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云依石  发于:2024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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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年说,“究竟多放了多少水,叶子蔫到什么程度,多久开始好转的,这些都要记下。”
卫栎表示自己知道了,负责记录庄子上的农事以来,他跟秋华年学了许多,越来越得心应手。
秋华年看了一会儿棉花的情况,一位庄子上的阿叔送来一小篮梅子。
“梅子已经熟了?”
“离大批成熟还有些日子,但最早一批的青梅已经能吃了,给乡君尝尝味道。”
秋华年拿起一颗青翠漂亮的梅子,用帕子擦了擦,递到杜云瑟唇边。
“你先尝尝酸不酸?”他笑得可爱,语气理直气壮。
杜云瑟张口咬住。
“怎么样?”
“清甜中略有微酸。”
“真的假的?”秋华年将信将疑地挑了一颗,擦了擦后也咬了一口。
酸甜的果汁在唇齿间迸开,梅子独有的清爽味道让人在夏日里精神一振。
果然只是微酸,杜云瑟从不戏耍他。
秋华年满意点头,“待会儿摘上半筐,我走的时候带上送人。”
秋华年想到苏信白胃口不好,吃些新鲜梅子,应该能改善一下。
“以往的梅子都是怎么处理的?”
“大宗的卖给专门做果脯的商人,一部分运到城里去卖,一部分主人家留着吃。”
秋华年点头,“今年也这么着,摘梅子的时候人手不够了,让老邓头看着雇人,我依旧要看账的,让他记好。”
秋华年和杜云瑟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杜云瑟一直稳稳地打着伞,不叫秋华年被太阳晒到。
秋华年想起来,现代时候他听过一个说法,所谓模范男友,一定要愿意大夏天一直帮你举防晒伞。
按这个标准算,杜云瑟绝对是模范男友了。
而且不止模范在这一个地方。
秋华年看了一眼杜云瑟清贵英俊的脸,勾起唇角。
杜云瑟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也柔和了些。
相处了这么久,华哥儿的心思他也能摸到几分。
方才这个表现,定是又觉得他的脸好看,心里高兴了。
杜云瑟并不注重外貌,但秋华年如此喜欢自己的脸,让他感到愉悦。
如此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
两人走到丙七和丙八包的地头,兄弟二人正在给棉花喷洒生物酵素。
秋华年制作的喷壶装置,经过二人的改良,效果更好,操作也更方便了。秋华年没有小气,又给了他们一人五两银子的奖励。
丙七和丙八并不是佃户,两人立稳脚后,秋华年有问过他们想不想去别处置宅生活。
但丙七和丙八一起拒绝了。
“我们兄弟二人在宫里小心翼翼了十多年,现在就想过过普通日子,庄子上的生活简单,还有许多人一起住,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丙七和丙八干完了活,邀请秋华年和杜云瑟去他们家里坐坐。
兄弟二人心灵手巧,手里又有赏银,已经把落脚的草房前前后后修整了一遍。
推倒重盖没时间,但墙壁全都用木板加固了,院子用砖砌了,窗户和门框门扇也都换了新的。
屋子里全都是量着尺寸打造的定制家具,丙八擅长雕刻,家具上都雕着花纹,审美极好,换个珍贵木料的话,放到外面绝对能卖出大价钱。
正房用来待客吃饭,两边耳房兄弟俩一人一间,饭一直是卫栎和卫婆婆做好送来的,所以没有厨房,只有个能烧水的灶台。
丙七和丙八给秋华年二人倒了水,秋华年没有嫌弃和犹豫,自然地喝了一口。
丙七坐了下来,坚毅的面孔罕见有些踟蹰。
秋华年说,“你们是陛下赐下来的,不出意外要一直跟着我。我敬重手艺人,拿你们当自己人,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
丙八挠了挠后脑勺,“倒也不是难处……”
丙七难以启齿,“还请乡君不要把今日我问的事情说出去。”
“我想问问栎哥儿的来历。”
秋华年愣了一下,心里明白过来。
丙七和丙八之前一直在宫里,没有机会婚配,现在出来了,终身大事肯定得考虑。
两人年纪不到三十,有手艺有钱,而且都是头婚,在庄子附近很是抢手。
老邓头之前进城给秋华年看账的时候提过,丙七和丙八家里来过几波媒人了,不过兄弟二人出于种种考虑,一直没有答应。
听丙七问话的意思,他这是看上了卫栎?
秋华年不动声色,“卫栎自然是卫婆婆的娘家侄子,两人一起逃荒来的,你随便打听就知道了,怎么还专程问我?”
丙七叹气,“不怕乡君笑话,我自认条件还可以,动了心思后,专程上门去问了卫婆婆。”
“结果卫婆婆说栎哥儿不会答应的,叫我别吓到他。我不明白,又打听到了当初那位被抄家的钦差在庄子上的事情,才知道里面恐怕有些蹊跷。”
秋华年想了想后开口。
“栎哥儿的来历,我不能自作主张告诉你,只能说他是个可怜人,能走出来有今天的日子不容易,他自己是打算一辈子在庄子上陪着卫婆婆的,听口气并不想嫁人。”
丙七神情黯淡下来。
“你想知道他的过去,只能是他自己愿意开口。但你现在不要问他,他刚好了些,就像卫婆婆说的,别吓到他。”
“你若只是想找门好亲事,我劝你再往别处瞧瞧。”
“你若诚心要等,可以继续等着,但我不保证能等得到。”
丙七认真点头,“多谢乡君解惑。”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不想放弃。

第87章 清凉油
五月以来,间隔不长接连几日的瓢泼大雨,非但没有降低气温,反而让天气一日赛一日的热。
当院子里的蔷薇花和紫藤花谢了大半,哪怕没有太阳,也能感到热意时,秋华年意识到,今年的夏天真正来了。
过夏虽然不如过冬严峻,但也有许多需要准备的。
秋华年让金婆子把冬衣、厚被子全部拆洗晒过后收起来,暖炉这些也妥善收入库房。
祝家南下的商队已经回来了,秋华年受邀带着九九先一步挑好东西。
南边最出名的东西之一是纱绢,有薄如蝉翼的玉水纱,远看像烟霞般的茜烟罗,浮光流动的洒金绢……
秋华年挑了两匹玉水纱回去蒙窗户,这纱透气透光、颜色漂亮,夏日用起来比窗纸好多了。
除此之外,他又买了四匹普通的纱绢,四匹织法与众不同的名贵纱绢,前者做成夹层的薄被,后者给家里人裁夏衣穿。
金婆子和珊瑚两个人做针线,九九闲暇时也帮一帮忙,很快就能赶出来了。
在服装搭配上,九九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家里人做衣服用的纱绢颜色,全都是她挑的。
秋华年和杜云瑟要穿一样的主色,这是大家默认的,其他人的九九也全都挑得很合适。
除了纱绢布料,苏信白正用着的竹衣、摇起来散发木香的檀香扇、装冰降温用的冰盆、避暑的香珠等东西,秋华年也都各挑了一些。
这些货都是祝家商队打南边采买来,还没送去各处铺子,最顶尖的一手货,秋华年买得多,受祝经诚嘱托的商队负责人打了个折,几乎算是南边的原价了。
天气一热,人就爱吃冰,古代虽没有现代那样琳琅满目的雪糕,但冷饮是有的。
其中有一道酥山,是将冰用刨刀刨成细细的碎末,在大盘子里堆成山的形状,然后浇上浓郁的牛乳,再添加一些时令水果。
吃的时候用勺子挖一勺,冰冰凉凉,奶香浓郁,还有水果的清甜,一点也不比后世冷饮店的冷饮差。
秋华年惦记着要吃酥山,专门定做了一只大的刨冰刀,试做的时候,不光孟圆菱不出门看生意专程等着,连苏信白都闻讯来了。
“我不信祝家没有酥山吃,难道是我家的能更香不成?”
苏信白解释,“一个人吃没意思,也吃不了那么多。”
点墨在旁边笑道,“哥儿这几日吃不下饭,每顿都要大公子哄着吃。今日原本说好要出门逛逛的,结果大公子突然有事走了,哥儿不爱在家里待,想起乡君家要做酥山,索性来了。”
两家人太熟了,没有外人,点墨说话很随意。
“原来是大公子不守信用,我这儿是个备选。”
苏信白清冷的脸上有些不自在,还好秋华年没有继续调侃。
“正房用了冰,我们去里面坐吧,你来得正好,酥山已经在做着了,待会儿就能端上来。”
几人去正房坐着,不多时候,金婆子就端着一大盘酥山上来了。
晶莹的冰沙堆在黑色陶盘里,醇厚的牛乳从上浇下,浸透每一片碎冰,切成小丁的青梅、香瓜、葡萄点缀其间,秋华年还让金婆子浇了一勺稀释过的桂花蜜。
光是看着,便让人在炎热的夏天里食欲大动。
苏信白原本不是很想吃,此时也有些馋了。
金婆子拿来三副小碟和勺子,三个人就这么围着吃起来。
孟圆菱急急吃了几勺,有些冰嗓子,才放缓速度。
秋华年说,“你注意些,别吃得太急闹肚子,看云成回来了你怎么解释。”
孟圆菱小声叨叨,“我才不怕他呢。”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暂时放下了勺子。
秋华年专挑有蜜的、果丁多的地方吃,反正是自家做的,大不了再补些蜜和果丁,可以随便放开了吃。
秋华年吓唬着孟圆菱,谁知竟是只吃了几口的苏信白不舒服起来了。
苏信白皱着好看的眉毛,脸色略有苍白,单手捂着小腹,努力想让自己不显得失礼。
秋华年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去请个大夫瞧瞧。
他和孟圆菱都好好的,应该不是酥山的问题,不过现在也吃不了了,他让金婆子把酥山撤下去,和金三以及苏信白带来的下人分着吃。
秋华年让苏信白去躺椅上坐着,苏信白躺了一会儿,终于没那么不舒服了。
最近天气热,奶霜每天都藏在花树下打盹,刚刚才顺着门边溜进正房蹭冰气。
秋华年把奶霜抱起来,放在苏信白膝头。
“大夫马上就来了,你摸摸猫,转移一下注意。”
奶霜乖巧地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舔苏信白的手指,乖乖趴着任苏信白抚摸。
苏信白的身体可容不得马虎,祝府的下人紧跑慢跑,很快就接来了附近街上的大夫。
大夫拎着药箱被领进门,全程不敢抬头,用帕子搭着苏信白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问了几个问题,点墨一一回答了。
大夫重新把了一遍脉。
“公子应当是有了身孕,骤然吃冰有些受不了,缓一缓就好了。”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苏信白愣在原地,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点墨最先反应过来,急急问大夫,“多长时间了?分明十来天前把平安脉的时候还说没有呢。”
“一月有余,这时候的孕脉弱,摸不出来很正常。老朽也是自诩经验丰富,加上其他反应验证,才敢这么说的。”
苏信白纤细的指尖抖了抖,轻轻吸了口气,努力定下心神。
“点墨,给大夫赏银,还有……让人告诉经诚。”
“自然要立即告诉,哥儿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安排。”
为了不打扰苏信白,点墨风风火火带着人走了,正房里只留下苏信白、秋华年和孟圆菱。
秋华年和孟圆菱的视线都落在苏信白身上,苏信白脸上镇定,耳朵尖和脖子却都红了。
秋华年笑道,“一月有余,那也就是上巳节拜完高禖娘娘一个来月,大公子的效率挺高的啊。”
苏信白羞得无言以对,“华年!”
孟圆菱也有些不好意思听,他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赶紧装作无事地抬头。
他和云成年纪都小,成亲前娘和嫂子叮嘱过,成亲后孟福月这个姑姑也不催,不急着要孩子。
云成记这叮嘱比他记得还牢,除了成亲那天晚上情不自禁没守住规矩,之后都一直克制着,没弄到里面去过。
自然也就不会有孩子。
结果现在屋里两个真正有经验的,反而被秋华年一个没正经经验的压住了,理论知识,恐怖如斯。
祝府的下人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祝经诚,祝经诚赶来的时候,顾不得仪态,额头上全是夏天烈日晒出的汗水。
他眼睛发亮,急匆匆进门,视线里只剩一个苏信白,想要立即过去,又想起自己现在身上满是热意和风尘,硬生生停下。
苏信白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声问,“你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家里最常用的大夫,好好再把一次脉,给你开安胎药,以后我就守着你,哪也不去了。”
苏信白脸上发烫,“你守着我不干正事,那我成什么了?”
祝经诚现在简直像个愣头青,那些在他手上吃过大亏的生意人看见,怕是会惊掉下巴。
秋华年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屋里还有他和孟圆菱在呢。
苏信白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祝经诚这才反应过来,对秋华年和孟圆菱拱手道,“多谢二位照顾信白。”
“应该的,大公子别忘了请客就好。”
祝经诚点头,“等孩子出生,自然要大宴全城。”
祝经诚专程请来的名医再次为苏信白把脉,开了安胎药,说了许多注意事项。
祝经诚听得比价值千金的生意还认真。
等苏信白身体上的不适消失了,祝经诚才让人把紧急改装得更舒适的马车赶来,接苏信白回府。
坐在马车上,祝经诚脸上的笑意仍未褪去。
苏信白受不了,轻轻拍了下他。
“你收敛些吧,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怎么着了。”
“夫人有了我们的子嗣,还不许我高兴吗?我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回去就立即给岳父府上送信,还有许多友人……”
祝经诚在用了冰的凉爽车厢里搂着苏信白,兴致勃勃说了好一会儿,庆幸地感慨道。
“幸好我最近生意忙,做那事没之前那么频繁,看见你睡着了不忍心打扰,多是亲一亲摸一摸就罢了,没影响到孩子——”
苏信白抬手用指尖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一张清冷漂亮的脸早已经红如翡玉。
府城的日子一日又一日地过着,随着秋闱的接近,家里有考生的人不免紧张起来。
秋华年收到许多帖子,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某某寺庙、某某道观里为杜云瑟的科举敬香祈福。
还有些供着文曲星、文殊菩萨的寺庙上门来化缘,保证只要点多少斤的灯油,就能得到保佑。
秋华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合理范围内给了些布施,至于那些想骗钱的,绝不上当。
苏信白怀孕之后,成了祝府上下最要紧的宝贝疙瘩,他怀孕反应严重,不怎么出门了。
孟圆菱忙着管秋记六陈的生意,最近城里多出了许多家仿照他们开的店铺,蚝油的仿品也是越来越多。秋华年想了一些办法应对,孟圆菱是执行者,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秋华年闲暇之余找不到人出去消遣,只好接一些其他帖子。
那些约着去烧香拜佛的帖子,无疑是最多的。秋华年知道自己礼神的心不是特别诚,一般不去,只有那些特别感兴趣的会多看一看。
“这青芜庵离府城有足足十多里地,平日没怎么听说过,怎么突然要请许多人去那儿拜神?”
秋华年把帖子合上,瞧了眼题跋,“还是知府夫人下的帖子,真是奇了怪了。”
休沐回来的杜云瑟闻言皱眉,拿过帖子扫视一遍。
“你不要去。”
“我肯定不去,这大热天的,坐马车走那么远路,庵里还肯定没有冰,也没有冷饮吃,谁去受那罪。”
秋华年故意笑道,“你要是害怕自己考不上,求一求我,看在我是你夫郎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去一下。”
杜云瑟失笑,把帖子放回原处。
“若求这个,我不如直接求华哥儿。”
“求我什么?”
“你对我说一句,比神佛的千万句都管用。”
秋华年愣了一下,勾起唇角。
“那今年乡试,你能是解元吗?”
乡试第一名称解元,会试第一名称会元,殿试第一名称状元。
三试均为第一,则为连中三元,是几百年难出一次的奇迹。
“我说过,要给华哥儿考状元。”
状元之前的每一试,也一定会拿下。
作为一位贫寒书生,这是他能献给心上人最好的礼物。
秋华年和杜云瑟贴了一会儿,眼尖地瞧见杜云瑟衣领里有蚊虫叮咬的痕迹,手臂内侧也有些热痕。
清风书院虽然是辽州第一书院,但学子众多,不乏贫寒出身,学堂和宿舍里不可能一直用得起冰。
如今天气炎热,杜云瑟每日辛苦读书,着实是吃了苦头。
想到自己每天吃着冷饮,吹着冰风,坐在纱窗里,抱着猫在躺椅上乘凉,杜云瑟却闷在罐头般的室内辛苦读书,秋华年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轻轻吹了吹衣领内蚊虫叮咬出的红痕,如羽毛般的凉意划过皮肤,杜云瑟的身体瞬间绷紧。
秋华年未有察觉,伸出手指戳了戳。
“给你送去了避暑的香珠,不管用吗?”
香珠是用众多中药材碾碎和蜜揉成的,挂在身上,有避虫和提神的效用,秋华年买的都是最好的。
“管用的,但山上蚊虫多,不可能万无一失。”
杜云瑟出身农家,十岁离家随恩师穷游走遍大江南北,什么苦没吃过,向来不在意这些身外条件。
只要秋华年和九九、春生过得好,他自己怎么样无所谓。
秋华年皱眉想了一会儿,杜云瑟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平他的额心,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揽着他的腰。
“我想到了!”
“嗯?”
“我要做清凉油。”
“那是何物?”
“保护你这个小龙男不被虫子咬的。”
杜云瑟困惑之后,轻笑着摇头。
“那我就等华哥儿为我做出来了。”
古法清凉油的材料虽然贵,但只要有钱,在古代并不难买到。
今天已经迟了,秋华年只能等第二天再研究制作。
脑子里过完这些事,秋华年重提起刚才的事情。
“知府夫人的邀约有什么问题吗?你直接叫我不要去?”
秋华年隐隐能感到其中的蹊跷,知府夫人虽然喜欢礼神拜佛,但很少一次性邀一群人一起,还是去青芜庵这样偏僻的小庵。
虽然是多心,但秋华年不免联想到还未侦破的拐子案。
自从知府司泾带人破获了一个窝点后,那群拐子的嚣张气焰瞬间低了下去,许久未再犯案,这也就增大了破案的难度。
现在这事主要由司泾亲自负责,提刑按察使司从旁协助,按察使素来与司泾不和,称病不管。
古时候,寺庙尤其是专收女尼女冠的庵观,很容易和人口买卖牵扯。
对不清楚拐子案始末的人来说,知府夫人的举动顶多是突发奇想,但知晓前因后果的秋华年却能想到更多。
杜云瑟语气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知府大人暗中请动了都指挥使大人手下的兵马。”
“嘶——”
难怪杜云瑟让他不要去,原来是已经风雨欲来了。
“青芜庵真的和拐子有关?”
“不一定是它,但它肯定是明面上吸引目光的靶子。”
秋华年心事重重地点头,心中祈祷,拐子案能尽早告破,坏人们都被绳之以法,受害者都能与家人团聚。
第二日秋华年和孟圆菱一起出门,采买了干薄荷、樟脑、桂皮、丁香、茶油、蜂蜡,都是换着铺子打散买的。
在现代世界,清凉油最早出自清末,是一对在缅甸开药铺的福建父子发明的,缅甸气候湿热,蚊虫众多,这对父子将中药与东南亚流行的药草配方结合,制出了清凉油。
清凉油又称万金油,不仅可以防虫止痒,提神醒脑,还能活血消肿,治疗轻度烫伤,实乃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
哪怕发展到现代社会,清凉油依旧流行,秋华年作为一位合格的生活区视频博主,自然复刻过。
回到家后,秋华年开始制作清凉油。
第一步是将干薄荷、樟脑、桂皮、丁香等药材用药碾碾碎。东西太多,秋华年操作了一会儿沉重的铁碾胳膊就酸了,索性叫金三来做,他在旁边看着。
所有原材料都变成粉末后,秋华年把它们按一定比例混合起来,倒入茶油全部浸湿,搅拌成均匀黏稠的糊状,静置上一天一夜,让茶油充分提取香料里的有效物质。
到了时间,再盖上盖子,上火蒸两刻钟,做最后的提取。
这一步之后,就可以用白纱布过滤糊状混合物,将茶油全部挤出来。
此时的茶油已经有了浓郁的复合型香味,和清凉油所差不多了。
但这时候的茶油保存使用不易,还得再来一道步骤。
那就是用小火加热茶油,在里面加入干净的蜂蜡,蜂蜡融化后,搅拌均匀,趁热将小锅里的液体分装入比铜钱稍大些的广口矮身小罐中,冷却之后,就凝固成了清凉油。
无论是色泽、质地、味道还是功效,都与现代卖的清凉油所差无几。
做好之后,秋华年迫不及待地用食指揉了一点,涂在太阳穴上,大脑顿时凉飕飕地清醒了。
秋华年知道这是做成了,立即拿了一大包,去清风书院送给杜云瑟。
清凉油的原材料并不便宜,但材料转化率高,秋华年大致估算了一下,平均下来一两银子的原材料能做出十小罐。
而且这东西每次用量不多,节省一点的话,一小罐就够用一两个月了。
秋华年拿这么多,除了要分给云成一些,也是方便杜云瑟送给同窗和师长们。
费些自己做的东西换人情,非常划算。
清风书院外院游廊上,秋华年和出来的杜云瑟找了个角落说话。
秋华年拿出一罐清凉油,打开盖子,纤长透粉的食指在墨绿色的膏体上打着圈揉了几下,垫着脚抹在杜云瑟两侧的太阳穴上。
秋华年发现,杜云瑟最近又长高了些,而他自己像是不长了,两人的身高差更大了。
一阵风吹来,清凉油提神醒脑的效果瞬间发挥,明明处在炎夏中,杜云瑟却感觉到了凉意。
“被蚊虫咬了,在咬痕上涂一点就不痒了,觉得闷热的时候也可以在太阳穴上涂一点,这味道还能驱虫。”
秋华年给杜云瑟殷殷叮嘱,“东西不贵,你放心用,要多少都有。”
“这几小罐给云成,这几小罐我待会儿去看看闵乐逸,余下的都是你的,你可以送给师长与关系好的同窗,不够了就回家拿。”
杜云瑟含笑点头,表示自己全都认真记下了。
杜云瑟进去后,秋华年打算去看闵乐逸。
这些日子他给闵乐逸下了许多帖子,但闵乐逸只来了一次,那位郁氏推荐的嬷嬷,严格到让秋华年直皱眉。
秋华年想起祝家的小学堂也请了位宫里出来的嬷嬷,不放心地问过九九。
九九说祝家的嬷嬷远没有那么严厉。
“嬷嬷会教我们一些规矩礼仪,也会讲许多她亲眼见过的故事,提点我们其中的内情,告诉我们该如何行事。”
“但嬷嬷说这些东西知道就好,必要的时候能做出来,不吃亏就够了,没必要处处绷着学成个能供进庙里的泥像。”
“不过嬷嬷也说,如果我们日后要嫁到那种规矩森严的地方,比如说宫里、王府里、讲究极多的世家大族里,学成现在这样是不够的。但我们年纪还小,家里也没有要求,所以她就宽松着来了。”
秋华年听完后放心了些,摸了摸九九的头,顺便强调九九以后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所以永远不用那么学。
但与此同时,他对闵乐逸的担心却更重了。
闵乐逸还以为自己只要熬过几个月,熬到乡试之后就能结束折磨。
但听了九九转述的那位嬷嬷的话,秋华年不免想到,郁氏一族内部的日子,对闵乐逸来说恐怕比现在还要可怕。
秋华年来到与清风书院相邻的闵府的正门,对门房说明自己的来意。
门房却说闵乐逸接了帖子,出门赴约去了,秋华年只能让门房转交清凉油,遗憾离开。

秋华年虽然不去知府夫人组织的青芜庵礼神活动,但一直关注着相关消息。
现在不好打扰苏信白,秋华年便让接触的人多的孟圆菱多留意一些,也让金三和金婆子注意外面的风声。
事实上,他根本不用做这些叮嘱,因为青芜庵发生的事情,在帖子邀约的当天就传遍了全府城。
“你说知府夫人在青芜庵发现了来历不明的女冠?”
金三点头,“千真万确呢,提刑按察使司的捕快们出动了不少,现在城里都在传,之前丢的那些小姐和哥儿,都是被寺庙拐没了。”
秋华年点头不语。
这事其实有些蹊跷,毕竟知府夫人是提前几天大张旗鼓要去的,青芜庵就算真有问题,幕后之人也该早就清理干净了才对。
怎么会放在那里,一下子就被知府夫人发现?
说不准,这是知府司泾设的一个局,为的是打草惊蛇,把幕后之人引出来。
听到这些消息回来的孟圆菱说,“华哥儿,我听说闵家小公子今天也去青芜庵了。”
“乐逸?”秋华年叹气,“只要收到帖子,那嬷嬷肯定要他去,不管他是不是受到排挤,能不能和其他人相处得来。”
“乐逸这次没出什么事吧?”
“应该没有?我听到的消息是那青芜庵里的贼人藏不住了,想把身份不明的女冠杀人灭口,被闵家小公子发现救了下来。这是好事啊。”
“乐逸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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