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啊。”少爷懒散地笑着,回道:“之前你还求过我,让我在伊恩生日的时候,允许你给他打个电话,说几句话吧。”
“是的。”达斯低声道,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感谢少爷的仁慈。”
“哈哈哈,原来是你哥哥啊,我说呢,怎么突然紧张了,放松点!”光脑那头,带着恶意的调笑声瞬间爆发。
“怪不得,小伊恩紧张了,是不是很久没见哥哥了啊?”
“你说吧嘿嘿,伊恩就在旁边听着呢。”
达斯皱着眉,心里越发不安,他听见三个陌生的声音在旁边了,这群人是在做什么?
少爷的声音又响起,“说吧,伊恩在呢。”
看来是不打算让他们兄弟俩单独说话了。
达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温和一些,目露柔软,“伊恩,生日快乐。”
光脑那头除了嘈杂的背景音,没有别的声音。
达斯紧张的攥了攥拳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手心汗了,他胡乱在裤子上擦干净,“今天是你的18岁生日,希望你健康快乐,哥哥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对面依旧没响起弟弟的声音,但达斯听到了啪啪撞击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手抽打什么。
达斯继续说:“父亲和母亲也很想你,我们都希望你能……”他顿了顿,用了个最简单质朴的词,“好好的。”
“哈哈哈小伊恩,不谢谢哥哥么?不知道今年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你会期待么?反正我挺期待的。”
“嗨,这位哥哥,别担心,我们在给伊恩举办成人礼生日宴会呢,这边热闹得很,伊恩也玩得很开心。”
“嘿嘿嘿放心,他会很快乐的。”
达斯皱眉,没觉得那个生日宴会有多好。他依旧没听见弟弟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旁边几个人在场,伊恩不好说话。
“伊恩宝贝,哥哥祝你生日快乐,你要说什么来着?”达斯听见少爷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像冰冷的蛇从脚后跟划过,让达斯心生厌恶。
不过他本来就够厌恶少爷的,也不差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了。达斯现在只想听到弟弟的声音,确认他还是安全活着的。
过了几秒,达斯听到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带着哭腔,和大口喘息的声音。
“谢谢哥……哥……呜……”
那声音倔强地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像是被酸涩的泪水浸透了、染上了血,在无形的大手中被拧得七零八落。
“不用谢!一直绷这么紧,小骚货,哥哥都给你了!爽!”
“哈哈哈哈给人留点面子好么!”
在达斯反应过来前,他就一把挂断了通讯。
室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手中的礼物盒滚落在地板上,不知道落在哪里。
即使睁大了眼,眼睛所视之处也是一片漆黑无光。
寂静的深夜,那黑暗中好像潜伏着一条凶恶的怪兽,腐臭的利爪禁锢在他身上,垂涎三尺,将达斯寸寸淹没,无法呼吸。
心脏疼得剧烈,眼泪在大脑意识到之前就溢出眼眶,身体在极度愤怒下微微颤抖。
能不能任性一次?
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杀畜生。
第80章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乌列尔家族在帝星只算得上是三流小贵族,但贵族家的派头一点不少。这代家主毫无建树,不过是因为投了个好胎,从主家夫人的肚子里作为头胎出来的。
但这就足以让他席承家族爵位了。
作为家主的独子,罗伊可以说在整个家族中有除了家主以外最大的权利。
贵族以主系血脉为尊,主家的少爷,就是未来的家主。
主家对分支拥有绝对掌控权。说不好听点,主家一声令下,就算前面有火坑,分家的人都得主动笑着去跳。
自从伊恩八岁那年,跟着家人去参加了主家少爷的成人礼,达斯家的天就塌了。
伊恩被主家少爷要过去当玩伴了。
经过了这么些年,达斯当然知道弟弟在少爷身边做的是哪种“玩伴”,毕竟少爷从不遮掩。
只是少爷一次都没有开过视频镜头,所以达斯身为伊恩的亲哥哥,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长什么样,只能根据伊恩八岁前留下的视频和照片联想猜测。
应该是从小天使长成大天使了吧。
他从听着伊恩小时候的哭泣,到后来痛苦的喘息求饶,怎么能不知道弟弟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想过反抗,想过开着机甲冲进主家把弟弟救出来。但跟那对胆小的父母说了后,被父母捆着狠狠用家规鞭抽了一晚上, 第二天擦地的下人换了三桶都洗不干净鞭子上的血。
他们一边沉浸于小儿子被夺走的痛苦中,一边又是这封建贵族思想的中坚拥护者,坚信主家的人就算要了小儿子的命,那也是主家的权利,分支不能阻拦。
父母用眼泪和无尽的族规与孝道,恳求达斯去讨好主家的少爷,求那位少爷大发慈悲,被达斯的付出取悦,然后放了小儿子。
他沉默着接受了。
再之后……
达斯闭了闭眼,不愿再去想。
几个月前,他就找过那位大人,卑尊屈膝地求对方让伊恩从主家脱离,说家里的父母惦记小儿子,说自己想祝贺伊恩即将到来的成年生日。
那位当时让他去做一件听上去无伤大雅的小事,说做完后先让他和弟弟通个话,之后有时间会让主家放人——那位是主家都在拼命巴结的人,肯定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并不知道那件事会造成什么后果,但达斯答应了,为了一个“有时间后”可能出现的结果。
后来少将出事了。
已发生的,再后悔都没用。达斯惊惧了不到半秒,就顺利接受了少将可能回不来的事实。
好不容易现在似乎一切都回复到了正轨上,少将身体恢复了,第三军团也正式运作了,牺牲的人也都补偿他们家属了。
所有人都得到了好的结局。
他终于可以和弟弟通话了。
结果这个通话还不如不打。
他和弟弟说每一个字的时候,伊恩都在忍着双倍的痛苦。一面是被畜生侮辱的痛苦,一面是惧怕亲人发现自己身陷窘迫的恐惧。
说不出哪种情况更糟,能把人本就破碎的心踩得更加支离。
黑暗的房间中,原本身姿高大的男人把自己紧紧团成一团,头埋在手臂中,不愿面对外界的黑暗。
然而就算他闭上眼,黑暗还是无处不在。
为什么啊,达斯在内心虚弱地绝望着,为什么他做的每一件事,明明是从好的出发点来做的,得到的结果却比不做更糟糕呢?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去找维诺少将帮忙,不去做那些“无伤大雅”的背叛,会不会有另外一种结果?会不会就不用陷入这种孤立无援的局面了?
然而没有如果。
懊恼,后悔,和痛苦在黑暗中不断翻滚,如浓酸一般烧得他的心都要烂掉了。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被挂断语音通讯的另一头,赤着上身的男人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单腿弯曲踩在矮桌边,银色项链在灯光闪耀下泛出冷冷的光,像是镶了钻。绚丽的灯光变换着色彩,在他结实光洁的胸膛上打下暧昧的光。
红,粉,黄,橘色的灯光柔和地依次切换,为周围热闹糜乱的环境染上一层叫人迷醉的滤镜,男人和男人,男人和人鱼,零零散散地分散在这个巨大的室内泳池边,沉迷在欲望的漩涡中,无法思考。
罗伊拎着黑了投影的光脑挑了挑眉,没几个人敢在他决定结束之前挂断他的通讯,也就伊恩的这个什么哥哥,都几年了还没习惯,每年都得来这么几次。
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被暗街的卖屁股的老屁眼子摸了唧儿,受惊得一脚跳起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没关系,罗伊想,他这个人耐性一向很好,也有包容心,多适应几次,应该就能习惯了。
罗伊身边的三个男人瞧着罗伊被人单方面挂了通讯,倒是笑嘻嘻的,一个个开口揶揄他。
“好家伙,这位哥哥胆子挺大啊,敢挂主家少爷的通话?看来乌列尔少爷的威名不再了啊哈哈哈。”
“是伯格太过分了吧,当着人家亲哥哥的面说那种话,人家肯定听出来你在欺负他弟弟啦。”
“那又怎么样?老子这是看得起他弟弟!物尽其用罢了哈哈哈。”
“一个分支的杂毛还敢给主家少爷下脸子?不要脸的玩意儿,我看就是欠教训!”
炮灰男配角恃强凌弱,对另一位美貌+100,柔弱+50的男配角进行物理技能攻击【突刺】!并配合使用言语攻击技能【嘲讽】!
美貌男配角血条-10,附加状态【虚弱】。
炮灰男配角获得状态【洋洋得意】!
男人大笑,好像战胜的将军狠狠凌虐虫兽一般,要把那只弱小的“敌人”驯化成没有爪子的家宠。(球球审核太太再爱孩子一次,什么都没了,可干净了。)
讽刺的是,现在这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在去年结业考试时,坐在机甲里面对着一只被用来考核的虫兽,只敢远远开了几发虫体描边炮,待虫兽靠近,吓得拔腿就跑。
全机甲系的同学都能听见那台四下奔逃的机甲里传出来的哭喊求救声。
罗伊嗤笑一声,随手把光脑甩在了身旁的矮桌上,光脑顺着光滑的硒合金的光滑桌面,滑到了一张脸旁。
“伊恩,你哥哥好没礼貌,你才说了一句他居然立马就挂了?还好你跟他不一样,被我从小教养长大,你比他有礼貌多了。”
仰躺在桌上的少年,蜜棕色的长发披散在桌面上,一部分发丝被汗打湿,贴在他青白色的肌肤上,皮肤薄得能看清皮下的青色静脉。
他眼角溢出的眼泪宛若华彩钻石,唇边咬出的鲜血就是一片白雪上的落梅,脆弱而糜丽。
而此时那身白皮在变换的灯光下,像是被上了釉光的彩玉,极易激起人心中的恶念。
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有人人耐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恶念,想要破环它、弄乱它、涂脏它,把最干净的白纸泼上凌乱的墨汁,把最纯洁的眼睛染上红尘的泞浊。
美貌男配陷入被动状态【花瓶】,获得几位炮灰涂鸦大师亲笔所绘的【花式字体艺术】。
涂鸦大师发出言语攻击【嘲讽】,美貌男配进入主动状态【沉默】。
罗伊欣赏着桌面仰着脖子,像一只仰颈天鹅振翅一般打开肢体的伊恩,觉得美人绝望而平静地垂泪的样子非常美。
“伊恩宝贝,我答应了你的要求,允许你和哥哥通话了,”罗伊挑唇笑着开口:“怎么样,喜欢我送你的成人生日礼物么?”
生日前三天,伊恩问他,能不能让他和哥哥通话,作为他成年礼物。彼时罗伊正在少年身上作乐,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位哥哥打来通讯的时候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已经履行自己的承诺了,不是么?
在成人生日上,被亲哥哥亲耳听见自己的弟弟就是个给人艹的下贱玩意儿,估计心里更绝望了吧?
更绝望一点吧,绝望到放弃整个世界——
最后,这只倔强的小天鹅,就能收敛翅膀,乖乖缩进他怀里啦。
他一向乐于一次次磨灭伊恩的心理防线,直到击溃,让这个少年对自己心甘情愿垂下头为止。
此时在伊恩身上的男人退了出来,从桌上捡起手边的红色记号笔,在伊恩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肚子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加了一笔。
“耶,我第三次了,到你了~”说着他把笔扔给旁边另一个男人,对方接下后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此时伊恩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了,他静静看着头顶晃眼的彩灯,眼睛被刺目的光晃得直流眼泪,但手腕被束在一起绑在桌面上,他也不能翻身,只好闭上眼。
除了哥哥还能让他的情绪濒临崩溃,其他的东西并不能打搅他内心半分。
傻逼。一群傻逼。
伊恩心想。
棕发美人的皮肤因剧烈的喘息而泛上粉红,他闭眼静静呼吸的时候,唇边的一抹鲜血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颜色。
像是个被人玩坏的娃娃,又偏生打不断那根隐藏在骨子深处的脊梁,叫人想一遍遍折辱他,直到他弯腰跪下为止。
刚退下来的男人看着这一幕,心底的火气又冒起来。他走到伊恩旁边,顶进那张染血的嘴中。
没等他露出邪狞的笑容,就浑身一颤,抽搐着倒在地上,发出剧烈到声带颤抖的痛苦嘶喊:“啊啊——!”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众人顿时被这惨烈的声音惊醒,有人直接就吓软了。看见发生什么后,一些人吓得惊叫出了声,还有人换忙拨打医院急救通讯。
另外一个原本准备趴到伊恩身上的男人,吓得往后猛退一大步,惊出一冷汗:“艹!”
外界的一切都模糊了,身体好像发出了一阵热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紧接着那股热意在瞬息之间化成了让大脑疯狂警告的痛楚,他的声带似乎不足以表达如此强烈的大脑信号,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脑子里震荡的都是他自己的喊劈了的尖叫。
他没懂发生了什么,等他白着脸颤抖着低头看时,差点一个没挺住昏过去。
刚才像只断翅天鹅般脆弱,被他当成玩具随意揉捏的美少年,此时嘴里鼓囊囊的,冲他微笑着,不断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刺眼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留下,看得男人头晕目眩。
而他自己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兄弟,从三分之一的地方消失,顶端不断往下滴血,在他脚下迅速摊开一片。
等到确定嘴里的肉块碎得连医疗舱都没办法修复了,伊恩才像吐垃圾一般,歪过头一口将嘴里的碎肉沫吐到桌面上。
他微笑,笑容纯洁而绮丽,矛盾得像食了精血的深渊精灵,眼中似是深情不渝,“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被献祭的天鹅此时一副落难的姿态,优雅地歪头看向坐在沙发里,丝毫不为同伴的伤而慌张震怒、反而面色不明看着他的男人。
“您喜欢我的回礼么?”
罗伊沉默良久,视线不曾从桌上的美人身上偏开半刻,等那个倒在地上哀叫的倒霉鬼被人搬下去都无动于衷。
发生了血案,周围沉浸声色的人都心里嘟囔着晦气迅速离场,一时间,偌大的室内游泳池边只剩下两人。
明显落于下风的伊恩丝毫不慌张,他眼中是更加艳丽的猖狂,看似乖巧的笑容下掩藏着跃跃欲试的疯狂和期待。
“伊恩,坏孩子。”终于,男人笑了,他走过去,弯腰解开少年手腕和桌面的固定带,抱起浑身乱七八糟的美人站起来,及腰的长发从男人的臂弯滑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别试图激怒我,我不会赐予你死亡的。”
“我要你要清醒的,臣服于我。”
维诺最近发现,斯塔利越发愿意跟他腻在一起了。
虽然以往回家后,人鱼也会凑过来亲亲抱抱,但也不像这些天这样,恨不得长出八条触手抱在他身上。
自从维诺开始去军部进行复健后,他回家的时间比以往要晚上一些,银发人鱼格外珍惜两人相处的每分每秒。
即使他们不亲吻的时候,斯塔利都会把脸贴在他颈窝,慵懒地伸出长臂,把维诺圈在自己身边,像是自带领地范围意识的野兽在有意无意圈地盘一般。
而维诺很明显被人鱼归为了自己地盘里的所有物。
似乎从医疗舱里爬出来开始,维诺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力越发敏锐,似乎打一个照面就能感觉到对方真实的情绪,不论对方试图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他总是能直觉般的感受到那层表面下真实的意图。
现在,他在银发人鱼身上感觉到有种不太正常的迫切感。好像有什么追在他身后,让他害怕地直往自己身上贴,可问斯塔利,人鱼也只会眨着甜蜜的金眸微笑摇头,亲昵地冲维诺撒个娇,把问题蒙混过去。
斯塔利不想回答,维诺也不逼他。他想了想,似乎是从他跟斯塔利说要外出工作,单独把人鱼留在家一段时间后,人鱼才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
从斯塔利更加乖巧黏人的状态来看,用这个词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应该是了,在外受过苦的流浪猫狗会格外黏主人,乖得人心疼,因为它们怕再次被丢弃。
斯塔利应该也是这样。究其原因是他没给人鱼足够的信心,让人鱼觉得“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次被抛弃”。
维诺顿时感到有些隐隐的羞愧。
回家越来越晚,让老婆独守空室,还打算把老婆独自扔在家里出远门,这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公应该做的。
尤其老婆还不愿意责怪他,只隐忍的按耐下对老公的思念,在老公越来越短暂的回家时间里,更加亲密的贴上去,汲取来自爱人的温度,试图唤回一个心思逐渐飘到星辰大海的男人。
这么一想,他更羞愧了。
他有错。
维诺想着,要怎么补偿一下斯塔利,来表明自己对他的爱意并不因为他们父子情的变质而消失。
于是维诺再一次和凌少将对练完机甲进展格斗后,中场休息期间,他邀请凌少将带着他的人鱼一起来家里做客。
他背靠在墙上,右手抓着左腕轻轻转动,“周末来我家么?带着你的人鱼一起。”
维诺最近头发有些长了,还没来得及打理,发丝垂到脖颈后,被微微的湿汗黏在白皙的侧颈上几缕,他也懒得去拨。
“?”凌冽辰扭脸看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一脸不可思议中透露着欲言又止的犹豫。那副想说话又不知道合不合适的样子看得维诺心下也感觉怪怪的,难道他的邀请有什么问题么?
维诺不知道凌少将的脑回路又拐到了哪里,但看凌冽辰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估计没有什么好话,索性开口直接道:“有话就说。”
“那个……好突然啊,”红发少将挠了挠头发,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身子,碧色眼眸中难掩纠结,“我,我事先说明啊,我不玩交换伴侣的那些游戏的,当然了,也不是反对这种行为,就是我不参与而已,我家人鱼有点皮肤病,在人鱼间是有传染性的,别到时候传染给你家的人鱼。”
凌冽辰不是不知道一些军部高官和政界官员会不定期举行这种所谓的“联谊会”,他自己领到人鱼伴侣后也受过邀请。
但他一次都没去过。
光是听听那些去过的人两眼冒光地形容“联谊会”上的场景和“活动”,他就感到浑身不适,甚至想赶紧离远点。
凌冽辰有时候看上去是没脑子,可没脑子的人不会升到少将这个职位的。他就是再不喜欢这种交换活动,也不会当着那个“联谊会”成员的面骂人家恶心,只会用这种“自家人鱼生病”的借口回绝掉邀请。
一般人一听他的人鱼有传染病,就不执着邀请他了。
他和维诺关系一向很好,维诺之前在皇室晚宴上还拒绝了一个想要和他结契的人,而且和沃克将军家彻底撕破脸皮,起因就是因为他那个便宜弟弟对银发人鱼有想法,想来找事。
凌冽辰能感觉到,维诺对那条人鱼的在乎并不只是表演出来的。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不是?他也不确定维诺突然让他带着人鱼去他家要做什么,万一他这个老朋友的想法和他不一样呢?
果不其然。凌少将的思路每次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听完凌少将的回答,这是维诺唯一的想法。
这回轮到维诺一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时间肚子里好像有很多话,但维诺不敢轻易说出来。
他怕自己一个没组织好语言,人身攻击就喷出来了。
凌冽辰很大方,冲维诺点点头:“没事,你说吧,我可以承受得住。”
“我只是邀请你的人鱼过去和我的人鱼见见面交个朋友,省得我的人鱼感到无聊,你是附带的。”
一支凌空之箭只穿心脏,凌冽辰表情逐渐空白,声音弱下来:“我只是附带的么……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年纪轻轻的,不要整天想屁吃。”黑发少将继续补刀。
“……呜。”凌少将被芬芳的星际语喷了一脸,甚至还觉得有点舒心。这让他稍稍奇怪了一下,嗯?他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不过只有短短几秒,凌少将就又满血复活了。
“嗐,你早说啊,”这下男人放松多了,又瘫靠在墙上,坐在长椅上伸出两条大长腿,惬意的翘了个二郎腿,“我哪儿知道你是不是有那种癖好,这下就轻松多了。”
维诺点点头,表示理解,淡淡问:“那你的人鱼还有传染病么?”
“嘿嘿,没有了,我家宝贝健康又可爱,今晚就可以见新朋友!”
下班,维诺提前订了暮色家的晚饭,让附近的连锁餐厅送一份成人套餐和一人鱼套餐,为了防止斯塔利不喜欢人鱼餐,还准备了一条新鲜的深海鱼。
坐在泳池边的水床上一起用过晚餐后,维诺让机器人管家把餐碗和残羹一起送入厨房。
看着那份吃空的餐盘,维诺不得不感慨,不愧是星际第一的连锁自然餐厅,他自己那份因为饭量不够剩了一些,但斯塔利竟然都吃完了。
要知道人鱼之前完全不吃网上卖的那些人鱼套餐,那些裹了淀粉糊糊似的鱼肉块,斯塔利看一眼就会撇开视线。
而暮色送过来的人鱼餐,像是比给人提供的食物精致了数倍,高汤慢炖无刺深海鱼,白嫩鱼肉吸饱了清香的鸡汤,同时鱼肉的鲜香也炖入了鸡汤。
大块的雪白海鱼肉盛在浓白飘香的鸡汤里,搭配着翠色的菱形海带块,红宝石般饱满的枸杞点缀在白肉之间,汤底还用两朵小花束般的嫩绿西蓝花。
连维诺看着都想尝尝,于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趴在他腿上的银发人鱼闻言,放下汤碗舔舔唇,金眸含笑,“维诺想尝尝?”
黑发青年也就在人鱼面前会展露出真实情绪,于是坦然点头,并好奇人鱼会不会有护食行为,“斯塔利愿意分给我尝一点么?我一口就能喝光所有鱼汤哦。”他吓唬人鱼。
“好,”人鱼眼睫轻掀,长睫浓密而纤长,金色蝶翼般轻轻颤动,半遮着蜜色眸中晃动的星辰,他弯起红润晶亮的唇,低声道:“我愿意。”
磁性的声音隔着耳膜挠上了头顶,有那么一瞬间,维诺被这活像是同意求婚的架势震在了原地,忘了呼吸,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作何反应。
斯塔利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长臂伸出,勾住黑发青年的脖子,按着人的脖颈将维诺拉了下来,将人送到自己嘴边。
小傻子。
在青年看不到的角度,红润的唇隐秘地勾起唇角,人鱼半垂的眼帘下,是浓浓的笑意。
黑发青年坐在床边,被人勾着脖子被迫弯下腰身,而趴在青年身上的人鱼明明处于弱势,却亲手带着青年和自己亲热,这种强弱颠倒的画面此时却异常和谐。
顺滑的银色发丝被人鱼的手指从身前勾起,薄薄的一层发丝被压带在维诺的颈后,丝丝缕缕闪着银光,缱绻地贴垂在两人之间。
于是维诺十分仔细地从人鱼嘴里亲自“品尝”一把鲜香的高汤。
嗯,是挺香甜的,尝了好久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通用点花到位了,产品质量就是不一样。
维诺用手背捂着嘴,试图遮掩发烫的脸,淡定地想到。
饭后人鱼滑入泳池,不断在泳池里抓各色的小金鱼给维诺,维诺就坐在池子边看着他。
人鱼抓到一条鱼就塞进维诺手里,维诺就扬手把拼命挣扎的小鱼扔出去,无助的小鱼在空中甩着尾巴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入进池子,然后斯塔利再去抓。
满池的鱼都被霍霍得鱼心慌慌,仓惶乱窜。
维诺看着人鱼,有种想跳下去跟他一起摸鱼的冲动。
他自己没察觉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斯塔利能看到。
黑发青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像以往那么柔软,而是明亮快乐的笑容,面对他时一向温软的黑眸中带着淡淡的光亮。
像是习惯了孤独一人的小朋友,看着别的玩得欢快的小朋友,心生羡慕,于是也想凑过去和大家一起玩,但不好意思过去,只好站在一边揣着手手着看大家偷偷的笑,好像这样的话,自己也能参与到那份快乐之中。
人鱼心头一软,放下手里刚攥住的天星蓝尾金鱼,像池边坐着的青年游去。
“又抓到啦?”维诺低头看着池中的人鱼,伸出手笑着开口问,“这次是什么颜色的小鱼啊?”
人鱼睫毛上还带着水珠,在屋顶灯光下发出炫彩的碎光,像是银河的星星碎在了这双金眸边。
斯塔利弯起薄唇,碎星般的眸中,盛满温柔的笑意,看得维诺突然感觉脸又要发烫了。
人鱼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青年骨节修长的手,稍稍用力——毫无防备的青年,就从池边,落入了他的怀里。
在“噗通”一声的浪花中,掩盖下了人鱼轻淡的的低声。
“是黑珍珠色的。”
“滴嘟——”门口的门铃响了。
机器人零一发现门口的客人是在主人预约的邀请名单上的,于是主动把人放进来。
等凌冽陈抱着他家娇气包,跟着小机器人走进人鱼室的时候,就看见白天还说着“让我的人鱼交个朋友”的维诺少将,半边衬衫从肩膀落下,此时湿身跟一条银发人鱼在池子里搂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
“靠!”凌冽辰手忙脚乱想要捂住怀里人鱼好奇的眼神,“这不是小朋友能看的画面,你自觉一点!”
“哗啦——”
维诺被拽下水时毫无防备,手臂顺着银发人鱼的方向伸过去,在拉力作用下向下倾斜,一头往池子里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