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需要涂底胶和色胶, 这一步很重要, 千万不可以急……”宁知夏像个尽职的小老师般说道,“取胶可以少量多次, 力度一定均匀,从左到右慢慢来不然会有刷痕……”
“噢噢……”随着青年的声音响起, 波波库拉紧张得把呼吸都放轻了,卷起笔看他一眼就涂一笔,再看一眼,又涂一笔。
很快它不需要再观察宁知夏的动作,刷刷刷把剩余的甲片涂好。
“哎呀,波波好聪明!你一定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海怪!”
总共就见过一只大海怪的宁知夏捧着脸,不留余力地夸赞。
他倒是没说假话,这些触手比想象中还要灵活,像是能充分吸收知识点的好学生,涂好的甲片和宁知夏的模板完全一样。
曲半青很有眼色地把后勤服务做到位,端来小饼干和奶茶,顺手把呼呼大睡的胖橘也捞过去陪客。
两人的夸奖像不要钱似的往大章鱼光滑的脑袋上砸,波波库拉舒爽得又变红了一个色号,从粉色棉花糖进化成红通通的大草莓!
大草莓害羞地用触手尖尖戳地板,声音软糯糯地宣布:“我已经学会啦!宁宁把所有穿戴甲都交给我做吧!”
“可是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三百份会非常累。”宁知夏犹豫片刻,摇头说道,“波波每天晚上来帮忙就好了!”
“最聪明的大海怪是不会累的!”
已经被夸得飘上云端的波波库拉精神抖擞,咕叽咕叽揉搓着触手,像复读机般不断地游说,“宁宁给我吧,宁宁给我吧!”
“好吧,看着你这么真诚的份上……”宁知夏沉思良久,终于在对方星星闪烁的视线里点头答应,“我就把这个大项目全权委托给你。
“我替三百位人类女性感谢波波的辛勤付出!”宁知夏握住它的一条粉色触手摇了摇。
“嗯!宁宁不客气!”
波波库拉用触手碰碰他脑门。
“啵。”
柔软的吸盘像合同盖戳般在额头吸了一下。
它嘿咻一声,背起装着各种工具以及电池款光疗机的小包裹,对他们挥了挥触手,意气风发地从大门离开。
宁知夏顶着额头的火罐似红印,缓缓露出得逞的满足笑容。
曲半青淡声道:“你笑得真像个资本家。”
宁知夏:“^v^”
将穿戴甲业务外包出去后,宁知夏轻松许多,想着有了热度自然也得把服务品质搞上去。
这天下午忙完,就被曲半青安排出门买最近超火的冰淇淋蛋糕,放在店里招待客人。
这家店正好在与游戏IP搞联名,队伍排得很长,宁知夏急匆匆地蹦到队伍最后,蹿得太猛,脑门一下子朝前面的人肩膀磕了个头。
“抱歉抱歉恭喜发财……”
宁知夏下意识道歉,前方的人转过身垂眸看向他,手背朝他磕出红印的额头贴去,冰凉舒适的温度传至皮肤。
“奥德罗?”宁知夏反应迟钝地眨巴眨巴眼。
等奥德罗移开手,青年像只快乐小狗一样,脑袋跟着偏了偏,黑亮的眼睛里写满非常好懂的情绪:哈喽哈喽你好呀!
宁知夏欣喜道:“好巧哦。”
奥德罗懒洋洋地翘了翘唇角:“嗯,你是100号,我是99号,刚好还能买上限量口味。”
话音刚落,有个老头牵着拿着玩具枪的小孩直接插到两人前面。
宁知夏刷地变脸:“……我被out了。”
奥德罗侧过头疑惑瞥他一眼,那大爷当没看见,捧着手机刷短视频,把外放开得震天响。
“爷爷我还要等多久啊!”小孩不耐烦地乱挥玩具枪,大嗓门地叫嚷不停,“我现在就要!”
奥德罗眯起眼,直接用手指把小孩戳出队伍:“别插队。”
“你——”小孩不满地抬头发火,对上奥德罗冷淡的视线,不禁抖了抖身子,仰头哇哇大哭。
“嘿,你干什么呢!”那老登见不得心爱的孙子受欺负,转过头就骂,“打扮得不男不女像个神经病,居然敢动手欺负小孩,你爸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尊老爱幼是吧!”
“尊老?”
奥德罗觉得可太有道理了,低声说了句“你说得对”,然后十分理所应当地把老登也连着推了出去。
“诶,不是……”
老登茫然地与耀祖排排站,反应过来开口想要再骂。
奥德罗身后冒出个黑毛脑袋,盯着他眨眨眼,忽然像个小喇叭仰头大喊:“插队了插队了,老辈子带到他们家耀祖插队了!”
霎时间,路人与前后排队的客人纷纷朝声源处投来目光。
老登左顾右看,红着脖子说:“我没——”
“你没插队就怪咯!”
宁知夏嘴皮子飞快打断施法,凶巴巴地警告,“再闹,再闹没得嬢嬢和你跳坝坝舞!”
“你、你——天老爷你看看这世道,这些年轻人简直不得了哦……”
老登见嘴上讨不了便宜,顿时气得红温,哭天喊地就要往地上躺,人还没往下滑多少,后领忽然一紧。
奥德罗揪住他衣领,面无表情地往上一提,让老登给众人当场表演了个军姿立正。
众人顿时哄笑成一团,老登整个人都傻了,一时间竟不知下步流程该怎么走。
“哼!”
宁知夏板着小脸,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摆手,“走开走开,莫像坨癞疙宝一样戳不走哈!”
队伍其他人看了半晌,瞬时明白怎么回事,大咧咧地跟着起哄。
“老头你不要哇哇叫,当我们是空气嗦。”
“哟哟哟,好大个领导吆不到台!”
“你插撒,你啷个不直接插到老板屋头去,喊他给你当面做?”
老登又气又羞,面前两人一个动手一个动嘴都是不好惹的硬茬,抬头见还有不少人举起了手机,连忙带着耀祖灰头土脸地走开。
“嘿嘿……”
宁知夏骄傲挺胸,朝他伸手,“怎么样99号,我做得很不错吧?”
“嗯。”奥德罗配合地握了握手,“100号很厉害。”
宁知夏拎着满当的包装盒回店里,发现殷拂柳正巧来店里做客,还没来得及说几句,正巧就到了七点二十八。
苏秋水带着一串狐狸崽准时串门,瞥见屋里翻看图稿的殷拂柳,顿时偏过头冷哼一声。
两位大妖还没化形时就为了抢地盘结了梁子,今天你叼我尾巴,明天我把你当麻绳搓,算是从小闹腾到大。
“宁老板,我也要穿戴甲!要比她好看一百倍的!”苏秋水扫了一眼那些图稿,扭头就拉着宁知夏叨叨,大有不答应就变成原型撒泼的气势。
“这可是宁老板给我私人订制的,两套!”殷拂柳重音强调,挥着手在她眼前嘚瑟,“你再往手上盘十只狐狸也没我的好看。”
苏秋水看得眼红,张嘴就想咬,气得殷拂柳扯她耳朵:“死狐狸千八百岁了还像个没礼貌的狐狸崽,论道行我可是你前辈,你懂尊重前辈吗?”
苏秋水完全不听,嚣张地张嘴:“哇哇哇!”
狐狸崽们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小耳朵却竖得笔直,从头发里冒出两个三角尖尖,有点兴奋地颤了颤。
他们笑嘻嘻地拉住想要劝架的曲半青:“曲哥哥,姐姐们大了,就让她们玩会儿吧。”
曲半青:“……”好一个唯恐天下不乱!
“你说你惹她干嘛。”
宁知夏可不想她们上演大乱斗,把蛋糕盒打开说,“狐狸款的美甲没有,但是狐狸蛋糕是有的。”
众人看去,散发幽幽凉气的冰淇淋蛋糕表面,果然蹲着八只奶油狐狸。
“哇!我想吃!”
狐狸崽们挤开大人,踮脚把下巴搁在桌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大蛋糕摇尾巴。
宁知夏把切好的蛋糕块用碟子装好递给狐狸崽。
他分得均匀,每块蛋糕上面都蹲坐了只小狐狸。
白竹歪头看了看,发现奶油狐狐只有一条尾巴,顿时不高兴地撅起嘴。
宁知夏见状,用叉子刮了点奶油,堆到奶油狐狐屁股后面造了两条尾巴,算是为几位太爷的太爷的太爷满足了下三百岁狐狐该有的仪式感。
“呜呼!”
毛茸茸的耳朵瞬间支棱,白竹张大了嘴把蛋糕一口塞进嘴里嚼嚼,含糊不清地说,“谢谢宁哥哥!”
宁知夏愣道:“虽说咱们感情深,但也不用一口闷。”
白竹糊了满嘴奶油,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
宁知夏无奈地让他去找曲半青擦嘴,又切了一块蛋糕给殷拂柳:“殷小姐你也尝点,这次还要多谢你的热度呢。”
“不用客气,那也是你的款式对胃口才行。”殷拂柳接过蛋糕,得意地对苏秋水挑了挑眉,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况且托你的福,这次广告反响不错,我的代言也升级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苏秋水非常鄙夷地哼了一声,“那干脆把我们的香膏也放进礼盒里,客人们肯定会更喜欢!”
殷拂柳鄙夷:“区区赠品。”
苏秋水大怒:“是小惊喜!”
宁知夏赶紧打圆场,他觉得好像也有道理,毕竟也不便宜,总得放点小赠品给点仪式感才行。
苏秋水见他采纳自己地提议,也重重地哼了一声,余光却瞥见殷拂柳正在给小蛋糕调整角度拍照。
她不懂就问:“不就是个厚实的大饼子,很稀有吗?”
“土包子狐狸。”殷拂柳撩撩头发哼笑道,“限定有六种口味,这款的口味评价最棒,很难买的。”
“确实,当时就剩一个了。”宁知夏抽了纸巾擦手,随口嘟囔道,“是奥德罗让给我的,他选了别的限定口味。”
“什么?让?”
两位大妖抓住关键词,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奇。
苏秋水上下打量着宁知夏,满脸稀奇地啧啧出声,“那我宁愿相信殷拂柳当街卖大饼。”
殷拂柳优雅地眯起眼,手劲儿不小地拧了下她头顶的三角耳朵。
苏秋水痛得龇牙咧嘴,反手就去拽她头发。
“住手,你们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宁知夏无力地喊了几声发现没什么效果,只能拿起平板和电容笔幽幽低语,“再打,就画你们的同人图!”
两个已被不少破文冲击过的文化妖瞬时一顿,顷刻之间笑颜如花,各自友好地松开手,优雅品茶吃蛋糕,仿佛刚才的扯头花行为只是过眼云烟。
宁知夏只想拍手叫绝,偏头暗戳戳地同曲半青嘀咕:“以后规定狐狸和花蟒不得同时入内……”
曲半青疯狂点头:“同意。”
因为怪物美甲店是第一次开售穿戴甲,又是限量又昂贵价格。
许多感兴趣的人顿时就纠结起来,嘴里嘀咕着怪物美甲店借着殷拂柳送上的热度搞饥饿营销割韭菜。
可越是没有越是想要,背地里耐不住内心的煎熬,天天蹲点哀求:“卡密——再加点量吧!给我一个为你花钱的机会啊!”
宁知夏不想把波波库拉压榨成章鱼干,只能统一回复小店精力有限,下次开售会提前预告。
于是其他流水线美甲店瞄准了嫌排队久的客源,把价格压了许多,也跟着推出同款疯狂接单。
当然,顺便也给收到货后和原版对比的客人们打了预防针——
“亲亲我们这边的款式开工了,会微调一下,但真的调得不多,大概百分之四十左右呢~”
蠢蠢欲动的客人们:“……”
宁知夏赶制出五十份穿戴甲后,决定先按订单购买顺序发货。
为了把仪式感拉满,他专门定制了一批小粉蛇款式相当契合的樱桃粉礼盒,把配套小工具和甲片都用收纳盒装好放进去,当然一同放进去的还有作为赠品的香膏。
狐狸崽们作为香膏供应商,来送香膏时顺便也帮忙打包。
他们学着宁知夏的模样,想用丝带在礼盒中央系好蝴蝶结,结果笨手笨脚地倒腾许久,差点把自己连同礼盒绑在了一起,呜呜噫噫地哀声叫唤。
宁知夏只能解救出把自己当香肠串来串去的小狐狸们,给他们重新换了个任务。
于是狐狸崽们叼来大朵的干花,小心翼翼地别进蝴蝶结里,用脑袋顶着礼盒堆到门口摆放整齐。
白竹蹲坐在盒子山面前摇摇尾巴,他知道,这些包装别致的小盒子很快就会出发,像小鸟一样飞啊飞,飞到它们的主人手中……
“终于到了!”
第一位收到货的顾客是殷拂柳的粉丝, 想到能和喜欢的明星戴同款穿戴甲就有点小激动,直接迫不及待地拍起了开箱视频。
蝴蝶结里插着一朵金色干花,她取下干花将丝带解开, 清甜的气息随着被打开的礼盒从里面缓缓飘出。
佩戴工具包里的东西很齐全,有果冻胶也有粘贴剂, 想用哪种方法佩戴都行。
她打开旁边的透明盒子,在日光下看, 甲面小蛇活灵活现,扭动着身子从透亮闪烁的歪心华子钻后面探出圆脑袋, 懒洋洋地趴在饰品边缘,看起来竟比商品图还要灵动漂亮。
实物的精美程度与材质瞬间博得好感, 至少这五百多看起来还算划算。
顾客正准备收拾包装盒,结果发现里面沉甸甸的还有重物,拨开雪梨纸, 发现还有个小瓷罐。
一般商家都会送几颗糖或者香包之类的小礼物, 虽说也是点小心意, 但多半都是被直接连同包装当垃圾丢掉。
初次购买的顾客拿起小罐子有点犹豫, 虽说这种护手霜赠品都不是什么好货,直接丢掉又有点太浪费了, 想了想放到梳妆台当摆设。
许多开箱视频陆陆续续在网上发布,备受期待的小蛇美甲顿时吊打一众仿版。
“等待期间买了别家平替,怪物家的到货, 才知道贵有贵的道理!”
“质量完胜精致度高, 材料包也很大方!”
“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么贵, 再扣扣搜搜的也说不过去吧。”
“如果贵能一步到位我也很满意了好伐?他们家指甲参数很详细,宽度和弧度测量都要测量, 麻烦是麻烦,不过到货后一试,真是我买过最贴合的穿戴甲了!”
“蝴蝶结的干花很好看哦!我的是金色花花,听说招财算是个好彩头呢!”
“什么?还有这种玄学?”
“我觉得有呢,前天收到的是紫色干花,今天就发现一起爬山的投缘姨姨是新客户,真是遇到贵人了!”
“有没有姐妹要出香膏的?价格好谈!”
“什么香膏?我怎么没有?”
“快找找包装盒里的小瓷罐,据说店里消费满五百会送,清甜保湿不滑腻,本人觉得品质吊打一线大牌的护手霜!”
“天呐!我居然丢掉了,我都浪费了什么!”
大家刷到这条评论顿时精神一震,赶紧从包装盒里翻找出差点被当廉价垃圾丢掉的香膏。
当细腻的膏体在手背抹匀,心里莫名迸发出一种好划算的感觉。
“宁啰啰,这批香膏我先放储物间啊!”曲半青抱着箱子冲工作区的青年扬声喊道。
最近生意好,因为售卖穿戴甲的缘故买了不少包材,一大早两人就在收拾屋子里的快递,猫猫们趁机在满地空盒里蹦来蹦去。
“知道了,你放吧。”宁知夏应声,随手把猫猫们赶开,不满地嘟囔道,“呼,给你们买的猫窝不睡,老是玩空盒子做什么?”
胖橘才不理会,含住纸箱壳,像个全自动订书机一般乐此不疲地在周围咬出小牙印。
曲半青忙完从储物间出来,抬头看了眼时间,有点诧异道:“预约的客人还没到呢?打个电话问问吧。”
“打过了,一直在通话中。”现在其他客人约定的时间都快到了,宁知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发信息给对方取消预约。
“哈喽!宁少好久不见!”
窗棂的玻璃风铃响动,贺明珠拎着新买的小包出现在门口。
明媚的阳光之下,打扮精致的女孩笑意盈盈,简直就像拍摄画报的场景,前提是,如果她手里挥舞的不是麻辣兔头……
宁知夏朝她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刚嗦了个颗兔头的贺明珠满嘴红油地走过去。
曲半青的客人也很快到了,他给自己的客人搓着指甲,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气味,喃喃低语:“兔子长得这么可爱……”
宁知夏怕伤到友友喜爱兔子的心:“那个……”
曲半青抬头满眼精光:“怎么还这么香呢!”
宁知夏愣道:“我以为你很爱兔子的。”毕竟小时候的玩偶全是兔兔。
“当然爱。”曲半青感慨,“它的肉也属于它嘛。”
宁知夏:“……”这份爱,好深沉。
闲聊之际,浓妆艳抹的瘦削男人推门进来,抬着下巴环顾四周,盯着天花板翻了翻眼睛,鼻腔里莫名其妙地哼了一声。
宁知夏默了下,眼保健操现在也没加新动作吧?
一旁的客人有些惊讶,同两人小声说是最近超火的网红主播,叫石芭仙。
“低调好吗,这是私人行程。”石芭仙鄙夷地看了客人一眼,摇头晃脑地掏出口罩戴上。
宁知夏看得一愣一愣,就见他整理了下口罩和头发,拉开椅子就要坐下,“我说老板啊,我工作是很忙的,就晚来一会儿用得着打那么多电话吗?好了好了,快点开始吧。”
“不好意思啊。”
宁知夏一把勾住椅子腿,堆出营业笑容说道,“因为你已经迟到超时,现在是下一位客人的时间,你应该收到了我发的通知短信才对。”
“收到了又怎么样,大老远来一趟你说取消就取消啊!”
石芭仙拧着眉,打量着宁知夏冷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能来你们店那是给你脸面。”
“不行,新的客人已经到了。”
宁知夏摇头拒绝,朝洗手间的方向瞄了一眼,耐着性子劝道,“你还是先走吧,想再来可以重新预约改天的。”
石芭仙简直气笑了,火起来后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不屑地挥了挥手:“你傻逼吧,什么客人你让她等着不就好了!”
“崽种你再骂!”曲半青瞬间凶神恶煞,按住宁知夏的脑袋撑起来就要护崽。
这时,洗手间的门“啪”的一声被人拍开,贺明珠高跟鞋的声响由远及近,略带疑惑地看着站在座位前的男人。
石芭仙看清来人,不禁愣了下:“贺、贺明珠……”
贺明珠粉丝不多,营业佛性,但集团千金的身份是实打实的不好惹。
宁知夏向贺明珠递上口罩,板着脸提醒:“低调好吗,私人行程,没事别乱打招呼。”
一旁的客人微微怔住,随即暖心一笑。
“这人谁啊,在这儿歪歪扭扭地站什么桩。”贺明珠隐约听见外面的动静,接过口罩不太高兴地坐下。
石芭仙连忙笑起来,讨好地摸出手机:“贺小姐我一直是您的粉丝,今天遇见也太巧了,可以一起合个影吗?”
“顺便把你做美甲的位置让给他。”宁知夏笑嘻嘻的声音插进来。
“……”
石芭仙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立马扭头看去。
青年无辜地眨眨眼,热心地提醒:“你刚自己说的哦!”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石芭仙心里骂个不停,呼吸都慌乱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否认。
贺明珠冷笑:“我来朋友的店做美甲都要预约,你什么意思,想搞特权?”
其他客人倒是没想到这个最近小火一把的美甲店有这人脉,石芭仙更是震惊地朝旁边看了眼:“你朋友……”
“哼!”宁知夏冷着脸挺胸。
石芭仙有些下不来台,又硬钢不过,只能讪笑道:“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我没表达清楚,我重新预约就行。”
宁知夏往椅子上一靠:“哦。”
其余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也不搭话,石芭仙面红耳赤,尴尬地陪了几声笑,飞快地转身从屋里离开。
送走晦气小丑,宁知夏干脆点了麻辣兔头的外卖庆祝,这种人被爆火的流量冲晕了脑袋,迟早都会糊穿地心。
几人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谁料当天夜里,这位网红开起了直播。
他的粉丝们好奇问着怎么没做指甲,石芭仙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冲粉丝倒苦水。
“去了呢,当时有别的博主在,可能是我咖位不够入不了那位老板的眼,人家让我重新预约。”
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又故作坚强地抬高脑袋,两只手不停在眼睛旁扇风,声音哽咽地说,“没关系哦,不用怪老板,是我还不够格……”
“什么美甲店这么吊?摆架子给谁看啊?”
“不就是借着几款美甲小红一波,这种级别,我换家店也能做啊!”
粉丝们见他楚楚可怜地示弱许久,与平常自信闪光芒的形象完全不同,顿时觉得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在镜头前没崩住,连带着也对美甲店的印象大打折扣。
“可恶!他歪曲事实!他阴阳我!”
宁知夏叼着兔头气得踩桌上,就差拿着机关枪钻进屏幕里对正在假哭的网红突突突。
就在粉丝们被煽动着要来讨说法时,贺明珠直接开直播。
她向来只分享生活,基本不掺和网络纠纷,如今高调开直播把粉丝们都吓了一跳。
“见过挂人的没见过自挂东南枝的,约了十点做美甲,自己迟到失联还有理了?”
贺明珠鄙夷地说道,“没有时间观念不说,甚至来了就想挤占其他客人的时间,如果不是宁老板态度坚决,那才真是失了公平,失了原则。”
宁知夏弯起嘴角一边感慨贺明珠战力惊人,一边把白天的前因后果按时间点说明清楚,还附带通讯记录和短信内容,整个事件做成图文并茂的PPT,直接投放在社交平台。
吃瓜网友和几家粉丝仿佛进入什么大型会议室,被条理清晰的证据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不是,现在吃瓜都这么方便吗?从前到处求总结求翻译的我简直像个孤儿!”
“笑死,店主一定打过工,这班味也太重了!”
“有反驳的吗?建议石芭仙反驳的时候也自带PPT和演讲稿哦,哭哭啼啼的简直听不下去。”
“一个气急败坏社会哥,一个有理有据拿证据,谁占理不是很清楚吗?”
而白天一起目睹全程的客人也出来作证,第三方视角与宁贺两人说得完全相同,粉丝们冷静下来,纷纷在直播间问石芭仙真相。
石芭仙哪里敢说话,他原以为贺明珠只是显摆身份才替人出头,和背后公司商量着把这事作秀拉波热度,没想到这几人反击的速度这么快,连发酵的时间也不给。
看着屏幕里各种求真相的评论,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决定把这事往富家小姐联合友人霸凌小主播的方向靠。
谁料小作文还没出,他嚣张的行事作风早已经得罪了太多人,有宁知夏这边起了头,连带着许多商家也跟着联名爆料。
“这位石芭仙打着探店的旗号,不仅趾高气昂地白嫖服务还要高昂广告费,要是不给就在视频和直播里出言诋毁,哪位粉丝心疼他,麻烦来把他的账单结一下吧!”
粉丝们看完证据大为失望,关注一个博主是被他的闪光点吸引,而石芭仙显然将没有值得粉丝们真诚以待的品质。
“贺小姐的好朋友,殷拂柳的美甲师,大哥别搞笑了好吗,人家缺你那点热度?”
“这哪里是排雷,简直是种草好吗!我已经被那种名店的双标态度搞破防了,就喜欢这种一视同仁的神仙老板!”
“真是什么野鸡都能红,造个人设就能消耗粉丝热情!”
铺天盖地的负面评论如同当初射出的箭矢反噬到了自身,意识到被当枪使的粉丝也不再维护,纷纷取关回踩。
石芭仙看着不停减少的粉丝数冷汗直流,埋怨自己不该自作聪明。
就在他想办法紧急公关时,助理打来电话,慌乱地说:“不好了,刚刚商务被冲掉了大半,公司那边似乎要解约呢!”
“什么?!”
还没有在众人吹捧的天堂待多久,就要被一脚踩回原型,石芭仙顿时捂着心口呼吸慌乱,翻了个白眼彻底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
“我完全能想象他像个小炮竹似的,朝那个倒霉家伙噼里啪啦砸证据。”
在华丽复古的中式别墅里,殷拂柳捧着手机发出咯咯轻笑,“真是利落的反击,您说是吗——尊敬的奥德罗先生?”
她余光的视线看向房间角落,随着那人单手撑脸漫不经心划拉平板的动作,银灰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
屏幕里每张PPT角落都画了个拳打脚踢的火柴人,看样子被气得不轻,急着狠狠出口恶气。
奥德罗举着平板横过来看,竖起来看,翘起的唇角忽而溢出轻轻笑声。
殷拂柳不懂他在笑什么,揶揄般说道:“作为管理局人员,你好像不能主动干涉位面吧?”
“我不能,你能。”奥德罗收起脸上的笑意,眯着眼问道,“他作为你的朋友遇见了麻烦,你不打算帮忙?”
真会钻空子,先不说自己绝不会冷眼旁观,就这副语气要是敢说一声不,尾巴绝对变麻花!
殷拂柳在心里狠狠吐槽了几句,有些无奈地摊手:“可惜现在看起来,已经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确实如此。”
奥德罗丢开平板起身,随手一点,房间里的穿衣镜荡漾出水一样的波纹。
他慢悠悠地穿入镜面,在水纹渐渐消散之时,仿佛是想起什么似的,镜面中又探了只手出来,朝一个方向勾了勾。
本该作为谢礼的限量版口味蛋糕顷刻间飘浮起来,晃晃悠悠地朝镜子的方向飘去。
殷拂柳简直气笑了,哪里来的小气鱼,忙没帮上蛋糕就不给吃是吧?
她看着蛋糕盒从面前飘过,忽然开口问道:“宁知夏对于你,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清冷的声音穿过镜面,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警告意味,简单粗暴地表示,“谁敢和我抢,谁就当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