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的设定里,原飞霜年纪还小的时候杀死了凌文议,从此名声大噪。他的功法,连带着把功法造成的生理缺陷也一起传了出去。
世人想到原飞霜的大名,最会想到他的擒拿手,进而想起他因为修行高深武学年纪轻轻就断子绝孙。
原飞霜已经不是从前懵懂的小孩,他长大成人后,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极其深刻的认知。
他冷笑着说:“他要是敢从棺材里爬出来,我绝对不会杀他。”
系统:【恭喜你,小粉的同步率全部刷满啦。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小粉的同步率直接涨了9%?】
薛沉:【之前跟我弟在宫中相遇的时候,我弟发病,小粉表现出了懵懂的样子,同步率提升了不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小粉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不举,他真正在意的,其实是其他人的眼光。】
系统:【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薛沉:【小粉肯定很后悔杀了凌文议,凌文议之死,就是小粉声名鹊起的直接原因。不过就算不杀他,估计也会被世人知道的,毕竟凌文议本身就很有名声,小粉只要打败了他,都会响彻江湖。再加上他的外在表现,还是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系统:【好惨啊小粉。】
薛沉:【那件事已经成了小粉的执念,他不喜欢杀人,如果不是被逼急了,绝不会轻易动手。】
系统:【善良!】
薛沉:【但是我点了[正骨]技能!】
系统:【啊?】
薛沉:【你不觉得[正骨]和[擒拿手]特别般配吗?小粉不杀人,但是可以把人抓住,然后拧成麻花,再用[正骨]给他们修复伤势。这种骨伤根本死不了人,我可以一直重复这个过程。】
系统:【……】
宫九也被他骗了!说什么菩萨心肠,根本就是活阎王吧!
薛沉:【小粉心地善良,下不去杀手,长得也很善良,容易被人轻视。他不会杀人树立威信,但是还有其他方式!真的这么做了,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活阎王,配上小粉温柔的样子,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变态?以后谁敢惹我?】
系统:【太变态了,绝对没有人敢惹你。】
薛沉话锋一转:【你自己也掂量着点,你是没有实体,但不代表我没有办法对付你。】
系统:【!!!!】
薛沉:【你别不信,总有一天可以的。】
系统:【我信!!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脑子,请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薛沉:【你是没有脑子,但是你很了解我,说话专门挑着我不爱听的说,绝对是故意的。】
系统:【呜呜我不是。】
宫九还以为自己看明白了原飞霜的为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他平复下来以后,脸上重新挂上和兄长相似的微笑,冷酷的表情变得温和,对原飞霜发起了试探:“我听说你从前生活在无人的雪山,最近才回到世俗中?”
原飞霜眼波流转,疑惑地问:“你们怎么都知道?”
宫九:“你成名时年岁不大,又有极其厉害的师父师兄,狄大堂主掌管着六分半堂,半个江湖的人都要听他差遣。你与他师出同门,怎能不被人关注?”
原飞霜:“原来是师兄连累了我。”
宫九:“而且你不过十余岁武功就如此厉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谁也不知道你的功夫达到了什么境界,多的是人想要试探你,只是碍于六分半堂,不好直接出手。”
原飞霜苦恼地说:“武功太强也遭人记恨。”
宫九:“哪里都有斗争,像你这样的人,无论加入哪一方,都会打破平衡,致使时局混乱的。”
原飞霜笑道:“这个我知道,薛沉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答应了他,和他多多走动。一旦相爷问起来,只管告诉他,那是我和薛沉的私交,与太平王府无关。相爷乐得我与你家走得近,根本不会阻拦。”
兄长临行前已经将计划全盘托出,宫九早就知道薛沉的谋算,但是在原飞霜口中听到时,依然会佩服大哥的心智。
不止是蔡京,方应看、诸葛正我、童贯等人也都在大哥的掌控之中。
太平王的权势太大,虽然是中立势力,一直被其他几个势力争夺,但是暗地里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打压,他们恨不得把太平王杀了,瓜分他手中的兵权。
现在依然维持住了平衡,太平王依然如从前那样震慑着宵小,并未直接参与其中。
唯有他们这些小辈,打着交友的名义,给其他人发出讯号:太平王府要站队了。
这样一来,谁都会极尽所能地示好,给其他人下绊子,努力将太平王争取过来。
太平王不止得利,而且比起从前清净了很多。
可惜宫九和太平王并非一条心,不止没有觉得高兴,反而隐隐发愁。
太平王以前和薛沉只有血脉亲情,现在又多了一层利益,二人间的羁绊肯定比以前还要亲厚。
薛沉帮太平王做的越多,他和太平王之间就越紧密。
终有一日,他们会成为一体,对太平王下手,和直接对大哥下手没有任何区别。
原飞霜拽住他的衣袖:“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往这边走。”
宫九回过神,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他笑了笑:“你刚才说,我在宫中得罪过你一次,刚才又得罪了你一次。可是我自己却不知道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有很多,能跟我说清楚吗?我也好改正过来,就不会再让你不高兴了。”
原飞霜:“宫里那次,虽然你没有道歉,但是我自己报复过了,已经忘记了具体是什么事情。”
听到这番话,宫九觉得他越来越顺眼了。
兄长果真有识人之能,可以轻易分辨出哪些人可以相交。
原飞霜虽然任性,却十分率真坦诚,喜恶全都摆在了明面上,有仇当场就报了,绝不会等到以后翻旧账。
这样的人绝不会行小人之事,在背后下绊子,可以称得上君子。
可惜他修炼的武学会对身体造成损伤,明明是浊世中的翩然公子,却变成了如今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
原飞霜话还没有说完,又发起了脾气,他扯着宫九的手臂,狠狠地用力把他推到了旁边的墙上,按住他的肩膀,迫使那张与薛沉相同的脸贴在青灰色的墙砖上,力道大得宫九的表情都变形了。
宫九不明所以,挣了挣,没能从他的手中逃脱,含糊不清地问:“你又怎么了?”
原飞霜语速快了些,柔婉的嗓音比平时多出几分尖锐:“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宫九想到了原飞霜方才发怒,把他的手腕攥到脱臼,是他说原飞霜太过柔和了,镇不住其他人。
宫九自认为那些话没有什么不对。
少年常年居住在雪山,不曾进入俗世,对一些礼仪规矩不怎么了解,显得行事狂悖,口无遮拦。但他的神情和语气,全都是和缓的,哪怕骂人的时候也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了解到原飞霜不喜欢杀人,更很少把人弄伤,宫九推断出他只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地很好,率真洒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无缘无故地发怒。
现在宫九似乎明白了。
原飞霜把他按在了墙上,分明已经恼怒至极,看起来依然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只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深处藏着冷意。
他的声音依然动听,只是音调提高后,嗓音有些古怪,比普通的男子更细,没有了那份刻意压低的沙哑,那股雌雄莫辨的感觉更加浓重了。
尽管如此,宫九依然感觉不到他的愤怒,仿佛他生来就是这般温柔的人,其他的感情全都剔除掉了。
宫九原本以为他喜怒形于色,现在看来倒是并非如此。
他的“柔和”是迫不得已,他一直在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可是没有人看到。
致使这一切的原因,除了那双眼睛,还有原飞霜所修行的功法。
他的雄风不振,哪怕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岁,依然如同不知人事的孩子一样,看不到性别的界限。
但是原飞霜很敏锐。
他能感知到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一直在努力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希望其他人可以尊重他。
可是他的负面情绪全都被温柔的外貌包裹,即便生气,也看起来像是在撒娇。等他真正动怒的时候,外人就更摸不清原因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把不满拖到第二天,一旦有人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便会当场发作,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至于原因,不必原飞霜多说,宫九就已经想明白了。
其他人肯定也曾询问过原飞霜生气的原因,但是那个理由太过难以启齿,每一次提起都像是拿着刀子往原飞霜的身上扎。
他不能人道。
而且江湖中人,只要听说过原飞霜的名字,都会知道他修行了高深的武功,代价就是不能人道。
原飞霜讨厌被人怜悯。
哪怕他有缺陷,依然是骄傲的天之骄子,比这世上的大多数人过得都好。
同样作为天之骄子,宫九很清楚这种感觉。
只不过宫九是被人畏惧,甚至厌恶,多数人在惧怕他,不敢反抗他的话,成为了他的奴隶。
原飞霜却恰好相反,他收获的是同情和怜悯,那些同情怜悯他的人,理所应当地把他当做下位者,自以为是地做出各种反应,让原飞霜更加厌恶。
想通之后,宫九忍耐着不适,贴着冰冷的砖面,直到原飞霜的怒火消散,手上的力道轻了些,他才努力抬起脸,伸手擦了下脸颊上的尘土。
宫九:“抱歉。”
原飞霜松开他,背起手,笑吟吟地问:“你错在哪儿了?”
宫九:“我总会替你觉得惋惜,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今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系统震惊:【他真的明白了!】
薛沉:【罪加一等!】
系统:【啊?】
薛沉:【本体两次问他错在哪里,每次他的回答都能让我很生气,除了装傻充愣就是卖萌,恨不得把傻子两个字贴在脸上。怎么换成小粉质问就不装了?】
系统:【小粉问的事情,和你之前问的那几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吧?】
薛沉:【诚信方面也是这样,他对谁都很守信,说到做到,绝不反悔。偏偏在我这里,每次都会说好话糊弄我,答应过我的事情也全都没有做到。我对他的特殊,就是特殊在这里?】
系统:【那确实很过分,你给他记上吧,继续报复他。】
原飞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收回手。
宫九拿出手帕,默默地擦了擦脸,他解释说:“实不相瞒,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以为我们并非同一类人,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后来却莫名奇妙地跟你吵了起来,但那时我心中想的是兄长,不曾留意过其他人,直到现在才正视你。”
原飞霜:“哪怕我把你按在雪里打了一顿?”
宫九擦手的动作一顿:“嗯。”
原飞霜:“既然你已经道歉,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以后也不会再追究。不过我还是很讨厌你,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变得跟你哥哥一样,或许我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宫九:“嗯。”
原飞霜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你是不是有病?”
宫九疑惑地看向他。
原飞霜解释道:“上次在宫中,我打了你以后,你好像变得很痛苦,在雪里不停地翻滚。这次也是,你刚才的脸色都变得不对劲了,而且皱着眉,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
“嗯。”宫九提醒他:“不要告诉大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们不是兄弟吗?”原飞霜想到自己,柔声说道:“我和师兄虽不是亲兄弟,也没怎么相处过,却十分坦诚。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告诉师兄,师兄也不会避讳我。”
宫九无言。
原飞霜:“师兄明白我的痛苦,我也明白他的痛苦。但我们并非生来就了解彼此,而是在交流中弄清楚了对方的心情。薛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宫九:“这个病会伴随我的一生,永远不会治好。我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被他厌恶。”
原飞霜:“你怎么知道他会厌恶你?”
系统:【你不厌恶吗?】
薛沉:【不厌恶啊。】
系统:【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呢?】
薛沉:【这是两回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早就把我弟扒了个干净,他在我这里没有任何秘密,我不还是他的好大哥吗?我要是真的因为他喜欢挨打就不拿他当弟弟了,小粉怎么可能站在这里,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
系统:【那你为什么不拆穿啊?】
薛沉:【都说了这是两回事,拆穿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他有什么好处?】
系统:【他会很快乐,不用再提心吊胆了,白天黑夜都可以挨打,而且不需要其他人帮忙,直接拿着鞭子到前面来找你,跪在你的面前,求你用鞭子抽他。而你也不用假装不知道了,被他吵醒后就直接过去抽他,想睡个好觉,就让他晚上安分点,不要闹出声音。】
薛沉:【我怎么感觉你又在背地里写奇怪的东西了?】
系统:【没有啊。】
薛沉:【首先,他跑过来让我抽他,这点我就受不了。其次,没有了我的制约,我弟多伤身啊,可能没过几年就变得跟小粉一样不举,然后更加变态了。最后,太平王府的侍卫不是聋子,我弟的特殊爱好暴露,对我们家没有好处,还会连累我的名声受损。】
系统:【原来你顾忌这么多,你考虑的好周到。】
薛沉:【别的也就算了,我在维护名声这件事上已经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我的的名声是绝对不能坏!】
系统:【……你弟的肾就可以坏吗?】
薛沉:【反正是循环宇宙,坏了还能好。】
系统:【那你的名声坏了也可以好。】
薛沉:【我的名声是我自己维护的,他的肾他自己养,跟我没关系。这个话题怎么越来越奇怪了?你的注意力真偏,以后不要再偷偷摸摸写小作文了,我弟的肾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系统:【……】
宫九还不知道在短短一瞬间,对面的人脑子里想了那么多东西。
他回答不了原飞霜的话。
他曾经设身处地地考虑过,大哥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可是总是无法将这样的畅快淋漓的虐待和兄长放在一起。
一想到自己毫无尊严的样子,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大哥严肃冷酷的模样,还有他失望的眼神……
大哥清高自傲,而且在他心中,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差不多的。
他已经让大哥失望过了,怎么敢把最肮脏污秽的那一面拿到他的面前?
虽然很想让大哥了解自己,可是宫九完全不敢想象,揭穿真相后会发生什么。
忍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万幸的是,他早已习惯。
宫九险些跌入深渊,不想再去体会彻骨的冰寒。
他轻轻地说:“我赌不起。”
原飞霜的视线悄悄略过他的腰,若无其事地收回:“你还是太在意他了。”
宫九:“的确。”
原飞霜:“除了他,你还有其他在乎的人吗?”
宫九目光冷然:“为什么这么问?”
原飞霜:“感觉你没有把太平王放在心上,先前宫宴我留心过了,你全程都在关注着薛沉,和太平王之间的交流,不超过五句话,而且每次都是他主动问你,你才做出的反应。”
宫九:“我和他有些矛盾,那是我们的家事。”
原飞霜笑道:“这样啊。”
他把宫九送回了王府,朝他摆了摆手:“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宫九目送他离开,转身回府。
“公子,你发热了。”
谢珩感觉到一块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胡生正在试探自己的体温。
他觉得浑身无力,酸痛极了。
唯有两条小腿,依然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倒是少了点难受的部分。
谢珩咳嗽了两声:“你方才去哪里了?”
胡生歉意地说:“我以为公子会在府中多坐一会儿,想着这边有许多东西还未来得及置办,便去外面买了些东西,现在炉灶已经泥好了,柴火和炭火也都备齐。是我擅离职守,害公子吹了冷风。”
“不关你的事,是我身体太差了。”谢珩在胡生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胡生给他拿来衣服披上:“公子要起身吗?”
谢珩:“你去拿纸笔过来,我写个方子。”
胡生:“是。”
小侯爷的车驾一路前行,来到了最繁华的城镇。
当地的官员和富豪全都殷切地前来拜访,临时落脚的宅院人来人往,门口一直都有客人在,热闹极了。
入夜后,随从们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将院门关闭,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
守门的人吓了一跳,困意都没有了,埋怨道:“哪里来的野猫,敢在这里撒泼,明天就药死你!”
一道身影提着灯笼从远处走来,守门人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天色已晚,小侯爷不见客了,您请回吧。”
“你说什么?”
这嗓音熟悉得很,守门人打了个激灵,睁眼看清来者的容貌。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身上透着几分少年稚气,他衣着随意,容貌英俊,透着十足的威严贵气。
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他已经跟在这个人身边许多日,赶路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位贵人。
此人正是神通侯方应看。
守门人连连欠身:“小侯爷,您何时出去的?”
方应看:“本侯什么时候出去,还要跟你说吗?”
守门人:“不敢,不敢,小的知错了,您请进。”
方应看没有发难,提着灯笼进去,守门人才松了口气。
系统:【你怎么想起易容成方应看了?】
薛沉:【小七这样的拼接人,注定了会有一大堆低等级的技能,实战能力不强,但是情报能力出色。我已经想好了他的定位。】
系统:【什么定位?】
薛沉:【乐子人。】
系统:【……】
易容成方应看模样的玉七一路畅通无阻,他刚才已经进来摸过底了,对这处院子的布局、方应看的住所,以及方应看今天的衣着打扮全都烂熟于心。
就是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一只野猫,可能他的轻功太高了,那只猫都没有提前察觉到,被他吓了一跳。
系统虚心请教:【你的哪个马甲不是乐子人?】
薛沉:【你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我追求的就是快乐之道,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系统:【……】
玉七来到了方应看的卧房,直接推门而入。
现在夜已经深了,方应看虽然是年轻人,但是夜生活不怎么丰富,早早地上床睡觉,屋子里黑漆漆的,一根蜡烛都没有留。
开门的声音把方应看从睡梦中惊醒,他猛然睁开眼,看到红色的火光慢慢向自己靠近。
方应看反应迅速,拿起手边长刀,一跃而起,朝着来人砍去。
那人却如同鬼魅一般,简直像是没有重量,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往旁边一斜,躲开了他的攻击。
蜡烛透过红色的灯罩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勉强将提灯笼的人映照清楚。
方应看定睛望去,看清他的容貌,后背发凉。
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其实没有睡醒吧?否则怎么会在卧房里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这人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他白日里穿过的那件!
玉七看到方应看的手动了动,似乎是在偷偷地掐自己的大腿。
薛沉:【这孩子也挺迷糊的。】
系统:【你比他小。】
薛沉:【马甲的年龄加起来肯定比他大!】
系统:【……】
方应看掐了自己半天,还是没能从睡梦中醒来,放弃挣扎,直面现实。
他冷冷地说:“你是谁?为何夜半擅闯本侯居室?”
玉七:“他没有跟你说过?”
方应看:“谁?”
玉七:“薛公子。”
方应看逐渐恢复了理智,想起来出发前,薛公子的确说起过,抵达江南后会有人来找自己。
至于来的人是谁,何时过来,怎样联络,薛公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还以为来者会拿着薛公子的手信,光明正大地前来拜访,谁能想到他竟在深夜偷偷闯入自己的卧房,而且还打扮得跟自己一模一样!
方应看心中的恐惧散去,上前了半步,试图把这个人看得更清楚些:“你是薛公子的人?”
玉七:“没错。”
方应看借着烛火,看清楚了他的脸。
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他的确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简直就跟薛沉和薛涟那样的孪生兄弟一样!
方应看问:“你的样貌……为何与本侯一般无二?”
玉七叹了口气:“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系统:【?】
玉七来到桌边,将红灯笼放在了桌面上,动作自然地坐下,仿佛这里不是方应看的卧室,而是自己家里。
他的嗓音也和方应看一模一样,缓缓地说:“其实老龙婆当年生下了两个孩子,只是他们夫妇无恶不作,仇家太多,老龙婆怕两个孩子一个都活不了,偷偷把其中一个藏了起来。”
方应看呆住了。
玉七低落地说:“她为你起名方应砍,意为敢伤你,她就会去报复对方全家老小。我却连个名字都没有。”
除了双胞胎,玉七说的都是真的。
方应看真的有一个叫老龙婆的母亲,他以前也真的叫做应砍,直到老龙婆临死前,把他交给了义母夏晚衣,他才被改名叫做方应看。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既然发生过,就不可能完全隐瞒。
方应看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兄弟,二十多年来,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和自己的样貌完全一样的人。
方应看:“你说你是我的兄弟?”
玉七点头。
方应看:“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兄弟,为什么不来找我?”
玉七:“你养在方巨侠膝下,自幼衣食不缺,又被封为神通侯,自有你的一番天地,怎么可能知道下面的人生活如何困苦?我一直忙于生计,从不敢停下来,一生受制于人。若非薛公子命我来此,恐怕直到死去,我都不会与你相见。”
方应看似乎十分动容,他脸上的恐惧和警惕散了些,关切地问:“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玉七:“我不能说。”
方应看:“不能说?”
玉七:“不能说。”
“那我不问了。”方应看,“我该如何称呼你?”
玉七:“叫我小方吧。”
方应看:“……”
玉七解释:“我无名无姓,一直活的像个影子。但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时时刻刻记挂着你。你随了方巨侠姓,我也想以此为姓氏。你总不能连这个都不答应吧?”
方应看:“我可以为你取个名字。”
玉七:“我不管,我就要叫小方,谁都不能阻止我叫小方!”
方应看看着他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渐渐地觉出味来。
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兄弟!
如果他真的和自己有关系,不说别人,薛公子在见到他时肯定会有所反应。
他可能故意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半夜闯入房间,趁着他头脑不清醒,编造出这种离谱的事情消遣他。
方应看不满地说:“薛公子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玉七撇了撇嘴:“当然是为了见你,顺便帮他找几块好看的石头,护送着运回京。”
方应看:“薛公子将这件事情全权托付给了我,以后也是由我说了算。”
玉七:“我当然知道了,还用你说?无趣,哥哥我走了,明日白天再来见你。”
薛沉:【点[偷窃]技能,加到2级。】
系统花掉3个技能点,给他把[偷窃]点到了两级,刷出来的技能点一个不剩,马甲的同步率达到了63%。
玉七起身,提起了桌上的红灯笼,靠近方应看后,偷到了他身上的玉牌。
他如来时一般施施而去,只留给了方应看一个孤独的背影。
第二天一大早,玉七换了新的易容前来拜访。
薛沉之所以派人过来,是为了跟着方应看熟悉一下他的生意,借着方应看的权势和当地的富豪乡绅打好关系,建立自己的产业。
他自然不可能全程都用方应看的容貌。
临行之前,玉七斟酌了半天,最后选择了云鹤烟的脸,身形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完全变成了云鹤烟的样貌。
他拿出了胭脂,将眼尾处描成红色,轻轻晕染开,身形也变得和云鹤烟相当,才拿着昨晚偷到的玉牌去拜访方应看。
守门的人把他拦了下来,玉七拿出那块玉牌,让人前去通禀,才被准许进入。
方应看正在接待其他人,命人将玉七带到了侧边的院子,客人离开后,他才腾出时间来和玉七见面。
身穿白袍的小侯爷骄矜贵气,明明十分老成,却总是摆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他的笑容里带着少年的稚气,看到玉七后歪了歪头,抬手将玉牌抛起又接住,“你不是我的兄弟吗?怎得换了一张脸?”
玉七易容满级,将云鹤烟做出各种表情时的面部肌肉的变化都模仿的很到位。
他冷冷道:“是兄弟就不能换成另外的样子了?”
方应看:“你就这么想做本侯的兄弟?”
玉七:“比起这个,我更想看你惊慌无措的模样。”
方应看不以为然,试探出了玉七的身份,他将那枚玉牌直接丢给了玉七:“拿着吧,以后要是再换成其他的样子,也好有个凭证,免得本侯认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