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被鸠占鹊巢的某人丝毫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omega偷偷挪窝的举措很可爱。
特别是往他的地盘里挪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将omega的画室撤掉,让他以后都只能在书房里画画才好。
这样,他一抬头就能看到omega画画时闪着星星的眼睛和认真专注的优雅姿态。
虽然觉得omega此时的心虚窘迫的小表情也很可爱,但到底舍不得他心存不安。牧延善解人意地道:“没关系,你爱用就用,我不介意。”
顿了顿,alpha还是没忍住,隐晦含蓄地道出了自己的私心:“以后一直这样,也不错。”
不想放走他,想让他一直被自己的气息包裹住,想随时汲取他身上的甜美香气。
想让他慢慢习惯自己,将两个人的状态变得如呼吸般自然。
想要拥他入怀,再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阮年对他越来越暗的眼神浑然未觉,甚至还对着alpha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alpha的手指轻敲了敲钢笔。
不急,慢慢来。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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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阮年吃过晚饭在沙发上画画时突然收到了一条意外的消息。
[禹琅:小师弟,乔纳森大师过两天要来主星艺校做讲座。你要不要过来听听?]
乔纳森大师!
看到这个名字后阮年眼前一亮,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子,可看到后面紧跟的“主星艺校”四个大字后,又缓缓坐了回去。
主星艺校啊…阮年下意识有些抗拒这个地点。
但乔纳森大师已经很久都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了,这些年发表的作品也屈指可数,在画坛愈发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能够见他一面的机会实在难得,阮年不想错过。
犹豫不决间,禹琅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禹琅:顺便去看看老师?他老人家也挺想你的,前两天还跟我念叨来着。]
阮年一直因为自己临时中断学业而心存愧疚,此时看了这条消息,内心的天平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倾斜。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抱枕上的流苏,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嗒——”牧延轻轻将小半杯水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实际上却已经悄悄关注阮年很久了。见omega收了条消息就皱着眉纠结了老半天,索性随便找了个由头过来问一问。
阮年张了张口又很快闭上,捧起杯子喝了口水后含含糊糊道:“没事。”牧延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被他敷衍了过去。
他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牧延说这件事情,那便不说了吧,也省得alpha知道以后替他担心。
他不知道的是,alpha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已经隐约有了些眉目。尽管消息被阮氏压得极深,但还是能够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牧延也不心急。
他在等,等omga主动和他坦白的那一天。
相信那一天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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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年纠结了几天后,还是决定去参加讲座。
与乔纳森大师见面的机会实在太过珍贵,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希望能够有机会和这位大师聊一聊。
这些年枯竭的灵感在这些天里源源不断地从笔尖涌现出来,这让他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和茫然。
他已经游走在画坛边缘太久太久了,忘记了站在中心是什么滋味。
就去看一看吧,只是呆短短几个小时。他也想见见老师,好好为自己的不辞而别道个歉。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校园而已,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阮年自我催眠地想。
讲座的那一天在阮年的不安和忐忑中还是来了。omega早早地起了床,难得换下了居家的轻便衣服,穿得正式了一些。白色衬衫加上简约的双排扣黑色呢大衣,让原本就长得好看的omega显得更加精致矜贵。
临近出发,他有些心神不宁,吃早餐的时候还差点碰倒装满豆浆的玻璃杯。
好在alpha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杯子,才不至于让omega裸露在外的手背被滚烫的液体烫伤。
他的不安牧延都看在眼里,alpha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给阮年递去纸巾。
阮年本来是准备自己一个人过去的,但牧延却主动提出送他过去,说是顺路去办些事情。
阮年不得不承认,有alpha的存在让他一路上安心了很多。
不过也只限于从家到主星艺校门口的这一小段路程而已。
远远地看到主星艺校的标志性花坛,阮年就紧张得扣紧了指尖。
指节都被他纂得泛白,飞行器缓缓停下的时候,阮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明显是心情极为不平静。
他一边深呼吸调整气息,一边在心里不断地鼓励自己:没事的,都过去了,只是学校而已,不用害怕的不是吗?
但这样的心理暗示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他的手指连按了好几次都没能准确打开车门的开关,正当阮年在心里气恼自己怎么这么没用的时候,车门“咔”地以下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牧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绕到另一侧替他打开了车门。
阮年抿了抿唇,“……谢谢。”双腿接触到地面时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可alpha高大的身影却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他转过身正准备和牧延告别,却看alpha站在他身边锁了车,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阮年疑惑道:“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
alpha从善如流地答:“是有事情,就在学校里面。”
阮年有一瞬间的怀疑。
事情真的这么凑巧吗?牧延刚好在今天有事要亲自来主星艺校做。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他一个总裁亲自来做的?
但牧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是早已安排好的日程一般。
阮年心中的怀疑还是没有彻底消散,但更多的是觉得感激。不管alpha是不是真的在这里有工作,他能送自己过来、陪他进学校,就已经足够贴心了。
有了他的陪伴,阮年不知不觉间就重新鼓起了勇气。
他的步伐有一点慢,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努力回想记忆中模糊的礼堂方向。可牧延好像丝毫都不需要赶时间似的,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侧。
主星艺校是开放式的校园,今天有不少已经从艺校毕业了的学生都从各地赶了过来,只为参加这次难得的讲座。原本宁静的校园里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颜值不俗、格外般配两个人在林荫大道上走着,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在校生的目光。一些活跃的学生甚至已经开始在校园论坛上发帖,打听这两个人是哪个系的学生。
直到隐约可见大礼堂的圆顶,阮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alpha跟着自己走了一路。
他这次是真的不相信这个人只是顺便来这里办事了:“你有事?还刚好在大礼堂?”
alpha见隐瞒不下去了,索性直接道:“送你过来再去办也来得及。”
牧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丝毫不觉得翘班有什么不对。
送他来才是alpha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都只是顺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
今天才发现有小天使给我投了营养液!!!
呜呜呜我何德何能!
要揭开之前埋下的一部分伏笔啦!大家可以猜猜年宝读书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牧总其实真的有事要办的!!绝对不是刻意翘班!(正气凌然脸.jpg)
啾咪看文的小天使!!真的真的很感谢大家看我的小破文!
会好好写的!
第28章 “两个拥抱”
阮年现在能100%确定牧延根本就没有事情要办, 是专程来送他的。的心中既无奈又感动,但明显是后者更多一些。
他想郑重地和alpha道个谢,但男人饶了这么大个圈子送他过来,大概不太愿意听到自己的“谢谢”吧。
到嘴边的话语又被他咽了回去, 阮年想了想, 不偏不倚地走到牧延面前——
伸出双手抱了抱他。
阮年深吸一口令自己感到安心的龙舌兰香气, 在alpha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又退了回去。
牧延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的存在给了自己多么大的勇气去面对噩梦般的往事。
拥抱过后,阮年头也不回地朝礼堂内走去。
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是时候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牧延停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怀抱中还残留着omega的温度和气息。
他觉得阮年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原本内敛的光芒开始一点一点地透过温润的外壳绽放出色彩, 让人挪不开视线。
omega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牧延默默将今天的日期记在了心底。
不管未来阮年变成什么样子,一定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而他要做的就是一直守护在自己的小王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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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里人头攒动,却并不混乱喧闹。
主星艺校明显非常重视这一次的讲座, 通道和周围都站着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礼堂门口还有身穿黑色制服、训练有素的alpha负责安保。
这一切都让阮年稍稍安定了些, 他按照禹琅寄来的门票找到自己的座位后, 就和其他人一起安静地等待讲座的开始。
距离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 阮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他的手心都开始出汗,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没事的。
阮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重新回到这里,就绝不会临阵脱逃。
此时,礼堂的灯突然慢慢变得暗淡了起来,原本就安静的观众席此时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后,一束光打至舞台的侧面,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朴素的长者缓缓从幕后走至讲台。
待他站定后, 全场掌声雷动。片刻后, 大礼堂在乔纳森的示意下重新平静下来,讲座正式开始。
阮年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认真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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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讲座在众人的掌声中圆满结束了。周围的人露露续续地离场,阮年却坐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回神。
乔纳森大师这一次带了一副自己的作品。画中的主角阮年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正是夏尔花。
牧延送他的那一束枯萎后他也没舍得扔掉,而是细心地用玻璃罐封存后,放在了画室里。而乔纳森笔下的花朵绽放得正正好好,多一份艳俗,少一分寡淡。
还是他熟悉的细腻笔触,无论再看多少次都万般动人心弦。
直到大礼堂内的人已经散了大半,阮年才堪堪从讲座的内容中回过神来。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火急火燎地朝后台跑。
他真的非常想和乔纳森大师交流一下,哪怕片刻也好。
omega不管不顾地闷头朝后台冲,中途却撞上了一堵有弹性的墙壁。
还不等阮年道歉,被他撞到的人就开了口。
牧延在大礼堂前耐心地等到讲座结束,可阮年却一直没有出来。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牧延当机立断地进来找人。
他将难得冒失的omega从自己的怀里拽出来,皱着眉道:“怎么跑这么急?”
阮年此时根本顾不上他,“我想见乔纳森大师一面!现在去后台也许他还没有走!”说完他又想朝后台跑,却被牧延按住了。
“别急。”alpha不动声色地牵起了他的手,“我带你去。”
阮年抬头看了看他,面带疑惑。
牧延不是个商人吗?那怎么能带他去见这位艺术界的泰斗级人物?
阮年的心里暗暗着急,再不快一点的话,乔纳森很有可能就先离开了。但看见alpha一副成竹在胸、淡然自若的样子,omega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想到牧延的书房里那一架子的亲笔签名画集,他或许真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阮年选择暂且相信他,乖乖地任由alpha牵着他走去。
但很快阮年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alpha带他走到了后台,随便拦住了一个工作人员问道:“请问最小的一间休息室在哪里?”
……这真的、太不靠谱了!!!
阮年心里默默流泪,默认自己痛失了这次与泰斗交流的机会。
随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两个人来到一间角落里又小又不起眼的休息间门前。
牧延淡定地无视了工作人员复杂的目光,抬手敲了敲门。阮年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他,alpha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令人意外的惊喜出现了。
十分钟前还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白发老人,居然真的坐在房间里。
“好久不见,乔叔。”alpha的语气自然而熟稔,眼底带上一丝笑意。
“又被你发现我在偷懒啦,那些记者实在是太难缠了。”乔纳森笑眯眯地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牧延的问好。他惊奇地发现向来独来独往的外甥身边居然多了一个人。
年逾古稀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笑着打趣道:“呀!这是哪一位?我的硬石头外甥从哪里拐来了一个这么好看的omega?”
阮年此时精神有些恍惚,全凭本能地回应:“您、您好,我是阮年。呃…是、是牧延的omega。”
牧延听见他的后半句,眼底的笑意渐深。从一旁拉来两个椅子,牵着omega坐了下来。
乔纳森是一位非常细腻且敏锐的大师。察觉到阮年的紧张,老人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缓解他的情绪。等阮年平静下来后,才切入了正题。
一老一小的谈话渐入佳境。alpha对于绘画不感兴趣,就只是坐在一旁,凝视着自己的omega。
轻轻擦去他手心里的汗液,感受到他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alpha悄悄将他的手捏得更紧了一些。
正沉浸在对话里的omega对他温柔的目光和隐秘的小动作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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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下来,双方聊得宾主尽欢。阮年这才知道乔纳森是牧延父亲的哥哥。牧延也真的没有骗他,alpha来这里是真的有事情——如果在礼堂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就为了和叔叔聊两句算事情的话。
只不过他有点纳闷:乔纳森是艺术界的大师,牧延的父亲是一位浪漫的探险家,为什么到了牧延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商业机器了呢?
乔纳森不知道阮年心里的困惑,但他如果知道了的话,大概会感叹一句隔代遗传吧。毕竟他和牧延的父亲牧晔才是家族里的异类,牧延的祖父可是真正的商业大佬、当年震惊商界的风云人物。
但牧延好歹还是遗传到了一些浪漫细胞的,只是开窍得有点晚,但好歹是开窍了。乔纳森对这个外甥带来的这个omega满意极了,阮年又干净又有灵气,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到最后,乔纳森直接将阮年当成自己的亲外甥一般看待了。
眼看着一老一小越聊越停不下来,牧延有些煞风景地轻咳了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乔叔,时间不早了,送您回去?”
“哼哼,你小子……”乔纳森一脸不爽,自家外甥什么意思他还能看不出来?明显是嫌弃自己占着他的omega太久了,催自己放人呢。
没办法,谁让这小子第一次带人来呢?虽然有些舍不得这个充满灵气的小辈,但乔纳森还是大手一挥结束了对话,在两人的护送下坐上飞行器离开。
omega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可那双眸子亮得出奇,他还有些意犹未尽,丝毫没有感到疲惫。
牧延在他发觉之前悄悄收回了手,他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并且还有了些意外的收获。
alpha的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
突然觉得,再翘几次班好像也不是不行。
结束了这一切后,阮年并没有立刻选择回家,而是朝着校园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今天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见自己在主星艺校的老师:现在已经退休了的校长,叶容。
阮年带着牧延在校园里穿梭,最后停在了主星艺校有名的月牙湖边。
有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牧延感觉到身边的omega停下脚步后,郑重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着,阮年突然感受到手心一暖。
牧延抓住了他的手,将omega带入自己的怀抱里。
熟悉的龙舌兰酒香安抚着他,让他原本翻涌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片刻后,alpha主动结束了拥抱,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
“去吧。”
牧延站在湖边, 远远地注视着阮年。
看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进湖心亭,看他向老人深深地鞠躬致歉,看他眼角泛红,得到原谅后泪中带笑地和老人拥抱。
直到omega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和老人面对面坐着开始聊天的时候, 牧延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
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 陪他一起面对这些呢?
牧延沉吟着。
忽然, 他的omega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冲着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用手指了指星脑。
牧延一下子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拿出星脑, 阮年果然在刚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阮年:老师让我画幅画给他看,你不用等我啦,先去忙吧!今天谢谢你!]
[阮年:糯米歪头比心.jpg]
牧延失笑,将猫儿搞怪的表情包保存下来后, 又远远地看了阮年好一会儿, 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 才转身悄悄离开。
阮年见他真的走了, 才小心翼翼地撤回了余光。他自以为做得足够隐秘, 但这些小动作都被眼光毒辣的叶荣老先生尽收眼底。
“怎么,舍不得他呀?不然叫他回来在这陪着你画完?”老人打趣自己的小弟子。
阮年被他话中的揶揄弄得有些脸热,抿着唇摇了摇头,“不用啦,老师。他已经陪我够久了。”
提到牧延,阮年的眼底闪过一片柔软。alpha日理万机, 阮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他工作太久。
他表情的细微变化都被叶荣看在眼里, 随后老人便一直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牧延身上引。
正在作画的阮年没有想太多, 一一作答了叶荣的问题。没一会儿,他和牧延之间的事情就被老人挖了个彻底。
叶荣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原本在打线稿的阮年突然放下了笔,转过头来认认真真地对叶荣道:“他对我很好。”
说完后,似乎是觉得这个评价有些太普通了,阮年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他对我很好,真的。”
叶荣闻言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等阮年放下心来转身专心作画的时候,老人的眼里多了一抹宽慰。
后续叶荣没在打扰他,而是在一旁默默地沉思。
另一边,牧延回到了飞行器上,却没有离开,而是拿出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接近年底,幕宇的事务渐渐多了起来。好在有宋旗和秦沫在,帮他分担了很多工作上的压力。但还有很多事情必须由他亲自处理,牧延下午还有别的安排,只能趁现在多做一些。
专心工作时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地快。他从报表中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alpha收了电脑,拿起智脑给阮年发消息。可omega却久久都未回复,大概是还在画画。
牧延回想起过来的路上好像看到过一家奶茶店,沉吟片刻后,他下车朝奶茶店的方向走去。
走到奶茶店门口,牧延才发觉这家店有点熟悉。
粉蓝色的装修风格,奶茶杯形状的招牌,熟悉的长队——
星星奶茶店。
alpha这次没有过门而不入了,而是默默地排到了队尾。
男人穿着剪裁精致的西装,与队列里其他穿着休闲服的学生们格格不入,颇为扎眼。一些在店里喝奶茶聊着天的学生们悄悄摸出了智脑,在论坛上偷偷讨论起来。
[1L:好家伙!哪来的alpha啊帅到腿软!!!居然喜欢喝奶茶吗真是反差萌!【图片】【图片】]
[2L:见照进!!咦!!帅A怎么有点眼熟???]
[3L:楼上冲浪不到位!!这不是早上论坛里的神颜情侣之一吗!!赌一包辣条他是给omega美人买奶茶的!!!]
[4L:5555磕到了磕到了!!美人受忠犬攻我可以!!!话说怎么没看见大美人?]
话题中心的alpha对于论坛里的高楼一无所知。此时,牧延正蹙眉看着菜单。
“嗯…奶茶和奶绿有什么区别?”
奶茶店员耐心地给他解答:“茶底不同呢,口感上就会有所差别。”似乎是看出来alpha很少买奶茶,店员贴心地提示:“不如您尝试一下我们店的热门搭配?比较适合大部分人的口味噢。”
牧延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那就要你们卖得最好的那一种吧,要热的,谢谢。”
过了一会儿,牧延拎着一杯温热的奶茶回到了月牙湖边。
omega执着笔仍在认真作画,反而是叶荣先发现了他。叶老挥挥手,示意牧延上前来,alpha也不矫情,落落大方地走近,同老人问好。
阮年正画到细节处,便只是转过头冲他笑了笑,又立刻回身继续认真画画。牧延不动声色地将奶茶的吸管插好,放到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一个omega既可以伸手拿到,又不会在换笔时不小心碰倒的地方。
随后,牧延便自觉退到了一旁,默默地等着阮年画完。
叶老将他贴心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老人欣慰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等阮年画完了关键的地方,才意有所指地道:“年年啊,你先画着,我想起来有点东西要拿,一会儿再过来。”
牧延立刻反应过来,叶老这句话是特意说给他的。老人有话想要和他说,却又不想阮年听见。
阮年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笔,“老师,我和您……”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牧延抢了先。
“我和叶老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在这里画画可以吗?”
阮年还想要说些什么,叶老却拍了板:“那就让他跟我一起去吧。年年自己画一会儿,不怕啊,这里离保安室很近,有什么事你叫一声就有人来。”老人安抚似的语气让阮年觉得有些好笑。
他已经成年了,两个人怎么都还当他是个时时刻刻都要人陪的小孩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omega只能点点头,目送着两个人走远。
叶老的拐杖叩在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笃笃声。牧延控制了自己的步调,缓缓地跟在老人身后。
直到湖心亭消失在视线里,叶老才缓慢地开口。
老人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但故事的内容却并不美好,甚至有些令人生寒。
“几年前主星艺校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也没关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艺校里混进了绑架组织,omega在公共场合注射催化剂强制发情引起混乱,其他的alpha团伙趁乱掳走校内的omega学生,再送到偏远星球卖掉……真是惊人。”老人紧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起案件当时闹得很大,但出于保护,没有公开细节尽管后来加强了安保和学生管理,但已经酿成的悲剧,怎么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一些吧?”
老人停下了脚步,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开始发颤。牧延下意识扶住了他,叶老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年年那么懂事,那么讨人喜欢。为什么被掳走的,偏偏是他呢?”
“那孩子自己从犯罪窝点里逃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全都是玻璃片割出来的伤口。他的腺体被强行注射了过量的抑制剂,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原状了……
“他中断学业去治疗,我从来没有怪他的,从来没有的。”老人无意识地重复了好几遍,声音里都带着哽咽。
“他本来,该有更加好的前途。”
话音落下,叶老竟已泣不成声。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如重锤般一下一下地落在alpha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激荡起剧烈的反作用力,震得整颗心脏都发麻、发疼。
那些未披露的、被永远封存的种种细节,再一次重见天日时,依旧会让人痛彻心扉。
那些突然靠近时下意识逃离的动作都有了理由,他的礼貌和防备,曾经以为是被保护得太好,直到现在才知道,是被保护得太不好。
他身无寸铁,赤手空拳。
要怎么面对那群凶恶的歹徒?要怎么赤着脚迈过玻璃碎片,忍下满身伤痛?
要怎么面对残破的腺体,接受这一出荒唐的悲剧。
不该是这样的。
omega笑起来时眼里满是星星,让人只品尝到甘冽的甜。他是上天不小心遗落的宝物,连灰尘都不忍心主动沾染,只愿他一直透亮纯真。
他本该在众人的环抱之中,浸着爱意长大,平安度过盛大的成人礼,再找一个所爱的人,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可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要怎么走出阴霾、重获新生?
他想不到。
可omega做到了。
那双手既能做出美味的点心,也能将染血的玻璃碎片拾起,重新一点一点地拼成外壳,用时间抹平缝隙。
他出不去,却愿意让光透进来。
那么善良乖巧、温柔体贴的人,却有最坚硬的脊骨,最强大的心灵。
alpha的拳头攥得死紧,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满腔的怒火无处疏解,化成了恐怖的信息素威压,在体内无序地冲撞,掀起惊涛骇浪。
他头一回怨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