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你个可爱的小兔子。】
薛沉:【……】
有了内力,薛沉感觉手脚更有力量了,听力好像也好了一点,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溪流声变得更清晰。
黑衣少年安静寡言,陆小凤觉得这沉默的气氛有些过于凝重了。
他侧过头去看了眼少年,用轻快的声音说:“实不相瞒,我得罪了人,最近正在被人追杀。那些要杀我的人无处不在,现在就有可能在这附近。他们平日里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一旦有吹笛子的声音响起,就会疯了似的杀人。”
都过去这么久了,陆小凤竟然还没解决这件事。
转念一想,那个吹笛子的人连宫九都敢招惹,手下的杀手数量庞大,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小。就算陆小凤查明真相,想要铲除掉那个吹笛子的,也要费不少功夫。
裴锐:“所以你才急着让我离开?”
“没错。”陆小凤说完,顾忌到少年人的好胜心,补充了一句,“他们人多势众,杀起人来拼尽全力,绝对不会退缩,就算武功再好,也难以抵挡这么多人的拼力围攻。”
裴锐歪了歪头:“你是怎么逃脱的?”
陆小凤:“我的轻功还算不错,只要能把他们甩在身后,就不会被困死。但是最近我发现,那群人里竟多了许多善用弓箭的。”
裴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陆小凤的语气变得凝重了。
少年问:“你躲不过弓箭?”
陆小凤:“勉强能躲过去,不过我忧心……唉,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说再多都没有用。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裴锐:“江湖人,四海为家。”
陆小凤无奈地说:“那你准备去哪里?前面就是城镇,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裴锐沉默,片刻后道:“我想跟你一起查这件事情。”
陆小凤一点都不想带个累赘,这少年看不太出来武功如何,只是脾气绝对不太好。
他眼睛看不到,人也很有戒心,看起来有自己的主意,不会听信别人的话。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最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平时还好,生死攸关的时候,陆小凤连自己都不能保证活的下来,根本无暇关照一个目盲的小孩。
更何况,他不能确定这个少年的来历。
陆小凤有些后悔多管闲事了。
裴锐自顾自地说:“遇到你之前,我也在被人追杀。要杀我的人很多,他们的武器是长矛或者长枪,有时骑马,有时不骑,追杀了我四五日,最近才消失不见。我脸上是不是有道伤口?就是他们弄的,若非我躲的快,现在脑袋都已经被砍成了两半。”
陆小凤问:“他们为什么杀你?”
裴锐摇头,茫然回答:“我也不知道。”
【设定同步率+6,当前马甲同步率9%,可使用技能点6。】系统问,【你真的不知道?】
薛沉:【大概能猜到,但是看裴锐平生,这孩子脑子还没有你好使,我得按照设定走,你看,同步率加的很快吧。】
系统:【不要拿我当参考标准!你打算怎么扮演裴锐?】
薛沉:【智障核弹。】
系统:【?】
薛沉没有解释,他说:【一个技能点加[听力],一个技能点加[直觉],这种基础的跟[记忆力]差不多,应该有吧?】
系统:【有。】
薛沉:【剩下的加内力和意象。】
去掉昏迷的时间,薛沉扮演裴锐不到一个小时,解锁了[招式]、[听力]、[直觉],还有两级的[意象]和[内力],达到了武林同辈的普通水平,距离核弹的目标遥遥无期。
他用力抓着陆小凤的胳膊:“大哥,你就带我一起吧。”
陆小凤叹气。
看样子短期内是甩不掉这个小麻烦了。
裴锐的刀很长,摸起来比一部分剑还要长,至少有130厘米。
外面套着刀鞘,刀柄约有一尺长,因为用的时间太久,刀柄上防滑的纹路都快磨平了。
薛沉没认出这把刀的样式,抱着它反复触摸。
陆小凤抓了只兔子,用匕首剥皮放血,简单处理好,切成几块,串在树枝上烤。
这兔子还算肥,表皮的油脂很快融化,发出滋滋的声音,香味也浓郁起来。
裴锐迷茫地抬起脸来,转向烤兔子的方向,轻轻嗅了嗅。
陆小凤与他对上视线。
同样是盲人,少年的眼睛和花满楼有明显的区别,颜色偏灰,光线明亮时看着有几分剔透,瞳孔散而无神,更没有什么情绪,显得格外冷漠。
这样盯着别人的残缺不太礼貌,尽管对方并不知晓。陆小凤迅速移开目光,把兔肉翻了个面:“才刚烤,还没熟,得过一会儿才能吃。”
裴锐一言不发,回过头来,继续摸怀里的刀。
这把刀立起来能到他的腰部,很难想象拿它来近身搏杀的样子。
文字简介里,裴锐脑子不好使,但是刀法不错,几次必死的局面都是靠着这把刀硬生生杀出来的,他对这把刀的感情可想而知。
马甲技能点不够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仇人,必须尽快把同步率刷起来。
陆小凤:“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起来颇为冷漠:“裴锐,锐利的锐。”
陆小凤:“这个名字跟你很般配。”
裴锐:“我知道。”
陆小凤:“我叫陆小凤。”
裴锐点了点头,对他一点都不在意。
陆小凤怀疑他赖上自己,根本就不是为了查案,就是单纯想找个人给他管饭。
系统:【你摸出什么了?】
薛沉不太确定:【好像是陌刀?不过陌刀一般都有三米多长,这个太短了。】
系统:【三米……挥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薛沉脑补出了一根棍子上插了个人的场景,感觉不太对:【肯定得力气很大才行。】
跟系统聊了会儿天,操控着其他两个马甲吃完饭,陆小凤的烤兔子做好了。
他把兔子塞到裴锐手里:“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没有东西腌制,味道可能不太好,凑合吃吧。”
裴锐抓着木棍,伸手去碰了碰,确定了兔肉的大小和位置,才慢慢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陆小凤越看越觉得好奇:“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裴锐:“有很多好心人,每隔一段时间给我送一次银子,偶尔会有吃的。”
陆小凤面色古怪:“你说的应该不是追杀你的那些人吧?”
裴锐:“就是他们。”
陆小凤:“你把他们都杀了?”
裴锐:“嗯。”
刚烤好的兔肉,闻起来很香,吃着特别难吃。
兔子肉很柴,一点咸味都没有,一口咬下去只有淡淡的腥味,跟另外两个马甲吃的东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了弥补裴锐这边的创伤,谢珩在丹房里猛灌饮料。
本体也跟宫九要了点水果,剥好洗净,切成适口的小块,放在水晶碗里,和弟弟一起用果叉慢慢吃。
薛沉说:“你最近一直陪着我,连正事都耽搁下来,前线还在等你把钱粮送过去,早些出发吧,我也该回家了。”
宫九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我已经派人押运粮草送往前线,大哥还是再多修养几日吧。”
他其实有点舍不得和哥哥分开。
这次分别后,又要过很久才能见面,每次相处的时间都不长。等他实现大业,更是再难有这样平和相处的机会。
薛沉笑了笑,塞到他嘴里一瓣橘子:“舍不得我就多回家住几天,我看你在外面也没有多忙,总不能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宫九:“好。”
薛沉:【这逆子一点数都没有,我每次头疼都是因为谁?隔三差五的犯病,他不觉得累,我还累呢。再呆在这里我早晚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
系统:【你有本事说给你弟听。】
薛沉大喊:【我没本事!我就是个可爱的小兔子,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大声想!】
说着裴锐那边用力咬了一口兔子肉。
系统:【……行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别吵。】
第二天早上,苍云轩的下人们忙碌起来。
薛沉准备离开,宫九当然不会继续呆在这里,也要收拾东西走了。
他们两个身份尊贵,路上的吃穿用度都要提前打点好,还有谢珩那边的一大堆东西要搬走,收拾了两三天才准备周全。
宫九和薛沉乘坐同一辆马车,出城之后才下来,回到自己的车里。
兄弟两个就此分别,薛沉返回太平王府,宫九则带着谢珩走了另一条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宫九那边的马车调整方向,目的地从前线,更换成了海岸码头,在宫九的示意下,谢珩被胡生从盛放丹炉和杂物的马车里抱了出来,塞进了宫九那边。
宫九倒了杯茶,递到谢珩面前:“我先为你赔个不是。”
谢珩的声音很轻,语气淡淡地说:“我出身微贱,当不起世子如此厚待。”
宫九:“事关重大,实在不好随意透露,我并非有意欺瞒,还望你不要怪罪。先前是我对先生不敬了,还请先生看在我事出有因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宫九握手言和,谢珩当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接过他递来的茶杯,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冷漠:“言重了。你也不必称呼我为先生,听着实在生疏,若是你不介意,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相处吧。”
宫九:“好。”
谢珩正想喊他给自己揉揉腿,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鲜血泼在了前方的帘子上,渗透进里面。
宫九眼神变得锐利,他反应极快,拽了谢珩一下,谢珩扑在他的怀里,一支箭矢穿窗而入,飞过谢珩刚才的位置,刺入身后的车壁。
宫九一把捞起谢珩,破门而出,抱着他在外面站定。
微弱的笛声从远处传来,从谢珩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模糊影子,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包围住他们的那些杀手穿着再寻常不过的粗布麻衣,谢珩扫视四周,发现这些人的确如宫九说的那样,脸上的表情很不情愿,恐惧溢于言表,出手却极其凌厉,明知不是宫九的对手,依然前赴后继地过来送死。
宫九已经练成“无剑”之境,手上虽没有武器,却是飞花落叶皆可为剑,哪怕有谢珩拖累,也能轻而易举地把人杀死。
可是对面的人太多了,宫九的随从已经有不少被杀死,如果此时不逃,迟早会被耗尽体力。
宫九躲过一枚暗箭,问谢珩:“你看出什么了?”
谢珩:“人很多。”
宫九:“只有这个?”
谢珩:“岭南温家。”
宫九:“的确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岭南老字号温家是天下第一制毒用毒的名家,下面分为四家,“小字号”负责制毒、“大字号”负责藏丨毒、“死字号”施毒、“活字号”解毒。
温家延绵百年,门下弟子无数,什么性情的都有,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如果真的是温家做的,宫九被追杀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了。
谢珩:“大公子那边恐怕也会遭遇伏击,参与埋伏的人不会像这边这么多,以大公子带的军士数量,应该足够应对。”
宫九不复从容,反手缴来敌人的武器,几招便将身边的人清理干净,低头看向谢珩,脸色阴沉:“你怎么知道大哥会遇伏?”
谢珩:“还不明白吗?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我自然知道……”宫九顿了顿,“你是说,他们是冲着太平王世子来的?”
“不错。”
从太平王府出来以后,宫九就被盯上了,半路遭遇埋伏,宫九凭一己之力把那些人全都杀死。
他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可事实并非如此。
对方一直伺机而动,离开隆兴府,没有了府兵支援,对方便再次出手了。
宫九这边遭遇伏击,身为太平王府的大公子,薛沉那里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这一时半会的事了。
想明白以后,宫九没了跟这些喽啰打闹的心思,他厉声下令:“丢下马车行李,立刻撤退!”
说完他斩断套着马车的绳子,抱着谢珩翻身上马,完全不顾下属能不能跟上,策马狂奔,冲出突围。
宫九低头问:“往那边走?”
谢珩双腿无力,没法夹紧马匹,也没有马镫固定双脚,不安地往宫九身上靠。
听到宫九的问话,他答道:“东边。”
宫九:“哪边是东?”
谢珩:“……”
薛沉:【我真是服了。】
系统:【没办法,他是你弟。】
马跑的太快,谢珩声音都飘了:“往左,你要是连左边在哪儿都不知道,直接杀了我算了。”
宫九扯着缰绳调转方向,谢珩摇摇晃晃,扶着他的手臂勉强坐稳。
系统阴阳怪气:【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弟弟,他真的好关心你,听到你可能有事,一刻都不愿耽误。】
薛沉:【……】
完了,系统被屏蔽脏话,憋的太狠,现在变异了。
薛沉一直不说话,系统反而有些慌了:【你在想什么?】
薛沉:【我在想,一会儿你会不会求我,让我用鞭子抽你。】
系统:【……】
本体这边,吹笛子的人比宫九来的更快,万幸的是,这边敌人的数量的确少很多。
薛沉早有准备,看到敌袭立刻高声喊道:“列阵,迎敌!”
身后的将士迅速跑到前面,把薛沉的马车围在中间,他们拿着长矛横扫,很快解决了不少人。
后面的敌人似乎是江湖中人,身怀武功,突破阵型,冲到薛沉身边。
薛沉目光一厉,抬手挡住一击,拽住他的手臂,把人短暂制住,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用上内力,咔嚓一声,那人颈骨断裂,没了声息。
他把人丢出车厢,从里面出来,抽出车驾随从身上的佩剑,剑法轻灵,片刻便将冲到前面的人全部杀死。
笛声在山林间格外空灵,婉转的调子都变得凄凉。
薛沉环视四周,找出了附近方便藏身的地方,忍着头疼一路杀过去,走了大概几百米远,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看到了那个吹笛子的人。
那人见到薛沉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薛沉运起轻功,追赶过来。
长剑横在吹笛人的脖颈上,薛沉冷声说:“把笛子给我。”
第28章
那个戴斗笠的吹笛人只顾着跑,被薛沉这么一说,他立刻拿起笛子,想控制那些中了毒的人过来。
薛沉长剑一抖,把笛子挑飞,落在地上。
他走上前,轻轻挥了一剑,那人恐惧地闭上眼睛,没有感觉到疼痛,茫然睁开眼。
斗笠缓缓裂开,从他头上掉下来,露出一张普通的脸。
这人大约三十多岁,眼睛很大,鼻子微塌,皮肤有暴晒过的痕迹,脖子略粗,应该是修习外功的。
他瑟缩起来,跪在地上:“我也是受他人指使,小王爷饶命!”
薛沉:“是谁指使你的?”
那人低伏着身体,越发讨好顺从:“指使我的人是……”
他腿上发力,迅速扑过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直直地刺向薛沉心窝。
薛沉转移重心,往侧边撤身躲避,长剑刺穿对方的手掌,匕首掉落,那个人没有就此屈服,他恶狠狠地盯着薛沉,口中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你们……都……该死……”
说完便没了声息。
薛沉抽出剑,甩掉上面的血迹,踢了他一脚,让这人正面朝上。
他缓步上前,蹲下来伸手贴在脖子上检查脉搏,确定人已死,挑破麻布外衣,里面的衣服竟是绸缎的,上面绣的雄鹰图案栩栩如生,但是翻遍全身都没有找到那种能控制人行动的药。
“来人。”薛沉朝着远处喊。
笛声停下后,袭击他们的那些人也都停了下来,有呼喊求饶的,也有解释自己身不由己的,一时间嘈杂无比。
薛沉出声后,留意他这边的军士立刻有了反应,奔跑过来,脸上带着茫然和迷惑,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大公子!”
薛沉:“此人服毒身亡,身上恐怕也带着毒,你们把尸体带上去,务必小心,不要直接触碰。”
这个世界的毒千奇百怪,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属下领命!”
薛沉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包裹住地上的笛子捡了起来。
这就是支普通的竹笛,几文钱就能买到。
薛沉把笛子收起,提着剑返回官道,把剑还给那个随侍,回到马车里。
外面吵嚷很久才安静下来,管事弄清楚了那些袭击者的来路,来到车窗处询问薛沉,要不要他现在汇报。
谢珩那边骑马颠的都快吐了,薛沉本来就恶心头疼,现在更难受了,揉着脑袋,低声回答:“讲一讲吧。”
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管事:“小人都问过了,这些人大多粗通拳脚功夫,只有少数几个武功内力不错。他们来自江湖各地,有本地帮派里的喽啰,也有贩夫走卒、瓦匠农夫,都是些普通人。”
薛沉:“嗯。”
管事:“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在某日深夜听到一阵笛声,从此身体就好像成了别人的,再也不受控制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发狂,杀死了身边的人,直到笛声停下后,才恢复如常。”
薛沉:“他们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管事:“也是被笛声操控,走了一个多月,就连吃饭睡觉都是由人操控的,想自尽都不能。这笛声从未停过,直到今日被公子您打断,他们才恢复自由。”
薛沉:“嗯。”
管事等了一会儿,见他似乎不想再开口,问道:“大公子,您看现在是整顿上路,还是原地休息?”
薛沉:“等一等吧。”
愚蠢的弟弟还在路上,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管事:“您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薛沉:“不用。倒是可以找个大夫,帮那些人看看身上的毒能否解开。对了,这笛子你也拿去,若是上面没有异样,就拿去试试看,能否用笛声操控。看顾好四周,有什么异动都报过来,你去忙你的吧。”
车窗打开,被绣着连云纹路的玄色锦缎包裹的竹笛递了出来。
握着缎子的手指颜色苍白,修长有力,和弟弟的手没有什么区别。
管事认出这块布跟大公子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双手接过来:“是。”
薛沉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顺便理了理思路。
另一边。
宫九总算拐上了官道,在上面急驰,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他略微低头,问谢珩:“上了官道以后,再遇路口,该怎么走?”
骑得太快,等看到路口的时候再询问,就来不及调头了,前面几次就是这样跑过了头,还要减速重新转回来,白费了不少时间。
谢珩有气无力:“不知道。”
宫九皱眉:“你不知道?”
谢珩:“来时走的不是官道,我从未来过这里,怎么可能知道路。”
宫九神情愈发凝重,他思考良久:“现在该怎么办?”
谢珩:“顺着官道走吧,这里的确是去京城的路,你速度慢一些,注意看地上的车辙印,大公子才过去没多久,留下的痕迹不会这么快被尘土掩盖,多留心,总能找到他们的。”
宫九:“好。”
谢珩一路紧紧抓着宫九保持平衡,手都酸了。这人总算肯放慢速度,他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靠在宫九后背眯了一会儿。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路痴弟弟才追上哥哥的座驾。
随身的将士们精神还不错,已经准备在此安营扎寨。
宫九即刻翻身下马,朝着薛沉的马车走,带起一阵疾风,远远地询问守在车厢跟前的随侍:“路上可曾遭遇意外?我大哥怎么样了?”
薛沉:【他怎么不把谢珩弄下来!】
系统:【这个时候抱着谢珩过去找哥哥,怎么想画面都很奇怪吧。】
薛沉:【真的没有力气了,再也不想跟他出差了。】
谢珩趴在马背上,抱住马脖子,远远地对旁边的将士说:“这位将军,我身有残疾,不良于行,能否劳驾搭把手,扶我下马?”
“这有何难。”那人过来,朝谢珩伸手作为支撑。
谢珩握住以后,身体倾斜滑落,另一条腿还搭在马背上,其他人见状,过来帮忙,谢珩伏在军汉的铁甲上,被两个人架着,坐在了营帐前面的一块石头上。
薛沉:【疼死我了,这真是字面意义上的一字马,谢珩的柔韧度太差了。】
系统:【还好你裤子比较宽松,不然底裤都被你弟坑没了。】
薛沉:【……】
这系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谢珩沉默地坐在石头上,轻轻揉着腿上被拽疼的筋脉,没有跟其他人搭话的意思。
系统:【恭喜你啊,同步率+1,现在有94%了。】
薛沉:【统儿,你记不记得那个设定。】
系统:【什么设定?】
薛沉:【宿主可以屏蔽系统。】
系统:【……】
它还真忘了。
系统不舒服,薛沉就舒服了,面对弟弟的时候都比平时温和许多。
他摆摆手,让宫九坐过来,给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跑这么急,衣服都脏了。”
宫九:“谢珩说你这边也可能会遇袭,我很担心你。”
薛沉笑笑:“都已经处理好了,贼首服毒自尽,剩下的人也悉数拿下。他们都是些无辜的人,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此事还要详查。”
宫九:“可能是异族。”
薛沉点头:“我也这样认为,服毒的那个吹笛子的人,身上穿了件海东青样式的里衣。”
宫九:“我会让人去金国打探。罪魁祸首尚未逮捕,这次失利,很有可能再派人过来刺杀。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薛沉摇头:“我的武功比不上你,但也不算太差,这点自保之力还是有的。更何况我们本就是他们的目标,同路而行,那些人再派人过来,不是更方便了?你要做的事情也很重要,大局为重,不要意气用事。”
宫九是个聪明人,听明白了薛沉话里的意思。
他的武功很高,敌人虽然不知道有多高,但是能看得出来,太平王世子比病弱的大公子更强,更难对付。
宫九留在这里固然可以保护哥哥,实际上会让哥哥对上更难缠的敌人,承担更大的风险。
他低下头:“那我在这里待一晚,明日就走。”
薛沉:“涟儿。”
宫九抬眸与他对视:“嗯。”
薛沉:“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家永远都是你的家,我永远都是你哥哥。”
系统:【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好伤感。】
薛沉:【我也不想搞的这么沉重,可这是我的人设。我弟心中的哥哥就是这种聪明沉稳、包容宽厚的样子。马甲崩人设无所谓,本体必须维持设定,不然生活怎么过得下去。】
系统无语。
宫九听到这番话十分动容,自从哥哥来到隆兴府的那天,他就知道,哥哥会察觉到一些异常。
宫九事先并不清楚薛沉会过来。
府上那些普通的下人,都是无名岛的人,他们不清楚宫九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
在那些人看来,是“宫九”用什么手段拿到了太平王世子的令牌,借用这个身份来到了隆兴府,秘密做了一些他们还不够资格知道的事情。
就算让他们改变了称呼,平时的一些言行,足够让哥哥发现不对劲。
宫九没有退路,只能参与这场豪赌。
兄长的话,穿透那层坚硬的蜗牛外壳,碰到了脆弱敏感的触角,宫九因此而恐慌,但又在他的纯然善意下安定下来。
他认真地作出承诺:“无论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你都是我最亲最爱的兄长。”
薛沉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先穿我的?”
宫九:“好。”
薛沉直接忽略了从王府带过来的那箱白衣,打开装着自己日常衣服的箱子。
他今天穿的玄色宽袍为了包裹那支可能有毒的笛子撕烂了衣摆,现在换了身金线蝠寿纹的黑色深衣。
薛沉心思转的很快,粗略打量一眼,看似随意地拿出最近的一套衣服,递给了宫九。
系统:【这个橘色……你怎么不直接给他穿粉红色?】
薛沉遗憾地说:【我没有粉红色的衣服。】
系统:【现在你就不觉得风评被害了?】
薛沉:【我在逐渐习惯,总不能一直逃避现实。】
系统:【……】
你面对现实的方式有点费弟弟。
宫九正在感性的时候,这件衣服薛沉平时穿过几次,他并没有多想,换好之后,看到手臂和衣袖强烈的颜色对比,突然有些不自在。
薛沉看着弟弟重新将头发梳理整齐:“我的头仍有些眩晕,不想走动,管事准备的饭菜应该已经好了,你去帮我说一声,拿到里面来吃,我就不出去了。”
宫九深沉颔首。
宫九出来的一瞬间,谢珩就远远望了过来。
围着火堆,坐在军汉中间,捧着热汤的青年轻笑了一下,在火星的噼啪声中,用所有汉子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世子今日格外娇艳。”
离他最近的那个将士:“噗!”
宫九招来管事,嘱咐他几句,返回马车里。那些随行的军汉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起初他们以为这是大公子,观察许久后,从他的发型神态,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酷,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还真是世子啊。”
众人目瞪口呆。
谢珩不为所动,手放在后腰,费劲地揉捏。
他不止腿上快要抽筋了,腰腹的肌肉摸着都冷冷硬硬,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