月后会来杜家村担任族学的先生。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引智一样,在暂停举业之前突然一朝开窍,直中举人的。
家境不好学业又差口气的学子,只能暂且退学,出来谋个生计沉淀几年,攒够银钱再继续专心举业。
对普通读书人来说,无论是像杜云瑟这样年纪轻轻就一口气中举,还是和李睿聪一样,早早就有富人看中嫁女投资,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廖苍为人温和守矩,做事认真仔细,学问在秀才中算不错的,此前在清风书院修读三年,眼界见识高出许多秀才。”
“且他出生农家,可以适应村中生活,至今未娶亲也无家眷牵挂,很适合来族中教书。”
秋华年看过廖苍的回信后,对杜云瑟点头。
“这些你比我了解,你觉得可以,肯定不会错的。回头院子盖好给廖先生置办些家什,一个月二两银子束脩,饭由在族学中读书的孩子家里轮流送。”
王引智一个举人去同知家教书,一个月也就六两银子,廖苍作为秀才一个月二两,钱给得很公道了。
杜家族学还包吃住,有现成的学堂教书,不像自己开私塾那样需要考虑场地和生源,束脩全都能攒下来。
所以廖苍在接到杜云瑟的信后,没有过多犹豫,立即便答应了。
“没看出来,你在书院的人缘不错啊。”廖苍在回信里将杜云瑟引为知己,言辞恳切发自肺腑,不似装虚作假。
“松柏有其清姿,自引同道人相聚。”
秋华年扑哧一笑,“你是不是想让我继续夸你,嗯?”
杜云瑟神情自然,并未否定。
跳跃的灯火中,秋华年情不自禁地撑着桌子,探身向前,仰头吻住了杜云瑟的唇。
杜云瑟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辗转加深,令人脸红的水I渍I声在屋子里响起。
等秋华年终于能喘口气,他已经不知何时坐在了杜云瑟怀里。
秋华年捶了下杜云瑟结实的胸膛,反而让自己手疼。
“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杜大解元。”
杜云瑟笑而不语。
秋华年索性揽着他的脖子,让两人贴得更近。
“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夫君,我们该歇息睡觉了。”
“睡觉?”
“睡觉。”秋华年刻意咬重了这两个字,与此同时,腿也缠上了杜云瑟的腰。
“离上次都三日了,该交公I粮了。”
杜云瑟正欲说话,秋华年却捂住他的嘴。
“别说什么为了我的身体,又没叫你天天干。三天都不给肉吃,我心情不好,难道身体能好吗?”秋华年说得头头是道,脸不红心不跳。
正经大婚后,他的脸皮也有所长进。
杜云瑟眸光晦涩不明,“……我今日未提前喝药。”
秋华年眼睫快速闪了闪,小小清了下嗓子。
“我用羊肠给你做了那什么玩意儿,正好试试,看看尺I寸合不合适。”
杜云瑟无奈地亲他,下I身早被撩I拨得火一样烫,身体绷紧,理智摇摇欲坠。
这种时候,唯一该做的就是让夫郎“满意”。
杜云瑟单臂抱起秋华年,熄了油灯,走入放下绢帘的床铺。
夜色渐深渐浓,间或响起的低I吟高I叫很快便被堵住,只剩零星散碎,一室春I光在屋内荡漾。
秋华年第二天毫无意外地起迟了,他睁眼时,明媚的阳光从拉开一半的绢帘处照入,晒得人懒洋洋的。
炕上除他外空无一人,他小幅度活动酸胀的身体,伸了个懒腰。
虽然每次到后面都会被弄得连连告饶,但秋华年就是忍不住撩拨,属于次次后悔,次次下次还敢的类型。
他知道杜云瑟每天都忍得很辛苦,所以每次他撩拨后,反应才会那么剧烈。但就算这样,杜云瑟依旧处处以他为先,让秋华年连假意挑他半点不是都不好意思。
——因为确实很满意。
秋华年翻了个滚,把脸埋进枕头里,露出的耳尖在阳光下红得透粉。
昨晚的一大成果,是验证了他偷偷用羊肠做的东西很合适,毕竟那可是他亲自“量”出来的尺寸。
“……”
秋华年呜了一声,把脸埋得更深了。
杜云瑟开门进来,见秋华年正在炕上扮演鸵鸟,不由得失笑。
他走过去,试图把自家小夫郎扒拉出来。
秋华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线条漂亮的脖颈和肩膀一下子僵硬起来。
杜云瑟只好把手伸进被子里,一点点帮他按I摩起腰背。随着恰到好处的力度,秋华年渐渐放松,翻身侧躺着抓杜云瑟的手。
杜云瑟将笑意收入眼底,没有刺I激秋华年这会儿十分脆弱的脸皮。
华哥儿的脸皮厚度现在是一阵子一阵子的,事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大胆挑I逗,事I后却又总是不好意思,动不动便装死。
可惜刚才为了不吵到华哥儿睡觉,他出去处理了些事情,没瞧见华哥儿刚醒时的样子。
“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若无意外,事I后第二天早上杜云瑟都会静静等到秋华年醒来,两人腻歪一会儿再起床。
没控制住,发展成早上再办点事情也是有的。
杜云瑟将秋华年捞起来抱在怀里,继续给他按I摩。
“开族学的消息传出去,很多人上门来问,我刚出去应答了一下。”
按秋华年说的意思,杜氏一族出嫁的女子和哥儿的孩子也有资格入族学读书,得知消息的人大多心动,拖家带口地回村子探亲。
只要免费在族学念书的事是真的,路途远也没关系,让孩子带上被褥和口粮,在外祖家或者舅舅家住下就行了。
秋华年准备了名册,审核过资格后,把孩子的名字添在上面,族学开办后可来读书。
“现在名册上有多少孩子了?”
“早上新添了两个,如今有二十七人。男子十八个,女子六个,哥儿三个。”
秋华年摇头轻叹,“哪怕免费,许多人家也不愿意送女子和哥儿读书啊。”
要说原因,就是觉得读了没用,不如留在家里帮忙干活。
杜云瑟抬手抚开秋华年微蹙的眉心,“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滴水穿石之功非一日可成。”
秋华年点头,他倒是想实行强制性义务教育,可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能量,还做不到。
允许所有性别的孩子免费读书,外嫁的女子和哥儿的孩子也有资格进入族学,光是这两条已经足够标新立异,引来许多议论了。
在地位更高前把步子迈得太大,很容易出事情。
“先把规则定好,开了这个口子,日后总能越来越好的。”
午饭金婆子烙了猪肉薄饼,熬了玉米榛子粥,加一点点糖,味道十分鲜甜。
回到村里后,秋华年让金婆子把吃食做简单些,新鲜的食材加朴素的菜式就够了。
在城里吃了大半年的精致菜肴,全家人都很怀念村里的吃法。
午饭秋华年吃了两张饼子和一碗粥,有些撑,拉着杜云瑟出门散步。
两人朝村后正在修建的族学走去,半路碰上一个人。
秋华年瞧着那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旁的人影,低声对杜云瑟说,“那是不是宝礼家的云哲?”
宝礼是族长家的三儿子,因为一口气生了三个男孩,当初很得族长偏心,去年服徭役按长幼族长家本该他去,被他以媳妇怀孕的理由换成了二哥宝义。
宝义出去服徭役后,族长家二房和三房之间的积怨越来越深。
去年冬日,狼群进村,宝礼的长子云哲将宝义三岁的小儿子云英骗出家门,丢到了树上。
如果不是杜云瑟冒着危险出门寻找,宝义又恰好从边关回来,云英已经葬身狼腹。
事情败露后,云哲被上了家法,宝礼的媳妇摔倒小产,族长三个儿子也就此分家。宝礼一家只得了一份家产,搬出宽敞的砖瓦房,住进了村里的草房。
云哲原本是在镇上的孙秀才处读书的,分家之后,家里没有钱继续供他读书了。
“他这样跟着我们干什么?”
杜云瑟了然道,“应当是想进族学读书。”
秋华年愣了一下后摇头,“族学有规定,品行恶劣者不可入学。”
秋华年让族里的孩子免费读书,可不想培养出一群读了书变得更坏的白眼狼,危害社会。
虽然云哲只有十一二岁,按年龄看,似乎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他当初可是以这个年龄计划周密地对云英下了死手,事后还曾试图在后山把拾柴的存兰和九九推下山。
秋华年给他读书的机会,如何对得起三岁就差点葬身狼腹的云英,如何对得起九九、存兰、宝义和叶桃红这些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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