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大哥,我……”
薛沉:“爹爹爱重你,才对你说出那样的话。这些年,他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你扪心自问,王府中有谁对你不好?”
宫九沉默。
薛沉:“你太让我失望了。”
宫九轻声说:“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薛沉:“你答应过,日后听我的话,让我来为你引路,都是骗我的?”
宫九:“不敢欺骗大哥。”
薛沉:“是吗?”
宫九上前抱住他,他没有说话,薛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兄弟心意相通,宫九是说谎还是在认真地承诺,做哥哥的难道分辨不出来吗?
薛沉脸色稍缓:“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
宫九放开兄长:“好。”
薛沉:“你说过的,愿意听我的话。”
宫九:“是。”
薛沉:“不觉得我单纯无知了?”
宫九:“是我错了,不该对大哥无礼,我让大哥伤心了。”
他很后悔,竟听信了那个人的鬼话!
薛沉:【看到了吧,我就说可以搞定。摆事实讲道理,还是能忽悠动他的。】
系统:【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爹是被冤枉的?】
薛沉:【以我弟的聪慧,应该早就猜到了,只是他投入太多了,不敢去想这种可能,只能寻找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是对的。直接揭穿的话,他的人生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再也无法面对我和我爹。以他的骄傲,不用陆小凤打,自己就死了。】
系统:【难怪你们不肯深入谈话。】
薛沉:【对付蜗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宫九看着库房里的东西:“大哥真的能记住这里的每样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薛沉笑了笑:“王府中的所有东西,都要在我的手上过一遍,而且有一部分回礼是我亲手拟定的,记不住才奇怪。”
宫九:“大哥从小就厉害,在这方面,我及不上你。”
薛沉点了点他的额头:“可不是吗,二角形。”
第134章
宫九没有躲避兄长的触碰,怔怔地看着哥哥,好半晌才想起来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只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系统:【谁会连这个都反应不过来啊?】
薛沉瞬间把它关进了小黑屋。
他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
宫九放弃辩解,也露出一个很浅淡的微笑。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又听到大哥说:“以后不要再让小荷做那种事了。”
宫九:“有什么不好?大哥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吧?”
薛沉:“你在无名岛这么多年,竭力隐瞒真相,不敢透露半分,难不成是想让我派人偷偷盯着你,主动发现你做的这些事情?”
宫九沉默不言。
薛沉:“你说你没有回头路了,我若是派人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一举一动,难道不是将你逼向更深的深渊?”
宫九不得不承认,大哥说的没错。
他渴望的事情,是他绝对不会拥有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执念。
他非常清楚,大哥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开口。
倘若大哥真的遂了他的愿,他真的会这样说吗?
绝无可能!
“你去无名岛时年纪还小,思虑不周也是常事。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难免受到影响,就像我诱导你说出二角形时那样。”薛沉意味深长地说,“我希望你能抽离出来,好好地想一想,不要一错再错。”
宫九:“我不觉得自己错了。”
薛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想明白。”
宫九:“在大哥心里,只有这一个答案才是对的吗?”
“不。”薛沉认真地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和决绝,像极了假扮弟弟的时候,展露出锋芒,“如果你能接受你所选择的那个结局,也不失为一种答案。”
宫九:“做成之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出选择?”
薛沉:“你又为何逼我做出选择?”
宫九:“我不想失去你,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挽留我。”
薛沉:“我现在做的事,就是在挽留你。”
宫九:“我明白了。”
兄弟两个从库房里出来,薛沉带着弟弟返回住处。
太平王答应了接手青衣楼,带云鹤烟去了书房,制定详细的计划。
裴锐带着陆小凤在王府逛了逛,为了避免他到处乱跑,回到住处以后,让人拿了些好酒来给陆小凤喝。
薛沉看了眼外面的太阳:“时候不早,前面怕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别过去打扰他们了,留在我这里,一起用饭吧。”
宫九见大哥待自己一如既往,心中高兴,立即应道:“好。”
薛沉吩咐小荷去准备饭菜,两人面对面而坐。
薛沉漫不经心地开口:“在无名岛上,我见到了一个叫沙曼的女孩子。”
宫九捏紧杯子,紧张地问:“她有没有对大哥无礼?”
薛沉笑道:“你紧张什么?”
宫九当然是在怕沙曼用鞭子抽打虐待哥哥……
而且沙曼的容貌,与王妃一模一样。
他当年因为沙曼的脸将他带回了无名岛,大哥也可能因为那张与母亲完全相同的脸,对她产生别样的感情。
宫九无法接受这一点。
就算沙曼长得和母亲再像,她也不过是个赝品,哪里配得到大哥的关注?
大哥的精力是有限的,对其他人好一分,便会对自己弱一分,这也是宫九坚持杀死太平王的原因之一。
薛沉温声调侃:“怕我抢走她?”
宫九:“没有。”
薛沉:“我知道你一直在怀念母亲,见到沙曼,必定会对她产生别样的感情,见不得她受苦,更见不得她被其他男人欺辱。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对沙曼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种。不要因为心底的私欲毁掉她的一生。”
宫九:“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薛沉:“哪里用得着她亲口说出来?我去岛上以后,她恨不得躲着我走。想来沙曼对你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只是迫于你的权威,才不得不听从你的命令。”
小荷端了饭菜过来,她敏锐地注意到兄弟两个的气氛微妙,放轻了动作,没敢发出一点声音,摆放好餐盘以后就悄悄退下了。
薛沉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药膳。”
“大哥尝尝看,这松鸡是用党参和枸杞炖的,你前段时间一直病着,我想病来如山倒,大哥这几天一直精神不好,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前几天特意找人买了上好的药材,专程给大哥做的。”
薛沉把系统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他是不是有病!管这玩意叫吃点好的?!】
系统:【不知道……】
薛沉:【你是不是傻?】
系统:【我说你弟坏话,会进小黑屋,不说他的坏话,只会被你骂,还是不说更好一点。】
薛沉:【我把你关小黑屋不是因为你说他不好,当时那个气氛多么温情,对我们兄弟来说真的很难得,你在那个时候插嘴,我和弟弟的美好时光都被你破坏了。】
系统:【是这样吗……】
薛沉:【当然了,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系统:【……】这可未必。
宫九已经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了薛沉面前。
薛沉盯着看了一会儿,愣是没看出来半点油花。
薛沉:【好健康啊……】
系统:【看起来很适合大病初愈,消化不太好的人喝。不过鸡汤里的营养不应该是脂肪吗?蛋白质都在肉里,炖的时间越久,越紧实。】
薛沉:【这个很难用现在的科学解释清楚,毕竟山医命相卜,第二个就是中医,可能跟某种辐射差不多,有作用,但是还没检测到。】
他端起碗来,像喝药时那样一饮而尽。
宫九立刻给他又盛了一碗。
薛沉:【呜呜。】
系统:【乖啊,他也是一番好意,多喝点对身体好。】
薛沉:【喝完这碗,还有没有下一碗?】
系统:【看你弟殷勤的样子,应该会有吧。】
薛沉:【真的想打他。】
宫九见兄长盯着汤碗一直没动,疑惑地问:“大哥怎么了?”
薛沉眉眼间透着忧郁,勉强笑了笑:“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吃。这么一大盅,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
他拿起碗,给宫九盛了不少。
宫九不是贪恋口腹之欲的人,不过他对哥哥一向宽容,大哥亲手给他盛的汤,他一点都不觉得为难,全都喝了进去。
薛沉反客为主,不停地给他添,最后一大碗鸡汤都进了弟弟肚子里。
系统:【他该不会补过头吧?】
薛沉:【不会的,我刚才用谢珩的脑子考虑过了,党参不会壮阳,倒是枸杞可能会有点催发欲望的效果,不过汤里的分量不多,影响不大。而且就算我弟想挨打了,也会主动躲着我的,这几天他都熬过去了……】
系统:【你就不怕他最后爆发?】
薛沉:【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跑到外面去挨打的?】
系统:【对哦。】
青衣楼里有一万多个杀手,稳妥起见,太平王就近调派了五万大军,准备亲自率领军队前往镇压。
十天的时限将近,云鹤烟和陆小凤先一步返回,太平王整顿军队,第二天才出发。
临走之前,他去看了眼两个儿子,发现他们两个正在聊天,场面和谐,根本不像下人禀报的那样。
薛沉看到他后站起身:“爹,怎么大清早就换上了戎装,这是要准备出征吗?”
宫九跟着站了起来。
太平王发现,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小儿子虽然沉默了些,看起来还是很有礼数的。
他走上前:“昨日陆小凤与云鹤烟到访,说是要将青衣楼拱手相让,我准备带兵过去看看,是否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
薛沉:“青衣楼?”
“是个杀手组织,隐蔽得很,不过在江湖中有些名声。”太平王笑道,“青衣楼的事还未做成,现在说再多也是徒劳。我听说你们两个昨天吵架了,现在这是和好了?”
薛沉看了眼宫九,点头笑道:“是啊。”
太平王:“那就好。你弟弟有时候是执拗了些,多跟他讲道理,他会听的,不要仗着他崇敬你,就总是欺负他。”
宫九冷笑。
薛沉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宫九才收敛了表情。
太平王有点后悔,他就不该来。
自己的这对儿子关系有多好,再没有人比他这个做父亲的更清楚。
本想调和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结果根本插不进去。劝解的话说出来,简直里外不是人。
薛沉训斥道:“对爹恭敬些。”
宫九一言不发,躬身朝太平王作了一揖。
薛沉苦恼:【他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系统:【他是不是油盐不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只进油盐。】
薛沉:【胡说八道,我吃饭超香的。】
太平王无奈地说:“起来吧。”
宫九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站在薛沉旁边,仿佛按照哥哥的模样制造出来的机器人。
薛沉看不过去,抬手抽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宫九委屈地看着他:“我又怎么了?”
薛沉:“看你不顺眼。”
太平王眼看着兄弟两个又要闹起来,连忙说:“好了好了,涟儿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别再为难他了。”
薛沉神色稍缓:“爹什么时候走?”
太平王:“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出发了,青衣楼在山西那边,一来一去需要不少时间,我离开后,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薛沉看了眼宫九:“这是自然,爹放心吧。”
太平王笑道:“嘴上说得好听,欺负起弟弟来却是一点都不手软,你啊……”
宫九冷声:“这是大哥和我的事,与你无关。”
系统:【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爹看不过你欺负弟弟,管束着你,你看不惯宫九欺负你爹,教训宫九,宫九看不惯你爹管着你,专门气他。】
薛沉:【我爹管我?他管得了吗?】
系统:【……管不了。】
生态链断了啊!
薛沉:【你看着点,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薛沉无奈地说:“都是爹不好,一直惯着他,看看都把他给宠成什么样子了?”
宫九阴沉沉地看了眼太平王。
太平王:“……”
这话确实说得在理,所以真的是自己把小儿子宠坏了?
太平王:“好好好,都是爹爹的错,这次出门急,等我回来以后,一定好好教训你弟弟。”
系统:【……】
时间紧迫,太平王没有在这边呆太久,很快就启程出发了。
薛沉本想去送他,可是今日风大,天气也冷,太平王怕他着凉,没敢让他出门,反而强行拉着宫九,一路来到城门口,待大军出城以后才放他走。
宫九默默回到府上,看着大哥端坐在矮榻那边,悠闲地吃着小荷削好的雪梨。
薛沉看过去,微笑着说:“回来了,吃不吃梨子?”
宫九一声不吭地坐在他的身旁。
薛沉用银叉子叉了一块梨子塞到他嘴边,碰了碰他的嘴唇。
宫九眼神阴沉,一口咬掉。
薛沉:“我很高兴。”
宫九疑惑地看过来。
薛沉:“你愿意为了我,和爹爹好好相处,我很高兴。”
宫九的怨气消散了些。
薛沉:“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宫九沉默不语。
薛沉:“我的心愿很奢侈吗?”
宫九依然没有说话。
薛沉又给他喂了一块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所求也很简单,只要我肯低头,便可维系现在的兄弟之情。你已经为了我付出太多,我也该体谅你,为你做出付出。”
宫九:“我没……”
薛沉眼疾手快,又给他塞进去了一块,他伸手戳了戳弟弟鼓起的脸颊:“你又怎知,我没有为你付出过?人就是这样,只能看到自己,看不到其他人。我们各自做的事情,说着是为了彼此,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
系统:【真的吗?】
薛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我想救我弟,其实不是为了我弟,而是为了我自己。所以他的反应,是感激也好,觉得我多管闲事也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系统:【那什么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薛沉:【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重要的。】
宫九嘴里塞满了梨,艰难地咀嚼。
薛沉继续喂他。
宫九含糊不清地说:“吃不下去了。”
薛沉没再给他往嘴里塞,自己吃了起来。
回到青衣楼后,云鹤烟安稳地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精神抖擞,迎接他的下属们。
第一楼很大,但也仅仅能容纳二三百人,一万多人根本挤不进来,叶海便将他们安置在了楼外。
他拿着花名册挨个将到来的杀手登记,统计完名单后,回到楼里:“鹤烟,总共有一万零三百四十二人过来,还有一千三百二十二人,有十五人身亡,其余人应该是有意离开青衣楼了。”
“辛苦大哥了。”云鹤烟接过名单翻看了一遍,发现一个熟人都没有,合上册子,放回桌子上。
叶海看到了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忍不住担心:“太平王真的会来?”
云鹤烟点头。
这时陆小凤从外面挤进来:“来了!太平王的军队已经到达山下,随时都可以过来。”
薛沉:【你说要不要把珠光宝气阁一起端掉?】
系统:【珠光宝气阁做错了什么?】
薛沉:【来都来了……】
系统:【……】
叶海仍旧担心:“太平王真的会按照约定,仍旧让青衣楼像以前那样运作?”
云鹤烟:“他答应过的。”
陆小凤安慰道:“太平王跟其他的朝廷官员不同,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不像其他人那样权欲熏心,放心好了。”
外面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云鹤烟听到有人大喊“官兵来剿杀了”之类的话,起身走向外面。
陆小凤和叶海匆忙跟上。
云鹤烟运起轻功,飞到了第一楼的楼顶。
他向来喜欢用斗笠遮盖住容貌,别说其他楼里的人,就是第一楼都有很多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现在没有了遮挡,那张冷峻的脸暴露在了阳光下,冬日的阳光温柔和煦,却将他的皮肤映照得苍白到透明,没有半点血色,唯有眼尾的红晕透着妖娆诡谲。
冷风吹起他的衣摆,深沉的黑衣穿在他身上,无端透出几分缥缈。
云鹤烟环视下方,声音清朗:“肃静。”
有人不满地问:“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们?兄弟们,上去把他打下来!”
他的话音落下,真的有人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跳上楼顶。
那人活动了一下手脚,狠狠地看着云鹤烟。大喊说道:“青衣楼总瓢把子之位,有能者居之!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销魂夺魄’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便一连发出三枚暗器,每一枚暗器都是从不同地角度攻击,直直地射向云鹤烟。
云鹤烟连剑都没有拔出,运起轻功,毫不费力地躲闪。
三枚看似凌厉的暗器连他的衣角都没有蹭到,全部射空。
云鹤烟:“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那个人又道:“看招!”
他又发出一把细针,这些针就像牛毛一样细,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在极快的攻势下,如同光芒下的尘埃,完全看不清位置。
陆小凤站在人群中仰头观战:“好厉害的内劲。”
这样的针几乎没有重量,想要射出这么远,必须要有很高深的内力。
用一根针做暗器也就罢了,这人却是一下子洒出了一大把,可见他的暗杀手段之高。
叶海:“‘销魂夺魄’金峰是第一楼中的杀手,他惯用牛毛针,这些针极细,上面又淬了毒,防不胜防,只要没有东西阻挡,被他针对的人必死无疑。”
陆小凤:“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云鹤烟?”
叶海:“只要他们不一拥而上,没有人会是鹤烟的对手。”
云鹤烟继续使用轻功,这次他是往上面躲的。
他的轻功极其高明,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会飞一般,身姿飘逸潇洒,轻巧地躲过了飞针,轻飘飘地落在了金峰的身后。
金峰一脸警惕,尚未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他抬头看了看上面,又左右张望,正准备后退时,突然间一只冰凉的手覆盖上了他的脖子,接着传来一股巨力,清脆的响声传来,金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云鹤烟拖住他的身体,用剑划破他的皮肤,凑上前喝了几口血,把人丢了下去。
他找了处地方坐下,双手撑着瓦片,目光迷离。
底下的人被他镇住了,吵闹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连鸟雀的鸣叫都没有。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跃上屋顶,朝着云鹤烟攻了过去。
云鹤烟似乎还沉浸在饮血的愉悦之中,看起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叶海上前半步:“鹤烟!”
这声叫喊似乎让屋顶上的黑衣青年回过神,他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抽出剑,格挡住对方的攻击,接着猛力向前,竟主动出击,挥剑杀了过去。
他的身体凌空而起,长剑没入了对方的心脏,云鹤烟踩着敌人的肩膀,回到房顶,抬起剑来,舔舐着上面的血。
薛沉:【好多不同的口味!】
系统:【什么味啊?】
薛沉:【益生菌酸奶和巧克力甜甜圈,其实我觉得这种酸奶和那种比较丰盛的正餐比较配。唉,下次吃大盘鸡,还是找不到合适的饮料。】
系统:【那你去吸两口陆小凤,然后再找到那个人的尸体喝几口,再啃几口陆小凤,一点都不会浪费。】
薛沉:【我不想喝尸体的血。】
系统:【?】
薛沉:【会有一种过了保质期的错觉,还是新鲜的更好。】
系统:【你好挑剔。】
云鹤烟冷眼看着下面,罕见地在人前露出微笑:“还有谁要来?”
底下有人怒道:“云鹤烟,你这个喝人血的恶鬼!你作孽太多,死后也不可能超生!”
云鹤烟大笑起来。
薛沉:【他一个杀手,还挺迷信的。】
系统:【可是谢珩不也是在搞迷信吗?】
薛沉:【那怎么能一样?迷信的意思是盲目地信,我扮演的谢珩一点都不盲目好吧?】
系统:【……】
云鹤烟朝他招了招手:“你,上来。”
底下那个人立即噤声,躲在人群里,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他注意到。
云鹤烟抬手一指:“上来。”
那个汉子硬着头皮开口:“我不跟你这种怪物打。”
叶海冷冷地说:“那就跟我打。”
他拔出剑,直接朝对方攻了过去。
四下的人作鸟兽散,将那个出言挑衅的汉子暴露出来,叶海锁定目标,气势如虹。
那人慌张地格挡:“你是第一楼中的高手,何苦为难我这个小人物?”
叶海:“你这样的小人物都能为难第一楼中的高手,我又为何不能为难你?”
叶海的剑击刺中了他手腕上的脉门,接着一脚踢向他的胸口,把人踢出去了两米远。
他提着剑上前,在对方的求饶声中,挥剑结束了他的性命。
云鹤烟坐在高处微笑:“多谢大哥。”
叶海收剑回眸:“你我兄弟,不必言谢。”
云鹤烟:“还有谁不服?”
下面鸦雀无声。
云鹤烟等了一会儿,发现还有一部分人蠢蠢欲动,只是情况不明,谁都不愿当出头鸟,暗自忍耐着没有站出来。
他轻声说:“我叫你们过来,是想告诉你们,总瓢把子已经身亡,从今日起,青衣楼易主,交由太平王掌管。”
“太平王?”
“云鹤烟你这个疯子,竟与朝廷为伍!”
“我要退出!我不干了!”
云鹤烟道:“要走的尽管走,我不拦你们。”
有几个人立刻离开。
其他人见云鹤烟没有阻拦,也都跟着下山,挤在楼前的人顿时少了许多。
系统:【为什么放他们走啊?】
薛沉:【当然是为了排除异己。不是所有的杀手,都愿意做杀手的,也有一些人可能是迫不得已才做的这一行,强行留下他们没有好处,还可能会在关键时候反水。不然我直接偷偷摸摸地,让我爹以总瓢把子的身份发号施令就行了,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
系统:【也对。】
云鹤烟笑着说:“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太平王早已带大军包围了这座山,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有人道:“为何要投靠太平王?”
云鹤烟:“因为我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也不想便宜其他人。太平王掌管青衣楼后,一切规矩如旧,杀手按照以往惯例接任务去刺杀,只是刺杀的人,将由中原武林人士,更变为金国人,或者朝廷里的人。”
他说完以后,大家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身披铁甲的军士们沿着山路过来,包围了第一楼,太平王翻身下马,抬头看着云鹤烟:“你在那里做什么?”
云鹤烟纵身跃下,来到太平王身边。
太平王看了他两眼,这孩子走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场面很熟悉,沉儿也时常这样来到自己身侧,就停在那个位置,再仔细一想,锐儿也一样。
云鹤烟:“王爷。”
太平王颔首,目光威严地看着诸位杀手:“都讲清楚了吗?”
云鹤烟:“该说的全都说过了,想离开的人也已经离去,剩下的这些,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太平王道:“好。”
云鹤烟退下,来到陆小凤和叶海这边。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不明所以:“你看我做什么?莫非是在怪我,刚才没有出手帮你?”
叶海:“鹤烟想饮血了。”
系统:【是想吃大盘鸡了。】
陆小凤用匕首划破手指,递到云鹤烟面前,云鹤烟过来吸了一口,满足地说:“陆小凤,你真是个丰盛的人。”
陆小凤:“???”
系统:【你终于当着他的面夸他丰盛了!】
薛沉:【假装神志不清,当面夸一波,清醒的时候说这种话就很崩人设。】
系统:【你都已经这样了,人设这种东西,还有什么保持的必要吗……】
薛沉:【什么叫我都已经这样了?我哪样?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系统:【变态。】
薛沉:【我强烈要求把这两个字也算进脏话里!】
系统:【……】这是被精准戳到,破防了吧?
又是一个晴雪的天气,阳光灿烂,风中透着冷意。
鹅毛大雪顺风飞舞,缓缓飘落在地上。
黑衣少年正靠着炉子打盹。
屋门发出“吱呀”一声,有人带着满身寒意走了进来。
裴锐抬起头,眯着眼睛,侧了侧耳朵,听到来人将身上的雪花拍落,跺了跺脚,朝自己走了过来。
“小绵,你看这是什么?”
他把一个冰冷柔软的东西递过来,蹭了蹭裴锐的脸。
裴锐微微睁大眼睛:“毯子?”
追命换了个姿势,将一条圆柱状的东西塞进他的手里:“认出来了吗?”
裴锐摸到冰凉的肉垫,语气肯定:“死狗。”
追命吓了一跳,把狗抱起来看了看:“没死,它就是冻着了,带它回来的时候,一直躲在我怀里打哆嗦,没想到进了屋反而不颤抖了。”
小狗慢慢地恢复了体温,追命把它放在裴锐手里:“摸摸看,喜欢吗?”
狗的温度比裴锐的身体高出很多,裴锐捏了捏它的爪子:“狗?”
追命:“是啊,刚出生才一个月的小狗崽,我特意从狗坊那边要过来的,现在好好养着,长大肯定忠诚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