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归的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果然,玉獒继续:“你太讨厌司封朗了,那你换一个,你换成我?”
晨归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瞒你说,我也没有多喜欢你。”
玉獒:……
没多喜欢怎么好意思跑过来找他问问题的?!把他当工具吗?
“那丹赋圣呢?你师兄和你做那种事不是更奇怪吗?!”玉獒用爪子拍桌面。
晨归觉得不奇怪,毕竟那个丹赋圣不是真的。
然后玉獒问晨归,他内景里的玉獒和司封朗也不是真的,为什么他就受不了?
晨归陷入沉思,他闭上眼睛进入内景,准备重新试试。
他幻化出了司封朗,司封朗刚把手指放上嘴唇,晨归的拳头就落上去了。
不行!完全不行!
那玉獒呢?
晨归幻化出玉獒,看着玉獒在他面前扭来扭去,心中毫无波澜。
不过一具躯体罢了。
再说玉獒平时待笼子里的时候穿衣服也是随机的。
最后……丹赋圣?
不知道是不是先幻化了司封朗的缘故,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丹赋圣一袭青衣,衣服上,面庞上,都是飞溅的血液。
他的头发散乱,提着剑,戏谑地看着晨归。
晨归的嘴唇下意识地抿紧。
“师弟。”丹赋圣的声音有些哑。
晨归看到丹赋圣对他伸出手,满是鲜血的手还在颤抖:“师弟,帮帮师兄好吗?”
晨归没有动。
“师兄好累。”丹赋圣的手落了下去。
晨归连忙上前接住丹赋圣下落的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丹赋圣已经死死搂住了他。
丹赋圣越搂越紧,晨归想要挣扎,可他耳畔却响起了丹赋圣的声音。
“我该死。”丹赋圣在晨归耳边轻声说。
晨归睁大双眼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紧跟着开口:“对吗?我该死……”
“替天行道吧,耀灵真人。”
“只是在那之前……”丹赋圣轻轻地吻了下晨归的嘴唇,“师兄有些冷,你能抱紧些吗?”
“阿嚏!”丹赋圣皱眉看了眼天空,“是哪个王八蛋偷偷骂我?”
他对面的老头震惊:“修行者也会打喷嚏?!”
“哈哈,修行者无所不能。”丹赋圣没再管打喷嚏的事儿了。
一旁穿着制服的司琛生无可恋地拦在老头和丹赋圣中间,他问丹赋圣能不能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和大爷聊得可好了。”丹赋圣坚决不走。
丹赋圣手里、口袋里,都是娃娃,他怀里还抱了好几个大的,这些都是大爷送给他的。
但司琛和他的同事是接到大爷报警才过来的。
大爷在手机里气愤地表示有人在他摊位上砸场子。
丹赋圣玩飞镖扎气球,他百发百中吸引了一群人,但是摆摊的大爷破防了。
大爷说什么都不肯再招待丹赋圣,但是丹赋圣不打算走。
大爷急了,大爷报警了。
可司琛他们到的时候大爷已经跟丹赋圣和解了,甚至在跟丹赋圣讨论修行。
司琛估计是丹赋圣暴露了自己修行者的身份,把大爷给唬住了。
司琛搂住丹赋圣的脖子把丹赋圣拉到一边:“我说你真是够了!你一个魔主,跑到凡人摊子上借自己的优势赚别人的好处,你要不要脸啊?”
“这些都是我赢来的。”丹赋圣把怀里的娃娃往司琛的方向递了递。
“你给我还给人家!这些游戏是修行者默认不参与的!”司琛是真觉得丹赋圣不厚道,大爷这么大岁数了,这是人家的饭碗,丹赋圣这种行为纯属缺德。
他以为丹赋圣会继续跟他争,结果丹赋圣立刻表示:“哦,那我把玩具还给他。”
司琛:?
丹赋圣转过身,他重新挂上笑脸。他居然真就把身上的娃娃都卸下来还给老头了。
老头不想要,但丹赋圣坚持给。
这还是丹赋圣?
司琛又压低声音询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什么叫受刺激?就像你说的,这东西我拿了也不厚道,还不如还给人家。”
“可这不像你啊。”司琛无法理解。
丹赋圣难道不该什么便宜都占一占么?
正常来讲,丹赋圣这时候就该哭诉自己也不容易,他太累了,他也需要玩偶来排遣自己糟糕的情绪。
丹赋圣为了占便宜,他甚至敢让司封朗和司空仿当他的旧友,然后口出狂言表示杀了旧友他很难过,所以他需要在睡觉的时候抱着娃娃。
可丹赋圣不止把娃娃还了,他在安抚完老头之后又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声。
他要开始搞事了?
“你回去吧,我再转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丹赋圣只是不敢回家而已。
他师弟的状况搞得他很愁。
“你去哪儿?”司琛问他。
“我去喝点酒。”修行者是喝不醉的,丹赋圣只是想要一个让他脑子不会过度思考的环境。
司琛有些担忧,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事,又看向明显有心事的丹赋圣:“我请不了假,你等等。”
丹赋圣没有动。
司琛给孟磊打了个电话,让孟磊过来陪着丹赋圣,而他自己还得继续工作。
回派出所之后,司琛对自己善解人意的行为感到了懊恼,他这破工作还是丹赋圣坑了他,他干嘛去帮丹赋圣?
另一边,孟磊领着丹赋圣去了一家清吧,俩人面对面坐着,丹赋圣一直在叹气。
“前辈,你到底怎么了?”孟磊不觉得自己这个修为能帮丹赋圣这种大前辈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他这纯属被师叔赶鸭子上架。
丹赋圣喝了一口酒:“小磊,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大师兄吧?”
孟磊点头。
丹赋圣抿唇:“你有没有被你师弟师妹喜欢过?”
“这个我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孟磊感觉自己师弟师妹没有这方面的倾向,他们对大师兄又敬又怕,没有谁想跟他发展出情情爱爱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师弟或师妹喜欢上自己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啊!
“虽然我们如今的师门关系没有前辈您过去那么亲近,但师弟师妹对我来说跟我亲弟弟妹妹没有两样,他们怎么可能喜欢我?”
只有那些被抱在怀里的小孩才会口不择言地表示长大要跟师兄或师姐结婚。
丹赋圣越听越颓丧。
所以是他的教育出了大问题吗?
不应该啊!
丹赋圣认真回想,最后他发现他对晨归压根就没什么教育,他只是在带着晨归干坏事。
所以真是他带小孩的方式出了问题?
丹赋圣陷入了情绪的低谷。
“前辈,您怎么了?您问这个做什么?”孟磊见丹赋圣脸色越来越不对,终于意识到师叔提醒过他,丹赋圣是情绪出了问题,看起来需要开导。
丹赋圣的情绪能出什么问题?
……话说丹赋圣为什么忽然问他有没有被师弟和师妹喜欢过?
难不成这就是让这位前辈苦恼的大事?
可丹赋圣也没几个师弟啊,不就是耀灵真人……
嗯?!!!
孟磊喝进嘴里的酒尽数喷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
不!怎么可能!他这样的想法也太冒犯了!
“你终于猜出来了啊。”丹赋圣又叹了一口气。
孟磊猛地抬头,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狰狞凶狠,但丹赋圣知道孟磊只是在懵。
“猜出……什么?”孟磊问询的声音很轻。
“晨归说他正在喜欢我。”丹赋圣轻描淡写地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孟磊:“啊?!”
“所以是不是我哪里出问题了?”丹赋圣叹气,“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个老老实实的孩子怎么会对我感兴趣。”
孟磊也不明白,而且他觉得这事儿他完全开导不了。
他何德何能掺和到魔主丹赋圣和耀灵真人的爱情故事里?
而且什么叫正在喜欢?活了两千多年才发现自己喜欢师兄?
“我跟他说了今天出来转一转,他也同意了,他估计也需要一点空间。”丹赋圣越说越愁,“但是我完全不想回去啊……”
他今天心不在焉地满街溜达,结果把人大爷摆摊的气球全扎了。
孟磊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他脑袋里的想法剧烈运转,最后他忽然灵光一闪:“这有没有可能是一种错觉?”
“怎么讲?”丹赋圣问。
“耀灵真人没有渡过情劫,他也没爱过谁,也许他压根不知道情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孟磊说,“只不过他对您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他没法给这种复杂的感情进行一个准确的分类,所以耀灵真人将其划分到‘爱情’里去了。”
丹赋圣微愣,随后他恍然大悟。
他就知道这些孩子的思维是灵活多变的!这不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
丹赋圣立刻带着孟磊付了钱往回走。
他刚回到小院就收获了一个僵硬死去的晨归。
玉獒焦急地围着晨归转圈。
“发生什么事了?!”丹赋圣连忙扶起晨归,他伸手查探晨归的体内的气息,嗯,挺平稳的。
“我不知道啊,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内景,忽然就死了。”玉獒看不出晨归是真死还是假死,理智告诉他,这么荒唐的死亡肯定是假的,但晨归实在死得太干脆了。
丹赋圣晃了晨归两下,把晨归给晃醒。
晨归僵硬的身体回软,他重新睁开双眼:“你杀了我吧。”
丹赋圣挑眉不解。
“我不是好东西,我脑子里也没有好东西。”晨归怀疑自己跟着丹赋圣看了太多的小说,他梦里的剧情太不对劲了。
晨归看了眼身边的玉獒和丹赋圣身后的孟磊。
他用传音把自己内景的内容告诉了丹赋圣。
说完之后晨归便闭上眼,等待来自丹赋圣的制裁。
丹赋圣听了晨归的话后,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这小子可能真喜欢。”
该怎么办?!
他的教育彻底失败了?哦,他又忘了他没教育过。
无论怎么说,沾染上爱欲的感情也不可能是什么复杂扭曲的师兄弟情义。
这小子真沾上情爱了。
在头脑风暴许久后,丹赋圣没能得出结论。
他轻笑了一声,随后拍了拍晨归紧绷的后背:“算啦,走一步看一步吧。”
晨归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
“你不生气?”晨归问他。
“生什么气啊,这事儿是生气能解决的?”丹赋圣反过来安慰晨归,“你心理压力也别太大了,情爱也不见得是个坏玩意儿,不然哪来那么多人喜欢呢?”
一旁的玉獒倒吸一口气。
他原本认为晨归喜欢上丹赋圣多多少少是有点受虐倾向作祟的。
可现在看来,丹赋圣的纵容实在太可怕了!
想要阻拦晨归的情谊,丹赋圣必须向晨归说清楚。
他要让晨归知道,晨归的感情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他们是师兄弟。他没办法喜欢上晨归。
这样的抗拒才有可能让晨归心中的感情有所收敛,才有可能把这一情谊掐死在萌芽阶段。
丹赋圣倒好,他直接包容了。
晨归心里的种子才刚生出来,丹赋圣的行为相当于放了底肥,培了土,浇了水。
晨归的感情是会疯长的啊!!!
这是很要命的啊!
丹赋圣不怕晨归对他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吗?
哦,他可能真不怕,因为丹赋圣确实没有啥底线。
当情爱的种子扎根发芽,那些藤蔓死死地缠住了丹赋圣的身体,丹赋圣大概还能笑着朝晨归张开双臂,询问对方想不想要师兄抱抱他。
丹赋圣这人太可怕了!
晨归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了:“你,你能不能凶一点?”
丹赋圣想了想,随后他对晨归皱起眉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起来!坐好!”
晨归没有动。
丹赋圣笑了出来:“这样够凶吗?”
凶久一点啊!严厉一点啊!
他都没有执行指令,丹赋圣怎么就自顾自地乐起来了呢?
晨归感觉自己心跳得更快了,越来越快。
难以控制。
于是晨归又死了。
丹赋圣:??
第46章 红龙
司琛发现丹赋圣最近总会盯着他,丹赋圣甚至会在他工作繁忙的时候跑过来给他送饭。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司琛觉得浑身不自在。
丹赋圣坐在他的身边:“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死呢?”
刚把饭塞嘴里的司琛疑惑地抬起头:“你恨我?”
“怎么可能?咱俩好歹也是好友。”丹赋圣对司琛的感情还是相当正面的,“只不过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死是难以避免的。”
官方已经开始收集庾国礼器进行销毁了,司琛如今靠着丹赋圣给的东西续命,但那些丹药治标不治本,司琛还是会死的。
“我最近因为师弟的事发愁,我愁得没办法了。”丹赋圣叹气,“我在想,如果你死了,我这惆怅的情绪也许就能被打断,毕竟咱们是好友嘛,到时候我深受打击,也就没时间想我师弟的事儿了。”
司琛默默注视丹赋圣。
丹赋圣朝司琛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他的胳膊就被司琛打了一巴掌。
最后丹赋圣被司琛撵出了公安局。
司琛气还没消,就出现了新的警情,他又得工作了。
在紧急扒拉几口饭之后,他听到接线员说有人报警表示自己被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孩子打了。
哈?孩子?!
“不是报假警吧?”
“说是胳膊骨折了,鼻血流了一地,司琛你跟老黑一起去看看。”
丹赋圣好不容易过来给司琛送一顿饭,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莫名被赶了出来。
丹赋圣双手搂着胳膊,沉浸在悲伤痛苦的情绪中。
很快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司琛发的消息。
【你最好过来一趟。】
消息后面跟了个定位。
丹赋圣刚想聊聊他们不再纯粹的友谊,定位的后面又跟了一张照片。
丹赋圣愣在原地,他死死盯着照片看。
照片里的女孩看着只有五岁大,长得特别可爱,大眼睛圆脸,额头两边有两个小鼓包,裙子下面还伸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是个妖族的孩子。
如果丹赋圣没看错,那红色的尾巴似乎是龙尾。
而这孩子的脸……
【她长得很像你师姐对不对?】
【你猜她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叫什么?】
丹赋圣没有回答,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叫应忘忧。】
丹赋圣心里咯噔一下,他回复:【我马上过来。】
另一边,司琛看着这条霸道小龙,感觉太阳穴青筋直跳。
小胳膊小腿的女孩冲着受害者扬了扬她的拳头:“你再把我当小孩逗!我就揍死你!”
“我做错什么了?!”受害者捂着自己的鼻子。
这小女孩太凶残了,他只是看小姑娘长得可爱,说话却跟个小大人似的,他只是觉得有意思。
“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陪你玩游戏的!”女孩之前举着画像问对方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结果她面前这人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劲逗小孩,这不是找打么?
女孩重新从包里掏出画像,她把画像展开给司琛看:“你见过这两个人吗?”
“见过。”司琛见到晨归和丹赋圣的画像倒不怎么意外,“他马上就要来了,这是谁给你的?”
“不知道,我刚破壳的时候就拿着这个。”女孩眉头越皱越紧,“你和他们很熟?”
“还行吧。”司琛也死了一千多年了。
“那他们谁是我爸爸?”女孩怀疑这张画像背后是一段复杂的故事。
司琛还没来得及回答,女孩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她飞起来了?不,她是被抱起来了。
“是谁?!”女孩警惕地扭过头,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女孩恍惚了一下。
然后她视线里的那张脸就忽然倒转了。
哦,不对,是那个人把她给倒转了。
丹赋圣把这个小孩转了一圈,随后他伸手在对方的龙尾上轻敲了两下。
居然真是她?!
“师姐?”丹赋圣声音颤抖。
他手中的小孩在愣怔片刻后忽然开启狂暴模式,被翻转的女孩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无论对方和自己是什么关系都不该这么对自己。
但年幼的小龙挣脱不出魔主的禁锢。
“你不记得了?”丹赋圣明白了,他把小孩放在地上,小孩冲过来给他的腿来了一套拳法。
丹赋圣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这个明显没有记忆的孩子。
她和记忆里的师姐太不同了。
等等,好像也没多少区别。
师父说过,龙族好斗是天性,他的师姐只是在刚认识的那几年里短暂地温柔了一下。
再然后丹赋圣记忆里师姐的一大爱好就是揍他。
丹赋圣偷跑进师姐的洞府会被揍、欺负晨归会被揍、遇到危险没死成,回家还得被师姐揍。丹赋圣和她一起去偷师父的东西,被发现了还会被甩锅。
应忘忧用尽全力攻击丹赋圣的腿,但她始终没能破丹赋圣的防,只能捂着胸口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忽然,她听到了“噗呲”一声。
应忘忧抬起头,她发现丹赋圣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应忘忧嘴唇微颤,最后她彻底爆发,眼角开始出现红色的鳞片:“今天我和你必须死一个!”她不要监护人了!这个人太讨厌了!
“丹赋圣!!”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晨归在经历第26次复生后,又开始重新思考解除困境之法。
他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天。
忽然,晨归听到了一阵轻快的哼歌声。
丹赋圣进了千庾门,从脚步声能听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师兄的情绪终于重新好起来了吗?
伴随着丹赋圣哼歌声的是一个小孩嚷嚷叫骂的声音。
哦,丹赋圣又去欺负小孩了啊。
晨归紧张地找了个石椅坐好,他不希望丹赋圣看出他的局促。
终于,小院的门开了。
丹赋圣爽朗地喊了声:“师弟!看这个!”
一个火红的条状物被扔向了晨归。
晨归连忙接住,而在看清那条东西是什么之后,晨归所有腼腆的情绪都被清空:“这……师姐?!不,不对,师姐怎么会这么小一条?”
而且师姐的嘴筒子还被人用胶带粘了好几圈。
“她现在才五岁。”丹赋圣打了个响指,束缚红龙的胶带消失。
应忘忧立刻躲到了晨归的身后。她如今的体长也就四米,像条会飞的红色大蟒蛇。
“发生了什么?”晨归脑子乱了。
“不清楚,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反正丹赋圣挺开心,“她忽然拿着画像过来找人,路人逗她两句,她就把路人给打了。”
“你确定不让我带你?”丹赋圣问应忘忧。
“你是混蛋!”应忘忧感觉丹赋圣憋着一口气想看她出丑,丹赋圣不是好人!
另外一个“师弟”她没有接触过,但怎么想也不会比丹赋圣更糟糕。
应忘忧已经知道了丹赋圣是她的师弟,但是这个师弟对她一点都不尊重!她不喜欢。
“行,那晨归你好好教她。”丹赋圣也没坚持。
“我?我带师姐吗?”晨归紧张起来。
应忘忧看着晨归紧张的反应,她松了口气。
很好,这个师弟一看就是老实人,她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果然,尽管晨归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但他很快就制定了修行时刻表。
第一天先让应忘忧放松,应忘忧想干什么就可以去干什么,
应忘忧选择看了一天的动画片,她总觉得自己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然而晨归在下午七点半就督促她上床睡觉了。
应忘忧不太想睡,她闭上眼开始回想动画片的剧情,回想了一整晚。
终于,她在凌晨两点睡着了,然后睡了两个小时就被晨归抓起来修行。
应忘忧看着外面黢黑一片的天空,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我带着你,我们围着千庾门跑二十圈。”晨归制定的修行计划是合理的,毕竟龙族的体能天生就比其他种族强悍。
晨归是在测试应忘忧的极限。
应忘忧一脸懵地跑完了二十圈,她累到恨不得倒地就睡,结果晨归不允许,晨归要带着她练早功。
“早功?!”应忘忧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那刚才二十圈算什么?”
“那是热身。”晨归做老师的时候还是挺严格的,“好!调整呼吸,腿别抖!尾巴也别抖!”
丹赋圣凌晨六点出门,那时候应忘忧还在跑圈。他早上八点回来,那时候应忘忧在学剑法。
丹赋圣十一点开始做午饭,应忘忧终于结束了早功。
在丹赋圣尝鱼汤咸淡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衣服后摆被扯了一下。
丹赋圣笑着扭过头,看到了目光呆滞的应忘忧。
应忘忧脸色惨白,目露希冀。
“师姐啊,有什么事吗?”丹赋圣俯身把应忘忧抱起来。
应忘忧抖着手指向丹赋圣的耳坠:“那个,是我的鳞片吗?”
丹赋圣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不明显:“是呀。”
“你还要不要?”应忘忧把自己火红的大粗尾巴抱到身前,“我有很多,都给你,我跟着你好不好?”
“哎呀……这个……”
“求求你了!我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下午又要开始做功课了。”应忘忧尾巴上的鳞片都在轻颤,“救救我。”
师姐也有今天啊。
不是她把师弟甩给自己的时候了?
因果报应!
丹赋圣笑容越来越大。
应忘忧:“看我倒霉你很爽吗?”
“一般吧。”眼见应忘忧又要爆发,丹赋圣扯着嗓子喊了声,“师弟!!”
应忘忧僵住了。
丹赋圣更爽了。
第47章 魔大善人
应忘忧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从海里破壳而出后,就只记得自己叫应忘忧,自己应该要回家,可她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不记得自己该找谁。
还好她手里还有画像,不至于毫无头绪。
“我闻着自己的味过来的。”应忘忧拍了拍自己的大尾巴。
丹赋圣耳坠上是她的龙鳞,她能感应得到大致的方位。
“可是他好讨嫌。”应忘忧期待的是一个温柔的长辈,而不是丹赋圣这种。
“师兄有点……亢奋。”晨归有经验,丹赋圣一开心就喜欢逗身边的人,这种逗弄是随机的。
不,这次丹赋圣好像是群体攻击,毕竟玉獒的毛都被丹赋圣剃成比基尼款式了。
“我不想要他。”应忘忧说到这儿,又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顶着小乌龟图案的晨归。
晨归脸上的图也是丹赋圣半夜画的。
晨归觉得无所谓。
应忘忧想加一句“我也不想要你”,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她是真怕晨归。
应忘忧后悔了,她不该急吼吼地出来找亲人,亲人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必要,她才五岁,她怎么就过上了这种苦日子?
哪怕去要饭也比现在的生活要快乐。
应忘忧啃了一口馒头。
“师姐,你吃快点,待会儿我们还要修炼。”晨归催促。
应忘忧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应忘忧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没多少指望了。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晨归蹲下身,他平视应忘忧,“我希望师姐你别在师兄面前说‘讨厌他’或者‘不喜欢他’这类的话。”
“你担心他会难受?”应忘忧回忆了一下丹赋圣看自己的表情,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在晨归再次开口之前,应忘忧举起馒头晃了晃,打断了晨归即将出口的话:“我怎么觉着,一旦我说我讨厌他,他就会变本加厉地坑害我呢?”
“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丹赋圣给她头顶插了俩小树枝,应忘忧脑袋顶上的龙角还没长出来,丹赋圣好心让她更气派一些。
“这不一样。”晨归认真道,“他真的很在乎你,只是行事……轻狂了些。你看不顺眼离他远些就好了,恶语伤人没必要。”
“可他说我是爆裂红蚯蚓。”应忘忧缓缓开口。
晨归:……
“这不伤人吗?”应忘忧觉得没谁比丹赋圣更懂伤人。
晨归缓缓捂住脸。
“不要恶语伤人是你自己想的吧,他看起来根本不在意这些。”应忘忧继续啃馒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
“一直都是。”晨归重新坐了回去,“其实师姐你也是。”
“怎么可能?!”应忘忧完全不信,她多可爱啊。
晨归陷入沉默。
最后晨归给应忘忧讲了一个故事。
某天,某个大宗门的山脚下的城镇开始闹鬼,大宗门的长老定睛一看,那地方妖邪之气冲天,便吩咐自己的亲传弟子去处理。
“大师姐和二师兄一通商量,决定装扮成普通人,混进城镇。”晨归语气相当平静,“考虑到大家演技的差距,大师姐和二师兄决定扮成一对老年夫妻,而不会演戏的小师弟安安分分当个小孩就行。”
应忘忧听明白了,这应该是过去发生的故事:“那这大师姐和二师兄挺在乎小师弟啊。”
晨归深吸一口气:“那对‘老夫妻’用草席裹住了自己,躺在板车上,在他们年幼的‘儿子’身上挂了块木牌,写着‘卖身葬父母’。”
丹赋圣和应忘忧在板车上睡着了,而晨归忍着羞耻在嚎师兄师姐给他准备的台词。
晨归的眼泪是真的,他是真被师兄和师姐气哭了。
应忘忧:……
“那小师弟是谁?”应忘忧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