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阁下可是飞鱼山庄的人?”
那人恨恨地剐了一眼陆小凤。
陆小凤:“飞鱼山庄门户森严,权倾一方,大概不会纵容门人在外作恶。不过你在外行凶,竟然光明正大的使用门中暗器,看样子不怕被人知道,应该不是飞鱼山庄的叛徒。”
江老板:“难道整个飞鱼山庄都参与进了这件事里?”
陆小凤:“不好说,不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难,只要想办法让这位仁兄开口就好了。看这位兄台的表情,似乎很愤怒我揭穿了你的身份。看样子是不会顺了我的意的。”
行凶者:“你知道就好。”
陆小凤来到裴锐身边,把鱼骨状的箭身放在裴锐手中,“小裴,这是他行刺你用的暗器,上面的箭头淬了毒,看样子是非要你死不可。”
裴锐把长刀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用手摸了摸暗器,冷静地点头,朝着行凶者走来。
他的情绪很淡,灰色的眼睛更显得冷漠,手上拿着鱼骨暗器,逐渐向行凶者逼近,随时都可能动手,而且不知道会砍哪个地方,心理压力骤增。
行凶者刚被裴锐吓尿了裤子,此时正是脆弱的时候,尚未从恐惧中脱离,如此强大的压迫感将他包裹住,逃无可逃,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被抽走了。
他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呼吸越发急催,惊恐地看着对方,好像快要吓晕过去了。
裴锐手指微动。
陆小凤过来,按住少年的肩膀,将那支鱼骨暗器从他手里拿回:“可以了。”
少年稍稍侧过头,似乎有些不解。
陆小凤拍了下他的手背,泛着蓝光的鱼骨暗器在手上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人劫后余生,瘫倒在地:“我说……”
陆小凤:“你是飞鱼山庄的人?”
那人:“是。”
陆小凤:“是谁指使的你?”
那人似乎有些畏惧,不敢说出那个名字,余光瞥到站在一旁的裴锐:“是小侯爷!”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敢接受这个答案:“你不要信口胡言!小侯爷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屈尊来暗杀一个普通的少年?”
陆小凤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他继续盘问:“饭菜里的毒也是你下的?”
那人:“不是我做的!小侯爷只是请我到卧云楼吃饭,并嘱咐我,如果这里有人胆敢诬陷他,立刻把人杀死,到时他自会出面解决,不会牵连到我。”
陆小凤若有所思。
裴锐:“陆小凤。”
陆小凤看过来。
裴锐从怀里拿出几样东西,分别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绿色瓷瓶、几张染血的纸,还有一支竹笛。
“原来东西在你这里,我还以为你把尸体带回的途中掉了。”陆小凤赶紧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那支笛子。
裴锐:“纸上写了什么?”
陆小凤:“这可不是普通的纸,这是钱!价值八千两的银票!随便哪个钱庄都能兑换成现银!随身携带八千两银票,死者可真是不简单啊。”
裴锐点头。
陆小凤看向诸位衙役:“劳驾各位,把这两个人带回府衙去吧。”
衙役很为难。
陆小凤名气不小,他常常到卧云楼来吃饭,当地有不少人都认识他,这些衙役也对他不陌生。
谁都知道陆小凤是个聪明人,而且爱管闲事,经手过很多案子,全都查的水落石出了。他们还想着等陆小凤查出结果,直接报给上级,没想到云里雾里的就要结束了。
而且这件事把神通侯也给牵扯了进来。
方应看神通广大,别人可能不清楚,他们这些在官府当差的,可是明白得很。本地的不少商贾都跟神通侯有交情,轻易不能得罪。
不说别的地方,卧云楼里的油、米、盐、布、糖,都过了神通侯的路子。
知县老爷收过神通侯的钱财,他们这些小喽啰,也跟着喝了些肉汤。
这么一个财神爷,谁想得罪?谁敢得罪?
为首的衙役道:“哎,陆爷,小的愚钝,实在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你只管把犯人带回去就是。”
那些衙役对视一眼,两个人押着那个飞鱼山庄的人,另外几个抬着尸体离开了卧云楼。
卧云楼里也是遍地横尸。
其中有被袭击致死的食客,也有死在正常食客手中的那些中了毒的人。
江老板的心血被人糟蹋成这样,捂着心口,深深叹了口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陆小凤:“我也很奇怪,怎会有人舍得往自家酒楼的饭菜里下毒。”
江老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小凤,你在胡说些什么!”
陆小凤轻轻一叹:“我也希望我在胡说,可是你刚才的眼神已经说明了问题。”
江老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裴锐突然拿起桌上的刀。
江老板立刻噤声,满脸绝望。
裴锐半低着头,稍稍侧耳:“你不是胖子。”
陆小凤愣住了:“小裴?”
裴锐走上前,江老板本应该躲一躲的,可是看到他手上的刀,完全不敢动!
裴锐:“脱衣服。”
江云心隐忍愤怒。
他很想说一句“要杀就杀,何必这样羞辱我”,可是真的害怕说完以后,杀神手起刀落,自己就人头落地了,只能听从裴锐的话,慢慢地脱掉了外袍,又脱下里衣,在大庭广众下解开对襟上的带子,露出了胸膛。
至此,他身体上的不协调之处已经完全暴露。
这个人竟是一直带了一层厚厚的易容,覆盖到了锁骨处,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包裹了一层东西,让他整个人变得臃肿。
衣服遮挡住的地方,易容的物质似乎更轻便透气些,颜色和材质与人体皮肤并不相同,轻易就能看出来区别。
裴锐听到声音停下,提了提刀:“继续。”
江云心将身上的东西撕下来,露出本来样貌。
他的皮肤比易容更黑一些,身体健壮,肌肉紧实,一点都不胖,那张脸没有了原本肥胖却俊美的特质,看起来沧桑极了,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却透着疲惫老态。
陆小凤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你是老崔!”
老崔:“是我。”
裴锐:“老崔是谁?”
陆小凤:“老崔就是江老板家的厨子,手艺好极了,做的肉粽特别好吃,江老板非常得意,每年的端午都会邀请朋友到家中品尝。
“后来老崔突然得了急症,不过几日就病逝了。江老板与老崔情谊深厚,为此非常难过,从此一心扑在了厨艺上,过了大半年,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很胖了。”
裴锐轻轻颔首,也不知听明白了没有。
陆小凤觉得悲哀:“这么多年了,我竟没有认出你。”
老崔把手臂和肚子上的易容全部取下,将衣服穿好。原本合身的青袍,此时显得空空荡荡。
老崔:“那时的你还很年轻,如果换做现在的你,我未必能瞒得过去。”
陆小凤:“你杀死了江云心?为什么?”
老崔:“他的名气是用我的手艺挣来的,他的朋友也是用我的手艺交到的,就连你,不也是因为我的这份手艺,才会把他当成朋友吗?
“卧云楼本就是靠我支撑,所有的一切,荣誉、金钱、名声都是我挣来的,我却只是一个家仆,什么都没有得到,你觉得这公平吗?”
陆小凤:“可你也不该杀他,他平日里并未苛待过你。”
距离老崔病逝已经过去了近十年,江云心十年没有出现过,很有可能已经死了。或许替老崔下葬的,就是当年那个如朗月青竹般的江公子。
普通人很难学到江公子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所以老崔才假装成沉迷厨艺,身材走形,来遮掩自己和江云心的不同。
他的确做到了。
不过每日带着那么沉重的易容,绝对过得很辛苦。
所以卧云楼的东西成为宫中贡品后,老崔就不怎么下厨,低调极了,甚至没有娶妻,更少在人前露面。
其他人都以为他沉迷厨艺,忙着在钻研菜品,原来是摘下易容,每日做回片刻的自己。
老崔:“我也不想杀他,但是有人让我杀他。”
陆小凤突然背后发凉:“谁?”
裴锐也凝神细听。
老崔:“你不妨先说说看,怎么断定是我往饭菜里下的毒。你应该从未想过,我不是真正的江云心,为什么又会怀疑我?”
陆小凤:“你做饭向来仔细,一直都是慢慢的,正因如此,每道菜你都会亲自准备,每次准备的分量都不会太多,想要吃到你做的饭,必须要提前预定。可是今天你却做的很快,我和小裴才说完几句话,就有两道菜上了桌。”
老崔笑道:“不错,我的确知道你要来,所以提前备好了。”
陆小凤:“你如果不提前准备,我未必会察觉到不对。”
事实上就算饭菜提前上桌,陆小凤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要不是裴锐极力阻拦,此刻他已经吃下带毒的菜,成了杀人的傀儡。
不过这种事情,陆小凤是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
老崔说:“因为我不想杀你,这么多年了,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朋友,更何况早在十几年前,你我的关系就很不错。”
陆小凤叹了口气:“有件事情,或许你并不清楚。”
老崔:“什么事?”
陆小凤:“江云心曾经跟我说起过,他打算给你置办一些田产,又觉得你好像只喜欢做饭,不愿在杂事上分心,还是做个厨子最自在,便打消了心思。”
老崔怔了怔,随即释然:“就算他把整个卧云楼都送给我,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陆小凤:“为什么?”
老崔:“因为有人让我这么做。”
陆小凤:“那个人究竟是谁?”
老崔:“他身份尊贵,手握大权,当年的年纪不大,却早已在江湖和朝堂都站稳了脚跟……”
系统:【该不会是你的某个亲戚吧?】
薛沉:【有没有可能是我弟?】
系统:【……有,你弟好吓人的。】
薛沉非常赞同,这傻逼弟弟不干人事,处处埋雷。就算这次不是他干的,总有那么几次,甚至十几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是他。
原著已经是他计划成型后,即将实施的时候了,谁知道中间过程什么样。
在老崔将要说出答案的时候,外面突然嘈杂起来。
十几个人停在卧云楼前面,后面四个人抬着一顶小轿,两个人掀开轿帘,气质矜贵的白衣青年从里面走出。
“几位似乎不太欢迎我。”方应看说。
老崔看到他,似乎有了主心骨,稍稍松了口气。
裴锐歪头,拎着长刀便上前砍去。
方应看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匆忙躲避过后,眯了眯眼:“裴锐!你敢在大庭广众下袭击本候!”
裴锐没有说话,又使出了第二招。
老崔问陆小凤:“你不管?”
陆小凤:“你也看到了,小裴的武功很高,心思也很正,不是其他人能劝动的,就算我开口阻拦,他也不会听我。”
老崔:“你有灵犀一指这样的绝活,想阻止他不是难事。”
陆小凤:“我是会灵犀一指,但是还没有修成金钟罩铁布衫。小裴看不到,万一我的手指没有夹住,岂不是要被他砍成两半?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方应看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裴锐攻势迅猛,逼得方应看收回心神,继续与他对战。
方应看完全没有料到裴锐竟然这么鲁莽,竟会直接出手,一点都不在乎他的身份,此时有些惊讶,却并未惊慌。
因为外面的侍卫,还有那四个抬轿子的、两个掀帘子的,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已经将自家武学修行到了极致,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能开帮立派,权倾一方。
有这些属下护卫,方应看当然不急。
陆小凤找了个干净的板凳坐下,看着裴锐与方应看打斗。
事实上如果他真的想做一件事,无论有多危险,他都会去做的。
上次他就找准时机,阻止了裴锐和方应看的比试。
这次在旁观战,任由裴锐动手,当然是有原因的。
方应看大概还不知道老崔已经暴露,此时前来,应该是为了那个被裴锐杀死的吹笛子的人,还有被抓住的飞鱼山庄的门人。
这世上要想做成一件事,除了动用感情,就是威逼和利诱。
小侯爷来这里,能做的事情只有两件:花钱收买他们,或者武力威逼。
总不会是过来吃饭的。
倒是再有老崔反水,与方应看里应外合,陆小凤和裴锐说不定真的要就范。
不过现在,老崔已经暴露,而且取下了易容,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没有了继续伪装的价值。
裴锐此时拖住方应看,正好给陆小凤留下时间思考该如何应对。
就在陆小凤心思电转的时候,裴锐突然气势骤赠,好像突破了什么禁锢。
他的攻势不再野蛮,如同行云流水,招式之间衔接顺畅,巧妙地接招迎敌,他看起来很瘦,黑色的革带束起腰身,衣袍翻飞,行动有力,一招一式都透着十足的美感。
方应看不复从容,狼狈地后退,他惊讶看着裴锐:“你突破了?”
裴锐没有说话,乘胜追击又是一刀,竟以巨力把方应看手上的长枪挑出了门外。
外面的人无法坐视不理,急忙进来相助,他们把裴锐团团围住,使出各自的本领,拼力要置裴锐于死地。
陆小凤见状,大声道:“小侯爷以多欺少,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方应看冷笑:“那我便不做君子,动手,拿下他!”
陆小凤便也加入了战局,他制住了几件兵器,来到少年身前,低声说:“别恋战,人太多了,找机会逃脱。”
裴锐两刀杀死了一个人,将长刀在他的胸膛抽出:“嗯。”
陆小凤问:“你可知道往哪里逃?”
裴锐没有说话。
陆小凤无奈:“一会儿握住我的手,跟着我跑。”
“我不会轻功。”裴锐说,“你会吗?”
陆小凤:“我会是会,可也不能抱着你跑啊!”
裴锐:“为什么?”
陆小凤:“很容易被人追上的!”
方应看笑了起来:“看来攻势还不够,你们两个竟有心情聊天。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加一把,看看你们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说完他拿出一个小瓶子。
陆小凤:“小心,是那个控制人的毒!”
裴锐眉眼桀骜,长刀直直地穿过人群,送到前方,他一拍刀柄,那把刀脱手而出,飞向方应看的胸口,方应看用轻功躲避,双手险些被刀尖刺中,他下意识松手,瓷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
陆小凤:“干得好!”
裴锐微微抿了抿嘴,严肃的表情稍稍舒缓。
他反手缴过旁边一人的武器,向着方应看走去。
少年盛气凌人,面对众人围攻,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其他人,对他心服口服。看到他往方应看那边走,方应看并未多说什么,便没有阻止他,默契地和陆小凤停下了动作,静待局势变化。
裴锐:“小侯爷,你能把我的刀递过来吗?”
方应看气笑了:“你想杀我,却还向我讨要武器?”
裴锐不解:“难道不是你想杀我?”
方应看犹疑片刻,竟真的捡起了那把长刀,但是他并没有把刀递给裴锐,而是将手上的枪放到一边,握着刀,指向少年:“你知不知道,我的剑法也很不错?”
裴锐:“不知道。”
方应看:“你这把刀,实在太重太长,不过我的血河剑也并非轻巧之流,倒也可以勉强使用。”
裴锐:“你怎么不用那把金国枪了?”
方应看愣了一下,怒极反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锐摇头。
方应看:“我原以为你蠢笨至极,如今看来,倒是个习武奇才。你这样的少年,本该为国效力,图谋一个好的前程,若是在此白白送了性命,岂不是可惜?”
裴锐表情冷凝,与刚才并无分别。
方应看:“若你愿意为我所用,我必定会好好待你,金钱、美女、美食、美酒,亦或者高官厚禄,我都能给得起。”
裴锐:“那陆小凤呢?”
陆小凤感动极了,裴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记得自己!
方应看:“他也是同样的条件。”
陆小凤:“可是小侯爷脚边的那些东西,实在是令人畏惧。”
方应看微微一笑:“这个不算什么,我找人调制出这样的药,本想用在战场上,只要战士们喝下这种药,必定会勇往无前,所向披靡,这不是用来杀人的东西,更不是用来得罪人的东西,你们尽可放心。”
陆小凤:“这很难。”
因为方应看已经拿这些东西来对付他们了,要不是裴锐打碎,那些药水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方式操控他们的身体。
方应看也知道这一点,他表情颇为诚恳:“我之所以拿出这瓶药,是因为我知道对付不了你们,所以动了杀心。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大不相同,裴锐失去了武器,你又以防守为主,迟早会输的。在此刻招揽,正是最好的时机。”
老崔说:“小侯爷说的不错,陆小凤,你就服一次软吧。”
方应看:“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看到我身边的这些人了吗?他们都是我的亲信,可有一个是被药物操控的?”
陆小凤叹气:“好像除了答应,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方应看:“说的不错,就算你能逃出这个酒楼,也逃不出湖州。我的人遍布在各个地方,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出现。”
陆小凤:“我答应了。”
方应看:“裴锐,你呢?”
裴锐偏了偏头:“嗯?”
方应看:“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事?”
裴锐:“做什么事?”
方应看:“你最擅长的,杀人。”
裴锐:“我不明白。”
方应看笑了:“那就一起吧。”
说完他招了招手,那些跟随他而来的侍卫开始收拾卧云楼,将里面的尸体搬出,破碎的桌椅也都搬到了外面,然后打水冲洗地面。
陆小凤和他的朋友老崔去了里间的屋里。
小侯爷很亲热地握住裴锐的手,带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早就想跟你聊一聊了,可是你每次见到我,都会毫不留情地动手,根本不给我机会。”
系统:【他好无耻啊,不过还怪可爱的。】
薛沉:【真羡慕你如此的天真烂漫。】
系统:【……有什么不对?】
薛沉:【你信不信,离开卧云楼以后,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系统:【你说的我都信!】
薛沉:【……】
裴锐很安静,眼睛微微向下看,瞳光散漫,对方应看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方应看并不气馁,还是那副开朗的模样:“你的武功是自学的吗?内力深厚,气势也磅礴,之前那一架,你的招式还有不足的地方,这次却已经浑然天成,如果不是有其他人相帮,我已经做了你的刀下亡魂。你是在打斗中突然顿悟的?”
“不是。”裴锐有了一点反应。
“不是?”
“我一直都会。”
“那为什么两次比斗,你使用的招式相差甚远?”
“没到用的时候。”
方应看觉得自己被蔑视了,他手上青筋都起来了,却还是要装作宽容明主的模样,不能在招揽了人过来的第一个时辰就翻脸。
裴锐:“小侯爷。”
方应看:“怎么?”
裴锐:“你为什么要让那些中毒的人去杀人?”
方应看也很无奈:“那不是我做的,这种毒既然用在军中,自然是越隐蔽越好。可是制毒的人刚把毒做出来,还不确定效果,便有人挑选了一个镇子,将毒下在了水井里,来测试效果。杀人的命令,也是他下达的。”
裴锐:“那个制毒的人?”
方应看含糊不清地混了过去:“这其实很难,想要给中了毒的人下令,必须得在他们中毒时的第一时间,以特定的声音为媒介,才能准确的下令,如果错过这个时机,这些毒就无用了。”
裴锐:“笛子?”
薛沉:【看来制毒的和下毒的不是同一人。】
系统:【啊?】
方应看:“对,是笛子。”
裴锐陷入了沉默。
方应看的下属把卧云楼收拾整齐,又买了新的桌椅板凳回来,装点清楚。裴锐之前跳窗离开时,弄碎的窗户也都修补好了。
仅仅一下午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老崔也重新易容成了江老板的模样,出门送方应看离开,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多谢小侯爷替我做主,否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陆小凤和裴小兄弟查明真凶,小侯爷将凶徒按照律法处置,如此我便安稳了。”
过路看热闹的行人听到他的话,知道卧云楼没什么事情了。
有神通侯背书,宫中依然会享用这里的东西,江湖上的打架斗殴时常发生,就算普通百姓,偶尔也会遇到那么几起,这件凶案很快就会被人忘记。
陆小凤心里有点不舒服,他看向裴锐,很羡慕少年心无杂念,不为外物所动。
裴锐:“陆小凤,你在看我?”
陆小凤:“没错。”
少年点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既然答应了跟着神通侯,当然是神通侯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陆小凤故作轻松地说完,揽住裴锐的肩膀,“你怎么不喊我大哥了?明明刚认识的时候喊的很亲热,现在却直接喊我姓名,真让人伤心。”
裴锐歪头:“因为我无事相求。”
陆小凤:“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小裴!”
裴锐不怎么明显地勾起嘴角。
他平时看起来很严肃,这些细微的变化,冲散了冷厉锐气,让他看起来温和许多,仿佛一下子小了好几岁。
陆小凤愣了愣,凑到裴锐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小心神通侯。”
裴锐:“嗯。”
方应看坐上轿子,陆小凤和裴锐跟在后面随他离去,临走时,陆小凤回头看了眼卧云楼的招牌,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薛沉:【同步率刷的怎么样了?】
系统激动的说:【这波刷了好多好多!果然杀人才是刷的最快的!和方应看打斗的过程中也拿到了很多,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加起来总共有34点!】
也就是说,现在马甲同步率到了86%,去掉加满[刀法招式]所有的14个技能点,还有20个技能点可以用。
薛沉:【把直觉和听力也升到满级吧,剩下的4个技能点先留着,等我想想点什么。】
系统给他加完点,诚恳建议:【点轻功就很好呀。】
薛沉:【轻功很好,加力气的也很好,耐力、爆发力的都很合适,跟刀法组合起来,我就刀客中的全才,可惜只能选一个。】
系统:【你现在力气已经很大了,其他方面也都不差。】
薛沉:【你知道陌刀吗?】
系统:【之前你说过,唐朝的陌刀,有三米多长。】
薛沉:【虽然我用的刀没那么长,但也是长刀……陌刀的机动性差了点,但是杀伤力可以排在最前面,有一个词,形容陌刀的杀伤力真的很贴切。】
系统:【什么?】
薛沉向往地说:【人马俱碎。】
如果有技能加成,他这把刀也能使出这样的效果吧?
而且比陌刀的机动性更强!
别说方应看了,到时候一刀一个变态弟弟,天底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裴锐跟着方应看离开了湖州,距离案件核心越来越近。
于此同时,谢珩和宫九来到了码头,跟其他人会和后,坐上了前往无名岛的船。
本体安然抵达王府,马车停在大门口,还不等薛沉下来,就听到了太平王紧张的声音。
“我儿总算回来了,你弟弟写信都告诉我了,那罗俊青真是罪大恶极,竟枉顾人命,做出这种事情。幸好你没出什么大事,头还疼吗?可好些了?”
薛沉打开车帘,朝太平王温柔一笑:“爹。”
太平王:“好好好,小心脚下,爹扶你下来。”
薛沉握着他的手,从踏板上下来:“往常这个时间您不是在军中吗?怎么有空过来接我?”
太平王:“前线出事了,官家命我亲自领兵,军中部队已经整顿好,明天一大早就出发。今日好好松快松快,正好你回来了,咱们父子好好相处一日。”
父子两个并肩回府,边走边聊。
薛沉:“可是跟那个杀人笛声有关系?”
太平王有些惊讶:“你知道?”
“嗯。”薛沉点头,“我和弟弟离开隆兴府,分别之后都遇到了杀人笛声的袭击,抓住过一个吹笛子的,应该是金国人。他们有如此手段,不可能不用在战场上。”
“什么?你们回来时还遇到了刺杀!”太平王目光一凛,“这些金狗真是无法无天,敢把主意打在你们兄弟的身上,真当我大行无人了吗!”
薛沉无语:【大行……】
系统:【大行怎么了?原著里不就是写的大行吗?】
薛沉:【皇帝驾崩后,谥号确定前,全都叫做大行皇帝。】
系统:【作者反封建啊?】
太平王看向儿子:“你们兄弟怎么样?涟儿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竟不通知我。”
薛沉:“我和涟儿只是耽搁了些行程,不但没有受伤,还抓住了一个吹笛子的人。涟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直接回家,很快就会与爹见面,便没有让他再费神,想见到您后,亲自告诉您。”
太平王拍拍他单薄的后背,和儿子走过前面的院子,一起进了屋。