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沉沦by詹题诗
詹题诗  发于:2024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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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茵闻言,抿了抿唇,温婉姣好的面容在从那碗鸽子汤升腾而起的白色雾气中显得有一瞬的模糊。
“锦尧,”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唐文茵望向郑锦尧,眼里揉满了爱意和柔情,“爸爸说让我们尽快生个孩子,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也挺想有个小孩陪陪我。”
郑锦尧像是从没想过这问题似的:“现在还早,远卓这一堆事我都忙不过来。再说了,你要是无聊可以约着别人出门旅游。”
“你是忙不过来还是就没想要有一个孩子?”
郑锦尧受够她了,以前从来没发现唐文茵这么爱纠缠这些可有可无的问题:“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会是什么老板娘,一会是孩子。”
唐文茵:“锦尧,我爱你,当时婚礼上我就说过。你工作忙我也能理解,但是有的工作上的人,不该带到生活中来,你说对吗?”
“你在外面听见什么了?”
唐文茵失落地垂下眼眸:“我以为你留着他,是因为看中他出色的工作能力,但你又是那么谨慎的人,凭什么留着郑嘉琢的助理呢?”
一个两个过来都是和他说俞宿,郑锦尧就想不明白了,俞宿是郑嘉琢的助理又不是郑嘉琢的情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俞宿和郑嘉琢给绑到一起了?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看向唐文茵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唐文茵,我们是联姻又不是结婚,你坐好你郑夫人的位置,别的不该管就不要管。”
唐文茵被他难得的重话戳中,心如刀绞:“你对俞宿……”
“我就是喜欢他,”不知道是为了让不知好歹的联姻对象死心,还是终于有了机会直抒胸臆而面前刚好又是是最想维持他们婚姻关系的人,郑锦尧大大方方地说,“是郑嘉琢的助理又怎样?现在连远卓都是我的,更别提一个助理。”
终于听到了郑锦尧亲口承认,唐文茵只觉得心里那盏摇摇欲坠的玻璃瓶,终于坠地,成了一块块的碎玻璃,一片一片地扎到她的心上。
“好。”
她转过头,一滴泪滑落下来,本意是不想让郑锦尧看到自己哭泣的狼狈模样,却从玻璃的倒影中看到,郑锦尧的视线从来都不在她身上。
“锦尧,汤趁热喝。”
唐文茵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门外的秘书助理们见她脸色不好,一个个装看不见的鹌鹑,只有俞宿端着一杯沏好的茶走过来,又递上干净的手帕。
她用自以为犀利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着俞宿,俞宿始终挺直脊背,镜片后的眼里毫无波澜,沉静而清冷。
“好好照顾锦尧。”
唐文茵没接手帕,收回目光,微抬着下颚,如往常一般,优雅地离开了。
蒋青菀仍然没能得到郑靖和的消息,郑锦尧的电话她打不通,无奈之下想去远卓直接找人,没想到郑锦尧竟然吩咐前台不见她。
郑靖和现在缺了只手,听郑锦尧的意思是还欠着一大笔钱,现在又下落不明,恐怕是已经遇了害。
六神无主的蒋青菀遇上了八面玲珑的郑三爷,郑三爷叫她一声嫂子,问她最近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好。
蒋青菀理了理头发,深知郑家实则是豺狼虎穴,但焦急的神色却隐藏不好:“还不是靖和,不令人省心,这几日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郑三爷笑着摸了摸下巴:“是吗?靖和这孩子就这样,爱闹腾。”
“是啊。”
两人相顾无言,蒋青菀急匆匆地就要走,又被郑三爷给拦住。
“靖和性子急,有时候就容易惹人不愉快,嫂子倒不如好好想想,他是惹了谁的不愉快。”
这还用说?
蒋青菀提起郑嘉琢,就恨得牙痒痒,平日里端庄大气的模样不复存在:“这不是你我都知情的吗?只是没想到,那个野种现在有这么大的本事。”
郑三爷微不可微地抽了下眉,觉得这个词实在是太粗鄙。
“他现在如此睚眦必报,恐怕也是为当年不甘心。”
他这么一说,蒋青菀就想起了那些往事,是郑嘉琢十八岁的那年。
高考毕业之后,她偶然得知郑嘉琢居然决定改回原来的姓氏,带着母亲离开曼都。
他那个病重的妈倒是没什么威慑力,但放任一个成绩优异,样样拔尖,还带着郑家血统的人离开,风险未必太大。
于是她告诉了郑锦尧,要说这个家里谁最容不下郑嘉琢,不是每次都对着郑嘉琢呲牙咧嘴恶语相向的郑靖和,而是郑锦尧,郑锦尧才不会放任一个这样可能会威胁到他太子地位的人自我发展。
而后两人联合做了个局,惹怒了郑君汝,将郑嘉琢送出了国,为了控制郑嘉琢,还将他那个要死不活的妈扣在了国内。
后来郑君汝也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妻子与大儿子联合做的局,不过郑嘉琢从小没养在郑家,送走就送走了,想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当时谁能想到,郑嘉琢后面会回来,会以一己之力,熬走了郑君汝,踢走了郑锦尧,翻身坐进了远卓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郑嘉琢……”
这个私生子的名字几乎要成为蒋青菀的梦魇,可此时此刻,或许又只有郑嘉琢才知道她儿子的下落。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郑三爷意外地挑眉:“没有,不过他秘书的电话倒是可以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又是小情侣,很喜欢写他们的相处

第75章 回家
姜月迩接到蒋青菀的电话时郑嘉琢才出院,医院门口的媒体被司机开车绕过去,她带着郑嘉琢从地下车库直接离开了。
在车上,姜月迩接到电话,对面是一个听上去就很雍容的女声:“是姜秘吗?”
这个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她一时没有听出来是谁,好在对面自报家门,说是蒋青菀。
姜月迩下意识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郑嘉琢,郑嘉琢懒懒地抬眸,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姜月迩捂住听筒,对他说:“郑董,是蒋青菀。”
郑嘉琢没动,姜月迩看出他不想接,于是对着电话那头说郑董身体还没回复,就不方便接电话了。
蒋青菀自然是不相信的,假惺惺地问嘉琢在哪个医院,做长辈的肯定要来看看。
“就不劳二太太费心了,郑董现在的情况不便见人。”
蒋青菀一听,心里微动,难不成郑嘉琢真的受了重伤,连电话都接不了。
姜月迩又说了几句敷衍过去,将电话给挂了。
“蒋青菀来问郑靖和的下落,郑锦尧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不搭理她。”
郑嘉琢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闻言只是说了句:“又不是见不到了。”
姜月迩也知道郑靖和现在在哪里,听郑嘉琢一副轻飘飘的语气,后背都有些发凉,不知道这个二太太和郑靖和是不是脑子被惯坏了,惹谁不好偏偏惹郑嘉琢,还持续不断地惹了这么些年。
突然,车速减缓,老杨身体还没恢复,今天的司机是以前给俞宿他们开车的,很少直接见到大老板,开口解释了一下:“前面好像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最近比较火爆,很多人排队,所以堵上了。”
“是吗,”郑嘉琢看样子很感兴趣,“都有些什么?”
“啊?哦哦,就是卖一些慕斯蛋糕,冰淇淋泡芙一类的东西,卖相好,很多人过来买。”
接着,姜月迩见后座上的老板挑了挑眉:“靠边停一下。”
郑嘉琢不喜欢吃甜食,这是记在姜月迩秘书手册上面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甜品店起了兴趣。
“我下去买吧郑董。”姜月迩看着排起来的长队,有些头疼。
“车上等着。”接着,郑嘉琢竟然直接拉开车门,长腿一迈,走了下去。
车里面的两人看着人群中高大英俊的身影,目瞪口呆,司机问姜月迩:“姜小姐,郑董他……”
姜月迩摇了摇头:“老板的心思你别猜。”
郑嘉琢在人群中是很显眼的,出现在这种装修粉嫩的甜品店门口是一道突兀且养眼的风景。
排了好一会才轮到他,店员问他想买点什么,郑嘉琢问她:“慕斯蛋糕,有没有推荐?”
店员为他推荐了几款鲜花装饰的漂亮蛋糕,郑嘉琢却摇了下头:“我恋人不喜欢这类。”
居然是给女朋友买的!店员被恩爱到,然后推荐了另外一款装饰比较简单的,郑嘉琢看了一眼,说可以,让她打包装起来。
回到车上,蛋糕的甜腻气息一度掩盖过车载香氛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姜月迩的错觉,她总觉得郑嘉琢的表情柔和了一点。
到了观云,郑嘉琢没让司机下车,直接拉开了车门,他身体素质好,此刻除了嘴唇有些发白之外看不出两天前才出过车祸。
姜月迩很有眼力见地没有跟着老板进去,想必今天老板肯定不会处理公务,自己便勤勤恳恳地又坐上车走了。
郑嘉琢站在大门口,分明是在自己的家,门口的密码也是他亲自设的,偏偏按响了门铃。
别墅很大,里面静悄悄的,郑嘉琢又按了一下。
没过多久,桑落骂骂咧咧的声音先传出来,随即出现的是穿着郑嘉琢给准备的家居服的身影。
郑嘉琢隔着门看他,衣领歪歪斜斜,露出一截形状漂亮的锁骨,穿着郑嘉琢选的雾蓝色家居服,有些凌乱的黑发在并不刺眼的阳光下被染成棕色,看起来像炸毛的小雪。
这才是回家了。
桑落拉开大门:“郑嘉琢你住个院把脑子住坏了吗,自己不知道密码啊非要……”
他的话语被郑嘉琢打断,郑嘉琢懒懒散散地垂下头,搭在他的肩上,这么一个大高个,此时挂在桑落身上不着痕迹地撒娇,跟在莱北的时候一模一样。
“落落。”
桑落的耳朵被他烫了一下,郑嘉琢侧过脸,又在他的脖颈上吻了一下,如愿看到脖颈与耳朵都被染成了薄粉色。
“好好站着。”桑落推开他。
郑嘉琢还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不知道是不是住了两天院的缘故,显得清瘦了一点,眉眼之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气,倒是没显出什么病弱感,反而有些阴鸷。
此时小雪也跟着桑落跑出来,看见郑嘉琢,闻到他身上残余的消毒水味没靠近,郑嘉琢垂眼给了它一个眼神。
小雪在两人之间转了两圈,最后看了一眼桑落,然后乖乖趴到郑嘉琢脚边撒娇,嗅了嗅蛋糕盒子。
郑嘉琢蹲下身摸它:“乖。”
住一趟院下来郑嘉琢还变和蔼了,桑落有点稀奇地打量他,发现他拎着一个和他气质完全不同的蛋糕盒。
郑嘉琢跟着桑落后面走,跟这房子是桑落似的,问他:“刚才在干什么?”
“打游戏。”桑落打了个哈欠。
“我陪你玩?”郑嘉琢脱掉外套,里面一件深咖色的半高领毛衣,有点贴身,肌肉轮廓隐约可见。
桑落喝了口水,移开目光。
“会打吗你?”
“可以学。”
伺候桑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能是郑嘉琢的肌肉习惯,看着茶几上放着半袋膨化食品,二话没说就走过去收了,然后去厨房洗了半盘草莓,又将蛋糕装进盘子里。
桑落毫不客气地拿起一颗塞嘴里,又喂了旁边的小雪半个。
“尝尝看。”
桑落挖起一小块蛋糕,树莓慕斯,口感酸甜,是他喜欢的味道。
“喜欢吗?”郑嘉琢问他。
桑落没说话,又挖了一勺,递过去,郑嘉琢凑近张嘴吃掉,唇边沾上丁点粉色的树莓慕斯。
桑落扯了张纸扔过去,郑嘉琢从善如流地拿起来擦了擦嘴:“还不错,下次还给你买?”
这什么哄孩子的语气,桑落记忆里就小学的时候他妈这么对他说过话。
“甜死了。”口是心非的回应。
郑嘉琢心里记下蛋糕盒上印的名字,想着下次可以买泡芙给他尝尝。
桑落吃完蛋糕,把游戏机扔给郑嘉琢:“来。”
郑嘉琢微微歪了一下头:“怎么玩?”
桑落凑过去给他讲怎么操作,他自己一个人打了两天游戏了,早就玩腻了。
他一靠近,郑嘉琢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是苦橙叶与乌龙茶的味道,很奇怪,他自己用那些洗护不觉得这味道有多特殊,但桑落身上的这些味道,会让他觉得很好闻。
可能不是味道的缘故,是这样的味道证明了桑落住在他的房间里,睡着他的床,这点让他感到很满足。
“专心点。”桑落不满地拍了拍郑嘉琢的大腿。
“好。”
郑嘉琢上手很快,桑落不知道他是真没玩过还是假没玩过,两三轮下来勉强能和桑落打成平手。
桑落有点痛快,觉得学霸不愧是学霸,玩什么都很厉害,想接着下一轮,郑嘉琢无奈,又陪着他玩。
两人在客厅消磨了一下午,桑落打得劲椎发僵,郑嘉琢放下游戏机走到他身后,抬手给他捏了下肩膀。
桑落眯了下眼睛,极度放松下,脱口而出一句:“郑嘉琢,再这样我离不开你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一愣,桑落有些懊恼自己不过脑子的一句话,郑嘉琢却像真的放在了心上,慢慢捏了下桑落后颈的那一小块皮肤。
“那太好了,本来我也离不开你。”
郑嘉琢的嗓音很低,说话语速放得很慢,一般都显得又冷又傲,平日里一副上位者的压迫,现在听上去却像个卑微的求爱者。
事实也的确如此,下一秒桑落听见郑嘉琢说:“就住这里吧好不好,不会再像上次那样。”
太犯规了。
郑嘉琢好像也知道桑落本质上是个还挺颜控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又凑得很近,能让桑落看清自己的脸,卷翘的长睫轻轻抖了一下,深情的眼睛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桑落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暗骂郑嘉琢是不是当金丝雀当上瘾了这套做派倒是熟练:“我现在不就住这吗?”
“嗯,还有小雪,都住这里,”郑嘉琢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去做晚餐,今晚不让阿姨过来了。”
“等等。”桑落却叫住他。
“怎么了?”
“我也没不近人情到这份上……让阿姨过来做吧,你才回家。”
郑嘉琢被“回家”这个词说得弯了下眼睛,看上去心情好得不得了下一秒就能大赦天下一样。
“好。”
【作者有话说】
嘉琢不喜欢狗但莫名其妙很喜欢狗塑落落,,,
才发现今天是立冬,大家冬天快乐!

两人用过晚餐,桑落想出去遛狗,郑嘉琢也要跟着。
桑落觉得他才出院,现在外面又天冷,不想让他出门,郑嘉琢说:“以前不都是我遛的吗?”
小雪自从骨折好了之后,便有使不完的劲,一大早上就会来挠卧室的门,桑落下班晚,一般凌晨四点才上床睡觉,起床气又很重,大多数时候都踢一脚郑嘉琢,郑嘉琢就起床去遛狗了。
桑落撇了下嘴,那是以前,和现在能一样吗?金枝玉叶的董事长大冷天的自己出去遛狗。
不过他拗不过郑嘉琢,最终还是又绕上一圈郑嘉琢的围巾和他一起出了门。
小区很大,每一栋别墅之间距离也很远,所以路上就格外清静,走好久都看不到一个人。
两人并肩走着,这下路灯倒是亮堂了,洒下柔黄的灯光。
走到一处地方,桑落觉得眼熟,停下来看了看:“这好像是我当时躲你保镖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郑嘉琢也想起来了:“挺会躲。”
桑落觉得他假惺惺:“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跑了?”
郑嘉琢思考了一下:“你翻墙的时候?整个别墅除了主卧,书房和卫生间,都有监控。”
桑落骂他变态,郑嘉琢没有什么所谓地说:“以防万一。”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你的保镖,你的保镖想抓我一个还是挺容易的吧?”桑落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些蹊跷,郑嘉琢这般人物的私人保镖,不至于连他都追不上,轻而易举地让他跑了。
“那个时候我被一个合作商给绊住了,而且我也不想让你恨我。”
但凡是个正常人被这么切断和外界的联系关个二十来天都会出问题,郑嘉琢也的确狠不下心。
“后来呢?你为什么会被郑锦尧的人追到莱北?”
桑落承认郑锦尧还是有些手段,而且后面还有郑琴和塔纳,但是郑嘉琢是什么人,八年没回国,一回国就直接熬死了老子当上董事长,他并不觉得郑嘉琢会如此轻易地落入陷阱。
“我知道郑锦尧和郑靖和有这个计划,郑锦尧用的塔纳的人来追杀我,我也需要一个时机让他们放松警惕,在曼都太显眼,就只好去其他城市。”
至于是哪座城市,郑嘉琢想到当时看到的桑落的照片,桑落在莱北的老城里看起来非常突兀,尤其是站在平安路的巷口,像颜色艳丽质地上乘的油彩滴落到一张老照片里。
他瘦了一点,郑嘉琢知道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当惯了少爷,离不得别人伺候,想必自己也不太能照顾好自己。
于是他给郑锦尧放出消息,去到莱北出差,塔纳的人手下手很重,中间一度脱离了郑嘉琢的掌控,脑袋受伤也不是他的用意,等他再次恢复记忆和完全清醒的意识时,桑落已经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金主”。
面对失忆的郑嘉琢,桑落收起了爪牙,变得像他遥远记忆里高中时候的学弟,他实在是怀念,也实在是舍不得,只好就着这场戏演下去,虽然有欺骗,但总而言之他的确把桑落照顾得还不错。
这个人心机太重,桑落想,管你是直男还是什么,谈没谈过恋爱,遇到郑嘉琢这种,就只能认栽了。
两人遛完狗,回到别墅也有点晚,桑落洗完澡洗完头一走出浴室就看见郑嘉琢在床上办公,膝间放了个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郑嘉琢抬头,用目光将热气腾腾的桑落轻轻扫了一遍,然后淡定地合上电脑:“过来,给你吹头发。”
两人在莱北就是这么相处的,但换作这个比莱北整套房子都大的卧室,穿着面料昂贵睡袍的郑嘉琢,桑落就觉得浑身不适应。
“我自己吹,”他拿起吹风机,证明自己不是什么生活废物,“别成天把我当什么学龄儿童看。”
虽然他从小到大也是被伺候大的,但郑嘉琢对他的态度似乎有点太……珍惜了?
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形容,总之回到曼都之后,莱北的一切就如同封在蜜罐里的一个朦胧的梦,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郑嘉琢总感觉更加锐利更加冷漠,身上一种不多不少的倨傲感。
郑嘉琢无奈地点了下头。
吹好头发,郑嘉琢也关了顶灯,只剩一盏床头灯,灯光昏暗到有些暧昧的程度,奇怪的是桑落前两天自己一个人躺床上的时候没这感觉。
“桑落,”郑嘉琢的声音里忍着笑,“你这样今晚睡得着吗?”
桑落不太自在地动了动手脚,还是没忍住坐了起来,在莱北的时候只有一个房间,那房间又老旧得可以,现在两人之间的大多误会都解开了,躺在郑嘉琢卧室里这张柔软的大床上,空气中也不再是莱北那种干燥的味道,而是湿润的,淡淡的香草味。
“我去沙发睡。”
床够大,两人中间隔着不近的距离,但郑嘉琢的存在感对于桑落来说还是太强了。
“别动,你睡这,我去睡沙发。”郑嘉琢按住他的肩膀,睡衣松垮,随着他的动作歪斜,露出脖颈连接锁骨中间的一小块伤口。
郑嘉琢顺着桑落的视线低头,若无其事地说:“哦,出车祸的时候被玻璃划伤的,都快好了。”
桑落:“……”
真是来克他的。
“你躺着别动,睡觉。”
“好。”郑嘉琢应道。
这一觉桑落还是睡得不踏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正正直直躺在了大床的正中央,被角掖得严严实实,郑嘉琢不知所踪。
这家伙,不会才出院就恢复什么晨跑运动吧。
桑落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早上八点,这么早。
洗漱完走到楼下,发现郑嘉琢又在训狗。
“这么乖。”桑落打了个哈欠,吃早饭之前先遛狗。
小雪听得懂他的夸奖,撒起欢来,没注意到他的另一个父亲一脸深思的表情。
吃早餐的时候,郑嘉琢向桑落提出:“后面一段时间很忙,我打算送小雪去幼儿园。”
他是没睡醒进了什么家庭频道吗?桑落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
“小狗幼儿园,我让姜月迩看了一家,可以给它做社会化,也可以和其他小狗一起玩,这里虽然很大,但小区里没什么人养宠物。”
桑落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什么小狗幼儿园的说法,有点舍不得:“他才和我们待了一个月。”
郑嘉琢宛如一个严厉的父亲:“五个月大了,正是做社会化的时候。”
小雪还在那边哼哧哼哧吃狗粮,不知道桌上的两个父亲讨论将他送去上学。
“一周上五天?”
“你要是舍不得,上三天也可以。”
桑落最近在筹备开酒吧的事,也会忙起来,没什么时间陪小雪玩,想了一下说:“先让它去一天,看看它能不能适应。”
小雪有被人遗弃过的经历,又没什么好朋狗,桑落一直很担心它的心理健康问题。
“嗯。”
吃过早餐,姜月迩带着一群人过来找郑嘉琢开会,桑落在二楼书房办公,回忆了一下姜月迩带的那群人,似乎不太像以前在远卓的时候跟着郑嘉琢的。
上午开完会其他人就走了,桑落下楼的时候碰到姜月迩,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桑先生好。”
然后她的手机响了,抱歉地对桑落笑了一下,桑落示意她接。
看来打这通电话的人并不寻常,姜月迩这通电话讲了有十多分钟,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严肃了许多。
郑嘉琢在水吧台亲自泡了杯咖啡,在家办公不用穿西装,他就随意穿了件款式宽松的毛衣,桑落才发现这件衣服应该是放在衣橱里他那一边的。
算了,反正都是郑嘉琢出钱买的。
“燕麦拿铁。”他顺手递给桑落,又看了眼姜月迩的表情,在姜月迩挂断电话的同时开了口。
“卢城警方?”疑问句,听上去却很笃定。
姜月迩这时还是会被老板的敏锐和料事如神给惊到:“嗯,塔纳有批货被查到了,他最近原本在意大利那边,现在得赶回去和警察周旋。”
郑嘉琢谈这些也不避讳桑落,他只是习惯说得少:“郑琴那边?”
“现在和郑锦尧还是达成一致,远卓年后会有一个新签的码头项目,郑琴原本应该是打算把塔纳那批货混到船上运回来,郑锦尧最近在处理郑靖和的事,肯定不知情。”
“货被扣住,郑琴坐不住了。”郑嘉琢拿出手机,他的私人号码很少有人知道,此刻信箱里躺着郑琴的邀约。
“关注一下郑锦尧那边。”
话音刚落,桑落的手机响了。
两人的目光都移了过去,桑落拿出手机一看,一个从未和他发过微信的人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头像是一只圆眼睛的牛奶猫。
“桑落,你最近有空吗?瑢港那里新开了一家法餐厅。”
桑落一边回她的信息,一边念出备注:“郑允菡。”
屏幕上,他回道:“新开的一家法餐?好像是翘到L'Oasis Gastronomique那家的主厨了吧,那个主厨做的鹅肝很好吃。我最近没什么事,我们什么时候去尝尝看?”
【作者有话说】
新文打算写一个很有意思的萌萌的小甜饼,应该会比这一本轻松点,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我们雪也是学龄小狗了,明天也有哦~

第77章 郑允菡
姜月迩并不知道桑落何时与郑允菡有了联系,偷摸打量了一下,发现老板的脸色不太好看,十分有眼力见地离开了客厅。
“郑允菡?”郑嘉琢的表情变了变,如果非要说这种变化是由于什么,那应该是一种警惕,“她说什么?”
“约我出去吃法餐。”
桑落有些奇怪,郑允菡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怎么会随意约一个总共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
“你和郑允菡熟吗?”
郑嘉琢摇了下头:“我和她没见过几面,你和她很熟?”
“算不上。”
接着,郑嘉琢说:“那为什么约你?”
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冒了出来:“不要去,小心有诈。”
这种话从郑嘉琢嘴里说出来显得有点奇怪。
桑落不以为意:“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诈,而且她应该不知道她爸妈在干什么勾当吧?你觉得郑琴会利用女儿来吊我出去?”
郑嘉琢对郑琴的了解比桑落多,但也和他想得一致,郑琴和塔纳结婚好几年才有了这样这样一个女儿,无论是塔纳在边境的那些生意还是郑家的公司,夫妻二人都不曾将郑允菡牵扯过去,前几年郑君汝身体抱恙,郑琴敏锐地察觉到郑家局势将变,果断地将女儿送出国外读书。
所以哪怕是如今这局势,郑琴也不会用女儿做诱饵吊桑落出去。
既然不是郑琴的授意,那只能是郑允菡自己的想法了,郑嘉琢危险地眯眼:“一定要去?”
桑落总算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了,颇有些无奈:“那是你表妹。”
话音刚落他才想起来郑嘉琢对待这一家子人的态度,想必也并不把郑允菡当表妹。
果然,下一秒郑嘉琢说:“你还没有和我一起吃过法餐。”
桑落心想你跟我同吃同住三个月都不知道吃过多少顿饭了现在在斤斤计较一顿法餐干什么。
“今晚就吃行了吧。”
郑嘉琢看样子也不是太满意,桑落扯过他的衣领把人拽过来,敷衍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事儿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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