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开始发力了!老天保佑他!
“口渴,我要喝水!谢楼!”温鱼把筷子啪地一声放到桌面上,颐指气使地伸手一指,指向了角落里的饮水机。
这一声谢楼生硬得两人都不太习惯,温鱼赶忙补救:“谢楼哥哥,我要喝水……”
谢楼哥哥这样的称呼已经很久没听到了,谢楼挑眉,二话没说去给他端了一杯水过来,温鱼埋头喝了一小口,找茬的表情先一步摆到位道:“怎么是——”
凉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意识到不对劲。
这水是温的。
嗯……虽然情况有变,但他找茬的心没有变:“温的!我不喝,我要喝凉的!”
但这种无理要求遭到了谢楼一口回绝。
“胃病没好不能喝凉的,好了也不能喝,就喝这个,听话。”谢楼三言两语说得温鱼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又张,最后默默地咬住了纸杯。
呜呜呜楼哥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嘛。
好,喝水计划行不通那就换!
温鱼给自己夹了一块土豆,恰在此时,乐遥和林再秋像狗闻着骨头味似的推开了厨房的门。
两人落座,十分自然地自己给自己添了一副碗筷。
能够在末世吃到一顿热气腾腾的饭实在是太不容易。
乐遥动作僵硬地用筷子夹起土豆,动作缓慢,神态虔诚地放到了嘴里。
“太软——”
“太香了!”
温鱼的找茬和乐遥的真情实感一同响起,温鱼悄无声息地闭嘴,埋头扒拉饭。
乐遥这种事儿逼都能吃,他要是说不好吃,这茬找得也太明显了。
他换了一道菜,去夹旁边的肉,筷子刚一戳上去,还没塞进嘴里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挑刺。
就说肉质太差了,罐装肉一点都不新鲜,然后扔掉筷子不吃,楼哥就会觉得他无理取闹,让他爱吃不吃,然后两人冷战,楼哥忍无可忍就会离开他。
肉塞进嘴里了。
温鱼嚼了嚼,又嚼了嚼,眉头皱起,张口:“一点都不新——”
林再秋这个究极社恐人士猛地拍了一把桌子,几乎是嚎出来的:“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肉了。”
林再秋忽地放下碗,抓起自己的衣摆擦眼泪,温鱼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他突然开始放声大哭:“我妈做的饭就是这个味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太真诚了。
乐遥和林再秋吃作一团,温鱼埋头,把自己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小鱼刚刚想要说什么?”谢楼突然发问,温鱼哽了哽:“没有,楼哥,我什么也不想说。”
他只能把视线投向最后一碗汤。
这么万能的一碗蔬菜汤,温鱼实在是不知道能够找什么刺。
他认命地盛了一碗,菜叶在嘴里软烂,温鱼在汤里尝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咬住了一颗圆滚滚的花椒。
椒麻的气味在嘴里忽地散开,温鱼像是瞬间找到了切入口,抬头看向谢楼:“……”
他要憋个大的。
他看了看一桌的菜,又看了看地板,虽然是贵宾室,但地板再干净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浪费了不太好。
温鱼偷摸翻出了包裹里装食材专门用的食品袋。
“楼哥,你再去给我接杯水。”
温鱼回到座位坐好,趁着谢楼转身去给他接水的功夫,飞速把食品袋套到了垃圾桶里。
他紧张兮兮地盯着谢楼的背影,在谢楼转身的瞬间,他一把抢过乐遥手里的碗:“吃什么吃!”
乐遥一懵,温鱼把他的碗重重地砸到地上,当地一声,米饭都洒了出来,温鱼直接端起两盆菜倒进了垃圾桶里:“难吃死了!我一口都吃不下去!”
乐遥呆滞。
林再秋被吓得一哆嗦,默默地抓着自己的碗朝后挪了挪,想要远离温鱼,乐遥也一脸惊悚地看着他,都不知道他这是发哪门子疯。
温鱼一张脸涨得通红,谢楼端着水飞快走了过来,把水放到了他面前,蹲到了他旁边:“怎么了?”
温鱼盯着谢楼做的菜躺在垃圾桶里,心疼得要命,楼哥还来关心他,他一下就没控制住眼泪,啪嗒一声落了出来。
“没有!”温鱼别开谢楼过来扶他的手,泪眼朦胧地指着桌上的汤:“你做饭的时候,怎么,怎么可以在里面放花椒,你忘记了吗?我,我从昨天起就不喜欢吃花椒了啊,呜呜呜你不爱我了,我才不要吃你做的饭!”
谢楼明显怔了一怔。
乐遥和林再秋四目相对,都被温鱼的阵仗吓住了,林再秋难得主动开口,当起了和事佬:“小事,小事,花椒而已,我给你挑出来好了。”
温鱼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这是花椒的问题吗?这是态度的问题,他不在乎我了,所以才会做我不喜欢吃的东西。”
温鱼哭得梨花带雨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乐遥一时都拿不准到底是谁的问题,看向谢楼道:“如果昨天强调了很多遍不喜欢吃花椒的话,那你今天还放,就确实很过分了。”
事实是温鱼根本没说过。
他等着谢楼反驳,但谢楼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乐遥一眼,随后站起身,端起桌上的汤,一起倒进了垃圾桶里。
温鱼眼睁睁看着里面本来还可以吃的饭菜被汤冲成一袋垃圾,他的心碎成了一瓣一瓣的,但再心碎,肯定也没有谢楼心碎。
温鱼几乎能够想到楼哥会有多难过和委屈。
他真是无理取闹到了极致。
温润的嗓音蓦地在他耳边响起:“先喝点水,我去重做,小鱼除了不想吃花椒,还有什么是不想吃的?”
温鱼抬起头看向谢楼,眼圈湿润得不像话。
谢楼重新朝厨房去,温鱼一眼看见了他手上的棉纱。
楼哥手上有伤还给他做饭,温鱼猛地一怔,鼻尖酸得不行,拽住了谢楼,声音像是从眼泪里漫出来的:“哥哥,对不起。”
谢楼的身体僵了片刻:“为什么要道歉?”
温鱼哽咽道:“我昨天根本就没有和你说过我不吃花椒了,我只是临时起意在无理取闹。”
谢楼道:“我知道。”
温鱼:“?”
谢楼:“可以无理取闹。”
请问有半毛钱关系吗?
但谢楼的反应不像是演的,这个男人不但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非常欣喜于温鱼找他的茬,重新去做饭的背影甚至透露出轻松和愉悦。
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无比震撼。
直到第二锅菜上桌。
林再秋和乐遥没敢先动筷子,生怕温鱼一个火大把碗扣他们头上,两人吃人嘴软,如履薄冰地一人坐着沙发一角,就连乐遥都老老实实了起来。
温鱼俨然方才还没有作够,对着第二桌菜,继续挑三拣四:“我要吃辣。”
“烧才退,你吃不了辣。”谢楼有理有据好言相劝,温鱼一脸不乐意地瞅着他:“已经退了,为什么不可以。”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谢楼敲了敲温鱼的碗:“吃。”
温鱼:……
他盯了谢楼半晌,忽地咬紧了嘴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凶我……”
乐遥和林再秋互相对视一眼。
凶吗???
平心而论,谢楼的语气和表情绝对算不上凶,温鱼变本加厉:“我还在生病你怎么可以凶我,你是不是早就对我不耐烦了?好,我不吃了,你自己做的你留着自己吃吧。”
他放下碗筷就走,冲进休息室一头埋进了床里。
十来秒后,有人走进了休息室。
温鱼听见房门上锁的声音,感受到了床垫的下陷。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去:“你走开!”
说着,温鱼卷起被子朝另一侧滚,一圈还没滚到,忽地被压住了。
谢楼像是坐在了他的腰上。
温鱼被压得动弹不得,在被子里呼吸不畅,燥热心虚得不行。
被褥不厚,本来有淡淡的光线可以透进来,忽然,一道阴影笼了下来,被褥被压得下陷,乌漆嘛黑地贴在了温鱼的脸上。
谢楼的呼吸,似乎隔着一层被褥,就在他面前缭绕。
“怎么才肯吃饭?”
谢楼忽然问他,声音近在眼前,温鱼欲言又止,斟酌再三,小声道:“除非……你喂我。”
耍性子能够耍到他这种程度,应该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十八岁了还要人喂饭,像什么话!
谢楼应当也是觉得他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很快下床出了门。
温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慢吞吞地拉开被褥,想要透气,谢楼端着碗筷进来了。
温鱼探头:???
谢楼沉默寡言地坐到了床头,一只手托着碗,另一只手调整着拿筷子的角度,看向温鱼:“要我喂饭的话,我喂什么,小鱼就只能吃什么。”
温鱼茫然地坐在他面前,谢楼挑起一块米饭递到他嘴边,温鱼下意识张嘴,咬住了谢楼手里的筷子。
被热气氤氲过的嘴唇红得像涂了一层蜜,又亮又水润,温鱼整个人就像一颗粉嫩的乖巧桃子。
谢楼垂眸看着,感受着温鱼咬筷子的力度,唇角抿出了一点笑意。
他的小鱼,好乖。
温鱼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但好像又非常合理。
他让谢楼喂饭,谢楼喂了,就是这么简单。
可……一个成年人喂另一个成年人吃饭,这怎么看,也不太简单。
要拒绝吗?
可是肚子真的好饿。
楼哥做的饭菜真的好香。
思想挣扎之际,温鱼已经口嫌体正直地暴风吸入了谢楼喂过来的饭。
呜呜呜饭这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饭。
温鱼吃饱喝足,舒服得在床上打滚,谢楼收拾完,把他人从床上拽了起来:“别滚了,再滚该胃疼了。”
温鱼老老实实地坐了起来,谢楼捋了一把他乱糟糟的头发:“我烧了热水,等会泡个脚。头还晕不晕?”
温鱼晃头:“不晕了。”
城市已经入夜,外面丧尸活动的动静渐强,时不时传来打砸咬的声音,谢楼把水给他提了进来,温鱼盯着满满一大桶的热水,卷起裤脚,探了探脚,脚尖刚一碰到水面,被烫得立马缩了回去。
谢楼坐在他对面:“烫?”
温鱼的坏水儿蹭蹭蹭地往外冒。
他轻轻踢了踢水面,忽而抬起一只脚,踩上了谢楼的膝盖:“哥哥。”
雪白的皮肤沾带的水渍浸润了谢楼的长裤,一圈水痕在膝盖处迅速蔓延,温鱼的声音带着挑衅,听在谢楼耳朵里,却只有撩拨。
“给我洗脚。”
温鱼说出口的瞬间,耳朵就不受控制地红了一片,事实证明,他没有乐遥的那种王子病,不能心安理得地胡乱使唤别人。
他讨厌侮辱别人,更讨厌侮辱谢楼。
话已经说了,效果已经达到,温鱼也没真的打算让谢楼给自己洗脚,他立马给自己,也给谢楼找台阶下,刻意挑衅道:“不愿意?”
“不愿意就算了。”
真的算了。
温鱼说着就要把自己的脚收回来,收到一半,脚踝蓦地被人抓住了。
难以言喻的感受。
他一直知道谢楼的手很大,但从来没有如此直观地感受过,谢楼的手,竟然可以直接将他的脚全部握住,温热的掌心和薄薄的茧轻轻刮蹭温鱼敏感的脚部皮肤,温鱼小腿本能地绷直,想要收回,却被谢楼握得更紧。
好痒,像被羽毛挠中了脚心。
温鱼眼睫轻颤,因为奇怪的痒意而蒙上了一层水雾,他难受地绷直了身体:“楼哥……”
谢楼一只手托着温鱼的脚,另一只手负责浇水,温鱼一动不敢动,在谢楼的揉搓中痒得想哭,但他一旦表现出要把腿抽回去的趋势,谢楼的力道就会蓦地加重,锢着他的脚不让他躲开。
温鱼欲哭无泪。
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他都已经让谢楼给他洗脚了啊,他都这么,这么侮辱人了,谢楼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再和谢楼做朋友了!
温鱼的头快要像西瓜一样炸开,入夜,爬上床,他登录思维网,寻找救命良方。
来杯热可可(楼主):
[今天尝试和他接吻了,他妈的这个死渣男居然接受良好,脚踏两条船他玩得很6嘛]
吸尘器:
[这都行不通的话,证明他对楼主的□□还是很有兴趣的,楼主别再尝试□□恶心他了,试试精神恶心法。]
来杯热可可(楼主):
[精神恶心法?]
吸尘器:
[第一是查岗,第二是疑神疑鬼查衣服查头发丝查香水味,第三是直接怀疑他出轨,正常渣男一定会立马倒打一耙说你对他没有最基本的信任,这段感情没有维持的必要了,然后和你分手]
栩栩如生:
[再致命一点,不准他和别的女人说话,不准他和别的女人视线交流,主打一个变态,就不信他还能受得了]
天国启动:
[参考教材——《致命囚宠》《金丝雀他插翅难逃》《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xsj:
[说白了就三个字,占有欲]
温鱼醍醐灌顶。
谢楼就躺在他身侧,他退出思维网,在夜色里从身后抱住了谢楼的腰。
谢楼果然还没睡,侧过身问他:“怎么了?”
温鱼把头埋进了他后背,瓮声瓮气道:“我其实骗了你。”
“骗了我?什么事。”
温鱼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抬起头,眼尾的薄红让人不忍心责备,虽然说的是强势的话,语调却软软糯糯:“我没有讨厌你做的饭。但你是我的哥哥,只可以给我做饭,我宁愿倒掉,也不要让别人吃你做的饭。”
谢楼的瞳孔微微收缩。
“小鱼……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嗯!”温鱼紧绷着脸,鼓足一口气,凶巴巴地抬头道:“不仅不可以做饭给别人吃,没有我的允许,你还不可以和任何人接触,我讨厌在你身上闻到别的男人的味道。”
谢楼显然觉得他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让我和别人接触?”
温鱼:“……”
他卡了一下壳,脑子里飞速掠过思维网里的那些经典语录,最后挑选出了最最最霸气侧漏的台词:“因为你是我的人,如果再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小心我把你关起来。”
温鱼顶着人畜无害的一张脸,眨着圆滚滚的眼睛,说着阴暗疯批的台词,空气停滞了片刻,谢楼忽地别开了头。
“我没和你开玩笑!不准笑!”
虽然谢楼已经侧过身去笑,但温鱼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气急败坏地去捏谢楼的脸:“不仅不可以和别的男人接触,还不可以对视,当着我的面不可以,背着我更不可以,你要摆好你自己的位置,明不明白?”
谢楼不明白:“我是什么位置?”
温鱼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谢楼道:“小鱼对所有朋友的占有欲都这么强?那会把别的朋友关起来吗?还是只关我一个。”
“……当然只关你。”温鱼的喉咙莫名在谢楼的注视中觉得干干的,楼哥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奇怪?他好像被反客为主质问了?
温鱼对自己的气势非常不满意,他清了清嗓子,耳廓通红地重复思维网里的教学:“如果你再勾搭别的男人,我就会把你关进小黑屋里,让你每天都只能给我做饭洗衣服拖地,用、用手铐把你铐起来,不让你穿衣服……除了为我服务,什么都干不了,门都出不了。”
谢楼微愣,问道:“真的吗?小鱼真的会这么对我吗?”
温鱼硬着头皮道:“真的,所以你知道害怕了吗?”
谢楼眼帘轻合:“特别害怕。所以小鱼是要把我关在哪里?用什么手铐?一件衣服都不给穿吗?小鱼需要哪方面的服务?”
温鱼恍惚:“啊……”
他就只是随口一说?
谢楼道:“我白天就和别的男人说话了,小鱼需要现在惩罚我吗?”
……不用。
当然不用。
但现在说不用是不是显得自己的占有欲一点都不强???
温鱼深呼吸一口气,扬起下巴,气势凌人道:“说,说吧,你想怎么罚。”
“啪嗒。”
上锁的声音响起,温鱼的手腕感受到一阵凉意,一具银色的手铐赫然铐了一半在他的手上,另一半在谢楼的手腕上。
温鱼茫然:“哪里来的手铐?”
谢楼看着温鱼被铐住的手腕,神色不明道:“那天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拿的。”
“超市?”温鱼常识还是有的:“什么超市可以卖这种东西,这是违法的!”
而且他们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谢楼可以从床上随手摸出一把手铐!
谢楼没说话,温鱼拨弄了一下这副手铐,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看向谢楼:“现在的手铐设计得还人性化的,这里面是软的哎,手腕一点也不会被磨疼,不过为什么里面是粉色的啊,像玩具一样。”
“小鱼……”谢楼忽地握紧了他的手:“我不止拿了一副手铐,还有别的东西,小鱼想要试试吗?可以用来惩罚我。”
不对劲!
楼哥这眼神,这语气,哪里像是害怕的样子,他对小黑屋和手铐的接受度明明非常良好!
哪有主动要求受惩罚的啊!
温鱼一个不注意,谢楼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大堆形形色色的“刑具”。
绳子、链子、眼罩、一些奇怪的小球、为什么还有鞭子?
楼哥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是用来对付丧尸的吗?
但有些奇怪,这些东西的质地看起来都不是特别结实,用来对付丧尸怕是够呛,温鱼觉得,最多只能拿来对付他这种弱鸡。
这一念头的产生令他暗暗觉得不妙,他不动声色地朝床边挪,但手腕还被铐着,谢楼轻轻一拽,他就摔了回去。
“不用罚了,下不为例就好!”温鱼把那一堆东西悉数扫到了床底下,有几分临阵脱逃的意味,他挣了挣手铐:“该睡觉了,楼哥,把手铐解开吧。”
“嗯,睡吧。”谢楼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拉过他的手,手铐轻轻碰撞,谢楼把温鱼的手攥进了掌心:“这样就不难受了。”
这样放着,温鱼确实不觉得难受,但……
“楼哥,你不咯得慌吗?”
温鱼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谢楼的回音,只等到了逐渐平稳的吐息。
楼哥睡了吗?
温鱼垂眸,在夜色里看向那闪着银光的铐环。
他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手原封不动地塞到了谢楼的手里,轻轻地握紧了谢楼的手:“晚安,楼哥。”
第二天醒过来时,温鱼走出休息室,林再秋和乐遥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温鱼靠近,依稀能够认出来他们画的是高铁站的平面图,应该是在勾画离开的路线。
昨天林再秋同意和他们同行时温鱼光顾着高兴去了,还没来得及问个缘由,现在他重新想起来,蹲到两人面前:“对了,你们昨天说的向尹是谁?”
乐遥先一步抢答:“我和你说过的,向尹就是我的那个A级朋友。”
“哦哦。”温鱼转而看向林再秋:“那你和向尹是怎么认识的啊?”
林再秋言简意赅:“向哥从丧尸群里救过我。”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向尹是个好人,应该不会赖账,会替乐遥还他十万能量石。
温鱼看向两人面前的图纸,他指向重点标记的部分:“这是什么?卫生间?”
他看向上面大写加粗的WC,没明白把这玩意儿标出来是在做什么。
“公共厕所一直有人住。”林再秋道:“我在这儿待了快一个月了,从来没见他出来过,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
温鱼:“那现在把他圈出来是准备怎么?结盟?”
乐遥:“不,贵宾室厕所不够,我们需要他的厕所。”
温鱼:“……那不还是要结盟?为了厕所结盟。”
林再秋摇头:“不用结盟。”
温鱼疑惑:“那怎么搞。”他环顾一圈:“对了,楼哥呢?”
林再秋道:“他出去了。”
温鱼:“出去做什么?”
“抢厕所。”
……温鱼缓缓地冒出一个?
向林再秋打听了公共厕所的位置,又让林再秋用异能探查了一下外面丧尸的密集程度,温鱼悄无声息地推开了贵宾室的门。
诚然,他完全没必要出来,但经过了两天前的那一场事故,他现在觉得,他非常不放心让谢楼一个人单独行动。
温鱼一路畅通无阻,赶到目的地时,谢楼正从卫生间里面出来。
看起来还好,动作随意,没遇到什么危险。
“楼哥。”温鱼刚要迈上去,谢楼一抬眸瞧见他,表情几不可察地僵了僵,在温鱼靠近之前,他反手摔上了公共厕所的外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前后左右的丧尸注意到这阵动静,狗闻到肉味似的朝这里连滚带爬,谢楼三两步走过来,拦腰把温鱼往回带,温鱼疑惑地瞟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里面是……”
谢楼脚下生风:“没抢到,里面有丧尸。”
温鱼听到了卫生间的门被拍得砰砰响的声音,还听见有人在喊谢楼。
他觉得那个声音怪熟悉的,但一时没有想起来,脱口而出:“楼哥,丧尸在喊你的名字。”
谢楼被拆穿,但面不改色:“让他喊,不用搭理。”
“那人是谁啊?我认识吗?”两人刚一回到贵宾室,温鱼立马问。
“你不认识,给你留的早饭吃了吗?”谢楼飞快转移话题,又转而看向林再秋和乐遥:“不用抢厕所了,我们今天就离开这儿。”
温鱼老老实实地去吃早饭了。
但谢楼的态度着实让他觉得奇怪。
到底是谁能够让楼哥这么躲着?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决定好尽快离开后,几人商量了一下找车的问题,最后以3:1的压倒性优势决定去找一辆车代步。
这个反对找车的1,当然是温鱼。
他和谢楼绝交的千里之行一里都还没迈出去,和零区的距离却在不断靠近,他很愁,非常愁。
作精计划败北,贴贴计划败北,挑食计划败北,占有欲计划也败北,他的人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长痛不如短痛,要不直接跑了算了?
“小鱼?”
胡思乱想之际,谢楼把他魂喊了回来。
四人决定找两辆车,选择了分头行动,林再秋和乐遥一起,谢楼和温鱼一起。
两人此刻已经和林再秋乐遥分口,走出了贵宾室的门。
广场的玻璃大门血迹斑斑,一些奇怪的粘稠物已经干涸,呈现一种淡黄的陈旧光泽,温鱼亦步亦趋地和谢楼贴着,脚步放得极轻。
出站广场此刻烈阳高照,两人离开高铁站,踩上广场吸热的地皮,温鱼快要被热化了。
他抱着谢楼的胳膊,不太安分地朝谢楼身上狂蹭,谢楼注意到他的燥热,忽然发问:“要不要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找车,很快回来。”
丧尸喜凉,都在阴凉处躲着,暴晒的广场内非常安全。
谢楼把唯一的一把折叠伞递给温鱼:“就在这里等。”
温鱼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他接过伞,忽地抬起眼睛道:“要是楼哥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他说这话时,为了掩盖心虚,语速非常之快,谢楼正在观察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那一群丧尸,没有太过在意他说的什么,伸手摸了摸温鱼的头:“不会找不到。我就去入口那里转一圈,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我再过来接你,你一直在我的视线内。”说完,像是怕温鱼不放心,他示意温鱼趴在围栏旁边:“站在原地,有丧尸靠近立马喊我。”
谢楼想得已经非常周到,就差在温鱼身上栓个铃铛,让温鱼有事就摇,温鱼捏紧了伞柄,轻声道:“那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哦。”
谢楼转身下楼,又转回来提醒他:“就在这里,一步也不能动,有危险喊我。”
“要是动了会怎么样?”
谢楼冷眉冷眼地看着他,道:“会被丢掉。”
这当然是在吓他。
黑发白肤的少年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听话地趴在了围栏上,干净得和周遭的一切自然隔离:“好吧,我不会乱动的。楼哥你要快点回来。”
谢楼下十级楼梯,反复看了他五次。
不知怎么的,还是不太放心。
把温鱼拴在裤腰带上恐怕他也很难放心。
要不还是带上好了。谢楼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立马就想倒回去,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具丧尸在金属楼梯的底部蜷伏已久。
那具丧尸出其不意地冲出,谢楼和它擦肩而过,反应迅捷地一脚踹断了那具丧尸的脖子,这里发生的动静吸引了部分在入口处徘徊的丧尸,丧尸围堵过来,谢楼一边避让一边找其他入口,只能用余光去瞥温鱼的情况,好在温鱼一直听话地趴在那里一动没动,偶尔转过头去看看周围的情况,没有问题后就会转回来,给谢楼比一个OK的手势,让谢楼放心。
几个回合下来,谢楼放心了很多。
谢楼清理了几只入口处的丧尸,渐渐地可以活动的范围扩大了不少。
他一眼看中了五十米开外的一辆车。
温鱼正百无聊赖地顶着太阳掰手指,谢楼看了他一眼,确认自己花不了半分钟就可以回来后,他没有提醒温鱼,直接冲进了停车场。
运气上佳,是一辆完好的车。
谢楼飞快拔下车上的钥匙,没有急着把车开出去,而是先记住了车子停的位置,然后拔腿朝外跑。
与此同时,温鱼也在狂奔。
但他的速度和谢楼根本没法比,谢楼来回一趟的功夫,甚至不够他跑回高铁站,他只能绕到广场围栏的另一边,蹲了下来,躲到了石柱后面。
谢楼从楼下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