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成宁瞥了一眼,察觉到了,下意识害怕地捂住屁股,嗔怪般看着他。
贺睿峰那该死的东西跟通了电一样,受大刺激了,立刻硬得发痛。
他圈住邓成宁白皙的脚踝,用一只手缓缓将邓成宁拉至身下。
邓成宁挣扎,惊讶:“已经……已经做了那么久的一次……”
贺睿峰已经丧失理智了,他吻住那张嫣红的嘴,双手冷酷地分开邓成宁的大腿,像铁钳一样紧紧固定住,露出邓成宁射精后软掉的性器,以及软烂熟透的穴口。
他再一次进入了邓成宁,从正面,毫不留情,不顾邓成宁休息一下的请求。
他坚定地进入,用力地碾磨,看着邓成宁的性器硬起,然后含住他耳垂说:“宝宝,你又想要了。”
邓成宁喊得嗓子哑了。
十一点,贺睿峰才开门拿餐点。
装在保温袋里的餐点还是温热的,是五星级酒店的美食。贺睿峰喂邓成宁吃了一点,邓成宁只喝了点鲍鱼粥,累得什么也吃不下。贺睿峰随即自己狼吞虎咽,吃得精光。
邓成宁累得睁不开眼,喃喃低语:“冰箱里有蛋糕……”
贺睿峰去拿了蛋糕。
将冰凉的奶油,涂在了恋人的身体上。
然后说,祝我生日快乐吧,宝宝。
接着,好好地,慢慢地,享用了他美味的生日蛋糕。
作者有话说:
一开始是有点可怜的小情侣,然后,又幸福了,加贝……终于全垒打了……
第49章 灰与白_001
贺睿峰搬了很多东西放到邓成宁家,衣服鞋子等日常生活用品就不说了,还搬了很多手办、模型过去。邓成宁下班后回家一看,客厅被清空了一半的展示柜又摆满了东西。但并不是他送贺睿峰的那些,都是贺睿峰自己收藏的手办跟模型,还有一部分是从他爸妈家搬来的。邓成宁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全放在了自己的小房子里。
他好像在有意识地增加邓成宁的安全感。
把邓成宁的东西往自己家搬,把自己家的东西往邓成宁家搬。
当然,因为邓成宁家比他家大太多了,所以他搬过去的东西更多,甚至把自己的单车也搬过去了。
他说:“把我的东西放在你家,以后你要想赶我走,可没那么容易,搬家都得搬一周。”
邓成宁很想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最好把自己的房子卖掉,名下不要有任何房产,他只要一直跟邓成宁住在一起就行了。
这样就算他想走,也无处可去。
但邓成宁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
随着他们关系的稳定,两家的父母有来有往,今天你送我茶叶,明天我送你自家种的菜。元旦假期,赵婉怡邀请贺睿峰一家人到家里吃饭。席间,两家父母交谈甚欢。要不是同性恋不能结婚,估计两家父母已经开始商讨婚礼怎么举办了。
饭后,贺睿峰拉着邓成宁,悄悄跑到楼上。
“我要参观你的房间。”贺睿峰说。
他上次来就没进过邓成宁房间,一直耿耿于怀。
什么都坦白了的邓成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带着贺睿峰进了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间。
他在这个房间一直住到出国留学,工作后就搬出去了。
他很久没回来住了,但房间里依然十分整洁干净。
邓成宁推开门,难得地,有些局促。
邓成宁的房间似乎按下了时间静止器,停留在了他少年时期。四面墙壁是灰蓝的,大概很久以前是更明亮的蓝色。白色的床跟书柜,满墙的书柜上放满了书,另一边的大置物柜则摆了一些摆件,好几个不同材质、颜色的地球仪,还有星体模型。
贺睿峰走进去认真看。
上次他来的时候,邓成宁说东西已经都搬到新家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其实是骗人的。
邓成宁从小到大的东西都还在房里。
要是有人进了这个房间,参观完就知道,这是一个喜欢科学、自然、学习的少年的房间,绝不会想到房间的主人喜欢超级英雄、科幻片、漫画。
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杂乱。
贺睿峰看着那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地球仪,震惊:“你这么喜欢地球仪?”
邓成宁轻轻转动地球仪,看着上面的海洋、陆地、山脉,说:“很有意思,不是吗?小时候我可以对着地球仪看一个下午,看上面的国家地区名,看洋流,看山脉的分布。”
贺睿峰虽然是文科生,但地理学得不怎么样,不如说,他每科都学得比较一般,不能理解有意思在哪。他看了看那十几个颜色、材质各异的地球仪,疑惑:“那你新家怎么一个地球仪也没有?”
邓成宁放好地球仪,轻声说:“长大了,很少再有时间对着地球仪发呆了。”
他转头看贺睿峰,笑得眼睛弯弯:“很少有人像你一样,小时候痴迷守护者,到现在还那么有热情。”
贺睿峰忍不住亲了亲他眼睛,而后说:“你在笑我幼稚?”
邓成宁摇摇头。
贺睿峰走向另一面墙的书柜。
书柜上的书,严格按照类别摆放。大部分都是科普类的书籍,剩下一部分是练习册。
邓成宁居然还保留着以前做过的练习册!
贺睿峰目瞪口呆,抽出一本数学奥赛习题,问:“你还留着这个干什么?”
邓成宁拿过书,珍惜地翻开看了看,说:“这题目很有意思的。”
贺睿峰一脸想死的表情,大概又想起了自己数学考36分的惨痛往事。
习题册里密密麻麻写满了解题过程,邓成宁翻了几页,突然停了下来,笑了笑。贺睿峰好奇,凑过去看,没看出什么,只觉得眼花。
“怎么了?怎么了?”他问。
邓成宁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笑意,指了指书上的一处地方。
贺睿峰定睛细看,在密密麻麻的字母数字中,居然夹杂着一句话——
“他跑第十圈了,好厉害。”
这样的习题册,邓成宁有好几本。时间太久,他已经记不太清,具体哪些地方随手写了关于贺睿峰的话。他是题目做着做着,突然写了那么一两句,连他自己现在再翻书,不细看的话,一时根本找不出来。
贺睿峰震惊地看看他,又看看习题册。
随即,疯狂翻书,问:“还有哪写了?还有哪写了?”
邓成宁吓一跳,抽出他手里的书,制止他:“不记得了,没有写很多地方。”
贺睿峰追问:“其他书里也有吗?”
邓成宁点点头:“应该有的,我留下的这几本应该都是有写。不过写在哪里我不记得了,你别乱翻了,写在公式跟解题过程之间,很难找到的。”
所以他才敢这么多年,就把这几本习题放在房间的书柜里。
没人会去翻,没人会发现。
“天啊,宝宝……”贺睿峰看着他,感叹,无奈,又惊喜。
他有些迟来的羞涩,赶紧把书放回架子上,不去看贺睿峰的眼神。
贺睿峰从背后抱住他,把他轻轻转了过来,亲吻他的鼻尖、嘴唇,轻声呢喃:“十七岁的我也太幸福了吧,他大爷的……”
最后,贺睿峰十分坚持,要把架子上所有的习题册背回去。
当天晚上,贺睿峰熬夜不睡,一本本翻看。邓成宁一开始还陪着他,后面实在困得不行,睡了过去。可贺睿峰每找到一句,就要吻他一次,把他吻醒。一晚上,邓成宁睡睡醒醒,基本没睡好。
凌晨三点多,贺睿峰终于把邓成宁留存的七本习题册全部翻完了。发现了邓成宁写的三十六句关于他的句子。
“体育老师的声音好大,我都听见了老师在骂他。”
“每天跑这么多圈,回去不累吗,还能学习吗?”
“他今天为什么没训练,请假了吗?”
“他是会无条件地帮助每一个人吗?”
“他数学考那么差,为什么不来问我?是不是他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全部翻完后,贺睿峰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最后把邓成宁吵醒,狠狠闹了一顿。第二天邓成宁完全起不来,直睡到下午五点。
过了一段时间,邓成宁跟他妈妈应贺睿峰爸妈的邀请,上他们家吃饭。
两家人已经十分熟络,赵婉怡到了后,一直在跟赖雪芬聊天,两人一边洗菜择菜,一边说个不停。赵永康担当大厨,忙得热火朝天。
贺睿峰被赶出厨房,他拉着邓成宁上自己房间。
没谈恋爱前,贺睿峰几乎每个周末都回来。比起邓成宁的干净整洁,他的房间乱得更有人气。这还是他搬了很多东西去邓成宁家放了,要是以前,更加杂乱。
他从书柜上抽出自己最爱的漫画,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部漫画的?宝宝,我们高中没有交流过任何有关个人的兴趣爱好啊。”
在上次生日收到的一百件礼物里,就有这部漫画的原画稿。贺睿峰简直要疯了,不知道邓成宁这么多年是怎么一件件收集这些礼物的。
更何况他收集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能送出去的一天。
“你的个性签名。”邓成宁说,“还有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发漫画里的台词。”
贺睿峰眨眨眼,抱住了邓成宁,简直不知道如何心疼他,如何爱他,更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宝宝,你掐我一下。”好半天,贺睿峰才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邓成宁错愕地看着他。
“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如果不是美梦,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宝宝?”贺睿峰抱紧他。
邓成宁心里默默想,因为我心理有病,我是偏执狂。
“别人只会觉得害怕,然后远离我,只有你觉得是美梦。”邓成宁听着他的心跳声,一字一句说道。
贺睿峰捧着他的脸,认真说:“不,很多人喜欢你,只是你不愿意给他们机会罢了。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莫名其妙被头奖砸中,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接近你,了解你。”
他有什么好了解的呢?邓成宁想。
他跟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或许以前有一些爱好,但随着年龄增加,工作繁重,早已把什么爱好抛到脑后很久了。
只有贺睿峰还觉得这是件大事,一本正经地问他,喜欢看什么电影,喜欢做什么事,喜欢看什么书。还试图跟他一起看纪录片,但最后却睡着了。
邓成宁不怎么爱看电视,偶尔会看一会纪录片。他喜欢自然、动物纪录片,喜欢听旁白冷静地讲述自然的规律、动物的习性、日升日落、潮涨潮退。自然规律跟数学规律一样,稳定,安全,可靠,总是会令他觉得舒服。
可似乎贺睿峰不这么认为。
醒来后,贺睿峰说:“我现在总算了解你陪着我一遍又一遍看守护者的心情了。”
从前的邓成宁努力了解贺睿峰的一切,为了跟他有共同话题,努力去看他喜欢的东西,即使不感兴趣。他靠优秀的记忆力记住了很多,可以跟贺睿峰滔滔不绝地讨论。他以为这就是交流,这就是相互了解。
可直到贺睿峰终于发现他感兴趣的东西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后,他才知道,原来跟喜欢的人相互了解并不需要有一样的爱好跟兴趣。
只需要两颗彼此想靠近的心。
第50章 灰与白_002
一进入一月份,时间过得飞快,贺睿峰放寒假了,天天在家没事干,当全职主夫。他现在已经学会了用咖啡机,学会了磨咖啡豆,煮一杯热咖啡、烤两片吐司、再煎个蛋,给邓成宁当早餐。邓成宁吃完早餐,就送他到门口,拥抱,亲吻,问晚上想吃什么,简直像新婚夫夫。
白天贺睿峰一个人在家,有时出去买菜,有时打一天游戏,中午随便煮个面或者热包子吃,等到下午了,开始准备做晚饭。
他早上就去生鲜超市买好菜,傍晚开始做准备工作,备好菜,切好肉,炒好火锅底料。等邓成宁从公司出发,他就把锅底煮上,邓成宁一到家,就能马上吃上热气腾腾的火锅。
他哼着歌,在家里走来走去。擦桌子,擦柜子,摆好汤锅,插上电源,把一盘盘切好的肉,洗好的菜在餐桌上放整齐。
他在厨房跟餐厅来来回回走动,每次经过摆放在客厅跟餐厅中间的置物柜时,总忍不住看一眼。
有几次,他甚至停下来,将手里的菜对准摄像头,笑嘻嘻道:“莲藕,宁神爱吃的。”
或者向摄像头展示手里的水果,问:“榨什么果汁给宁神喝?橙汁,还是梨汁,还是柠檬水?”
他想来想去,最后说:“发个信息问问。”
还故意把手机拿到摄像头面前,埋头打字,然后发送。等了一小会,有时候说“回了”,有时候说“看来今天很忙啊”“好想宁神”。
在暗室里看视频的邓成宁觉得贺睿峰好像是故意的。
好像知道邓成宁会回看这些视频一样,故意对着摄像头说话,故意叫平时从来没叫过的称呼,故意在摄像头前面说很想他。
这感觉就像电影里隐藏的小彩蛋,发现的时候总会觉得很好玩。
其实邓成宁没什么时间躲到暗室偷偷看视频,累积了一堆视频没看,一直等到除夕当天,两人各自跟家人过新年,他才找到机会看回放。
贺睿峰家需要走亲戚、接待亲戚,除夕当天,一早他就回家了。
邓成宁家亲戚少,仅有的几个也因为公司股份闹得脸上很不好看,平时几乎不来往,更别提过年期间了。他跟他妈妈向来是除夕晚上到酒店吃一顿饭,就当是过年了。
从贺睿峰早上出门,他就躲到暗室里,开始看积累下来的视频,一直看到下午五点,才出发去家里接他妈妈。
这一天司机跟阿姨都放假,赵婉怡有驾照,但几乎没有自己开过车。
母子俩一向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一起坐车、吃饭,常常是安静的。但今天赵婉怡聊天的意愿挺高的,只是说来说去,说的都是贺睿峰跟他们家的事。
“宝贝,小贺做饭好吃吗?我听赖阿姨说,他放假在家都给你煮饭呢,就是担心煮得不好吃。你赖阿姨说,让你有意见就提,这样小贺厨艺才会进步。”
——“他煮得很好。”
“我发了一些健康食谱给小贺,你们年轻人也要注意吃得健康,不要重油重辣。”
——“嗯。”
“你工作累不累,忙不忙?注意工作跟生活要平衡好呢,要匀出时间来陪小贺,不能天天加班。”
——“知道了。”
“你赖阿姨说她报名了老年大学学国画,哎呀,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报名学点什么?”
——“挺好的,学点乐器。”
“但是我又觉得我跟赖阿姨之间还是得稍微保持距离,你说是不是?偶尔见面聊聊天吃吃饭可以,要是一直在一起,越来越熟,你们之间闹小矛盾了,都不好说了。”
——“没关系的,不用想太多。”
邓成宁一边开车一边附和几声,已经习惯了他妈妈的唠叨、叮嘱以及不自觉的控制。
他努力保持心平气和,情绪稳定,直到他妈妈说——
“宝贝,你看小贺开那辆车,虽然不算小,但是他一米九的个子,肯定不够宽敞。你给他买辆新车吧,还是我给他买?我看路虎就不错——”
“妈!”邓成宁打断赵婉怡,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酒店停车场。他靠着方向盘,深呼吸了几下,才控制情绪,压低声音说:“你别管贺睿峰的事,行吗?不要干涉他的衣食住行,不要管他开什么车,不要自作主张送他麻烦的礼物,行吗?”
赵婉怡惊慌:“我没有……”
“没有就好。”邓成宁熄火,下车,“他一个普通工薪族,你一开口就是给他买百万的车,他怎么开去上班?同事会怎么说?”
因为这个小插曲,年夜饭吃得不是很愉快。
邓成宁不知道怎么缓解他妈的情绪,两人只能僵着吃完了饭,然后回家。
贺睿峰今天在家守岁,邓成宁也回了他妈妈那过夜。但两人并没有守岁,一到家,赵婉怡就说自己累了,回了房间。邓成宁在空荡荡的客厅站了一会,也上楼回自己房间。
他一进房间,就关上门,坐在地板上不想动。
好一会,才拿出手机,看收到的新消息。
贺睿峰给他发了很多条,兴致勃勃介绍他在家的活动,还拍了年夜饭的照片,问他酒店的年夜饭菜色如何,问他为什么都不回消息,问他回家了吗,开始看晚会了吗。
邓成宁一张照片也没拍,只好回复“挺好的”,再加上“回家了”,总计六个字。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贺睿峰的电话就来了。
邓成宁坐在地板上,呆愣愣看了几秒钟,才接起电话。
贺睿峰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很兴奋,就像他的人一样,充满活力。
“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我的消息?”贺睿峰问,接着,他并没有等邓成宁回答,而是自顾自说,“今天累死我了,早上走了好几家亲戚,一坐下就被催婚,一坐下就被问有对象没有,都被问烦了。虽然我有对象,但是不敢说。我要是说了有对象,他们就要掘地三尺地问问题了。更气人的是,还被亲戚贴脸炫耀孩子。怎么的,我天天上班带别人家孩子不是带孩子吗?还得下班了也带吗?”
邓成宁低低笑了。
贺睿峰停顿了一下,轻声说:“怎么了,宝宝?”
邓成宁很讶异,为什么没有见面,隔着电话线,贺睿峰就能敏锐地觉察出他的情绪低落。
“没什么。”他说。
电话那头,贺睿峰静了静,而后说:“等会去陪你,好不好?”
黑暗中,邓成宁微微睁眼,问:“不是还要守岁吗?”
“守岁完去找你。”
从贺睿峰爸妈家开车过来,得花五十分钟。
邓成宁在黑暗中摸索,开了灯:“不用,明天再见吧,太晚了。”
“没事,我不困,下午睡了很久。”贺睿峰说完,电话那头他妈妈在喊他吃饺子,两人挂了电话。
邓成宁洗了澡,换上睡衣。
坐在书桌上,把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地球仪搬过来,插上电,按下开关。
地球仪亮了起来。
蓝色的海,深邃的山脉,一切都那么清楚。
邓成宁轻轻转动地球仪,直看到眼睛发胀,才关了地球仪的灯。
这时,才十点半。
他打开手机,浏览贺睿峰给他发的消息。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往一个熟悉的账户里转了一个大红包,留言“新年快乐,我跟他在一起了”。
很快,手机邮箱就提示收到新邮件,打开只有一连串激动的感叹号。
是私家侦探。
等着等着,邓成宁睡了过去。他实在太累了,昨晚被折腾得比较晚,没睡几个小时,今天一直没休息。
一直到凌晨一点,他接到贺睿峰的电话,飞速开了地下车库的门,让贺睿峰进来。他等不及电梯,跑着下了楼,抱住了刚关好车门的贺睿峰。
贺睿峰说:“我的天,这么想我呢?”
只要抱住贺睿峰,就觉得浑身又有了力气。贺睿峰好像是一台情绪净化器,只要靠近他,坏情绪就能被吸走,留下好的、平静的心情。
邓成宁睡了个好觉。
两人一直睡到了早上十点,下楼吃早餐的时候,赵婉怡吓了一跳,但很高兴。
贺睿峰想把人带走,但万没有春节期间,让人家妈妈独自一人在家的道理。于是他白天回家,应付完亲戚,深夜再过来邓成宁家,抱着他,哄他睡觉。
一直到初五,贺睿峰爸妈邀请邓成宁跟他妈妈来家里吃饭,贺睿峰也跟着一起到达,长辈们才开始笑话贺睿峰,“一刻也离不了小邓”,“粘人”,“老房子着火”等等。除了对“老房子”有些许抗议外,剩下的贺睿峰照单全收。
但其实粘人的是邓成宁。
饭后,长辈们在客厅聊天。赵婉怡笑着说:“看他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赖雪芬挑眉,瞄了一眼贺睿峰,说:“那可不,说起来,还是我们家高攀成宁了。”
“说什么呢?”赵婉怡微笑,拍了怕赖雪芬的手,“睿峰这么优秀,说什么高攀。”
场面十分其乐融融,几乎跟初次相亲那天合为一体,一模一样。
贺睿峰想拉着邓成宁上楼,被赵婉怡叫住。
赵婉怡说:“趁着长辈们都在,你们也听听。我问过律师了,同性虽然不能结婚,但是可以借助一些合理合法的法律条规,让你们的关系跟婚姻关系一样。睿峰他妈妈,我提这个可能太早了,但是看孩子们感情好,我忍不住就想提,就当是提前考虑嘛,是不是?”
贺睿峰明显感觉到,邓成宁的情绪一下就跌了下来。
他转头看邓成宁,捏了捏邓成宁手。
邓成宁朝他笑笑,示意没事。
赵婉怡继续说:“一开始相亲时,我们双方都同意,奔着过日子来的。我看啊,关系稳定了,签了手续,就可以住在一起了。让睿峰搬去跟成宁一起住,成宁房子离睿峰学校还更近呢。”
赖雪芬点头:“没错,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决定去。”
赵婉怡继续说:“我觉得还是得走个过场,有结婚的仪式感,两人才会有过日子的体会,对吧?我们也不需要张扬,就我们两家人,然后看他们年轻人要不要请朋友,举办个简单的仪式,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年轻人请个假,出去结婚旅行,多好啊。”
贺永康泡茶,不说话。赖雪芬说:“看他们两个怎么想,我跟他爸都可以,按他们的意思来最要紧。”
“嗯呢,看他们年轻人喜欢什么形式的,都行。”赵婉怡说,“说到这,到时候,我想送年轻人一个结婚礼物。房子吧,成宁那个已经够住了,我就想送个——”
“妈!”
所有人转头,齐刷刷看着邓成宁。
邓成宁白着脸,扯着嘴角微笑,说:“我跟睿峰商量吧,现在说这些有点突然。我刚刚收到公司邮件,有点紧急状况得回公司处理,要不,我们先走吧。”
回家后,邓成宁跟他妈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或者不如说,是邓成宁单方面激烈地争吵。
第51章 灰与白_003
一开始,邓成宁还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想表明自己的想法,让他妈妈不要插手贺睿峰的事。贺睿峰想不想跟他签订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想不想举行仪式,想不想结婚旅行,想不想换车——所有的一切,都不要再提起,不要试图去影响、控制贺睿峰。
他妈妈摇头,说没有,她只是关心他们。
邓成宁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像关心小孩一样关心我们的生活。
大概是“我们”这个词刺激到他妈妈,赵婉怡立刻红了眼,说:“可我是你的妈妈。”
邓成宁看着她,面无表情:“你可以管我,但你不要再对贺睿峰的生活发表意见了,可以吗?”
赵婉怡接受不了邓成宁的态度,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跟妈妈说话?我关心小贺,也是因为你,我希望你跟他过得好,所以我才——”
“可你只会让事情变糟。”邓成宁冷漠。
赵婉怡愣住。
“你是我的妈妈,所以我听你的话,全都照做了,还不行吗,你还不满意吗?你为什么还试图控制贺睿峰,他不会听你话的,他不是你儿子,你不是他妈妈,求你放过他。”邓成宁脸色苍白,嘴唇也白了,好像一缕幽魂,吐出一句句失控的话语,吐出一句句原本他这辈子都不会说的话。
“我不想读金融,你让我读,我听你的话,读了。”
“我不想留学,你觉得留学好,我申请了。”
“我不想你偷偷去找我的心理咨询师,跟他打听每一次咨询时我说了什么。我知道你偷偷去找他了,我也知道心理咨询师不想跟你说那么多。我只是没说出来,我怕你不高兴。在这个家里,只要你高兴就好了,只要你情绪稳定就好了,我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我不想买轿跑,你觉得帕拉梅拉好看,我听你的。”
“我一个人不想住大平层,你觉得大平层气派,你非要买,好,听你的。”
“一个成年男人,上大学后,谁会天天跟妈妈视频?你每天都要视频,问我一天做了什么,行,我照做。”
“我不想跟你男朋友相处,你可以谈恋爱,完全可以。可是为什么非得要我跟他们相处?为什么非得要他们了解我的喜好、接受我?我十几岁了,我完全可以独立,可以不跟你们待在一起。为什么老想给我找一位新父亲?我不需要,但我还是听你的话。”
“我不喜欢每天喝一杯牛奶,我也不喜欢每天带点心去学校吃,我吃不下,你不知道吗?”
“我不喜欢做题做到一半被打断,出来吃各种炖汤、水果,我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邓成宁说了很多,他停下来喘息。
安静,无声无息的安静。
他后悔自己说得太多,可又不得不说。
“所以,你不要再对贺睿峰做的任何事、贺睿峰的生活指手画脚,不管是他煮什么菜开什么车,还是他跟不跟我签协议、什么时候签——所有的一切,我拜托你,不要试图像控制我的生活一样去控制他。”
邓成宁紧紧抓着车钥匙。
“他不是我,他是自由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邓成宁就走了,回到贺睿峰的房子。
贺睿峰不知道,贺睿峰还在他爸妈家住着,问他需不需要自己晚上赶过去。
贺睿峰一眼就看出公司有事不过是邓成宁临时找的借口,他妈妈说的话让邓成宁不开心了,而且是很不开心。
邓成宁说,不用,他要跟他妈妈沟通一下。
大概是觉得母子俩之间单独沟通很有必要,贺睿峰这回没再坚持过来陪邓成宁,说了好的,让他好好说,不用着急,阿姨说的其实很对,也是为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